3

即使是凼域魔尊也不得不承認,想象和現實之間,就是有着讓你意想不到的差距。

他不是沒想過小孩子會很小,但也沒想到是這麽小。

起碼也得......經得起他一巴掌拍下去吧?

魔頭還在發懵,祁恒已經很是激動地站起身,走到吳穹跟前:“這位......道長,你是怎麽做到的?”

他看吳穹的衣着打扮,應該是個道士。

而這道士只是進了門,什麽都沒做,就讓那日夜啼哭的小東西安靜了下來,這也太神奇了。

吳穹還沉浸在“這小東西也太小了我要不要下手我該怎麽下手”的懵逼茫然中,聽見祁恒的問話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敷衍回答。

祁恒卻不管他懵不懵逼茫不茫然,能讓那小哭包止住那“魔音”,還他們一時片刻的安靜他就很驚喜了。

“來來來,道長先請坐。”他熱情地請吳穹落座,又讓管家趕緊去斟茶倒水伺候着。

一旁依舊在全神皆備的紫劉海忽然開口道:“祁總別被這個人蒙騙,他不是什麽好人。”

祁恒聞言微怔,問紫劉海道:“唐先生,說這話可有什麽依據?”

他記得這個紫劉海當時自我介紹名字叫做唐箴。

唐箴被他問住,他要是有什麽依據,也不會對聖主轉世的嬰孩兒啼哭不止束手無策了。

祁恒見他答不出,看看吳穹看看唐箴,又去看那不再哭泣的孩子。

其實他心裏并不是沒有疑慮。

為什麽他家孩子一出生就嚎個沒完?就連睡覺都在閉着眼睛張着小嘴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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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因為生理上的疾病,那又是什麽原因?

這些神神怪怪的東西到底是真是假?

忽然“嗤”的一聲笑從吳穹嘴裏發出來,祁恒和唐箴同時轉頭看他。

吳穹笑着點頭對祁恒說道:“這個姓唐的說得沒錯,我真的不是什麽好人。”

祁恒:“......”

一旁唐箴肌肉緊繃,随時就要動手的架勢。

吳穹見他這幅樣子,笑得更加愉快,說道:“但我今天并不是來做壞事的,我只是聽說小少爺今日滿月,就特意準備了一件禮物前來祝賀。”

說着,他把手裏的琉璃盒交給了祁恒。

“這是很有靈氣的靈寶,小少爺戴上可以趨吉避兇,祁先生不信可以讓這位唐盟主過目,真的是好東西,花了我不少錢呢!”

祁恒接過盒子一頭霧水。

靈氣?靈寶?盟主?

确定眼前這倆不是哪個跑錯片場的群衆演員?

“好了!禮物送出,我就不打擾了,再見!”吳穹說完,痛快地轉身就走,走到門口又頓住腳步,轉頭看向那嬰兒床裏發出“咿呀”之語的小小嬰孩兒。

嘴角勾起一絲淺笑,下一刻,再不停留,開門離去。

剛一出了門,就看見一個長相清婉的女人疾步奔過來,一臉難掩的急切和喜悅。

正是聽不見孩子哭聲了過來查看的溫蔓。

吳穹與之擦肩而過,招呼也不打,悠哉悠哉往外走去。

等到溫蔓跑進嬰兒房裏,一臉驚喜地将自己那終于不再嚎的寶貝抱進懷裏,正要喜極而泣的時候,小東西小嘴癟了兩癟,吭哧幾聲,接着......再次嚎了起來。

于是吳穹還沒下樓就被身後的老管家追了上來。

“道長留步!道長別急着走!”管家拽着吳穹的衣袖連連挽留。

吳穹一臉奇怪的樣子:“為什麽不讓我走?”

管家伸出手指指了指嬰兒房的方向,祁小少爺那撕心裂肺的嚎啕聲清晰地傳了出來。

小東西人不大,底氣倒是足。

“還請道長幫着想想辦法。”管家恭敬請求道。

吳穹道:“我說過了啊。”

管家:“……?”

吳穹:“我送的賀禮是件靈寶,戴上就可以幫小少爺趨吉避兇。”

管家瞬間領悟,回頭就要跑去告訴主人吳穹說的法子,沒跑兩步又噔噔噔跑回來客客氣氣請吳穹暫留。

吳穹搖頭:“我很忙的,哪有時間看一直在這裏耽誤。”

管家便又問他姓名。

吳穹随口說了。

管家見留不住人也無可奈何,先回去嬰兒房告訴祁恒吳穹說的法子。

祁恒看着還在檢查手镯腳镯長生鎖五件套的唐箴,耐着性子問:“唐先生看出什麽來了?”

唐箴眉頭緊鎖,最後搖了搖頭。

溫蔓在旁抱着孩子忙說:“那快給他戴上試試。”

管家和祁恒便去拿了五件套,開始給小少爺佩戴。

兩手兩腳再加上脖子全都套住,唐箴在旁看着臉都要黑了。

祁家人不知道,做為聖主座下首席大弟子的他又怎麽會不知道。

吳穹送這樣的禮物,明擺着就是在羞辱聖主的轉世之身。

偏偏他半點兒看不出那魔頭到底用的什麽法子讓小聖主啼哭個不停,他只隐隐探查出聖主的轉世魂魄不全。

至于這個魂魄不全,倒是完全可以想象,聖主當年死得慘烈,法身連同魂魄碎裂成星星點點,飄散如煙,連個挽回的餘地都沒有。

任誰都沒有想到,萬年之後聖主居然可以重生!魂魄不全什麽的,都算是好的了。

祁恒和管家小心翼翼把吳穹給的靈寶幫小少爺佩戴好,本來還在嚎啕個不停的小東西果然漸漸止住了哭聲,又過了好一會兒,竟然慢慢沉睡了過去,只是偶爾還發出幾聲小聲哼哼,好像在夢裏也受了莫大的委屈。

祁恒溫蔓和管家長舒一口氣,從孩子出生,這還是第一次沒有嚎着睡過去。

祁恒看了看還在盯着他家寶貝沉思的唐箴,做了個請的手勢。

“孩子睡了,唐先生有話随我去書房說吧!”

唐箴不甘心地點點頭,随祁恒去了。

等到天黑,祁家別墅總算恢複了清淨。

一幫子沒什麽用處的和尚道士江湖郎中全都走了,三樓嬰兒房的“魔音”也終于消失。

溫蔓嘴角帶着淺笑,目光裏滿是慈愛,坐在嬰兒床旁邊逗着那磨人的小寶貝。

小寶貝這會兒是真的不哭了,睡醒了也不哭吃飽了也不哭,睜着一雙亮晶晶的小眼睛望着天花板,嚴肅地像是在考慮什麽事情。

“那位唐先生說的是真是假?”溫蔓問在旁邊處理公務的丈夫。

祁恒搖搖頭:“誰知道,說得那麽玄乎,感覺跟編出來的故事似的。”

溫蔓聽了琢磨了會兒,道:“你說他要說的是真的,咱們的兒子那得有多了不起?只聽這個稱呼就很威風,聖主!那咱們是他的父母,豈不是也很厲害?”

祁恒聽了笑笑,道:“本來就很厲害,嶺大才女,雙學士,我老婆不厲害誰厲害?”

溫蔓被他的彩虹屁逗笑。

但祁恒卻看見她眼下的烏青。

“好了,別守了,讓阿姨來看着,你去好好休息。”

十月懷胎再加這整整一個月的折騰,小東西不知道心疼母親他卻心疼老婆了。

等到溫蔓被祁恒催着去休息,嬰兒房交給了保姆阿姨來照看。

老管家去了書房找祁恒彙報。

“查到了?”祁恒視線不離電腦,問道。

老管家恭敬彙報道:“查到了,那個叫吳穹的道長是城西一家道觀的觀主。聽有知情的說,這位道長雖然面上看起來不怎麽端莊正經的樣子,但私底下心懷憫善,做好事從不求回報,不像是那位唐先生所說的……是個壞人。”

祁恒點點頭,又問:“那那個唐箴呢?”

管家又道:“從前咱們對這些玄道的行當也不了解,這次查了下……原來也是不容小觑的。就說這位唐先生,家大業大,算得上是世家,白日裏來的那些人,大都是歸他管的。”

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又補充道:“相比一窮二白,香火都不收的吳道長,這位唐先生日子過得可就好太多了。”

祁恒聞言擡頭看了管家一眼,微微笑道:“陳叔你這是偏心吳道長了?”

管家陳叔憨笑不答。

唐箴說吳穹不是好人,但吳穹送的禮物治好了小少爺的啼哭症。

唐箴手底下那麽多人,來祁家的時候聽說還是開着豪車來的。

倒不是陳叔仇富,就是覺得張揚的人不見得有真本事,做好事不求回報的窮道觀主吳穹自然更容易讓他心生好感。

窮觀主吳穹正在被欺負。

城郊高速路出了車禍,有那枉死的鬼魂不肯離去,吳穹前來渡化,順便掙點功德。

但是被搶了。

搶他功德的是唐箴手下。

這都是萬餘年來常有的事情了。

吳穹被封吾聖主以封紋封住,一開始這個封紋具體可以約束魔頭什麽沒人知道,只有人見識過他被封紋刑罰的樣子,雷火交加,慘不忍睹。

後來慢慢大家就試探摸索出了規律。

那封紋讓吳穹不能作惡、不能挑釁打架、甚至不能說髒話。

有一個修士親測過的。

有一次他不小心搶了吳穹的功德,然後就被吳穹破口大罵了。

誰知剛罵完就看見吳穹額角的那封紋啪啪冒出了電光,電得吳穹嘴瓢,好久說不出話來。

小修士興奮壞了,把這消息傳出去,一傳十十傳百,最後唐箴直接下了明令,所有人都可以搶吳穹的功德。

所以,這萬餘年間,吳穹的功德積攢得很是不容易。

這次,吳穹的功德又被搶了。

他也不生氣不罵人,更不打架,只拍拍手,轉身走了。

走的方向是祁家別墅。

夜深了,嬰兒房的保姆睡得很熟。

吳穹翻進屋子裏,又給保姆加了道沉眠符,然後慢慢走到嬰兒床前。

“啊~咿呀~”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這麽晚了那小東西居然還沒睡,像是在等着他,知道他來了還出聲跟他打招呼。

吳穹帶着些警惕,隔着一步之遙往裏瞅去。

小東西沒在看他,而是在看床頂吊着的玩具。

吳穹輕輕呼出一口氣,但心髒還是在砰砰跳個不停。

下一刻,他看見了小東西揚着的小手上戴上的靈寶手镯。

“對哦,我怕他和屁!”吳穹心想。

如今不是當年了,那種屢屢被打壓到翻不了身的壓制感,如今應該翻過來了!

小東西的性命和命運,可都是牽制在他吳穹手裏的。

想到這裏吳穹終于挺直了脊背,大膽地走到了嬰兒床前。

伸出手,手掌張開,在小嬰兒的臉蛋兒上方虛虛比劃了一下。

真的是太小了,整個腦袋到小胸膛加起來還沒有他的手掌長。

一巴掌拍下去堂堂封吾聖主就可以重回娘胎再造了。

但吳穹還是想欺負欺負這小東西,出一出這萬年的惡氣。

正當他張着手掌左移移右挪挪,想要找個合适的角度和力度折騰折騰這小玩意兒的時候,忽然覺得手上一暖,軟軟的嬰兒小手不知什麽時候擡起,輕輕柔柔地抱住了他的大手掌。

吳穹渾身汗毛乍起,猛地縮回手大罵一句“卧槽”!

下一刻,他左側額角的暗紅色符紋亮起,“啪啪”兩下電光閃過。

吳穹……嘴被電瓢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吳穹:連“卧槽”都不能說的人生還算是人生嘛?!

我太悲慘了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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