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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他都還沒提什麽收徒弟的事情,這小東西就叫上師父了?

就連在一旁的溫蔓都十分意外,道:“這兩天家裏老人跟我們提了,說是讓小烈拜了道長做師父,哪怕學不到什麽修道成仙的本事,養養心性也是好的。這兩天我就和小烈爸爸說了幾次這件事,可能是小烈在旁聽見了,居然還聽進心裏去了......”

溫蔓看着自己的兒子,滿眼都是難以置信的驚奇和身為人母的自豪。

雖然發現了唐箴夜闖嬰兒房不像是個好人,他的那些什麽聖主轉世的話也被的當成了混話,但溫蔓還是覺得自己生的這個兒子很不一般。

關鍵問題是,小家夥明顯很喜歡這個叫吳穹的道長啊!

既然祁家有主動的意向,吳穹自然也沒有什麽意見,徒弟是一定要收的,這本就是他之前計劃好的。

擇日不如撞日,于是祁家小少爺的周歲宴上,順便拜了無字觀的觀主吳穹做師父。

來參加宴席的自然也有唐箴派進來的人,親眼看着小小的祁烈在大人的幫襯下給吳穹敬師父茶,天道盟的那些家夥什麽心情可想而知。

“這可如何是好?聖主轉世居然認賊作父了!”

“吳穹賊子也太不要臉!”

“盟主那邊什麽動靜?難道咱們就這麽幹看着?”

“盟主說了不可輕舉妄動,如今吳穹賊子手裏把握着聖主的要害,善動可能會害了聖主。”

“那盟主有何打算?總不能讓聖主就跟着魔頭長大成人吧?”

“莫急莫急,盟主自有安排。”

唐箴有什麽安排吳穹不知,也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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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小徒弟的他嘗試着私下裏教授一些修道的基礎東西,但祁烈太小了,會叫師父也還不會說別的,想讓他現在就學艱深複雜的修道之法到底還是太過勉強了些。

于是,吳穹就又回道觀去了。

再等等吧,等小東西再長個一兩年再說。

如此轉眼又是兩年過去。

兩年裏,吳穹很少去祁家看祁烈,溫蔓還因此懷疑吳穹是不是不喜歡他們家小烈,祁恒安慰說是修道之人心性淡泊,并非是他家兒子不讨喜。

三歲的小祁烈已經被送到了幼兒班。

這些日子,在他認真認字畫畫的時候,總有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跑過來打擾他。

比如,一只雪白的小狗(人家分明是狐貍)、飛舞的蝴蝶、會動的紙人,最誇張的是,他還看見院子裏那個他最喜歡的汽車人模型對着他眨了眨眼睛,在他經過的時候叫了他的名字。

小祁烈還注意到,只有他能看見這些東西,因為他跟美麗的女老師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她只是溫柔地摸了摸自己的頭,說“小烈的想象力真豐富。”

小祁烈便不再跟別人說這些古怪的事情了,因為他們是不會相信的,因為她們看不見。

小祁烈決定自己也假裝看不見。

不理它們,它們自己就會走掉了。

小祁烈埋頭畫着畫,沒人能認出他在圖畫本上的塗鴉,一個額角印着暗紅色印記的小人,那是他最喜歡的師父。

雖然師父很少來看他,來了也幾乎不肯抱他親他,但他還是很喜歡師父,想念師父。

過幾天又是他的生日了,師父會來看他嗎?

正在專心地塗着畫着,忽然一個折成三角形的黃色符紙掉在了他的圖畫本上。

小祁烈眼睛一亮,驚喜不已。

別的東西或許沒辦法打動他,但這符紙他卻認識,是師父經常用的東西。

師父來了!

小祁烈忙轉頭往外看去……并沒有人。

就在小祁烈失望的時候,桌子上的那道符紙跳了起來,一蹦一蹦地往外蹦去。

小祁烈皺着眉頭思索了幾秒鐘,最後還是站了起來,跟着那符紙往外走去。

或許,真的是師父來找他呢?

等他離開座位的那一刻,另一個外形跟祁烈一模一樣的小男孩兒坐在了他的座位上,只是簡單的障眼法,足以瞞過尋常人的眼睛,幼兒班的老師絲毫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小祁烈跟着那符紙走啊走,走到幼兒班隔壁不遠處的一套大房子裏,那裏面坐着一個高高大大的人,那人額前有一縷頭發是紫色的。

那人站着,有些拘謹的樣子,指着一旁桌上各式各樣的糖果零食對小祁烈道:“弟子……叔……不是,哥、哥哥請你吃好吃的,來,進來吧!”

小祁烈搖搖頭,只把目光看向唐箴手裏的黃色小符咒。

唐箴便把手一攤,道:“這個也給你,我來給你講吳穹的故事好不好?”

小祁烈聽到師父的名字黑白分明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滿臉期待地用力點了點頭。

無字道觀裏,吳穹一邊玩着游戲一邊時不時看向食指上的命魂線,嘴角扯出一絲輕蔑的笑容。

唐箴也就這些本事了,跟一個小毛孩兒說自己的壞話,有意思嘛?

此後三天,小祁烈一直去唐箴那裏聽故事,然後在幼兒班放學之前再悄悄回去。

他的小眉頭皺得越來越緊了。

第四天,當唐箴的故事快要講到結尾的時候,出事了。

在黃符護送指引下,小祁烈丢在了半道上。

準确來說,是被人劫走了。

敢在唐箴眼皮子底下對封吾聖主下手的,除了魔族那邊再無他人了。

唐箴在小祁烈被劫持的地方施法,以意識一路追蹤,很快找到了地方,就在北郊一處山崖斷澗旁,那裏開了個篪洞。

篪洞,是魔族的一種詭怪術法,可以在任意一個他們指定的地方開出一個洞,直通魔域深處,只有施法的人可以自由進出。

唐箴緊趕慢趕,生怕他趕到的時候祁烈已經被魔族的人帶進篪洞,洞口關閉的話他就追不上了。

誰知到了地方一看,那篪洞洞口站了個人,魔族的人挾持着小祁烈,被那人堵在了洞口之外。

“師父!”小祁烈沖着堵住洞口的吳穹高興地喊道。

吳穹反應平淡,不見擔憂不見喜悅,甚至都沒有任何氣惱。

見唐箴追上來他也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對那個挾持着祁烈的魔族之人問道:“你叫什麽?在魔族身居何職?”

凼域和魔族所在的魔域,雖然都不是什麽好人聚集的地方,他們都是和靈界敵對的,但凼域和魔域又是兩個不同的派別。

當年魔域的魔族被封吾聖主打得龜縮在老巢不敢出頭之日,正是凼域魔尊吳穹橫空出世之時。

後來封吾聖主身死,也算是魔族的人主導,與吳穹聯手導致的。

這樣算起來,他們應該是同盟才對,但事實并非如此。

封吾聖主給魔尊吳穹的封紋中,有一條是不可以随意鬥毆,但這裏面的對象排除了魔域魔族的人。

也就是說,吳穹沒啥事不能打架,真想打可以找魔域魔族的人打。

一萬年裏憋狠了的吳穹于是沒事就去找魔族的人打架,他雖身種符紋,諸多限制,但在打架的時候魔力絲毫沒有受阻礙。

于是,整個魔域魔族都沒人是他的對手,見一次就被他打一次,就連幾任魔域的魔尊都不例外,別提多悲慘。

以至于後來魔族的人見了他都是繞道走,時間久了,吳穹自然也就分不清誰是誰了。

被委以重任偷偷摸過來劫持祁烈的這個,是最近百年間因為才能出衆而嶄露頭角的人物,暫時還沒被吳穹揍過的。

他自然也聽過凼域魔尊吳穹的名號,心裏雖然也有些忌憚但到底還沒有親自品嘗過挨揍的滋味,所以不是很怕吳穹,何況他手裏還捉着個封吾聖主的轉世,這麽點兒個小東西,一把就能給他捏死了,他怕什麽。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皇甫廉,身居花蓮魔尊座下右護法之職。”

吳穹聽完之後點點頭:“右護法皇甫廉,我記住了,為你的倒黴默哀。”

這話說完也不等皇甫廉發出任何疑惑的表示,只擡了左手在身前,輕輕屈動了下食指。

一道耀目的金光從皇甫廉挾持着的小祁烈身上發出,強勁的攻擊波瞬間橫掃四周,就連在不遠處全神戒備的唐箴一行天道盟的人也被波及。

等刺的人睜不開眼睛的光芒消失,一切歸于平靜了之後,在場的人魔妖靈定睛再看,只見吳穹還從容地站在原來的那個地方,懷裏面多了個有些被吓到的小祁烈。

而原先站在他對面的那些魔族衆人,全都倒在了地上,尤其那位叫皇甫廉的右護法,模樣更是凄慘,蜷縮在那裏成了一團黑球似的東西,只一雙眼睛還能看見點兒白,死是沒有死的,甚至是神智也還清醒,就是辛苦修來的幾百年魔力沒了。

不過這也算他好運了,三歲的封吾聖主,能發出的力量也就這些了,如果再等上個幾年或者幾十年幾百年,在場諸人恐怕就會瞬間化成灰了。

“你、你!”不遠處的唐箴又驚又怒地看着吳穹,簡直不敢相信。

“我什麽?”吳穹用依舊不怎麽标準的抱法,略顯別扭地抱着小祁烈,臉上神色從未有過的冰冷。

“你不是一直懷疑聖主令在我身上?還想知道你們聖主是怎麽轉世重生的?”

吳穹一邊說一邊去看地上那個焦黑的皇甫廉。

“現在我一并告訴你們知道,開啓封吾聖境的聖主令就在這裏。”他邊說邊拿手指點了點祁烈的小胸膛:“聖主令,加上我吳穹一萬多年積累的功德和心血,換一個封吾聖主的重生。”

他将祁烈往上抱了抱,手臂稍稍用上了些力道:“告訴你們是讓你們就此死了心,從前的封吾聖主屬于誰我無所謂,今世的祁家小少爺祁烈,是我吳穹的。”

說完,他抱着小祁烈轉身離去,走了沒兩步又回頭,補充了一句:“還有誰不服氣,盡管來試試。”

在場見識到這一切的衆人,齊齊傻了眼。

小祁烈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也不太理解師父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

剛剛的攻擊太快太亮太缭亂,他只覺得心口像是被刺了一下似的有一點點疼,其餘就沒什麽了。

他唯一在意的是,他被壞人抓走的時候師父來救他了,還把他從壞人懷裏搶了過來。

這是師父第一次主動抱他。

師父的懷抱裏很溫暖,師父身上還很香。

他的小手用力地環着師父的脖子,小腦袋靠在師父的肩頭,随着吳穹一步步往前走的動作晃啊晃啊,就那樣睡了過去。

睡夢裏還喃喃叫着:“師父......嗯嗯......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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