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兩人沿着當年顧清染和千千離了無字觀後去雲游的路線慢慢向前。

他們走得不快,有時候還會在某個地方停留一段時間。

偶爾遇上假期節日,吳穹會趕祁烈回祁家和家人團聚。

除此之外其餘的時間,兩人幾乎時時都要黏在一起,好像真地回到了很久以前,顧清染和千千在一起時的樣子。

祁烈會一路指點他們當年在這個地方做了什麽,待了多久,見了什麽人。

那本小人書和那些千千愛吃的糖果,就是在這路上顧清染買給千千的。

其實有時候吳穹也能在緩慢修複的記憶中看到這些畫面,或者是在祁烈跟他說過那些場景之後的當天晚上,做夢重溫到。

不過他還是沒有告訴祁烈他正在恢複顧清染記憶的事情。

他想最後全部記起來的時候再告訴小徒弟。

就這樣一路走走停停,幾個月後,他們來到了封吾山上。

這期間,他們并沒有發現最後碎魂殘片的下落。

所以,這個萬年冰封的地方便被寄予了厚望。

但事情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麽簡單。

吳穹帶着身負聖主令的祁烈來到山頂封印前。

萬年的冰封堅固無比,任憑他們兩個怎麽施法都紋絲不動。

“怎麽會打不開呢?”吳穹納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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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本尊帶着聖主令來開封印,應該是能打開才對。

小徒弟在又一次嘗試失敗之後變得情緒低落起來。

嬉笑撒嬌都沒了,只垂頭沉默。

吳穹搞不清楚狀況,只好安慰小徒弟:應該是你修行不夠堅固,回去好好修兩年再來試試。

小徒弟擡頭看他,眼神幽怨。

吳穹:“……?”怎麽是這個表情?

小徒弟卻又什麽都不說,蔫頭耷腦地往山下走。

兩人便沿着當年顧清染和千千下山時的路線往回走,一直走到了兩人當年擁吻定情的分別之地。

依舊沒有碎魂殘片的線索和感應。

看來,最後的碎魂殘片就是在封吾山無疑了。

但到底怎麽樣才能破開封印呢?

吳穹坐在一旁啃着手指頭皺眉苦思。

忽然旁邊“嗖”的一聲破空之聲沖天而起,吳穹轉頭一看,小徒弟跑了。

吳穹吃了一驚,忙喊:“去哪兒?”

素來乖順的小徒弟又不知哪根神經不對,居然不搭理他的喝問,一溜煙兒去得遠了。

吳穹完全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情況,擔心之下忙跟了上去。

這會兒小徒弟對聖主令中力量的掌控又自如了很多,吳穹萬年的功德修為全用在賦生之法上,這會兒竟然追不上他。

好在兩人之間有命魂相連,倒也不至于失去小徒弟的蹤跡。

就這麽一個跑一個追,不知過了多久,吳穹察覺到祁烈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

他忙跟着過去,到了地方還不等落地,就聽到了慘呼求饒的聲音。

“我錯了,聖主饒命,我跟他真的沒什麽,聖主饒命……”

吳穹忙禦風落下,一眼就看見小徒弟正将一個人踏在腳底,手中靈氣聚成長刃,周身寒氣陰森,殺氣十足。

“祁烈!”吳穹忙出聲喝止。

給他下了不可作惡行兇的封紋,自己重生回來卻屢屢動了殺心,吳穹心說自己身上的封紋該種在小徒弟身上才對吧?

誰知他不出聲還好,一出聲小徒弟更加神智失常了,手上靈氣刃往前一送,那人脖子上頓時有鮮血流了出來。

那人吓得不輕,“嗷嗚”一聲慘呼,竟直接給吓出了原形。

原來是一只通體雪白的狐貍精。

吳穹剛才只顧着喝止也沒看清楚小徒弟腳底下踩的是誰,這會兒看見了愣了一下,緊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

“哦~是他,那你殺吧!”

小徒弟下的也不是死手,只是讓這狐貍精見了血而已,本想着若是吳穹再為此人說好話,他就一劍切下這狐貍精的腦袋來,誰知卻聽到吳穹這麽說。

他轉頭看向吳穹,目光裏帶着審視,像是在判斷他這話是真是假。

吳穹回視過去,這會兒也才發現小徒弟雙目布滿血絲,赤紅得吓人。

“你讓我殺?”小徒弟遲疑着問他。

吳穹皺着眉頭點點頭。

小徒弟又問:“你不心疼?”

吳穹:“……!”

這話怎麽說的?

“我為什麽要心疼?他是死是活跟我有什麽關系?”

那只露出真身的雪白狐貍一聽他這話又不顧一切“噗”的一聲變回人形,期期艾艾地看着吳穹懇求道:“魔尊大人救命,求魔尊大人一定要跟聖主解釋清楚,當年我們真的沒什麽……求求你了……嗚嗚嗚嗚……”

吳穹莫名奇妙道:“我們當然沒什麽,不過你當年夥同朱宣騙我下山,然後才讓赤血炎魔有機可乘……”

說道這裏他又恨得咬牙切齒起來。

面前的這個狐貍精是朱宣出了凼域之後結交的朋友,名叫白楚。

本來他跟這白楚是沒什麽交集的,朱宣介紹他們認識,也就是點頭之交,沒什麽過密地往來。

誰知見過了兩面之後,這只狐貍精對他莫名其妙有了好感,百般讨好,上趕着勾搭,說什麽愛慕敬仰之類讓他起雞皮疙瘩的話。

吳穹當初自然是不予理會的,只是朱宣三番五次從中撮合,搞得他不厭其煩。

最後那一次,朱宣給他傳信,說是要跟他商量凼域和魔族之間的事情。

那時候吳穹已經上了封吾山,也答應了封吾要擺平凼域和魔族之間勾勾連連的問題。

所以他去了,去了之後沒過多久,白楚出現了。

更離譜的是,這一次他愈加放蕩地勾引自己,甚至是在他面前脫光了個精光。

吳穹一時惱火直接把他拎起來扔到了大街上。

再然後出了封吾碎魂的事,雖然沒有切實的證據,但吳穹知道這件事跟朱宣和白楚的出現脫不了關系。

若不是封吾的封紋有限制,依照吳穹當時的憤怒,殺了那兩人也就是一擡手的功夫。

再之後,他開始埋頭研究怎麽為封吾賦生,萬年不回凼域不知朱宣的死活,也再沒功夫搭理這個白楚,自然就不知他的蹤跡了。

倒是完全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再見。

關鍵問題是……小徒弟怎麽找到他的?突然而然對這只狐貍起了殺心又是什麽緣由?

吳穹看看白楚看看祁烈,白楚看看吳穹又可憐巴巴地看看祁烈,而祁烈……

也一臉狐疑的看看吳穹又去看白楚,手上的氣刃再用力,冷冷地逼問道:“你說的是真的?為什麽我的記憶裏……不是這樣的?”

白楚一邊發着抖一邊交代:“我可以解釋......是媚影幻術,是假的。那時候魔尊他把我扔到大街上了,根本沒碰我。”

吳穹瞳孔收緊,一下子就聽出了關鍵信息,他上前蹲低一把拽住白楚的衣領怒道:“果然是你,什麽媚影幻術?當年我問你你不敢承認,今天你一個字不拉地給我說清楚!”

他身上有封紋不能殺人,祁烈身上可沒有。

白楚聽了他的話抖得更厲害了,牙關都在打顫:“魔、魔尊大人,你你你你、別碰我,否則我就真、沒命了。”

說話間他脖子裏流的血果然更多了,吳穹這才看見小徒弟的目光落在他抓着白楚衣領的手上,周深殺氣更濃,握在手裏的靈氣刃更加用力。

吳穹:“……”

為了聽白楚說出當年他不知道的真相,他忙縮回了手,站起身來指指點點:“那你就快說。”

白楚哭喪着臉開始說當年的事。

“當年鄢伽救過我性命,後來我就一直為他效力。勾搭魔尊是他的意思,其實魔尊你可能沒有注意,有好幾次我是故意當着封吾聖主的面和你貼得很近。”

吳穹确實沒有注意過,從前他和封吾大多時間都是獨處,有那麽幾次曾一起出現在衆人面前。那時候他也的确跟別人有過說話交流什麽的,這其中有沒有白楚他真有些記不清了。

“鄢伽為什麽讓你勾搭我?”吳穹問,其實他大概猜到是和情蠱有關,但具體鄢伽怎麽個操作法,他并不清楚。

白楚卻搖搖頭,道:“為赤血炎魔做事不能問緣由,只乖乖做就可以。我沒問過,所以并不知道。”

吳穹心說那還留你何用?

白楚已經機靈地繼續說了下去:“不過我可以告訴魔尊知曉,最後一次去勾搭魔尊的時候,我身上帶了只鏡靈。”

鏡靈是一種可以讓人單方面看到某些場景的精靈,分主鏡體和鏡靈兩部分。

白楚說鏡靈在他手裏,那麽主鏡體八成是在鄢伽那裏。

吳穹腦袋轉了幾道彎,很快反應過來。

“鄢伽讓你去勾引我,我記得當時你還對我放了迷情香,他故意讓……”

接下去的話有些難以啓齒。

鄢伽讓朱宣約了他下了封吾山,又安排了狐貍精白楚勾引他上床。

要不是他修為高出白楚許多,又對情愛一事比較遲鈍,可能就真地着了白楚的道兒,抵抗不了他的誘惑和他滾到一起了。

假如他當時真地沒有抵抗住誘惑失了心智的話,那時候利用情蠱的鏈接潛進封吾山見到了封吾的鄢伽,一定會讓封吾通過主鏡和鏡靈看到那一幕。

他要刺激封吾入魔,抑或是激發情蠱的最大效用。

在那之前,鄢伽一定已經做了很多前期的準備。

只是從煞氣洞中重生的他,因為煞氣的侵蝕又完全沒了顧清染的記憶,認不出封吾曾是他至愛的千千,所以半點兒蛛絲馬跡都沒有察覺。

才導致了封吾在最後的關頭選擇碎魂,與鄢伽同歸于盡。

吳穹用力咬了下舌尖,忍着心頭的痛意問白楚:“我沒着你的道,然後呢?你就用了媚影幻術?那是什麽?”

白楚老老實實道:“我做為狐族,沒什麽別的本事,也就會賣弄這些媚惑人心的東西,本來即使隔着鏡靈想要瞞過聖主也不是太容易,但因為那天你跟朱宣喝的是芷蘭花酒,那種酒會催發你周身的特殊體香,我捕捉了你的體香和你扔我出酒館時一瞬間跟我皮膚相觸的觸感,做出了足以亂真的媚影幻術......”

幻術中的內容不需要再多描述,吳穹可以想象。

他看向祁烈,問他:“你記起來了?當年看到的那些……?”

小徒弟眼球上的紅血絲還沒有消退,他耷拉着眉眼喪喪地點點頭。

如果是沒有遇見吳穹時的封吾,別說什麽鏡靈、什麽媚影幻術,對他來說全都是小小的把戲,擡手就可拆穿。

如果是遇見了吳穹,仍舊深鎖狐心,不記舊情的封吾,同樣不會通過吳穹魂魄上攜帶着的情蠱毒引而身種情蠱之毒。

可惜沒有如果,再次相遇的一瞬間,他便記起了曾經刻在心頭的至愛之人。

雖死、無悔。

吳穹心裏很難受,他上前,抱住祁烈,交頸相纏。

“你……怎麽那麽傻?”

假的也去相信。

其實他也知道,是情蠱作祟,是鄢伽一次次籌謀刺激的累積作用。

但他還是想說,真傻、真笨。

不止說封吾,也說他自己。

為什麽明知道朱宣心懷不軌,還要下山去赴約?

很誘人的芷蘭花酒,無意間碰到的白楚的肌膚……原來這些沒有注意到的細節,都成了催命的符咒,震碎了封吾摯愛着他的靈魂。

“是你太花心……”小徒弟悶悶在他肩頭控訴。

吳穹:“……?!”

天地良心,可以說他蠢笨無能,花心什麽的,他真沒有啊!

“你有的,”小徒弟繼續控訴:“你的手下好多都和你關系很好,經常和你勾肩搭背,天道盟裏也有你新結交的朋友,你們推杯置盞,相談甚歡。”

吳穹:“……”他竟無言以對。

所以,之前在封吾山入口的封印前搞了半天,封印沒解開,小徒弟的記憶裏倒是多了這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還有,你在凼域裏有個相好,他叫忘塵。”

吳穹:“……!”

“出了凼域沒多久,你又跟狐貍精白楚勾搭上了,總是眉來眼去,時不時就有肢體碰觸,最後,你們則直接滾到了一起……”

“沒有沒有,這個絕對沒有!剛剛這小狐貍精不是都解釋過了嗎?”

吳穹忙不疊地洗刷自己的清白,擡腳往祁烈腳下一踢,想提醒白楚要活命快點兒說句話。

誰知一踢卻踢了個空,歪了腦袋看過去……咦,那狐貍精什麽時候被踢到了一旁遠處?

他哪裏知道在他過來抱住小徒弟的一瞬間,白楚就被踢走了。

因為小徒弟覺得師父抱他,如果他的腳下還踩着白楚的話,那也就等于師父和白楚間接擁抱了。

這是萬萬不行的。

所以他飛快地把白楚踢飛。

不等吳穹納悶完,就聽小徒弟又說了句:“哦~白楚沒有,那忘塵一定是真的了?”

吳穹:“……!哪裏就是真的?上次你去的時候不是看見了?我和他清清白白。要是你說的那樣,我會為了賦生你萬年不回凼域嗎?”

後面這句話明顯取悅了小徒弟,他擡手用力反抱住吳穹,語氣依舊幽怨:“可你還是不喜歡我……”

吳穹感覺他抱緊自己的手臂剛松了一口氣,心中不由感嘆靳荏離開時提醒他的那些話。

情蠱……果然讓人變得善妒。

不過他通過已經恢複的顧清染的記憶,發現其實小千千當時也挺愛吃醋的!

腦子裏剛閃過這個念頭,就聽到了小徒弟的嘆息。

吳穹腦袋往後擡手捧起小徒弟的臉,看着他的眼睛認真說道:“千千,其實……哥哥記起來了,我只喜歡你,永遠都只喜歡千千一個!”

說完,他還“吧唧”一口,親在了小徒弟的唇上。

祁烈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哥哥”這個稱呼,是顧清染和千千分離之後,每次傳音石訴相思的時候,顧清染愛用的稱呼。

已經完全恢複了千千記憶的祁烈從吳穹口中聽到這個稱呼,瞬間紅了眼眶,淚水頃刻滾落。

吳穹鼻頭也跟着酸楚難耐,他擡手為祁烈拭去淚珠,心裏有些後悔,也許應該早一點兒跟小徒弟說他恢複記憶的事,也省得他老是胡思亂想。

小徒弟擡手抓住他拭淚的手指,透過朦胧的淚眼定定看着他,下一刻猛地吻了上去,用了幾乎要将之侵吞入腹的狂熱力道。

一旁的狐貍精白楚:“……”

說好來殺人的呢?怎麽變成了撒狗糧?

良久之後……

吳穹氣喘籲籲地推開還在激烈追逐着他的小徒弟。

太熱烈了,萬餘年來清心寡欲慣了,突然給他這麽葷的菜,他有些慌。

“等、等等……狐貍精在看着……”

這句話非常有效地阻止了熱情似火的小徒弟。

小徒弟轉頭看向白楚,眼神瞬間從熱烈癡纏變得凜冽。

白楚:抖抖抖抖~~~

祁烈一張手,這一次用靈力化出了一條長鞭,以意念催動着劈頭蓋臉朝白楚打去。

也不知打了多久,直到小狐貍精再次被抽出了狐貍真身,祁烈這才住了手,冷冰冰說道:

“廢去你勾搭人的修為,以後好自為之,滾吧!”

小狐貍心頭長松了一口氣,朝着祁烈跪伏點頭行禮,然後一溜煙地蹿了出去。

他當年一心聽任鄢伽的命令行事,從不問因果對錯。

等到封吾聖主和赤血炎魔同時隕滅的消息傳來,他就如五雷轟頂一般徹底傻了眼。

那時的他反複問自己到底是做了些啥?

這萬年的時間裏,他早就已經改掉了利用媚術勾引人的毛病,一心向善廣修功德。

封吾聖主應該也是探到這一點兒才會輕易繞過他的吧?

不過剛才他好好地坐在那裏修行,封吾聖主突然從天而降,一身煞氣地将他踩在腳下的時候他真是要吓破了膽。

還好還好,原來不是真的要殺人,只是在跟情人鬧

別扭。

堂堂封吾聖主,被賦生之後居然是那副樣子。

天下所有被摯愛之人愛着的幸福孩子,應該都是封吾聖主在凼域魔尊面前的那個樣子吧?

雖然從前勾搭過不少人,到了今天依舊是單身的小狐貍不由羨慕了起來。

...

剛剛互通了心意的吳穹和小徒弟肩并着肩、手拉着手,漫無目的地随心前行。

小徒弟明顯很開心,拉着師父的手搖來蕩去的,腳下也生了風一樣,人都要飄起來了。

“這麽高興?”吳穹笑着問他,其實,他心裏也挺高興。

因為看見了小徒弟高興而高興。

“嗯,”小徒弟朝他點頭,眼睛亮亮得像是藏了一片星空。

“因為我記起來了?”吳穹又問。

小徒弟點頭,又搖頭:“是,也不全是。你還活着、能記起從前、還說……喜歡我,師父……”

他說着,又往吳穹身邊湊,一臉親密不夠的模樣。

吳穹賞了他蜻蜓點水的一吻,問他:“剛才就那麽生氣?大老遠跑過來……奇了怪了,你是怎麽知道他在這兒的?”

小徒弟立刻癟了嘴,不太喜歡這個話題的樣子。

“就突然想起來了,當年……我很生氣,恨不得把他抽筋剝皮,我記得他的老巢,當年留意過。”

吳穹:“……”愛能讓人一直記着一個人,一定程度上的恨大概也能。

他忍不住問了句:“那你當時......恨不恨我?”

誤以為白楚的媚影幻術是真的,誤以為他跟別人有了肌膚之親......會恨他嗎?

小徒弟垂頭,悶悶道:“不恨,就是想着以後再不要見到你,見了也不理你了。”

吳穹心裏酸酸的:“所以?就那樣狠心碎魂了?”

這個問題小徒弟卻沒有回答,他皺着眉頭思考了好一會兒,道:“有點兒記不清了。”

吳穹這才想起來封吾山的封印打不開的事情。

祁烈的魂還差了最後的一片或者兩片。

到底該怎麽樣才能打開封印呢?

正想着,小徒弟搖了搖他的手,小心翼翼問他:“三個問題......”

他眼巴巴地看着吳穹,意思很明顯希望師父不要再設限。

吳穹無奈地歪了歪腦袋,提起兩人十指相扣緊緊牽在一起的手搖了搖。

都已經抱了親了牽手了,什麽三個問題四個問題的,還能作數嗎?

小徒弟沒有半點兒封吾聖主的形象,一聲歡呼中突然矮身将吳穹抱了起來,十分幼稚地在原地轉起了圈圈。

吳穹:“……”

行吧,小孩子嘛想玩兒就由着他玩兒吧!

...

尋找最後的碎魂之旅無功而返。

但卻收獲了好不容易得來的兩情相悅,長相厮守。

小徒弟再無遺憾,越發乖覺,師父說什麽就是什麽。

反正師父現在也不再像從前那樣總是像沒準備好一樣的慌亂和抗拒了。

又過了大半年,吳穹在經過了多方準備——比如臨時抱佛腳為自身充電、偷師參考他人的教學風格等等努力之後,終于端起了教師的架子,跟小徒弟一起,去了挺向往的千合學府任職。

祁烈當初的豪華宿舍還保留着,這會兒直接從學生宿舍升級成了教師宿舍,讓吳穹和小聖主祁烈共同入住。

其實在這一點兒上,唐箴和譚洵最初是有分歧的。

按照唐箴的意見,是要再單獨搞一座別墅出來給吳穹住。

畢竟是他的活命恩人,蓋別墅的費用他就直接出了,算是讨好和孝敬。

誰知譚洵聽了之後點着他的腦袋罵他不開竅,多餘的話也不提點,只讓他把這話先去跟聖主大人講,看他什麽态度再說。

于是唐箴屁颠屁颠去了。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聖主師父身上散發着的冷意凍成了冰棍。

最後還是吳穹出來打了圓場,說:“不用麻煩,祁烈這裏就挺寬敞,再說我倆一起住習慣了,分開他會睡不着。”

然後又說了些什麽唐箴也記不清了,他只記得等自己出了聖主師父的豪華別墅,又走出了一段距離,腦子裏靈光一閃,終于明白了什麽叫做“一起住習慣了”,“分開會睡不着”。

唐盟主:“……”

他這一萬年來,到底是做了什麽孽?

師父被賦生後居然沒有一掌拍死他,也算是心存仁慈了。

從此後,唐盟主對待原先那個凼域的魔頭,态度越發的恭敬誠懇,史上留名的孝子賢孫怎麽做,他也絕不甘于人後,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只說吳穹和祁烈在靈界有了份正經體面且十分有意義的工作。

兩人的小日子越過越像模像樣,有滋有味。

很多年以前,顧清染和千千沒有完成的夢想,隔世之後終于圓滿。

吳老師是個風趣幽默的老師,學生們很喜歡上他的課,就連以前有些嫌隙的老師領導們,也都慢慢被他的人格魅力折服,打從心底裏敬服他。

當然,由此産生的一系列小徒弟吃醋事件也是層出不窮,吳穹慢慢也摸索出了應對方式,越處理越順溜了。

至于轉世的聖主祁烈,他果然像當初顧清染想象中那樣,冷酷,嚴厲,不茍言笑。

好在他足夠厲害,所以學生們怕他的同時也敬他服他,加上小徒弟慢慢長開,身條抽高,五官越來越立體,封吾聖主當年的風貌再次完美呈現。

顏狗學子甚至是一些教師們,時常會找借口擠到祁烈的課上去犯花癡。

有時候反而會搞得吳穹心裏小小的不爽。

不過每到這個時候,吳穹同樣有法子來折騰小徒弟。

那就是……同床共枕的時候。

自從徹底攤開心意,兩人再在一起同塌而眠時,就沒有了中間那道結界屏障。

吳穹清心寡欲了許多年倒還好,小徒弟正青春年少就時不時會忍不住。

終于在他們準備來千合學府任職的前幾天,小徒弟大着膽子出手了。

索要親親之後仍舊沒完沒了,手上開始不老實。

吳穹最開始還會用封紋未除不能碰碰了也沒用為由拒絕。

但那天,他藏不住了。

封吾給他的封紋之一是:不準淫邪。

除非是和自己真心喜歡,兩情相悅的人。

如今“真心喜歡兩情相悅”的條件已經完備,其他還有什不可以呢?

于是他一個忍不住,就讓小徒弟得了手。

真的只是得了“手”,并沒有更多深入。

但已經讓這兩個萬年童子雞嘗到了從未品嘗過的美妙滋味。

一發不可收拾。

若不是師父稍稍保持了一些理智,只怕會更瘋狂。

而吳穹在關于小徒弟經常吃醋和他偶爾吃醋兩件事上,都會利用同床共枕來解決。

小徒弟醋壇子打翻的時候就在睡前多喂他些甜頭。

自己吃醋時,則讓小徒弟看得見吃不着,餓他兩頓。

不過後一條不是每次都好用。

小徒弟年歲見長,越來越饞肉,也越來越手段高明,尤其頂着封吾的臉和表情,随随便便給他個憂郁深情的眼神就讓他軟下了心窩子。

在這種事态的發展中,吳道長越來越覺得自己快要被深入了。

他說不清楚心中的感覺,又緊張、又……期待。

又過了一年,寒假來臨的時候,他們再去了一趟封吾山。

封印依舊打不開。

這下不止他們,整個靈界都納了悶了。

傳說如今整個靈界靈氣最足寶物最多的地方就是封吾山。

雖然他們也就是眼饞眼饞,就算封印打開了這裏也不是随便誰都能進,但他們還是對封吾山重開滿含期待。

時光飛梭,又過了半年。

炎炎夏日,祁烈的生日來臨。

做為靈界修士,十八歲是許多修士漫長修行生涯中的剛剛開始。

但做為如今的人族,十八歲就是成年的标志。

祁家為他準備了隆重的成人禮宴會。

吳穹也應邀出席參加。

辛苦了一萬多年賦生的小徒弟成年了,他突然就有種可以松口氣的錯覺。

分明最後的碎魂殘片還沒找到!

但吳穹心裏的确是挺感慨,不由多喝了幾杯。

宴會結束的時候,祁爸爸祁媽媽熱情地留吳穹住宿。

這十多年來,其實他在祁家住過很多次,這一次他本不想推辭,打算就在小徒弟家睡一宿算了。

誰知小徒弟先他一步替他推脫了。

“師父道觀裏還有要緊事,我送他回去。”

祁爸爸祁媽媽都知道大兒子跟師父感情好,也沒二話,叮囑幾聲目送師徒二人出了大門。

一出門,祁烈便抱起了師父。

吳穹微醺,摟着祁烈的脖頸,湊近了笑問:“孽徒想幹嘛?”

祁烈低頭用力親他一口,毫不掩飾眼中的欲望,幹脆地回答:“要你!”

說罷,禦風騰空而起。

...

無字觀中,春光旖旎。

師父問小徒弟:“這本是誰的房間?”

小徒弟擡起頭,汗水緩緩自額角滑下,他回答:“我的。”

師父便道:“當年把我關在這裏,除了這間其他所有的房門都打不開,我還納悶到底有什麽玄機來着……”

小徒弟的吻湊上來,将他接下去的話吞進口中。

良久良久之後……

小徒弟緊緊抱着懷裏累到說不出話的師父,輕吻他的耳廓,低聲宣布了此人的所有權:“你是我的,永遠都是。”

...

再一次踏上封吾山,那冰封的封印莫名其妙就被打開了。

吳穹:“……”

居然真的是小徒弟猜測的那樣。

靈肉結合才是打開封印的法子嘛?這是什麽奇葩的封印。

封印解開的瞬間,就有一片碎魂殘片自動飄到了祁烈身前,慢慢融了進去。

吳穹忙替他探查了一下。

“應該還有最後一片了,咱們進裏面找找。”

兩人牽着手往裏面走去。

景物依舊。

對弈的棋盤、随意擺放着的茶盞、煙氣缭繞的池水旁還有吳穹換下來沒來得及收拾整理的衣衫。

封吾最喜歡站在下面的那棵樹倒是粗壯了許多。

一步步往裏走,一點點回憶着往昔的種種。

恍如昨天,已是隔世。

最後,他們來到了當年封吾碎魂的地方。

無聲無息,只有微風拂面。

吳穹安靜地站在那裏,有什麽東西慢慢融化,流淌進了他的心田裏。

那時一種心情,一種情緒。

一段訣別前的自白——

“不想忘了我對你的情,不想讓愛你的心意轉移到別人身上。”

“更不想成為別人魔化了的傀儡。”

“但我入魔已深,別無他法。”

“可我舍不得你,放不下你。”

“如果我不在的日子,你再受到傷害怎麽辦?”

“我不喜歡你為了別人不顧自己的生死,你為了道義,忘了想你快想瘋的我。”

“所以我要為你種下封紋,它會束縛着你不讓你再沖動行事。”

“我還不喜歡你跟除了我之外的人打架,也不喜歡你跟凼域的那些人勾肩搭背,罵罵咧咧。”

“我最不喜歡的是,你和別人滾在一起。”

“不過,這個封紋最大的作用是保護你,永遠都不受傷害。”

“只要你在,其他我其實都能忍受。”

“不過碎了魂的我還會存在嗎?”

“我心存了萬分之一的幻想。”

“在你的記憶裏,我埋下了一個賦生咒術。”

“同時我給了你一條必須收集功德的束縛條件。”

“我幻想着你對我也存留着一絲情意,到時候或許你會因為感念着這份情意,用你收集到的功德賦生我。”

“如果你不這麽做也沒有關系,收集的功德足以提高你的修為,到時候你就可以解開一半的封紋,重獲自由。”

“另一半永遠不會解,它依然會保護你。”

“還有封住你那裏不準淫邪的封印,其實也會解,如果你找到了真心相愛的人……”

“但如果那個人不是我,請別帶他來封吾山。”

“這是我和清染哥哥的淨土。”

“想要重新進入這裏,只有一個條件。”

“那就是——和你糾纏在一起的人是我。”

“我不知道會不會有這一天......”

“我很想你,也很舍不得你......你能聽到嗎?”

無盡地眷戀,傾灑在心田深處。

山頂的清風揉揉撫過,吳穹發現自己早已經淚流滿面。

身旁的人輕輕将他擁抱,一點一點吻去他的淚水。

湊到他的耳邊對他說:“你還是來了,真好!”

自吳穹身上的封紋處緩緩飄出一道光,慢慢融進了祁烈的身體裏。

最後的一片碎魂原來就在吳穹身上的封紋中,無聲地陪伴守護了他萬餘載……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追更,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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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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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