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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做菜,來廚房教教我吧。”
19.第 19 章
“我哪會做菜,只不過比你強一點而已,你簡直就是個糟蹋食物的。”
葉維平聽他這話,哭笑不得的被他拉去了廚房。
也許有的人天生就是不擅長某一件事,無論如何都學不成吧。
李茂山也不是第一次做菜,他們幾個可是做過犧牲品,嘗過不少次堪稱毒-藥一般的陌生食物。雖說沒有第一回那麽難吃,但也絕對不是能讓人安心吃下去的。
不說味道變得奇奇怪怪,單是食物的模樣就讓人懷疑他将這些食物做了何種滅天絕地的行為。
“不會做才需要學,我這不是來請教你了。”
李茂山倒是屢戰屢敗亦不氣餒,只是後來被家人禁了入廚房,直至今日還未能做出一道可入口的菜肴。
“你這請教我,莫不是想給你家夫郎做一頓晚飯?”見他一本正經的跟自己請教,葉維平還是替陳言掬一把同情淚,“你也不怕你做出來的食物吃壞他肚子。”
李茂山手上動作一頓,略微糾結的看着葉維平,“那我也不好讓他餓肚子……”
廚藝界有一句行話叫做三分勺工,七分刀工。
陳言曾經跟在李茂山身後聽了不少廚師将這句話挂在口頭上,他也曾經看到李茂山日日夜夜練習刀工,才有了後來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廚藝。
烹饪刀法中有一項技藝叫蓑衣刀法,最為常見的即是切黃瓜。
此刻,他站在竹屋前,望着面前那一張竹桌上擺放着數十根大小形狀相似的黃瓜,只覺心頭怒火蹭蹭蹭往上翻湧。
“切什麽黃瓜,我很想切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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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還在為自己的身體不正常而異常煩惱,這沒人情味的竟然還将他拉進空間裏,美其名曰學做菜、練刀工。
【你切不到。】
系統的聲音依舊冷冽如初。
“你好讨厭。”陳言怒意滿滿,卻無法發洩在系統身上,氣的他一把拿起桌上的菜刀,挑了一根黃瓜,随手切成了三段。
【刀法不合格,重來。】
陳言握着菜刀的右手緊了緊,憋着氣讓自己冷靜。
“你先告訴我,為什麽你給我的這個身體會硬不起來。”因為他看不到系統,于是挑了根完整的黃瓜将它當成系統般詢問道。
系統看着那根被握在陳言手中的黃瓜,正要回答,卻見他舉着菜刀一下将黃瓜給切了個對半。
【……】
雖然它沒有身體,卻依然感受到了陳言心中想要将自己對半切的強烈情緒。這種感覺并不好,系統難得任性的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而陳言得不到回複,又揀了根黃瓜,“你若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今日這桌黃瓜,我就都給你切個對半。”
練什麽蓑衣黃瓜,當他不知道這個難度對于一個手殘有多高要求嘛。陳言心中憤憤不平,舉着刀切黃瓜切得越加順手,只不過都是對半開。
【你若是不好好練,就待在這裏練會了再出去吧。】
系統見他這副苦大仇深的模樣,略帶無奈的留下一句話,再也沒了反應。
陳言高高舉起的菜刀因它這話停在了半空中,空氣中頓顯寂靜無聲,這讓他心中不安的急急問道:“喂,你什麽意思?什麽叫練會了再出去?你放我出去,我現在就要出去!喂,你給我出來……”
“大山,你說這一坨烏漆嘛黑的東西叫炒蛋?”
姜洪興一臉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帶過來的山雞蛋變成了一坨形狀莫名的食物,一旁葉維平同樣不敢相信這是在他指導下做出來的炒蛋。
姜兵伸出手指戳了戳黑乎乎的炒蛋,手指上沾染了一點碎末,就想往嘴裏送,被李茂山一把抓住阻止了他想要嘗一嘗的沖動行為。
“應該不能吃吧。”李茂山有些讪讪的望着自己的成果,這盤東西若是他不說,估計沒人知道究竟是為何物。
姜洪興十分不給面子的一把抱起兒子,遠離了這個形狀詭異的東西,“這要是能吃,維平得搶救我們了。”
“你還是倒了吧。”葉維平都不忍心再打擊李茂山的自信心,“就你這手藝,我還是勸你讓水哥兒做了給你們送過來吧。別說兄弟我不看好你,着實是替你們的身體着想啊。”
這吃了估摸着自己還得忙着就診一番,不說麻煩,卻也足夠讓他們擔憂一陣了。
李茂山雖然有些失落,卻也依言将炒蛋倒了,洗幹淨盤子後回到桌邊,對着兩人說道:“既然要分開住,吃食方面自然還得我們自己動手。總讓阿水來送飯菜,不說麻煩,只怕阿姆又有由頭來鬧了。”
“這倒也是。”葉維平一琢磨贊同道,“可是你這廚藝不行,言哥兒看着也不是個能做飯菜的。若是以後讓你來做,只怕真容易出事。”
“那就讓言哥兒學做菜呗。”姜洪興倒是沒兩人想得多,一聽陳言不會做菜,就直言道。
“你瞧大山這股子心疼勁,他能舍得言哥兒去學做菜。”
姜洪興一聽,不滿的瞪向李茂山,“大山啊,不是我說你,這夫郎就該學做菜。不僅要做菜,還得會縫制衣物,打理家務。你要是心疼他,這以後日子可不就都要你自己擔着。”
“他倒是曾說過會做菜,只是我不舍得他沾染了油煙氣。”李茂山這話一出口,換來葉維平與姜洪興兩個大大的白眼。
“他會做菜不是正好嘛,你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那他怕痛不想生娃,是不是你也替他生了。”葉維平不無好氣的說道。
“這我可替不了。”一聽到生娃,李茂山好脾氣的接道,“若是他怕痛,我可以只要一個娃。”
陳言并不知道他們幾個聊着聊着就扯到生娃的話題上,此時他正對着一桌子被切斷了的黃瓜頭疼。
“你倒是出個聲啊。”
他雖然更糾結于自己為何硬不起來,但現在的主要問題還是先離開這個空間為佳。
每一次都是毫無預兆的被帶進來,陳言發現他不能憑借自己的意志離開。因此當系統開始裝死,陳言只能忍着心裏的不滿“誘哄”系統。
“好嘛好嘛,不就是切黃瓜,我練還不成嘛。”久久不見系統有所反應,陳言的耐心即将告罄,無奈依舊要耐着性子,“但是你總不能讓我用這些已經斷了的黃瓜練習吧。”
桌上的黃瓜倒是十分新鮮,被切斷了許久的切面已經保持着水嫩。
許是被晾了許久,系統見他有所悔意,在陳言話音落下之後,竹桌上的黃瓜瞬間消失,卻而代之的是一些完整的新黃瓜。
他自己的那東西不好用,卻要在這裏切黃瓜。望着滿桌子的黃瓜,陳言覺得這個畫面太美,不敢看。
蓑衣刀法考究刀工,而切黃瓜最傻瓜版的方法則是需要兩根筷子,可防止一刀下去切斷黃瓜。
陳言剛想開口,系統就自發的給了他兩根筷子。面對這麽善解人意的系統,陳言只得老老實實開始練習切黃瓜。
蓑衣黃瓜的要點在于一整根黃瓜切完能夠拉長數倍而保持黃瓜不斷,且每一刀下去都要厚薄均勻。
陳言知手法卻不懂手法,不說切得一塊厚一塊薄,往往切不了幾刀,一根黃瓜已經切到頭。一桌子的黃瓜切完,他還不能夠完整的切出一根讓他能夠滿意的成品。
……
屋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天色漸晚,葉維平與姜洪興他們離開之後,李茂山又回了睡屋,靜靜的望着陳言的睡顏。
“言哥兒醒醒。”輕輕呼喚了幾聲,李茂山發現陳言睡得有些沉。見叫不醒人,他端坐在床邊安靜無聲的陪伴着。
陳言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被人握着。
側頭一看,只見李茂山靠在一旁閉着眼,清俊的臉上挂着一抹溫柔的笑意。一睜眼既能看到他陪伴在自己身側,陳言覺得心中一軟,原本心裏殘存的那一絲郁結好似被人吹散,輕松了許多。
他切了不知多久的黃瓜,右手依稀存有手握菜刀切瓜的感覺。舒展了一下右手,卻不敢舒展身體,怕驚醒了沉睡中的李茂山。
側過身靜靜的看着他,陳言又怕他這般靠着會睡不踏實。就在他糾結叫不叫醒李茂山的時候,熟睡中的人睜開眼,恰好對上陳言那微微蹙着眉的煩惱模樣。
“餓不餓?”李茂山坐直身體,柔聲問道。
“不餓。”陳言搖搖頭,往床榻內裏移動了些許位子,“你累的話上來躺着睡吧。”
李茂山并未躺下,而是說道:“時辰不早了,不餓也起來吃了晚飯再休息吧。”
“哦。”陳言就着他的手爬起身,躺久了的身體有些僵硬,邊活動身體邊問道:“晚飯吃啥?”
20.第 20 章
李茂山沒有能力做一頓豐盛的晚飯,只能熱了熱葉維平帶來的卷餅,再用姜洪興送來的山雞蛋放了一碗蛋花湯。
卷餅配着蛋花湯,這是他能給陳言準備的力所能及的一頓飯。雖然簡單,卻是兩人搬來老屋之後頭一頓自己動手的晚飯。
陳言看着碗裏那滿是蛋花的湯,而李茂山的碗中則清湯寡水般毫無蛋花。
将兩人的碗并在一處,陳言從自己的湯裏舀了些蛋花給他,“你別總是顧着我,要吃就一起吃。”
看着被推回到自己面前的湯碗,李茂山拿着調羹的手頓了頓,最後還是從湯碗裏舀了一勺嘗了嘗,“吃吧,雖然味道并不太好。”
勉強還能入口的蛋湯至少讓李茂山覺得自己并非一無是處。
陳言嘗了一口卷餅,裏面的餡都是常見的蔬菜,味道并不能與他曾經吃的的相比,卻也不算差,只是缺少了點肉味。
就着蛋湯,兩人解決了這一頓晚飯。
李茂山去洗碗的時候,陳言看到那籃子裏盛放的山雞蛋,眼中一亮,興奮的說道:“山哥,明早我給你做早飯吃。”
李茂山側頭看他,問:“你想做什麽?”
陳言拿起籃子裏的一個山雞蛋掂量,随即笑着說道:“我會煎荷包蛋。”
見他臉上洋溢着笑容,李茂山将想要阻止的話語吞了回去,同樣回了個笑容給他,“那好,明早讓你做。”
他洗完碗,擦幹了手,又去找了個木盆子,“一會洗個澡?”
陳言拽了拽衣袖,扭過頭:“好。”看着他替自己準備洗澡水,陳言張了張嘴,跑回了睡屋。
夜晚并無事可做,兩人早早洗了澡上床。陳言窩在李茂山的懷中,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會話。
李茂山見他昏昏欲睡,只得停了話由,轉而說道:“困了就睡吧。”
陳言拿頭在他懷裏蹭了蹭,泛着迷糊道:“山哥,你明天要去山上,能帶我一起去嗎?”
“今天剛下過雨,明天山上會有些泥濘,我怕你走不慣山路。”李茂山很想讓他安靜的守在家中,卻又不想拘着他。
“沒事,我不怕。”陳言轉了個身,兩人面對面看着對方,“你不能總讓我一個人待在家中,依靠你養活吧。其實我也懂很多東西的,上山會遇到的一些問題,我心中都有數,你不需要如此擔心。”
李茂山見他一臉希冀的望着自己,只得同意,“那我們明天去南山,剛下過雨,應該會多一些菌菇,采些回來做菜吃。”
他原本是打算跟姜洪興一同去西山打獵,若是帶上陳言,自然不方便去西山。
一聽菌菇,陳言的腦中就開始搜索有哪些菌菇适合做菜,香菇好吃,蘑菇可以做湯,木耳補血……
翌日,陳言醒來的時候床榻上只有他一人。
揉了揉還有些犯迷糊的腦袋,他從床上起來,穿上衣衫。這一頭長發他還不會打理,只能任由頭發披散着出了屋子。
一大早起來不見人影,這讓他十分不習慣。哪成想出了屋子,依舊未見到李茂山,這下子陳言有些心慌了。
正要出去尋人,院門恰好被人打開。
李茂山見他披散着長發一臉慌張的模樣,急忙問道:“怎麽了?”
“山哥,你一大早去哪了?”陳言見着人,立即安心了下來。李茂山的手中抱着一個陶罐,陳言打量了一下,嗅到一股味道,“這是啥?”
李茂山将陶罐抱到堂屋的桌子上,拍了拍罐身,“這是腌菜。”鄉下地方免不得吃這些腌制的食物,腌菜屬于家家戶戶必備,簡單方便還下飯。
打開陶罐的封口,陳言湊近了聞,“這味道還不錯啊。”沒有酸腐味,聞着挺香醇,可見腌制的人手藝不錯。
“我弄一些給你就着早飯吃。”
李茂山見他喜歡,就去拿了個碗,抓了一把腌菜。
“你吃了嗎?”陳言想幫忙卻被李茂山趕去桌子邊等着,有些不滿道:“不是說好了早飯我來做嗎?”
“還沒有,我這弄好了一起吃。”李茂山邊說邊忙着,将早飯端上桌,“早些吃完,我們早些去南山。”
想到要上山,陳言也就不糾結早飯的問題。
兩人簡單的吃完,李茂山尋了個背簍,又找了把鐮刀。
陳言正坐在院子裏的凳子上,手上拿着一片菜葉逗弄着那只小兔子。回頭一見李茂山準備妥當,他立即丢下菜葉,任由小兔子叼着菜葉飛快的跑了。
南山位于南面,從老屋出去,繞過後方小道,沿路拾級而上,很快就入了南山的範圍。山勢并不高,山中樹木并不比西山少。只是西山多山禽野獸,而南山則多一些植被。
李茂山打算去采點菌菇,帶着陳言直接去了他常去的那一塊山體。
春季的山林中樹木抽芽,綠草遍地。尤其是昨日剛剛下過雨,得了滋潤的植物們開始汲取大地的營養,冒着尖的長出新的嫩葉。
陳言被李茂山牽着手,亦步亦趨的走在後頭。
“山哥,你經常來嗎?”
腳下的路他不熟悉,但是陳言看得出李茂山走的時候下腳并不遲緩,俨然對此地十分熟悉的樣子。
“偶爾得空了會帶阿水過來山上采些菌菇。”李茂山回頭提醒他小心刺篷,邊走邊打量四周,“這一帶刺篷較多一些,過了前頭就快到了。”
腳邊叢生的雜草有時候會勾到衣擺,陳言不得不低着頭小心翼翼的行走。兩人走的并不快,陳言遠遠望見前方有一片竹林。
附近并沒有見到竹筍,反而看到了不少小筍,頓時陳言拽着李茂山說道:“山哥,等一下。”
李茂山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只看到一株株細小的植物,于是問道:“怎麽了?這些細竹牙有何不妥?”
“什麽細竹牙?這些是小筍,可好吃了。”陳言松開手,走過去拔了一株,撥開筍殼,露出裏面白嫩的筍肉,“你看,可新鮮了。”
“太小了,我們這不吃。”
看着細嫩的竹牙,李茂山并不懂他為何這般高興。
“為什麽不吃?”陳言疑惑道,“小筍本來就只有這般大小,再大一些可就老了,不好吃。這樣的大小正是它最美味的時候。”
李茂山見他這般,只得解釋道:“冬筍春筍都吃,只是這細竹牙太細,并不知曉該如何烹制,因此都無人吃它。”
“唉。”陳言嘆了一口氣,“你們這真是暴殄天物。這可是純天然的好東西,可以做各種食物呢。小筍炒肉、小筍炒蛋、小筍煲湯,還有你早上拿來的腌菜,也可以跟小筍一起燒。”
陳言從小就喜歡吃這個,只是很多地方确實無人采摘。每年嘴饞的時候,他都只能去托人買一些新鮮的小筍幹。
聽他說到的這些食物,李茂山并不知道是何味道。
“你會做?”
陳言被咽了一下,他倒是不會做,卻會吃。
“我們拔些回去,我做給你吃,到時候你必定覺得好吃。”陳言笑着說道,他有外挂嘛,找個食譜做法,對照着做,還不是分分鐘就能夠做出各式小筍配菜。
見他這般說,李茂山自然不好拒絕,指着背簍說道:“若是你要拔細竹牙,那我們可就沒東西摘菌菇了。”
“比起菌菇,那還是小筍更好吃。”陳言全然不在意,拉着李茂山就往小筍叢走去,“山哥來,我教你怎麽拔。”
兩人順着小筍叢,一溜溜的拔過去。
背簍的空間有限,兩人拔了不多會,就塞滿了一整個背簍。這種滿載而歸的喜悅感讓陳言激動不已,顧不得擦擦額間沁出的薄汗,他扒着背簍看了看,“滿了,可惜還有這麽多沒有拔。”
李茂山擡手替他擦了擦汗,順手取掉不知何時黏在衣擺上的雜草,“這些應該夠吃了。”
陳言搖搖頭,“這些量做下來也就夠兩頓。”看着多,剝了殼,可就剩下一丁點的筍肉了。
“那我們回去一趟,再過來拔。”見他似乎很想吃細竹牙,李茂山只得提議道。好在南山離老屋并不遠,來去一趟花不了多少時辰。
只怪出來的時候并未想到會遇到這一片小筍叢,陳言只得點着頭,說道:“那我們回去,等會多拔一些,我們還可以做小筍幹。小筍幹易存儲,以後想吃了就能吃,不怕過了季節沒有小筍。”
越想越嘴饞,陳言只顧着一會怎麽做小筍幹,并未注意腳下。一不留神被絆了一腳,頓時一屁股坐倒在地。
“嘶!”
屁股被地上的小樹枝刺了一下,疼的他龇牙咧嘴。
正想爬起身,卻聽到李茂山一聲驚呼:“陳言,別動。”
21.第 21 章
這一聲驚呼吓得陳言頓覺頭皮一麻。
坐倒在地的身體瞬間繃的直直,雙手還支在地上,有些刺人的小枝桠擱着手有些疼痛。
林風一陣微風拂過,帶起鬓角的一縷發絲。陳言仰着頭望向此刻神情有些異樣的李茂山,他微顫顫的張着嘴求助道:“你別吓我。”
山林間突然來這麽一嗓子,莫名的讓他想起可能流竄在矮樹草叢中最常見的軟體動物。他讨厭腳多的蟲類,也讨厭沒有腳的軟綿綿的動物。
手背上突然傳來異樣的觸感,陳言扭頭一看,頓時瞪大了雙眼。
四條腿的小東西從他手背上慢悠悠的爬過,吐着小舌頭,東瞅西瞅,在陳言驚慌的瞪視下,慢吞吞的爬進了一旁的草叢中。
李茂山見他吓得臉色都有些難看,只能将人從地上拉起來,忍着笑安撫道:“別怕,只不過是四腳蛇而已。”
“什麽叫只不過是四腳蛇。”陳言甩着那被四腳蛇爬過的手,一臉欲哭無淚,“這怎麽說都是條蛇吧。你剛剛還不如不喊我,我早點爬起來還不至于被一條四腳蛇給當了路子。”
“我要是不喊你,那小東西可就順着你的手爬你身上去了。”李茂山撩起自己的衣服下擺給他擦了擦手背,“無毒的,不用在意。”
陳言皺着一張漂亮的臉,十分鄙夷的看着自己那只手。即使被擦拭過,手背上總覺得還有種觸感殘留着。
揮之不去的異樣感讓他忍受不住的催促道:“我們還是回去吧,再待下去,我怕一會爬出來毒蛇,那就麻煩了。”
李茂山瞧他那避之不及的有趣模樣,笑着背起背簍,“好,我們回去。”
下山的路比上山順當,不一會就下了南山。
陳言瞧見前邊有條小溪,趕忙跑過去洗手。清澈的溪水能夠看到溪底的沙石,陳言蹲在岸邊,看着倒映在溪水中的身影,小蝦米游竄而過,打亂了他的凝視。
李茂山将背簍放在一旁,走過去蹲在陳言身旁。洗了洗手,又掬了一些水送到嘴邊。陳言一見他想喝水,就阻止道:“髒啊,你怎麽直接就喝。”
溪水看着幹淨,陳言卻怕他喝了壞肚子。
“沒事,我們常喝,不會喝壞肚子的。”重新掬了點溪水,李茂山喝完還湊過去喂他。
陳言将信将疑的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溪水倒是甘甜好喝,咂吧了兩下嘴,他沖李茂山露齒一笑:“信你,若是壞了肚子,你可得挨揍。”說着他還捏着拳頭捶了他一擊。
這裏可不是他記憶中那飽受污染的世界。
陳言心中頗有感慨的想了想,随即釋然的站起身,“回家,我們剝筍去。”沖過去一把背起背簍,卻險些被有些沉重的背簍壓趴下。
“小心點,有點重,還是我來背吧。”
李茂山接過背簍,在陳言不甘願的目光下輕松地背上一筐小筍,牽着他往家中走去。
“山哥,家門口那個人……”
還未走到家,陳言遠遠看到院門口有個人坐在凳子上,手上不知道拿了什麽,不停地往上扔,那人在下邊張着嘴接。
李茂山順着看過去,随即笑着說道:“是程聰那小子,估摸着又在吃花生米。”
“哦。”陳言聞言點了點頭,待走近一看,程聰的手上果然抓着一把花生米。
程聰一見到兩人,直接将手中的花生米往嘴巴裏一塞,鼓囊着咀嚼了幾下,就沖兩人打招呼。
只是口齒不清的模樣看的李茂山不耐的朝他頭上敲了敲,笑罵道:“吃東西就吃東西,吃完再說話。讓開,別擋着我開門。”
程聰忙着将嘴裏的花生米吞下,又一把拎起凳子給騰出空位,“大山哥,我可是等了你們好一會了。”說着一雙眼直往李茂山背後的背簍裏張望,“你們這是去哪了?怎麽弄回來一堆細竹牙,這東西可不能吃。”
從背簍拿出來的東西竟是細竹牙,程聰頓時略嫌棄的一把扔回去,手上沾染了一些短絨毛,他直接往衣擺上擦了擦。
“那是你不會做,這東西可好吃着呢。”陳言一見他滿臉嫌棄,只得為小筍正名。
“這東西怎麽可能好吃。”程聰一臉不相信道,“要說好吃那還得是冬筍,包餃子夠味。你這竟然想要吃細竹牙,不成不成。”
院門一開,李茂山可不管他在後頭囔囔,拉着陳言就進了屋。
“大山哥,你們這不會是沒吃的吧?”
手中的凳子被他讓院子裏一放,程聰緊跟在後頭進屋,晃了一眼堂屋,雖然堂屋不大,看着有些簡陋,但他還是誇贊了一聲:“這小屋子整理的不錯啊,看着挺有家的氣氛。”
李茂山跟陳言兩人自顧自的整理着背簍裏的小筍,程聰一人在那東看看西摸摸,見一直得不到回應,又湊過去。
“你們這是準備幹嗎?真要吃細竹牙啊。”
背簍裏的小筍倒出來鋪滿了桌子,裏面還掉出來幾只小蟲子,被李茂山一指一個摁死了。
陳言有些嫌棄的拿了根小筍把那些小蟲子掃掉。
“你要是幫忙就待着,不幫忙就別吵。”陳言見他呆坐在一旁,拿了些小筍給他,并問道:“會不會剝?”
程聰晃了幾下小筍,搖着頭道:“剝筍我會,這細竹牙怎麽剝?跟剝筍一樣?”他試着剝了一下殼,發現細竹牙的殼可比筍的殼來的更多,頓時不樂意了。
李茂山也試着剝了一根,發現确實麻煩。他見陳言面上帶着狡黠的笑容,心中明白他們的剝法并不正确。
“怎麽剝?”李茂山無奈之下只得請教道。
“等着。”陳言笑呵呵的道了一聲,去尋了把剪刀,“你們可看好了。”說着拿起一根小筍,對着筍尖斜着剪了一刀。
放下剪刀,陳言用拇指跟食指扣着筍尖,另一只手轉動小筍,瞬間,筍殼被剝下一邊。一邊的殼去了,剩下的殼三兩下就被剝掉。
一根去了殼的小筍露出了白嫩的筍肉。
陳言拿着筍肉對着兩人晃了晃,在兩人驚訝的目光下自豪道:“簡單吧。”
程聰目瞪口呆着看着那根細竹牙瞬間變了樣,張了張嘴,最後只得翹着大拇指誇道:“這個太厲害了。”
看看自己手中剝了半天才去了一點殼的細竹牙,程聰抓着剪刀也來了一下,“然後呢?怎麽繞?”
陳言又給他示範了一下,換來程聰陣陣驚嘆。
“好厲害。這法子又簡單又利索。”他照着陳言教的方法試着剝了一根,看着手中那根簡簡單單就被脫了殼的細竹牙,頓時樂了。
李茂山見他剝的歡,也不跟他搶,只與陳言兩人慢悠悠的剝着。
桌上的小筍并不多,三人同心協力之下,一會就剝掉了一半。李茂山這時注意到陳言時不時的甩甩手,有時還将手往身後摩擦幾下。
有些疑惑于他的動作,李茂山一把抓住陳言的手,一看,頓時神情一變。
食指泛紅,顯得有些腫脹,李茂山沉下臉說道:“你別剝了。”
陳言被抓着手,見他臉色不善,只得解釋道:“我沒事,剝小筍就是這樣的。你看這手指雖然有點紅,過一段時間就自然消下去了,并不礙事。”
桌上就這麽點小筍,他剝的也并不多。這手指會顯得這般紅腫,只能怪這個身體太嬌弱了。這一點說不上苦的活都能讓他成這樣,陳言只覺心頭無力感十足。
“不行。”李茂山語氣強硬的拒絕,“你別剝了,若是傷了手指,豈不麻煩。”他取過桌上那把剪刀塞到陳言手中,“你剪竹牙尖尖吧,這樣不傷手。”
陳言無奈的看着被塞到手中的剪刀,而小筍則都被李茂山包攬,他只得接受了對方的好意。
“這小娃子家家的就是嬌嫩,瞧哥這手,刷刷刷就是一根剝好了。”程聰見陳言只能剪牙尖,裝腔作勢的剝了幾根,邊炫耀般晃了晃筍肉,随即腦袋上挨了李茂山一擊。
“好好剝,就你話多,還沒大沒小的。”
李茂山瞪了他一眼,手上動作不停,一根又一根将已然為數不多的小筍剝殼存肉。一堆殼一堆肉,分疊兩堆,很快就剝完了所有小筍。
“太少了,不夠哥發揮的。”
一剝完,程聰就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下次再去拔些喊你來剝。”陳言沒好氣的看着他,轉頭見李茂山想将筍殼扔掉,立即阻止道:“山哥,別扔。曬一曬,這筍殼可以當柴燒的。”
“那我拿去院子裏曬。”見他這般說,李茂山自然十分信任的應道,轉而将筍殼拿去院子裏,鋪在地上晾曬。
“我說言哥兒,你這小腦瓜子挺好使啊,這殼都能當柴燒,我們以前咋就沒想到呢。”程聰跟在陳言身後,見他想要打井水,直接接過水桶幫忙打了滿滿一桶水。
“不是我的腦袋好使,是你們不知道廢物利用。”陳言讓他将井水倒入木盆子裏,他邊洗小筍邊回道。
“廢物利用……”程聰咀嚼了一下這四個字,随即一臉好奇的望着陳言,問道:“那你準備怎麽把這些細竹牙變成好吃的?”
陳言睨了他一眼,神神秘秘的說道:“不告訴你。”
說罷他也不管程聰一臉好奇的盯着自己,直接将小筍清洗幹淨,拿去了廚房。
“大山哥,我說你家夫郎還有點小壞啊,這胃口吊的我不上不下的。”程聰沒有追着陳言,而是湊到李茂山身邊,笑呵呵的調侃了一句。
“那你回去吧,一會做了好吃的,我吃就行。”李茂山見他這般,頗為嫌棄的說道。
“別呀,我這辛辛苦苦半天,怎麽的也得嘗嘗鮮。”程聰趕緊追着李茂山進屋,并嚷嚷道:“哎呀,剛剛差點給忘了,我這還有個消息要跟你說呢……”
“什麽消息?”
“就是……”
程聰剛開口,廚房就傳來陳言的呼喊聲:“山哥,你快來。”
22.第 22 章
陳言端着清洗幹淨的小筍進了廚房。
廚房并不大,在這間本就有些簡陋的老屋裏更是顯得狹窄,竈臺邊的矮桌上堆放了一些調料,種類不多,只有幾樣常用的調味料。
陳言将木盆子往矮桌上一放,又取了個籃子準備瀝幹淨濕漉漉的小筍。轉身去竈臺後面準備生火,卻看到一個黑影一閃而過沒入了竈臺後的柴火堆裏。
腳步一頓,陳言怔怔的看着那堆放不多的木柴,依稀還聽到了不知名的聲音。最上方的一塊木柴突然從上頭滾落下來,吓得陳言猛的後跳。
“山哥,你快來!”
那一條尖尖的尾巴從柴火堆裏伸出,輕微甩動着,昭顯了那個黑影的可疑身份。
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襲上陳言的心頭,他一動不敢動的站在原地,腿腳無意識的開始打着顫。
“山哥!山哥你快來!”
驚叫的聲音都顯得有些破音,陳言很想轉身就跑,但是他又怕一不留神那東西一下溜沒影。若是那樣,這屋子他都不敢住了。
李茂山正聽着程聰磨磨唧唧的說消息,突然聽到陳言喊了這麽一嗓子,哪還顧得上許多,一把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的人,急匆匆的跑向廚房。
程聰張着嘴望着已經跑沒了人影的堂屋,只得将尚未出口的話語吞了回去。
“怎麽了?”
李茂山跑進廚房,見陳言伫立着一動不動,面上的神情顯得有些驚怕,那雙本該透亮的眼睛此刻泛着無助,當看向自己的時候又充滿了希冀。
陳言一見他進來,直接揮舞着雙手,頗為激動的指着竈臺後的那一堆柴火,“山哥,那裏有蛇!”
李茂山看了看堆砌着的柴火,并未見到任何蛇的身影。
“真的有。”陳言見他面露疑惑,立即苦着一張臉,同時擡高了語調說道:“它把尾巴縮進去的。我看到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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