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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用,早日等着你們的好消息。哈哈哈,我先回去了。”
說着也不待兩人反應,程聰抛下話語趕忙走了。
陳言眨巴着眼看看桌上的酒壇,又看看一臉正經的李茂山,意識到這酒的功效,瞬間紅了臉。轉開頭去,陳言讪讪的抽回手,“他怎麽沒事給你送這東西?”
李茂山見他眼神閃躲,不敢正眼看自己,那小巧的耳朵此刻還泛着紅暈。于是拉起陳言的手握在手中,帶着一絲調侃意味笑看着陳言,李茂山回答道:“自然是為了我們倆的性福。”
“什麽嘛!”陳言聞言只是甩了個白眼給他,掙開手就往廚房跑,“吃飯了。”
入夜,兩人早早收拾完就躺在床上。
陳言揪着李茂山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着玩。李茂山用另一種手摟着他,輕輕的拍着他的後背。
燭火下,兩人親密的靠在一起。
“山哥,你這換了一些家具,是不是又欠了銀子?”
中午吃飯的時候他就想問,只是當着程聰的面不太方便。下午又給忘了,這會陳言一記起來,就巴巴的問道。
李茂山輕拍着的手一頓,随即又繼續拍着他的背後,緩緩說道:“不多,程叔那打個欠條,晚些時候再給也無事。”
“那也不好總欠別人家的銀子。”陳言仰頭望着他,卻只能看到李茂山的下巴。他擡手摸了摸有些小胡渣子的下巴,又摸摸他那光潔如滑的下巴,心中有些憤慨。
這個世界的人怎麽就莫名其妙多了哥兒這樣奇特的人類呢?
他拿腦袋頂了頂李茂山,有些悶悶的說道:“我們想法子多賺點錢吧,這樣也不至于總欠一堆人情債。”
光是他知道的欠債就有好幾兩,這些家具可比原本那些要好上許多,這又是一筆開支。陳言在心中撥了撥小算盤,發現兩人除了這一間老屋子,還真算得上家徒四壁。
人情債這東西,欠下了,要還清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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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會的。我們會賺很多錢的。”李茂山動了動身子,将人摟在懷中,親了親他。兩人互相用臉頰摩挲着對方,感受着對方帶給自己的溫柔。
許久,李茂山才又開口說道:“我可還得賺銀子娶你呢。”
“誰跟你說這個啊,娶不娶的,其實我們這樣也沒差。”陳言瞪了他一眼,又心安理得的窩回他的懷裏,寬厚的臂彎給了他依靠。
只要是他,陳言并不在乎兩人是否成親。
這種平淡如水的日子是他上一世渴望卻又最終失去的,他只想珍惜這每時每刻,感受着身邊人帶給自己的溫馨安寧。
“親自然要成,還有很多親戚你尚未見過,待有時間,我領你去認認人。”
看着趴在自己懷中的少年閃着一雙明亮的眼睛望着自己,李茂山心中甚是柔軟,湊近了親了親那在眼前誘惑了他許久的唇瓣,他笑着說道:“若是沒成親,将來有了孩子可不太好聽。”
聽到孩子兩字,陳言還有些未反應過來。直到想起自己這個身體的異常,他才有些窘迫的回道:“那簡單些拜個堂也成啊,你又何必執着于一定要給我一個熱熱鬧鬧的喜宴。”
李茂山一手托着他的屁股,一手搭在他的後腰上,柔聲道:“我怕委屈了你。”
陳言将頭靠在他的肩窩上,低聲回道:“不委屈。”
親密接觸的身體很容易引發欲望,然而陳言能感受到對方的熱情,而他依舊毫無反應。這讓他忍不住唾棄起這個身體,有些失落的問道:“要是我不能生,你會嫌棄我嗎?”
“說什麽傻話呢。”李茂山吻着他的額間,“可能你還小,等再過段時間就有反應了。不要想太多,不管能不能生,我永遠都不會嫌棄你。”
“嗯。”陳言悶聲應道,他也希望只是這個身體還未到發育時間。
心中有了期盼,他又有些開心。将手往下一伸,感受到身下的人一瞬間繃直了身體,陳言呵呵笑了起來。
“好了,別鬧。”李茂山抓着他那只搗蛋的手,“快睡吧,明日我還得去地裏幹活。”
“那我明日陪你一起幹活。”陳言巴着他不放,雙眼炯炯有神,毫無一絲睡意。
“地裏又髒又累,你去了做啥,安心在家等我吧。”
“你這是瞧不起我啊。”陳言氣呼呼的坐起身,撩起衣袖,露出一截細嫩的手臂,“我這看着瘦,但是我也會種地的。”
李茂山見他瞪着眼不甚高興的模樣,反而笑了起來。
“你會種什麽地?”捏捏那截在自己眼前明晃晃的手臂,李茂山笑着将人拉回床上,“去了地裏莫不是我還得手把手教你。”
“哼,少瞧不起人。明日我就讓你瞧瞧我是如何插秧種稻的。”陳言說着轉了個身背對他,拿屁股蹭了蹭他,引得李茂山輕哼了一聲。
陳言捂着嘴輕笑,“好了,睡覺。”
李茂山湊過去,伸手搭在他腰上,盡量忽略已經腫脹的部位,穩着聲音問道:“那要我明日喊你起床嗎?”
“不用你叫我起床,我自己起得來。”陳言聽出他話語中的揶揄,他知道自己沒人叫醒容易睡過頭。
想着要自己早點醒,他又伸手去抓着李茂山的手,這樣明日他醒了,自己也會被帶醒。
瞧着自己被緊緊抓牢的手,李茂山笑着回了一句:“好,那明日你叫我起床吧。”
翌日一早,陽光正好。
陳言從床上睜開眼的時候,還有些迷糊。身上的裏衣經過一晚上不安分的睡眠動作顯得十分淩亂。領口微敞,露出一片誘人的肌膚。
胸口處有一個淺色的印記,顯然是某人半夜偷襲之後留下的證據。
只是陳言迷迷糊糊的,并未發現自己的身上多了些不該有的東西。
他在床上懶了會,後知後覺的發現時辰已經不早。
身邊的位子早已空了許久,被窩裏只有他一人的溫度。一想到李茂山可能未等他就去地裏幹活,陳言急急忙忙從床上爬起來。
堂屋裏不見李茂山的身影,陳言徑自去了廚房。
竈臺正燒着熱水,一旁放着兩個還熱乎的水煮蛋。
“醒了。”李茂山拿着幾塊柴火進來,就瞧見陳言拿着雞蛋正發愣。
聽到聲音陳言立即回過頭,原本有些黯然的雙眼瞬間帶上了色彩,看到他手中的柴火,陳言發現自己心口暗暗松了口氣。
随即又想起他起床都不叫醒自己,陳言瞪着眼不滿的質問:“你怎麽起床了都不喊我。”
“看你睡得香,舍不得叫你。”李茂山将柴火放到竈臺後面,又去取了木盆,“先洗漱吧。”
“我自己來,你別把我當小孩子。”
陳言一把搶了他的木盆,自己給自己打了洗臉水。
等洗漱完,桌子上的碗裏已經放着兩個剝了殼的雞蛋。
李茂山笑着将人拉到桌邊,“先把早飯吃了,一會我們去地裏。”
陳言乖乖坐下,又有些不滿的瞪他,“你吃了?”
“嗯。”李茂山點點頭,“這兩個是給你準備的。”
聲音低沉而又溫柔,尤其是他将雞蛋都剝好了,只差直接喂給自己吃,這讓陳言心中甜蜜。
他咬了一口蛋白,将蛋黃擠出來,“我不要吃蛋黃,給你吃。”
“光吃蛋白一會容易餓。”李茂山看了眼蛋黃,拒絕道。
“不好吃。”陳言舉着手,大有李茂山不接受他不收手的架勢,“你吃。”
李茂山有些無奈的就着他的手吃下蛋黃,“還有一個不許給我,你必須把蛋黃都吃了,不然你就乖乖呆在家中。”
陳言冷哼一聲,悶悶的吃下另一個雞蛋。
兩人出門的時候,已經過了辰時。天空中太陽正散發着春日的暖晖,田間郁郁蔥蔥的長了不少作物。
這還是陳言第一次前往地裏。
他原本以為這個時節地裏應該還未有多少成長茂盛的作物,然而面前一眼望過去,竟然長了許多農作物。
很多農作物還是他叫不出名字的。
在田間看到一些他熟悉的作物時,陳言終于安心了,至少這個世界并未完全脫離他的認知。
李茂山走在前面,伸手牽着陳言,兩人緩緩而行。
路邊,有遇到熟人上前打招呼。
“大山,你這是帶夫郎下地啊。”
李茂山買了個夫郎的事,平安村裏自是家家戶戶都知曉。
雖總有些喜歡嚼舌根的阿麽們背地裏碎碎叨叨,大多數人還是替李茂山感到高興的,雖然買來的夫郎大多都不安分。
此刻看着這個好看的哥兒願意跟着李茂山來田地裏,正在幹活的不少村民還是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田地裏大多是年長一些的村民,他們看着這個小子從小不點長成如今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一個孝順勤懇老實的漢子還是十分得村民們的喜愛。
陳言被人打量,卻也并不驚慌。大大方方的對上面前這個有些年紀的大叔,露出一個溫和笑容。
對方的話中透露出的語氣可以感受到他的善意,這讓陳言對于面前的中年人有了一個不錯的印象。
李茂山點點頭,對陳言說道:“言哥兒,叫王叔。”
“王叔。”陳言乖巧的喚了一聲。
“看着挺乖巧的,大山你這也算是有福了。”王叔笑呵呵的望着兩人,瞧見兩人緊緊拉着的手,臉上的笑意更甚。
李茂山只是笑笑,随即想到王叔過來的方向,他又問道:“王叔你這是要去哪?”
“哦,你王阿麽說要喝水,這早上出來的時候給忘了帶,我就回去給他拿水喝。”王叔指指在田埂邊坐着的人,王阿麽遠遠沖他們招了招手。
李茂山趕緊說道:“那王叔你趕緊去吧,別讓王阿麽等急了。”
王叔沖兩人揮揮手,“好,那我先走了。有空記得來王叔家坐坐。”說完就急急的走了。
陳言看着走遠了的人,又看看那坐在田埂邊的人。遠遠地只能瞧見一個瘦小的身影,看不清面容。
李茂山見他一直盯着王阿麽瞧,于是說道:“王阿麽是王叔從牙人手裏買來的。”
“啊!”
陳言有些驚訝。
他知道自己是被牙人賣到這處偏遠的山村,沒想到村裏還有其他人也是這樣的經歷。
“王阿麽人很好的,王叔對他十分疼惜。別看他們兩現今都一把年紀,卻是我們村裏出了名的恩愛夫夫。”李茂山拉着他邊走邊說,“以前村裏也有人從牙人手中買過哥兒,只不過那些哥兒總是想着逃跑。算起來王阿麽是第一個安心留在村裏的。”
“那第二個就是我了。”陳言聽他頗為感慨的語氣,笑着回道,“你那個二叔不是也擔心我會跑嘛,那真是讓他失望了。我不僅不會跑,我們還要比王叔跟王阿麽更恩愛。”
“好,比他們都恩愛,讓村裏人都羨慕死我們。”
李家的田地還要更遠一些,李茂山帶他又走了一段路,這才到達地裏。
陳言望着面前那一大片田地,田地裏種植着許多他叫得上與叫不上名字的農作物,頓時有些傻眼。
他一直以為李家會很窮困,哪裏想得到竟然有這麽一大片田地。
一眼望過去,這該有十幾二十畝吧。
李茂山見他怔怔的望着田地,有些好笑的捏了捏他的臉。
“山哥,你們有這麽多地,怎麽還會這麽窮?”陳言回過神,看向李茂山問道。
“不多,一個漢子能分三畝地,哥兒只能分一畝地。這一片十三畝地,其中有一畝是我阿姆的。”李茂山給他講解了一下村子裏如何分配土地,已逝之人的土地并不會被收回,除非這一家子人都沒了,村長才會将土地收回了重新分配。
“種植的作物多,這地再多也不夠用。”十三畝地分別種植了作物,李茂山還嫌不夠多呢,“只不過剛好旁邊有一些空地,開墾了一些也能拿來使用。”
“怪不得好大一片。”陳言聞言點着頭,“那這麽大一片,你一個人忙得過來嗎?”
“基本上都已經種植好了,平日裏除除草除除蟲,并不辛苦。若是真來不及,可以雇人幫忙。”李茂山把人領到田埂邊的一顆大樹下,“我爹腳沒傷的時候,兩個人幹活也差不多。有時候阿水也會過來幫忙,算起來也有不少勞力。”
“那你後姆都不幫忙嗎?”想起那個刁鑽的人,陳言口氣不善道。
李茂山語氣淡然的說道:“他會幫着賣。”
陳言琢磨了一下這句話的意思,“那豈不是銀子都在他手裏,怪不得那麽嚣張。”
見他怒目圓睜的模樣,李茂山笑着摸摸他的頭,“其實也沒什麽,若是真有急用的時候,他還是會将銀子拿出來的。”
“我怎麽看不出他會那麽大方。”陳言依舊不滿的說道,“你看他跟那個江哥兒穿的,再看看你跟阿水穿的,後姆就是後姆,怎麽可能善待你們。”
李茂山笑而不語。
“還有,你說你那個二弟在書塾念書,那不是要花不少銀子嘛。你後姆拿着銀子全花他自己的兒子身上,就讓你天天幹活,簡直壞透了。”
想到他的山哥一直被人苛待,陳言就恨不得揍一頓那個可惡的老男人。
李茂山拉住他頗有些激動而揮舞着的拳頭,解釋道:“阿福喜歡念書就讓他念,我對念書并不感興趣。何況我去念書了,這家中的活計可都得壓在我阿爹身上,他一個人可忙不過來、”
“你替他們着想,他們又不會感激你,只會将這些當做理所應當。”陳言仍然感到心中不平。
“你這說的我好似十分可憐,被人壓榨還吃不飽穿不暖似得。”李茂山被他說的只覺這小家夥的想法真多,“種地而已,又不難。你瞧我有閑暇還跟老姜一同上山打獵呢。要是真忙不過來,大不了花些銀錢請人幫忙。”
“雖然賺的不多,日子還是能過的下去的。你就別咋咋呼呼,白白氣着自己了。”李茂山安撫着他,“等阿爹腿腳好了,我就更空閑了。”
“等你阿爹腿腳好了,這些農作物也該成熟了,到時候你只會更忙。”陳言替他憤悶不平,然而李茂山卻全然不在意的模樣,這讓他更加氣憤。
“那到時候你來幫我賣東西,銀子都歸你如何?”李茂山忍不住捏了捏他氣鼓鼓的臉頰,“不讓阿姆搶你的銀子。”
這個主意聽得陳言雙眼一亮,眼中閃着狡黠的光,他笑着說道:“那感情好。銀子都歸我,看他以後還怎麽嚣張。”
兩人坐在樹下又說了會話,李茂山這才起身,從一旁的稻草堆裏取出被藏起來的工具,“我去幹活了,你在樹下待會。”
陳言看他起身也跟着站起來,拍拍屁股上沾到的草屑,“我幫你。”
“我一會要放田水,地裏會很泥濘,你還是別下去了。”李茂山想了想,又指着不遠處說道:“那邊有一片池塘,我種了蓮藕,等夏天就能吃了。你去幫我看看池塘裏的蓮藕長勢好不好。”
蓮藕啊,這可是好吃的食材。
陳言看着遠處那一片被指的方向,遠遠還能看到池塘水面反射的波光。
“那好,我去池塘看看。”
“小心些,別掉進池塘了。”
在陳言過去前,李茂山又叮囑了一句。
“我會游水。”陳陽仰着頭,有些小驕傲的說道。
李茂山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快去吧,有事喊一聲,我能聽到。”
遠遠還能看到的池塘真走過去還有不少一段路,陳言沿着田坎一邊走一邊張望。
微風拂過面頰,帶着春日的氣息,生機盎然。
小心翼翼的走到池塘邊,落腳的位子大了許多。
陳言繞着池塘走了一圈,發現這個池塘并不小。這一池塘的蓮藕若是成熟,不僅能賣不少錢,還夠他燒好多美味。
珊瑚藕片、酥炸藕合、香拌藕片、桂花糯米藕、蓮藕釀,還有排骨蓮藕湯。
陳言望着一池塘的藕葉,在心中盤算了一下不同的蓮藕做法。雖然他手藝還不太好,但是架不住他有個靠譜的後盾。
田地裏這麽多食物,他可以做許多的美食。
想想就饞的慌。
不僅這一片蓮藕讓陳言驚喜,田埂邊還長着許多荠菜。綠嫩的荠菜又是田野間一道令人垂涎的好食材。
陳言瞧見這一大片叢生的荠菜,趕緊回到了樹下,從稻草堆裏找了找,意外發現竟然真的有剪刀。
他開心的拿着剪刀,又去摘了一片蓮葉當做盛放荠菜的臨時籃子。
此時的荠菜還十分鮮嫩,正是挖荠菜、吃荠菜的好時節。
陳言蹲在田埂邊,沿着一條長長的田埂一路挖一路笑。身為村民的孩子,誰人小時候沒挖過荠菜,沒吃過荠菜呢。
想起小時候,李奶奶最愛給他和山哥做荠菜圓子了。炸的金黃的荠菜圓子又香又酥,吃一個不夠,吃兩個更饞。
那時候為了多吃幾個荠菜圓子,他總拉着山哥去田裏挖荠菜。
只是後來李奶奶沒了,他就再也沒吃過荠菜圓子。不是不願意吃,而是将之放在了心中美好的位子。
望着蓮葉上已經放滿了的荠菜,陳言笑了笑,捧着蓮葉回樹下。
李茂山查看了一下農作物的生長情況,擡頭就見到陳言一臉開心的走回來,于是問道:“蓮藕長勢很好?”
“嗯,很好。”陳言笑着将手中的蓮葉捧給他看,“山哥,你看,地裏好多荠菜。今天我做荠菜給你吃好不好?”
李茂山看了看他手中的東西,疑惑道:“這不就是地裏随處可見的野草嘛,我這段時間倒是忘了除這些草,沒想到長得這麽茂盛。”
陳言瞪着眼看他,“這是荠菜。”
“什麽菜?”李茂山并未聽懂,“你說這是菜?能吃?”
見他一臉疑惑的模樣,陳言深深嘆口氣,“這個不是野草,它叫荠菜,是一種野菜。當然你也可以自己種植。它很頑強,野生的就能繁殖一大片。”
指指田邊不少的荠菜,陳言又說道:“這麽多荠菜,夠我們吃好久呢。不過天天吃也不好,你說我要是把這些荠菜都挖了,拿去賣怎麽樣?”
聽山哥的意思,這裏的人貌似不吃荠菜。若是拿去賣,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買?
“這野草……”李茂山停頓了一下,“野菜沒人吃,估計你拿去賣,大家也不知道怎麽做好吃,可能沒人會想買。”
陳言一聽,頓時有些失望,“沒人買啊。那我多挖些,你到時候給你那幾個兄弟們送一些去吧。其實做法挺簡單的,我到時候教一教,他們就知道怎麽做了。”
“那好。”李茂山見他精神氣十足,也不阻止他,只交代道:“別累着自己,夠吃了就行。”
“恩恩,你去忙你的。”陳言笑呵呵的應道,并催促他去幹活。
再次拿着空了的蓮葉,陳言重新挑了個田埂,繼續挖荠菜。
當人埋頭做一件事的時候,往往容易忽略周圍的環境。因此當陳言發覺久蹲的雙腿有些發麻時,他已經挖了挺遠的距離。
站起身,捶了捶腿,待酥麻感漸漸消失,陳言又跺跺腿,伸了個懶腰。
“一直保持一個姿勢,确實挺累人。”陳言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李茂山的身影已經顯得十分細小,遠遠的根本看不清人在做什麽。
只是這種遙看人的感覺又有點別樣的意味。
陳言站在田埂上望着遠處的人形黑點,笑着彎腰去拿地上的蓮葉。
斜裏,一只青蛙蹦蹦跳跳的從田裏跳上來。呱呱叫了兩聲,青蛙又一蹦一跳的入了田野裏。
只是,這只青蛙剛跳遠,稻田裏鑽出一個小小的身影。
那小身影急急忙忙的沖出來,一頭紮進了陳言的懷裏。
兩人撞了個滿懷,陳言一個站立不穩,直接摔倒在地裏。手中那一蓮葉的荠菜散落一地,被那小身影一壓,陷入了泥地裏。
“哎喲。”
陳言被撞的七暈八素,躺在地裏起不來。
身上那人兒的額頭好巧不巧正好撞在了陳言的下巴上,疼的陳言眼淚都冒了出來。
那人有些沉重,壓在陳言身上不僅讓他爬不起來,那雙手還撐在他的胸膛上,導致他胸口隐隐作痛。
“怎麽回事?你倒是從我身上下去啊。”
陳言緩和了一下身上的疼痛,躺在地上看那人手忙腳亂的在自己的斥責聲中站起來。只是這人許是太過驚慌,爬起來的時候還踩了陳言一腳。
頓時換來陳言又一聲哀嚎。
那人見自己踩到人,更加慌亂。想要去攙扶陳言,卻因為手上沾染着泥巴而不敢伸手。
戰戰兢兢的立在一旁,等到陳言從地上爬起來,那人一個勁的對着陳言鞠躬。
陳言拍拍身上沾染的泥巴,臉色有些難看。
“你這人怎麽慌慌張張的沖出來,也不看清楚。你瞧我這衣服,都髒的不能穿了。”
這一套衣服還是他今早剛換的,原來的那套可是剛洗了。這下子好了,僅僅兩套衣服的陳言想到自己要麽光膀子,要麽穿髒衣,臉色難看極了。
對方并不說話,只是一個勁的鞠躬。
這讓陳言有些不太高興。
“你撞了人光鞠躬有什麽用,不會賠禮道歉啊。”
面前的人衣着十分簡樸,雖然沒有打補丁,但是看得出這衣服應該穿了許久,顏色都有些暗淡,此刻同樣沾染了泥巴。陳言打量着對方那瘦小的身影,直到人直起身,他才發現面前的少年是個哥兒。
長着一雙幹淨明亮的眼睛,配着一張娃娃臉,肉嘟嘟的倒是十分可愛。
只是瞧見對方那受驚般怯生生的目光看着自己,陳言想要繼續指責的話語不得不默默吞下。
那雙好看的眼睛帶着一絲紅,好似自己再罵他幾句,這人就會給自己來上一段隐忍的哭泣。尤其是那小嘴撅着,要哭不哭的模樣。
別說陳言本就是個容易對可愛的人心軟的,就是一般人看到一個少年一臉委屈的柔弱模樣,都會容易心軟。
“唉,算了算了。”陳言只得擺擺手,“下次不要再這麽慌裏慌張的從地裏沖出來,萬一出點什麽事,可沒有像我這麽好說話的。”
話音剛落,這人就收起了委屈的表情,對着陳言展露了一個單純的笑容。在陳言怔愣中,對着他又鞠了鞠躬,随後才扭頭跑了。
陳言望着他消失在稻田中,有些無奈的搖搖頭,“這人也不知是裝的還是本就單純無害……”
出了這麽一點不大不小的意外,陳言低頭看了看已經不能要的荠菜,嘆了口氣。
重新撿起尚顯完好的荷葉,他又找了個地繼續挖荠菜。
只是他還沒挖多久,就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擡頭一看,就看到剛剛的少年用衣擺兜着東西朝自己跑來。
因為跑動,少年的臉頰顯得有些泛紅,紅暈襯着白嫩的皮膚十分可愛。
少年跑到陳言面前,笑呵呵的将兜着的東西一股腦的倒在陳言面前。綠嫩的荠菜撒了一地,看的陳言滿頭無語。
“你這是做什麽?”陳言擡頭看他,一臉不解。
少年指指荠菜又指指陳言,雙眼亮閃閃的,煞是俏皮。
奈何他一句不言,陳言并不能意會對方的意思。少年蹲下身,捧起荠菜往陳言的懷裏塞,這才讓陳言明白過來對方的意思。
“你這是要給我?”
陳言望着對方那微張的雙唇,見自己話音剛落,那雙唇張得更開,隐隐能看到吐露出來的舌尖。
少年猛點頭,笑容顯得更加燦爛。
“謝謝啊。”陳言道了一聲謝,卻看到少年紅着臉跑了。
只是還沒跑兩步,就摔在了田裏。好在泥土柔軟,摔不疼人。
少年跑起來,回頭瞧見陳言正看着他,瞬間鬧了個大紅臉。
陳言怕他摔着,想過去扶他一把,然而少年直接爬起來,急急忙忙的跑了。
看着再次消失的人,陳言滿頭疑惑,又覺得這人可愛的緊。
只是……
李茂山忙完地裏的活,四處不見陳言的蹤影,頓時有些心焦的尋了起來。
有一些農作物長得高大,很容易遮擋住人的身影。
李茂山邊喊人邊尋找。
等他找到陳言的時候,發現對方身上一片污濁,那沾滿泥巴的衣服,連那一頭長發都糊了不少泥巴。
“你這是怎麽了?”李茂山找到人先是松了一口氣,走近一看陳言的模樣,又覺得好笑,“這是在泥地裏打滾了不成,瞧你這衣服還有頭發,全是泥。”
陳言想起剛剛那少年一跤摔得正面,臉上可是沾了不少泥巴,頓時笑了起來。
李茂山看他這莫名其妙的笑容,有些無奈的替他擦了擦臉上沾染到的一些泥巴,“別是玩瘋了,還有這一地的野菜。”
“沒,剛剛遇到一個有趣的人。”
陳言止住笑,想起剛剛那未曾開口說話的人,他抓着李茂山的手,詢問道:“山哥,你們村裏有一個啞巴少年嗎?”
李茂山怔愣了一下,随即回道:“并沒有。”
“咦,這就奇怪了。”陳言驚訝了一聲,難道那少年并不是平安村中人?
“怎麽了?”李茂山問道。
陳言想了想,搖頭:“沒事。這些荠菜都拿回去,差不多夠吃了。”
“你還想着吃,趕緊回去洗個澡吧,瞧你這一身髒的。”李茂山捏捏他的髒臉,一臉無奈的說道。
“哦。”陳言應了一聲,他一抹後勁,發現還真的沾了不少泥巴,頓時覺得渾身難受起來。
“你活都忙完了?”
“暫時不急,先回去給你好好洗洗吧,你個小髒貓。”
26.第 26 章
“咳咳咳。”
床榻上倚靠着一個面容病态的男人, 男人因為久病,一頭黑發摻雜了諸多銀絲,帶着褶皺的臉顯得有些蒼老。因為咳嗽,蒼白的臉色倒是帶上了一些血色。
男人止了止咳, 這才看向一旁替自己診脈的葉維平。
葉維平眉間緊蹙, 見他咳得厲害, 于是輕輕撫了撫男人的胸口。等他喘順了氣,葉維平又給他調整了一個舒服的位子,這才站起身。
将桌上的藥箱整理好,緩緩蓋上箱蓋, 葉維平又轉回身看向男人。
男人見他看着自己沉默不語, 心頭有些擔憂, “小葉大夫, 我這……”
葉維平擡手制止了他的話, 轉而詢問道:“錢叔, 我給你開的藥方子是根據你的情況特意調配的, 你是不是沒按時吃藥?”
被喚作錢叔的男人聞言尴尬的轉開頭去。
葉維平見他這樣,瞬間明了。嘆了一聲,他最終什麽都沒說。
錢叔見他一言不發的拿起藥箱要離開,急忙喊道:“小葉大夫, 你也知道我這毛病, 這麽多年都好不了, 家中可沒有那麽多積蓄能一直讓我吃補方。”
“錢叔, 我跟你說過很多次, 這傷了底子,只能一點點溫養身體,急不得也斷不得。你若是舍不得銀錢,這命可是你自個兒的,自個兒不珍惜,那小子我也無能為力了。”
葉維平背起藥箱,這藥箱是他爹留下的,自他開始接診治病,一直随身背着。都說醫者父母心,奈何病人不配合,區區一個大夫,又能起多大作用呢。
錢叔也知道這是自己的問題,奈何家中拮據,能省一點是一點。
見葉維平這般說,錢叔還是得為了小命着想,連忙應承道:“那我繼續吃。”
葉維平聞言點點頭,說道:“我再重新給你配一副藥方,吃一段時間再看看情況如何。”
錢叔見他要給自己換藥方,又急急問道:“那這藥錢……”
“沒事,等錢叔你方便了再給也一樣。”葉維平不甚在意的說道,繼而又叮咛他:“這回你可得聽我的,好好養身體。”
“哎哎哎,曉得了曉得了。我這就是怕我家那口子唠叨,吃了藥一直不見能起床,他不就一直埋汰嘛。聽久了也是煩人,說嘛又說不得。一說還跟我嗆,你瞧我這模樣,怎麽吵得過他啊……”得了葉維平的話,錢叔反倒有了一絲喜色,忍不住抱怨起他家那口子來。
葉維平只是聽聽,也不接話。別人家的事情,他可不好摻和。
“你這又跑哪裏野去了?”
錢阿麽正在院子裏擇青菜葉子,因為他家那口子的病,家中的一切活計都堆在他身上。他正在埋汰着看一次大夫又得花銀子,讓他肉痛死了,一擡頭就見到錢寶一身髒兮兮的回來。
錢阿麽扔下菜葉,上去就揪着錢寶的耳朵大罵道:“一大早不見人影,就只會出去瘋。也不瞧瞧家裏一堆事情等着幹,你就不能讓阿姆少操點心嘛。”
原本兜在懷裏的荠菜因此撒落一地,錢寶想要去撿,錢阿麽看了來氣,直接拿腳踩了踩。
“整天挖這些個野草回家,也不怕吃死你。你阿爹一個病秧子什麽指望都派不上,你還天天不省心,只知道到處瞎跑。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怎麽就嫁了個沒用的男人,還生了你這麽個賠錢貨……”
錢阿麽的大嗓門讓在屋子裏的錢叔滿臉尴尬,然而葉維平始終淡然的神情又讓錢叔不好随意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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