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李福偷偷回到了食鋪, 前頭人來人往,他怕被人瞧見,只得摸向後院。
只是他從未進去過, 并不知曉那孩子在何處。
笨重的身體從牆上翻騰而下,落地的時候一個沒站穩,李福還摔了個狗啃泥。
好在這個時間都在前頭大堂裏忙碌着,後院無人, 他這才膽大的爬起身,吐掉不小心鑽嘴裏的草屑。
李福眯着眼打量着四下裏,一眼瞧見院落寬敞,庭院幽靜, 倒是十分怡然。
他心裏有些嫉妒,沒想到他那便宜大哥竟然住在這般好的地方。想他每次回家, 還要擠那張破床, 住那間小屋,心中的平衡漸漸傾斜。
“不就賺了幾個臭錢,看把你們能的。”
李福恨恨的咒罵了幾句,倒是不急着去尋那孩子, 反而挑了個順眼的屋子想着渾水摸魚。
陳言的好習慣是人走必鎖門,這也導致李福一連推了幾扇門,皆是大門緊閉,不得而入。
憤憤的踹了幾下門解氣,李福只得放棄了這個小心思,轉而尋思怎麽将人偷偷抱走。
正想着, 一擡頭便瞧見陳言抱着孩子回屋,這下子倒方便了他去尋人。
李福偷偷跟在後頭,見陳言進了屋沒一會又出來,手中提着小孩的衣物,口中念念有詞。他聽不清陳言說的什麽,怕被發現,只能躲的有些遠。
直到一個夥計急匆匆進來,兩人說了一些話後,徒留下那個個子矮小的夥計,李福決定使用最簡單的辦法。
小辛非常郁悶的邁着步子進了屋。
床上,穿着小褲衩晃着手腳的小奶娃正咿咿呀呀的說着不明含義的話語,大眼睛轉悠着,一看進屋的不是陳言,竟是直接扁起嘴。
“哎呀,我的親親小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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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小奶娃有哭鬧的跡象,小辛哪還顧得上自己那頗為郁悶的心情,一個箭步沖到床邊。
“啦啦啦,看我。”
他拿手哄小孩的法子也就是扮扮鬼臉,只是大多數時候都是得不到小奶娃歡心。奈何他也僅會這麽一項本事,自是使出了渾身解數。
好在小奶娃只是扁着嘴沒有哭鬧,小辛暗暗松了一口氣,卻不想後腦上直接挨了一記悶棍。倒向地面的瞬間,他只瞥到一個讓人嫌惡的嘴臉。意識混沌,他根本無力阻止那人從床上抱起了小白,被捂住嘴的小奶娃來不及發出聲音就被抱離了屋子。
李福拿衣袖遮住懷裏的小人兒,直接從後巷子跑了出去。他剛剛那一棍子下去,最多把人打的暈乎乎,卻也打不死人。
就怕人一會清醒過來而引了人來追他,李福只得使勁跑着,而目的地自是縣城衙門。
他倒是沒想到縣太爺的兒子竟然會在陳言手裏,就是不知道縣太爺家的夫郎身在何處。
此時他也沒時間多想,懷裏的小娃子可不好一路悶着,要是悶出個好歹,別說賞銀拿不到,他指不定還會受牢獄之災。
等跑到人流稀少的角落,李福才停下腳步。
輕輕擡起手,露出那因為被捂而憋紅了的小臉。
“哇哇……”
震耳的哭聲霎時響起,吓得李福一下子又将嘴捂上。
“好家夥,聲音洪亮,想來也不怕我一路給你捂到衙門吧。”
他對着小奶娃說了一句,緊了緊懷裏的人,擡腳準備繼續前進。然而才踏出兩步,就被幾個漢子堵住了去路。
李福以為那麽快就有人追來了,心裏暗慫之餘,一擡頭卻瞧見了幾張眼熟的臉孔。
頓時,慫意直接襲上心頭,他微顫着雙腿倒退幾步,身後亦有人堵住了退路。
“讓我們好找啊。”
後頭又走來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眉宇間積着厚重的戾氣,眼中迸射出沁人的寒意,宛若看死人一般将目光施舍在李福的身上。
李福暗道一聲倒黴,面上卻讨好谄笑着說:“富哥,多日不見,您更威武了。”
被叫做富哥的男人冷笑着打了個手勢,身旁的兩個小弟上前一把抓住李福。
“哎哎哎,富哥您這是何意?”
李福掙紮着想要躲開那兩人,卻因為顧忌着懷中人,沒幾下就被人抓住了雙肩。
肩膀上的力道按壓下來,頓時湧起陣陣痛楚。迫于這強烈的疼痛感,李福立即低聲求饒:“富哥!富哥!我不是故意躲你的。我手頭緊,這不前幾日忙着去弄錢,才一時半會沒去找您嘛,這錢我很快就能給您了。”
“很快?”富哥踱步上前,口中冷冷問着:“很快是多快?”
李福眼神一閃,回道:“明日,明日我就把錢給你。”
“看你這麽有信心,想來你是有了來錢之道。”
富哥說着用手中的木棍挑起李福的手臂,露出底下被遮掩着的小奶娃。
“瞧瞧,這才多大的一個小娃子,你都能這麽殘忍的捂着他的口鼻,這要是捂出個好歹,你那銀子只怕是一分都得不到吧。”
富哥的話讓李福心頭一緊,他顫巍巍的看向面前這個素來惡名在外的男人,想要讨好的話語還未來得及出口,懷中的小娃娃已經被人奪走。
李福見他一把托起小娃娃,兀自掙紮着的小娃娃發出虛弱的哭聲。怕他把人弄傷了,李福不得不提醒道:“富哥,這可是縣太爺的公子,你可千萬小心着。”
“縣太爺家的公子倒是值錢,怪不得你都敢從你那大哥家中把人偷出來。”富哥見李福臉色一變,冷笑一聲,“自你今日入城之後,我們就已經發現了你的蹤跡。不然怎麽能正好将你堵在這。”
他将哭的有些無力的小娃娃抱在懷裏,對李福說道:“這欠着的銀子未還清,我們可不就得來讨債嘛。”
“富哥,當初我們可是說好了的,我大哥如今依舊好好的做着生意,絲毫未受影響。這跟咱們當初的約定可不符合。”
李福此時十分後悔當初聽信了他人的教唆,竟然找了這幾個地痞去李茂山的店裏鬧事。這銀子花了,卻沒得到預想的結果,現在偏偏還惹了這些人惦記。
“怎麽,你害得我們一個兄弟還被困在牢獄裏,這筆賬豈能不算在你頭上。”
富哥拿木棍敲了敲李福的臉頰,惡狠狠的語氣吓得李福瞬間臉色慘白。
“那又不是我的錯,誰能想到我大哥他們養了頭兇惡的黑犬。”李福辯解着,“再說了,衙門裏只是判坐監一個月,您等上些時日,人自然就放出來了。”
“一個月,你說得倒是輕巧,誰知道他在牢裏要遭受什麽罪。”
富哥說得咬牙切齒,但聽在李福耳中卻有些強詞奪理,他忍不住嘀咕了一聲:“不就坐個牢,能遭受什麽罪。”
“這讀書人的眼界就是跟我們不同。不過是坐個牢,哼,說得倒是輕巧。那你倒是去坐一坐,體會體會再來說這話。”
富哥說着直接一棍子打在李福的肩膀上,頓時疼得李福哀嚎大叫。
“別別別!”
一見他又舉起木棍,李福趕緊求饒。
“富哥,恕我嘴拙,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計較這些。待我将縣太爺家的公子送回去,拿了賞銀全數交予您,您看成嗎?”
這賞銀可是有二十兩,李福說出這話的時候心中甚是哀痛。但是相比起身上挨了兩棍子,銀子自是比不過他的小命重要。
“這小娃娃此刻在我手上,若要賞銀,我大可以自己送去縣衙。你小子這打的什麽算盤,別以為我不知道。想讓我放了你,可以。”
李福本以為自己小命堪憂,一聽有戲,立即問道:“富哥有何要求,小弟能辦到的一定在所不辭。”
富哥也不說話,只是對着那兩個抓着李福的人打了個眼色。那兩人一人抓着一條手臂,被拉開雙手的李福不甚明了,直到劇痛襲來,他才知曉自己竟想的太過天真。
另一頭,陳言得知李福竟然強闖後院,不僅打傷了小辛,更是将小白搶走,頓時心中湧起的怒火無論如何都壓制不住。
幾人圍在一起,眉宇間滿是濃濃的擔憂與對李福此舉的憤恨之色。
“老板,要不直接報官吧?”
這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他們就算現在追出去,也不定能找着人。
目前行之有效的可行之法還是尋求官府的協助。
陳言怒火中燒,卻又不得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李福會有這般行為,多半是為了報複他們,此時他只希望李福抱走小白只是為了威脅他們,而非想要傷害小白。
“三兒說得對,我們先去報官,這件事單單要我們自己去尋人,只怕很難找到他。為今之計只希望官府的人能夠将人捉獲,平安救回小白。”
陳言下了定論,正欲前往衙門,轉而想起剛剛那人跟自己所言的身份,他一把抓住兀自發傻的人。
“你不是說你是縣太爺的夫郎嘛,若小白是你兒子,你還這般傻愣着發呆,等小白真出了事,你再後悔可就晚了。”
溫彥被他一語驚醒,心中慌亂不堪,面上強制鎮定。他一把抓住陳言的手臂,說道:“你說得對,我們去衙門報官,我一定要救回我的寶貝兒子。”
陳言一把甩開他桎梏自己的手,“那就快走吧。”
“那人搶了我兒子,不管他有何目的,這件事都不能善了。”溫彥捏着雙拳憤恨地說道,他的寶貝兒子要是有個好歹,他非讓那人将牢底坐穿不可。
陳言定定的看着他,冷聲說道:“小白現在是我的兒子,但凡敢傷害他的人,我自不會放過他。”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都在修仙的蠢作者更完睡覺去了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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