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關山海實在想不通兩人的關系,拍了拍黎政的臉,想要他親口解釋。
黎政不悅地推開關山海,勉強保持了站姿。他一邊哼唧,一邊瞪着關山海,滿臉委屈地說:“你……你打我。”
關山海根本沒使勁,見他晃晃悠悠如同一個不倒翁,想要上前幫一把,不料對方卻後退一步,只可惜他的平衡力早已被酒精摧毀的差不多,連退三四步才停下來。
關山海舉起手,做出一個不會再前進的動作,黎政這才安穩下來。
關山海嘴裏不是滋味,問道:“送你回來的那個,你跟他到底什麽關系?”
黎政沖他擠了個眼:“好多關系呢!”
沒事亂放什麽電啊,關山海差點被氣到噴血,尤其是那上揚的尾音,是在向自己炫耀嗎?
他沒好氣道:“都是哪些關系?”
黎政伸長脖子盯着他看了很久,忽而咯咯笑起來:“你吃醋啦?”
關山海全部的冷靜煙消雲散:“鬼才吃醋!快回答我!”
黎政“哦”了一聲,點點頭,嘔吐聲伴随而來,吓了關山海一跳。
好在黎政雖然醉得夠嗆,但仍然記得廁所的方向。
他捂着嘴一路飛奔到馬桶前,哇的一聲吐起來,只可惜除了一些酸水,什麽都沒有。
黎政難受地抱着馬桶一陣陣犯惡心,關山海瞧他那樣凄慘,嘆了口氣,彎下腰輕拍他的後背,讓他好受些。
人一旦喝多了,吐出來就好了,要吐卻吐不出來,才是最難受的。
黎政現在就是這個情況。
他幹吐了大半天,眼角早已布滿了生理性眼淚,嘴裏都是奇怪的味道。原本趴在馬桶上,這會兒已經無力支撐,滑到地上了。
他抹去眼睛的淚,人卻在笑,一直笑,笑得人心都揪在一塊兒,寧願他倒不如哭一場。
關山海把腦袋中奇怪的想法删掉,速去速回,從廚房給他倒了一杯水,讓他漱口。
黎政顫顫巍巍地接過水,含在嘴巴裏一會兒再吐進馬桶。
關山海無奈道:“你看看你,出去玩把自己喝成這樣,至于嗎?”
黎政坐在地上酸楚笑道:“不是玩。”
關山海好笑道:“那是什麽?難不成是訴苦?”
黎政仰起頭望着關山海,笑容中透着零星的苦楚:“是呀。”
關山海白了他一眼,不信道:“你有什麽苦好訴的。”
黎政維持着仰視的姿勢,落寞道:“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
碎發一溜煙的垂到後面,露出黎政光潔的臉,連同着這句話,一起敲打着關山海的內心世界。
那是一張關山海熟悉又陌生的臉,每每看到都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少年成為青年,外貌幾乎沒有變化,卻讓人最直觀地看見了他的成長。
關山海見證了黎政從兒童變為少年,卻錯過了青年的這一階段。
在這階段裏他經歷了哪些事?過得好不好?
曾經黎政喜歡他,他卻只把他當弟弟。現在黎政喜歡上別人了,那人雖不知是何原因,似乎也不喜歡他。
一時無話,關山海越發覺得這孩子可憐,怎麽他喜歡的人都不喜歡他呢?
論長相、性格和家世,黎政哪一項不好?
這麽好的條件,那人怎麽這麽不長眼?
關山海理所當然地把黎政的苦悶歸結到送他回來的男人身上——他們一直都在談論他。
剛回國時的盛氣淩人蕩然無存,現在在關山海眼裏的黎政又是小時候的那個小可憐,可愛又傻氣。
一想到黎政小時候那股子可愛勁兒,關山海心都化了,把自己的手遞出去:“我拉你起來。”
黎政也像小時候一樣,乖順地把自己的手放進關山海掌心。
興許是喝醉酒的人沒有勁,關山海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把黎政拉起來。
再次站起來的黎政徹底沒有獨自站立的能力,被關山海一路從衛生間駝到客廳。
路過次卧的時候,關山海頓了一下,黎政偏偏在這時候沒頭沒腦地大叫一聲:“我喜歡你啊!”
害得關山海在過去與現在之間來了一場短暫而又飛快的穿越。
時隔七年,黎政的表白對象不再是自己了。
關山海繼續前進,直到來到沙發跟前,才把人丢下去。
黎政一挨到沙發,立馬陷下去,他兩眼空洞地對着天花板重複:“我喜歡你。”又看向關山海,“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知道了,要說去跟他說啊。”關山海煩躁地走去衛生間,他一頭大汗,需要擦把臉。
鏡子中的自己與以前也沒什麽變化,除了臉上多出幾條細紋,五官當真是毫無改變。
關山海盯着自己看了一會兒,聽着黎政在外面不停地大叫喜歡,心裏空落落的。
酒精燒得人渾身難受,關山海帶着擰幹的毛巾回到沙發跟前時,黎政正好解開襯衫第一顆紐扣。
緊致的肌膚,凸起的喉結,線條美好的鎖骨,只是露出這一點點,就叫人看的口幹舌燥。
關山海把毛巾送過去,不自然地撇開視線:“擦把臉。”
黎政嘀咕一聲,聲音太輕,關山海沒聽清,回頭掃了他一眼。
黎政又說了一遍,關山海依舊沒聽見,他剛彎下腰湊過去,脖子就被黎政勾住了。
剛才全身乏力的人,現下成了大力士,勾住了關山海的脖子使勁一帶就把人帶到自己身上。
嘴唇觸碰的瞬間,身體中像是有股電流從接觸的地方蔓延開來,遍布全身。
黎政銜住關山海的下嘴唇,碾磨兩下,趁對方發呆的間隙,挑開他緊閉的嘴。
靈巧的舌頭闖入關山海的口腔裏,勾着他的唇與自己嬉戲。
粗重的喘息聲格外誘人,如同效果最好的制幻劑,讓人沉迷,把對方帶入自己的陷進。
關山海回過神來,自己的舌頭已經在黎政嘴中肆虐已久。
黎政被他吻得面色通紅,上氣不接下氣,那雙唇更是慘不忍睹,帶着些微的腫。炙熱的呼吸自他翕合的口中散發出來,關山海被他迷離含情的目光凝視着,下腹不由一緊,腦中報警聲烏拉拉響起來。
黎政莞爾一笑,輕輕道:“我又親到你了。”
又……
關山海被他當頭潑了一盆冷水,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上次在黎政家門縫裏見到的最後畫面。
似曾相識的場景。
黎政成了醉酒的人,他成了別人的替身……
扯開攀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關山海從黎政身上爬起來,黎政無事人似的笑個不停,摸到手邊的靠枕也能拿到眼前說:“你怎麽這麽好?好的我喜歡死你啦!”
消失已久的湯圓不知從哪個角落鑽出來,一個飛躍蹦到黎政肚子上。
黎政丢開枕頭,舉起肥貓:“嘿嘿嘿,我可喜歡你啦!”表白完,也不管是哪兒,照着湯圓毛茸茸的腦袋親親親。
在外橫的要死的貓,在黎政老實的像是不會喘氣的毛絨玩具。
此情此景可把關山海氣炸了,氣沖沖地回到主卧,甩門、上鎖,一氣呵成。
躺在床上,關山海負氣地想:再也不管他了,以後不論發生什麽,都讓他自生自滅吧。
視線下落,落在撐起小傘的下半身,關山海拿起枕頭蒙住自己的腦袋,郁悶地吼了兩聲。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他會回應黎政的吻,還有了生理反應?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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