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材料讨論
閑的時候是真的百無聊賴,但人一旦忙起來,什麽事情都會紮堆地找上你。
祝無憂這邊剛剛從印刷店取完五百份小旗子,轉頭電話就來了。
是編輯打來的。
之前無憂和系子合作,寫出來的故事,交給大山文化出版。
“祝老師,咱們這個書的樣本已經出來了,您看您什麽時候有時間,到咱們這裏來最後确認一遍怎麽樣?”編輯秦勉說。
祝無憂把裝着小旗子的袋子放在一邊,一臉愁容:“太不巧了,我最遲也得等三天之後才能過來。這幾天有工作,走不開。”
工作嘛,永遠都是擋箭牌罷了。
“好的,那我三天之後再給您打電話商量具體時間。”
大山文化在校對和終版上面的要求十分嚴格,樣本不寄,不發電子版,一定要當事人或者委托人到他們編輯部,親手摸到封面紙張,看到印刷質量才會進行裝訂印刷。
效率低是低了點,成本也相對變高。
但這也是他們這幾年以高質量和精準定位迅速崛起的重要原因。
……
祝無憂回到系子的時候,大堂裏只有零星幾個客人,褚楚已經從樓上下來了,正拿了一塊黑板畫海報。
“哇,面包都快賣完了。”祝無憂問,“楚楚,他們還在上面?”
“無憂姐你回來啦!”褚楚擡起頭來,鼻尖一坨白色的粉筆灰,“下午他們把甜品定下來了,現在所有人都在上面畫草稿,計算需要的材料呢。肖哥出門去租貨車了。”
祝無憂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目光又落到她正在進行的事情上:“你在畫什麽海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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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店公告。”褚楚說,“老大說明天直接把材料拉到宸宇酒店的後廚裏去,适應他們那裏的溫度和濕度,免得到時候出岔子。”
祝無憂心裏暗暗贊嘆,沒想到他考慮得這麽周到。
有專業素養的就是不一樣。
“好吧,”她把領回來的東西放到一旁準備一起打包的大紙箱裏,卷卷袖子捏起一只粉筆,“那我和你一起畫吧,畫完再上去看看他們。”
兩個“暫時沒有任務”的女孩,連畫個海報都要想一些創意,字體畫好之後,祝無憂和褚楚又在上面畫了好幾塊甜品的簡筆畫,直到那塊小黑板已經沒有地方再放得下一個畫作了,她們才洗了手,把這塊公告牌挂到門口去。
祝無憂剛走上二樓平臺的時候,就從透明的玻璃中看到了散落一地的草稿紙,幾個大男人頭碰着頭,全部低着頭在畫東西。
簡子渝坐在自己的電腦前,嘴裏叼着只鉛筆,他那頭柔順的頭發也被自己揉得東飛一縷西翹幾根的。
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自己手裏的畫稿。
電腦屏幕依稀看得出有一個Excel的表格,祝無憂猜想是在羅列他們已經定下來的材料。
還是段麟先擡起頭來看到她,沖自己打了聲招呼。
簡子渝這才從專注中回過神來,轉頭看向自己:“回來啦?”
“嗯。”祝無憂點點頭,走到他身邊,自然而然地把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地揉了幾下。
簡子渝手裏的畫稿,祝無憂看出來是宋孜如的肖像,她突然想到了什麽:“你準備直接蛋糕雕塑?”
“嗯,準備給她做個等身的,”簡子渝接話道,“裙子這裏倒是可以用支架什麽的,中間不用填補內容,但是臉部用翻糖還是巧克力我們還沒有決定好。”
“這兩者各有什麽區別呢?”
“如果用巧克力的話,可塑性強一點,我們可以進行細微的調整,和真的雕刻沒有什麽區別。”簡子渝解釋道,“翻糖用來做Q版的人像比較适合,而且做胚的要麽是面團,要麽是蛋糕,上了翻糖皮之後不太好微調。”
“唔……”祝無憂确實沒有在網絡上看過翻糖做真實人物肖像的,面塑加翻糖的手藝,做出來的東西雖然精致,但都縮小近似于手辦的大小,“那這兩個,你們更傾向于哪種材料?”
“當然是巧克力,翻糖的難度比巧克力雕塑的大,非常耗費時間。”簡子渝回答道,“不過當天場館內的溫度,我怕巧克力會化。”
祝無憂卻沒有馬上說話,看了看他們目前正在畫的,感覺是一個非常大的場景,有一個8層的蛋糕,背後還有一個大的花牆。
“從線稿來看,感覺場景挺唯美的,那可以用幹冰制冷嗎?”祝無憂說,“還能制造一點迷霧仙氣的感覺。”
“距離地面接近一米七了,用幹冰的意義不大。”簡子渝又搖頭。
這個時候,在一旁的王祿發突然說:“這樣吧,背後的花牆我們設置一點噴幹冰或者是制冷的機器,讓一面牆都是冰的,然後人物和蛋糕都稍微朝着花牆靠近一些,當天場館溫度不會高到需要把制冷機器對着巧克力噴的地步。”
王祿發經驗豐富,簡子渝自然非常願意聽取他的意見,對此他也沒反駁,點點頭:“好,那咱們明天把頭和手做好之後試試。”
祝無憂沒有參加過這種大型宴會,後面才知道,他們這種大型的蛋糕,都是擺在一邊作為觀賞用的,以此增添宴會的氣氛,最大的作用就是在開餐之前,有一個宴會主人在這蛋糕上切一刀的儀式。
他們下午畫的草圖都是各種零碎的裝飾配件,真正組合起來的樣子只有簡子渝和王祿發的腦子裏面有。
所以祝無憂非常期待三天後他們會出什麽樣的成果。
她有預感,他們将要呈現的,一定是當晚最為引人注目的作品。
……
夜風漸起,初冬的風裹了蕭瑟的況味撲向系子裏尚還亮着的暖黃燈光。
他們打包完最後一批器具,丢完店裏最後一袋垃圾,揮手說着明天見,朝着各自回家的方向消失。
“明天幾點到?”祝無憂走在路上,絲絲冷風灌進脖子,她冷不防地打了個哆嗦。
簡子渝見狀摟着她,另一只手抓着給她取暖:“要等宸宇的甜品部做完他們早餐甜點,大概咱們早上八點就可以搬器材進去。”
“那我回家得多設兩個鬧鐘,這個天涼得,我就快起不來了。”
“不是,是已經起不來了,”簡子渝偷笑,“你已經忘了今天早上了?”
她今天早上足足讓他在車裏等了半個多小時!
“你下次記得剛出發就給我打電話,你就能省去等待時間了,”祝無憂大言不慚地說,“如果你不能改變別人的時候,就改變自己。”
簡子渝失笑。
這人現在怎麽回事,臉皮越來越厚了。
簡直忍不住,抱着她的頭揉了一通之後,兩個人笑鬧着朝回家的方向走。
剛走了半條街的距離,簡子渝就仿佛想起什麽似的,摟緊了祝無憂說:“不過……我明天早上估計不能來接你。”
祝無憂沒有任何疑問,畢竟他明天得早點過去,啥事兒都要在那裏盯着。
“沒事啊,我早上收拾好之後就打車過去。”
“不是,我的意思是……”
簡子渝轉向她,逆着光影,他臉上的忐忑表情看不太真切,倒是一雙眼睛澄澈得仿佛在發光。
“你今晚,去我家吧。”
“明早一起走。”
祝無憂人傻了。
她确确實實,沒有料到簡子渝會突然這樣說。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完全紅掉了,要不是路燈很昏暗,簡子渝一眼就能看到她脖子都是紅的。
“不不不…我我我我還是回,回家吧。”祝無憂轉身就走,動作慌得像個倉鼠,一邊走一邊嘴裏不停,“這,這樣……不,不太好的。”
簡子渝嘴角勾起一絲笑,追上她,拉住她的手腕:“我就說說。”
他動手從祝無憂的脖子繞過去,捏住她小巧又精致的耳垂:“燙燙的……害羞了?”
“沒有!”她立馬彈開,捂住耳朵,“我要打車回去了!”
簡子渝懶洋洋地擡手給她招了一輛出租車,黃綠相間的出租車停在路邊亮着車燈等待。
祝無憂坐進後座,正欲給他說再見,簡子渝卻拉住她的車門不讓關,一只手撐着車的頂棚,看着窩在車裏的祝無憂。
他沖她挑挑眉:“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無憂。”
“考慮是不可能考慮的!拜拜吧您!”她火急火燎吼他一頓,把他拉着車門的手拍開,砰地把門關上了。
都不敢擡頭再看他一眼。
……
是夜,祝無憂坐在自己的書桌前,深刻反省自己。
枉自己這些年來抄經無數,閱遍學校圖書館。結果一聽到去男朋友的家裏過夜,腦子裏第一時間冒出來的,居然是那些欲說還休的東西。
就不能是單純睡客房之類的嗎?
再想想自己在路邊上的那一系列反應,祝無憂恨不得馬上拿起打蛋器把自己的腦子打到發泡。
然而,已經冒出來的念頭,收是收不回來了。
祝無憂只好又開始拿出抄經本,一個字一個字地抄經。
這一抄,就是淩晨一點。
抱着發麻的睡意,祝無憂陷入了沉睡。
作者有話要說:一邊寫一邊瘋狂找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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