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栽贓風波

正當孫瑩瑩不知何意時, 只見她擡手拔下自己頭上那只銀釵子, 捏在指間轉了轉, 又溫言道,“我們畢竟第一次見面,随便拿你這麽貴重的東西可能無法讓你放心。為了讓你知道妹妹是有誠意的, 所以暫且把你這只釵子押在我這裏好了, 到時候貨到了, 你再拿镯子換回來。”

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這只釵子并不如那玉镯子值錢。孫瑩瑩見她為自己想的如此周到, 更加深信不疑,連聲道謝,想着在此待得時間也不短了, 恐擾她歇息, 于是最後客套了兩句,起身告辭。

薛玉嬌将人送出門之後,确定人走遠了, 一顆懸着心才終于徹底落了下來。小憩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聽到外面有人敲門,她讓人進來。

謹娘插好門, 迎面向她走來,小聲問道:“姑娘怎麽樣?東西拿到了嗎?”

她微微一笑,擡眼一指。謹娘順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見桌上放着一支銀燦燦的釵子,略略一忖:“看來這事要成了。”

說完, 轉過頭來望着她美豔絕倫的臉龐,漸漸又為她擔憂起來。

經過一次又一次的事,想到以前那麽心地幹淨的一個孩子,不知從何時開始,慢慢的城府變深了。而擔心的同時,又多了一絲心疼。

她知道她變得心機深沉,全是因為被人逼到了這一步。她無父無母,身邊還到處都是危險,她沒有別的辦法,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保護自己,以及查找出殺害她父親的真兇。

她雖然不排斥,但難免擔心以後她會越陷越深,直到一發不可收拾。想到此處,謹娘不由暗自嘆了口氣。

“收拾一下我們就回去吧。說不定這會兒,有人已經早早為我們準備‘驚喜’了。”薛玉嬌若有所思的道。

……

果不其然,兩人從外面回來後,屁|股還沒坐熱,薛湛安排盯緊珍兒的兩個護院便悄悄過來禀報,說,今日曾看到珍兒在屋內動了手腳。因怕打草驚蛇,遂當下沒有采取任何行動,只讓兩人好好檢查一下床褥。

謹娘按他們所說,起身走到床前,掀開層層床褥,果然在下面發現了東西。

提起來一看,竟然是一件男子的貼身衣服,随即連忙甩手丢在了地上,滿面惶恐的與薛玉嬌道:“姑娘,她們真是心思歹毒!竟拿這種污穢的玩意兒栽贓你。這一旦被人發現,必定會讓你名節不保啊!”

薛玉嬌想到了會找自己麻煩,但沒想到,對方竟一次比一次手段狠厲,比前世還要過分許多。不過細細琢磨一下,也在情理之中,前世的自己向來是逆來順受,現在她們看出來自己在反抗,如此一來,對方變本加厲也就不奇怪了。

她穩了穩心神,快速想了下,想到什麽,附在謹娘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謹娘聽完,睜大眼睛看着她,但少頃,明白她這麽做也無可厚非,于是又默默的點了點頭。

薛玉嬌道:“你照我說的去做,然後,我們按兵不動。”

如薛玉嬌料想的一樣,次日一早,薛玉嬌剛由人服侍梳洗完畢,就見荊氏和曹順大搖大擺的帶着幾個婆子丫鬟過來,驚得院裏的下人們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薛玉嬌出門,與站在前面趾高氣揚的荊氏含笑問道:“不知荊姨娘這麽興師動衆的過來,是為何事?”

“适才你身邊的貼身丫鬟珍兒向我舉報,稱整理床鋪時,在你床下發現了男子的貼身衣物,懷疑你與人私通。”簡單說罷,又對身後的曹順道,“曹管家,你進去搜查一下。”

話落,方才一同跟着過來的珍兒站在一邊始終低着頭,心虛的不敢直視薛玉嬌的眼睛。薛玉嬌自始至終也沒看過她一眼,一副容色淡淡的樣子。

曹順聞命上前之際,被站在門口的謹娘一把攔住,厲聲喝道:“你們敢!三姑娘的繡房內帳豈是外男說進就進的!”

曹順狐假虎威,仗着背後有人撐腰,底氣十足道:“謹娘,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荊姨娘身為代管主母,有權利搜查三姑娘的房間,更何況,這關乎忠武侯府的名聲,務必要将此事弄清楚才行。若是珍兒看走了眼,也好還三姑娘一個公道不是。”

謹娘早就看珍兒不順眼了,事到如今,也用不着再顧忌什麽,此時狠狠剜了她一眼,罵道:“一個吃裏扒外的東西說出來的話,有什麽可信!”

珍兒被她羞辱一番,咬了下嘴唇。知道這件事情過後,不會再留在玉芙院服侍,于是心一橫,揚起頭來道:“我親眼所見,那男人的貼身衣服現在就壓在床鋪下面。你們若問心無愧,大可以讓曹管家進去看看,誰對誰錯,一查便知。”

“你個忘恩負義的……”

謹娘氣不過,剛要罵她,被薛玉嬌出聲打斷:“好了,大家都不用再吵了。珍兒不是咬定了我屋裏有男人的衣物嗎,這樣吧,為了公平起見,我讓叔父過來做個見證好了。他是代當家的,也理應在場。”

能親眼讓他看到人贓并獲,這再好不過了,正和荊氏的心意。她當下認同道:“好,就依三姑娘的。冬梅,你去請二爺過來。”

冬梅應了一聲,連忙跑去請人。

雙方等了不多時,薛湛和孟霖帆匆匆趕來。人到了現場,衆人同他見禮。

這一路上,薛湛已經從冬梅嘴裏聽了個大概,并知道她是被荊氏陷害的。此時再聽荊氏簡言敘述一遍後,他轉過身看着薛玉嬌的眼睛,見她神色淡定,毫無慌亂之色,曉得昨日兩個護院告訴了她并清理過現場,遂定下心來,對荊氏冷言冷語道:“她尚未出閣,繡房內帳又是私人之地,若搜過之後,沒有發現所謂的穢物,試問你準備如何向她賠禮道歉?”

荊氏想了下,胸有成竹道:“若真是我冤枉了她,我願意當着所有人的向她道歉,并吃齋十日。”

話到這個份上,少頃,薛湛道:“曹順到底是外男,貿然進屋不妥。朱媪,你去查。另外謹娘你也進去,在旁盯着。”

說到這裏,繼而問荊氏,“你可有異議?”

朱媪是荊氏身邊的一個嬷嬷。聞言看向荊氏,等待她的指示。

荊氏一聽,略一沉吟,想來結果都是一樣,随即笑了一聲,應道:“二叔說的不無道理。朱媪,你去吧。”

朱媪應聲進去,謹娘随其後也跟了進去。

其餘人在外面等了約摸半炷香的時間,兩人方才從繡房走出來。

朱媪埋頭走在前面,面色複雜的上前禀報道:“回二爺和荊姨娘的話,床鋪下面是有件衣服。”

衆人聽到這裏無不訝異。難道說,這忠武侯府嫡女薛玉嬌,真的與人有私情?

朱媪還沒說完,她說到這裏一頓,表情略顯遲疑的回道,“只是,是件女子的心衣。應當是三姑娘自己的心衣壓在床下面了。”說罷,擡眼一副目光無辜的看着荊氏,意思是,不要問她,她什麽都不知道。

荊氏已經一頭霧水,斷言道:“不可能!珍兒明明看到有的,怎麽會沒了?”

薛湛當即冷下臉來,沉聲質問:“你還有何話可說?”

“我知道了,她們一定是發現後藏起來了。不錯,一定是這樣。朱媪,你進去把裏面仔仔細細的搜查一遍,衣櫃抽屜,就是一個角落也要給我查幹淨了。”

荊氏不死心,命朱媪再細查一遍。

這時,薛玉嬌慢擡眼,道:“既然荊姨娘認定我這裏有,那這樣吧,只查我這間繡房怕是不能服衆,不止我屋子裏,其她書房耳房,還有我這院子裏的下人房,統統都查一遍。直到荊姨娘喊停為止,如何?”說完之後,一雙淩目投向珍兒。

珍兒遭那雙杏眼一瞧,身子顫了顫,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荊氏不信邪,道:“既然你自己說了,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朱媪,你帶幾個丫鬟去查。一定要,好好的查。”最後一句,她特意加重了語氣。

接着,整個院子變得越來越熱鬧起來,衆人翻箱倒櫃,查的熱火朝天,最後,直到一個丫鬟在屋子裏喊了一聲“找到了”,所有人都順着聲音走過去。

衆人走至一間下人房門口,在裏面見到了剛剛喊話的那個丫鬟,那丫鬟此刻站在的床前,床上阖然放着一件男子貼身衣物。薛湛再問這床是誰的,同住一起的其她幾個丫鬟不約而同指向了珍兒。

再看珍兒,早已吓傻,面如土色的站在那裏,至此都不明白這衣服怎麽會跑這裏她的床上來。

見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她心慌意亂下,腦子一時混沌,趕緊擺手解釋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的。”

此時荊氏已經明白了過來,珍兒栽贓一事定然是被薛玉嬌發現,之後東西早就被她掉包了。好一個移花接木,只是可惜,就算知道是這樣,也無力辯駁。

一切無需多說。薛湛直接冷聲問道:“你自己說,你和何人背地裏茍且?”

珍兒拼命搖頭,一時間急的哭的似個淚人:“我沒有,不是我做的。”一面抹淚一面求助的看向荊氏。

如今人贓并獲,荊氏連甩都來不及,哪裏敢替她說話,連忙使眼色警告她。

薛湛知道這麽問下去問不出來什麽,便對薛玉嬌道:“她是你房裏的人,你自己看着處置吧,若需要報官,我讓人出門跑一趟。”

薛玉嬌寒心的看着她,過了半晌,方道:“念在她服侍我三年的份上,報官就算了,趕出家門去罷。”

事後,薛玉嬌讓薛湛和荊氏各行帶着人散去,她和珍兒主仆一場,單聊幾句。

待人一走,珍兒自知這一次被趕出去再無回來的餘地,走投無路下,連忙撲通跪下去,拉她的裙角,懇求道:“姑娘不要趕奴婢走,奴婢知道錯了。”

薛玉嬌柳眉一挑:“你哪裏錯了?是上次偷偷洩露我的行蹤害我落水一事錯了,還是上上次向人告密害我受罰一事錯了?你具體說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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