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對不起。”

他說，明亮的眼底染上一片陰霾，這聲道歉到底是對誰說的，唯有本體小狼他自己才能明白。

但，越前千葉知道，他這聲道歉是對他以及那些生存在各個世界的人們說的。

“我的罪孽果然還是無法消除。”棕發少年看着她笑了，那笑比哭難看了幾分。“我的願望産生了扭曲，那樣的扭曲，改變了許許多多人的道路。”

少女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她不知道說些什麽，也不知道面對現在的本體小狼，能說些什麽。深吸一口氣，抿緊的唇線微松，她看着他，吶吶道：“你到底想要說些什麽呢？小狼。”

本體小狼沒有立刻回答，他低着頭，任由額前劉海遮住他臉上此時此刻的所有表情。

風沙彌漫，吹拂着在場人的頭發和衣服，以及他們那顆懸在半空中的心。

除了越前千葉，在場人心底都有個疑問，他們在說些什麽？他們到底是什麽人？他們又隐瞞了些什麽？

“千葉，在我扭轉時間倒退前，你或許根本不會缺失靈魂……也不會成為飛王的棋子……”棕發少年說，語氣帶着一絲平靜，可仔細聽的話，能從中察覺到一絲痛苦。

眼眸微睜，垂在身側的手幾不可見的顫抖了一下，她一直以為自己靈魂缺失的原因是因為她和她的姐姐——越前千亞本身就是一個人的存在，可現在，本體小狼的話，推翻了她最初的想法，這個世界果然已經不是她筆下世界那麽簡單了。

“法伊先生也是如此，如果不是我，他或許不會以雙胞胎的形态出生。至于黑鋼先生，他的母親也一樣，或許不會那樣子死去，還有他父親……”一想到自己給其他人帶來那些無法抹消的傷痛，本體小狼又陷入了相當深的自責之中。“當時，飛王說過‘我和你做的事是一樣的吧’……我，為了自己的願望，觸犯了禁忌，所以……千葉，請你選擇，今後要怎麽做？如果你希望我以死來謝罪，那麽請等我打敗飛王。”話說到最後的時候，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堅定起來。

靈魂缺失？這個消息聽在其他人耳裏，可不是一般的震驚。

朽木白哉和更木劍八看向少女的眼神變得深思起來，身為隊長的他們怎麽會不明白靈魂缺失是什麽意思。

一個不完整的魂魄竟然能夠安然出現在靈壓密度高強的靜靈庭和虛圈，這實在違背正常的理論。

“殺你？”黝黑色的瞳孔看了本體小狼一眼後，便移開，側身往旁邊走了去，她低低地說道：“殺了你，也無法挽回任何事情，發生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失去的東西已經失去了，就算你死了，也于事無補。”邊說，她邊朝本體小狼走去，站到比自己高了許多的棕發少年面前，她伸出雙手，踮起腳，直接拍上了對方的臉頰。“你是不是以為我知道了時間倒退的事之後，就會對你心生怨恨嗎？你的确觸犯禁忌，可是，因為這樣而發生的所有事，并不是你的錯，打算獨自背負這一點，就某種意義來說是種傲慢。你啊，讓我看到那麽悲怆的表情，是希望我做出什麽樣的選擇呢？小狼君，我想就算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黑鋼先生和法伊先生，他們也會跟我做出同樣的選擇，這一切的發生，并不是你一個人的錯，記住了。”

少女的話就像一劑定心藥丸，讓本體小狼不安的內心稍稍安定下來。

放在棕發少年臉頰邊的雙手收回，她再度踮腳，在對方的頰邊落下了輕柔的一吻。“千葉跟莫歌拿一樣，最喜歡小狼君了。”

越前千葉說這話，做這舉動的時候，在一邊的日番谷冬獅郎稍稍一怔。

原來，她有喜歡的人啊？

這麽想着，心莫名刺痛起來，甚至對棕發少年産生了一絲妒意。

棕發少年伸手揉了揉少女的頭，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容。

“謝謝……你，千葉。”

“回去吧，小狼君。”腳下的黃沙忽然動了起來，日與月相輝映的魔法陣出現，那是帶離本體小狼離開這裏的魔法陣。

往後退一步，越前千葉離開了魔法陣的中心以及邊緣。

“千葉，你自己萬事要小心。”

“小狼君，一定要救回小櫻，救回她們，加油啊！”她口中的她們還包括了本體小櫻，少女知道本體小櫻并沒有完全消失，她會再度回來，回到本體小狼身邊。

“恩。”點頭，棕發少年眼底閃爍着對少女的感謝之情。

腳下的魔法陣發出奪目眩人的光芒，旋起的風形成一層保護壁，将少年牢牢守護着，緊接着，對方的身影在魔法陣裏一點點消失，直至魔法陣一起消失在他們的面前。

旋于半空中的黃沙再度與回歸地面，周圍的一切歸于最初的平靜。

少女站在原地，看着棕發少年消失的方向，久久沒有說話，就在這時候，從不遠處的後方傳來了一股懼人的靈壓。

下意識回頭朝靈壓傳過來的方向看去，只見那個方向的藍天白雲早已烏黑不堪，烏黑的天空中夾雜着些許紅色的雲朵，那是多麽不祥。

“一護哥哥？”心底掠過一絲不安，盯着那邊的天空，她第一時間聯想到的就是黑崎一護，那個橘發少年。

“那是黑崎的靈壓？怎麽會這樣？”傳遞過來的靈壓不似死神的靈壓，反倒像是虛的靈壓，不祥的直覺升上心頭，令日番谷冬獅郎本來就皺起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朽木白哉沒有多說，一雙眼凝視着那個方向。

更木劍八在感受到那股強大的靈壓之後就變得異常興奮，看他的樣子，似乎很想現在就沖過去看個究竟。

“我們還是待在這裏等他吧，一護哥哥會贏的。”她知道，她知道黑崎一護是一個開了外挂的存在，如果他真在這裏挂了，那《死神》這部漫畫也就沒必要繼續下去，直接完結得了。

“千葉。”聽她開口說話，日番谷冬獅郎轉過頭看向了她。

沒有回應，少女只是凝視着對方那雙撞進她眼底的祖母綠。

“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你也不願意告訴我們在你身上發生的那些事情嗎？”銀發少年問她，面無表情的，不帶絲毫感情地問出了一個在場人都想知道的問題。

其實，早在見到越前千葉的第一眼起，他就從她身上感受到一股違和感，至于為什麽會産生這樣的感覺，他一直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直到現在他終于明白是為什麽了，因為她本身就是一個靈魂不完整的人。

“冬獅郎，知道太多，對你，對你們都沒有什麽好處。”越前千葉低下頭，呆呆的看着腳下細軟的黃沙。“很多事情就算知道了，也只是無能為力。”

“不說又怎麽會知道我們沒有辦法幫到你呢？”他反問，語氣裏帶了一絲冷硬。

微張的嘴唇顫抖，少女始終沒有辦法把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告訴銀發少年以及在場的人。“這事，你們誰也沒有辦法幫到我，它的結局早就注定，我們每一個與這件事相關的人窮盡一生，付出那麽大的代價，就是為了阻止一個願望，一個違背世界法則的願望，冬獅郎，你知道嗎？我們每個人付出的代價是你們在場人都無力能夠承擔的，所以……別再問了，就當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聽見，什麽都沒看見吧。”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銀發少年自知在怎麽問，她也是不會說的。

問及這件事，他清晰地從少女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冷冽氣息，那雙漂亮的黑色瞳眸也在這一刻如一池黑不見底的深潭，寒冷的目光凝視着遠方，不知是在看誰。

一個十二歲的少女到底經歷過什麽，才會有現在的神情？

祖母綠的瞳眸鎖定着少女的側臉，過了好久，他才轉身，看向一旁的朽木白哉和更木劍八，道：“朽木隊長，更木隊長，你們先趕去黑崎那邊看看情況吧。我……我之後會帶千葉趕到的。”

朽木白哉和更木劍八互看了對方一眼，大抵清楚留在這裏估計也得不到什麽情報，與其幹瞪眼，還不如去那邊看看，沒多想兩人便使用瞬步從日番谷冬獅郎和越前千葉的面前離開了。

他們一離開，銀發少年回頭看向她，伸出一只手，接着說道：“過來吧，我背你過去。”

烈日當頭，她盯着那只伸向她的手，眸光微閃，站在原地遲疑了片刻，才緩神朝銀發少年走過去，來到對方面前，把手放在他的手掌心上，她垂下雙眸，輕聲說道：“對不起。”除了這個三個字，她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麽，那些事情在上一世，她根本就沒去隐瞞，而現在，她必須隐瞞，在事情還沒有徹底解決前，她不能把他給牽連進來，等飛王的事情圓滿結束，她一定會自覺地把那些事情一一說給他聽。

總有那麽一天，她對他不會再有任何的秘密。

将少女背在背上，銀發少年張嘴說了一句話。

“等你以後想說了，再告訴我吧。”

“……嗯。”

一定會告訴他的，只是時間不是現在。

——待續——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