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那是一望無際的冰原。

舉目皆是倒映着天空的顏色，冰色的藍，璀璨的光輝。

那是無限寬廣的白與藍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之中，銀發少年單獨一人伫立着，那雙通透的祖母綠瞳眸，目不轉睛地看着正前方的巨大冰龍。

吼——！！

冰龍在咆哮，它看上去不安極了。

天空忽然飄起雪花，狂烈的風在周圍呼嘯着，突如其來的風雪将他的衣服和頭發都吹亂了，但銀發少年卻不為所動。

“冰輪丸，你怎麽了？”他問，聲音裏透了一絲關切。

冰龍視風雪為無物，也好似沒有聽到銀發少年的關切問候，它只是自顧自地拍打着巨大的冰之雙翼，不安地在半空中翺翔。飛過之所，因它的力量使得冰原表面漸漸地出現了一絲又一絲的龜裂紋路。

冰龍有一雙深紅色的眼瞳，它在空中翺翔，煩躁地拍打着冰之雙翼。

“你，到底怎麽了？冰輪丸。”銀發少年繼續問，眉頭緊緊地蹙到一塊兒。

随着他的問話，周圍的空氣不穩定地快速變冷，很快連少年的衣服和頭發也迅速凍結了，他迅速地朝冰龍伸出手，接着問道：“冰輪丸，回答我！”

冰龍拍打的冰之雙翼，緩緩地從半空中降落到冰原之上。

******

熊熊燃起的烈火，絕望的慘叫聲，斷裂的殘垣斷壁……這如果是夢那該多好啊？少女趴伏在窗臺上，一雙黝黑的瞳眸迅速被靜靈庭陷入火海的畫面填滿。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冬獅郎，在哪裏？”

千葉的獨白，被大火的聲音所吞噬。

一個小時後。

少女赤着雙腳一路狂奔，靜靈庭到處都充斥着火光、呼喊聲以及血……

“啊——！別，別殺我，求求你，別殺我！！”前面轉角處似乎有人在叫救命，快速往前跑的步子在這一刻停滞，她不敢上前，悄悄往旁邊挪移，将自己的身影掩埋在角落的黑暗之中，努力屏住呼吸，她看到一個渾身帶血的死神從轉角爬了出來。緊接着，一個有着鬼的形象，頭發為赤紅色，身上纏有布條的奇怪家夥走了出來，他手上拿着一個武器，有些眼熟，但卻記不起在哪裏見過了。

千葉縮着身子，努力貼着牆壁，躲在不引人注意的黑暗之中。

“你逃什麽呢？笨蛋死神。”那個鬼模樣的家夥舉起手中的奇怪武器，一刀下去，那個死神在片刻就被殺死了。

那個死神死前，眼睛是看向她這邊的，那雙沒有合起來的眼睛仿佛在控訴她的見死不救。別過頭，她捂着自己的嘴巴，努力不去看那雙滿含怨恨的雙眸。

鬼模樣的家夥擡腳踹了踹死去的死神，再三确認對方死透了後，才轉身往別的地方走了去。

他一離開，千葉就從黑暗裏走了出來，頂上的月光由上灑落，将她的模樣清晰地照映出來。走到死不瞑目的死神面前，她蹲下身，伸手替那死神阖上了雙眼。“對不起，我……我沒有能力救你。”也沒有多餘的感情去救你。

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但千葉此刻的表情卻表達了一切。

她的世界只有日番谷冬獅郎，除了那個銀發少年，她不在乎任何人。

與過去切斷了所有的聯系，她的一切重新定義。

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只有他。

心裏在痛，不知為誰在痛。

想當初，李箋橙可是一個三觀很正的姑娘啊。朋友、親人、愛人，三者皆不誤，可現在……她變得自私起來。是啊，人怎麽可能不自私呢？就算穿越，就算重生，就算……她已不能算真正的人類，她的骨子裏還是有人的劣根性，那是根深在靈魂深處，無法拔出的劣根性。

她不想當聖母，因為聖母最後的下場不是過于虛假，就是過于悲慘。

站起來，擡頭看去，将目光鎖定在遠處，靜靈庭的外面。

那裏是屍魂界的深處，一座有着繁茂樹木的山林，沒有名字，流魂街的居民們也不會給它取名字。現在，這森林之中，集中了一群樣貌外形稀奇古怪的人。他們不是死神，不是普通的魂靈，他們是斬魄刀。

這次襲擊整個靜靈庭的始作俑者就是他們，長期對持有者的不滿被有心人擴大，以至于，實體化的斬魄刀們對自己的主人揮刀相向。

一位身穿粉色單衣和南瓜褲，有着深紅色短發，翡翠色眼眸，深紅色犭苗耳和粉紅色犭苗尾的貓女郎出現在此，她是灰貓，十番隊副隊長松本亂菊的斬魄刀。

“真是令人不爽！”

站在灰貓對面的是一位身着白色紫色和服，挽着粉色綢帶的少女。

她叫飛梅，五番隊副隊長雛森桃的斬魄刀。

“那個女人竟然逃了。”齊平的劉海有些長，将她那張可愛的臉蛋襯得過于陰郁。

“哼，誰讓你心軟的，活該啦。”灰貓總喜歡跟飛梅争吵鬥嘴，現在見她心情不好，自然不會忘記諷刺她了。

“我心軟？你又比我好到哪裏去？連那個女人都對付不了，活該你被她壓制了那麽久。”飛梅冷冷瞥了眼灰貓，口氣森冷。

“你說什麽！？”被飛梅那麽一說，灰貓立刻就炸毛了。

“好了，別再吵了，死神們還沒解決，我們別自己就起內讧，現在先回去，跟村正彙合吧。”說話的是白色長振袖和服的美麗女子，雪白色的長發，藍色的眼眸，頭右上方別着的一塊花星形發簪為她一身雪白點綴了一絲色彩，她是袖白雪，冰系斬魄刀，也是屍魂界最美的斬魄刀，就連她現在的實體化也同樣美得令許多人為之失色。

一聽到村正這個名字，灰貓和飛梅閉嘴了，她們恨恨地瞪了對方一眼後，就冷哼一聲，別過頭，互相不理睬。

“吶，你是留在這裏，還是跟我們一起走？”見她們不吵了，袖白雪将目光鎖定在前面背對着他們，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的男子身上。

墨綠色長發，發尾微卷，藍色的眼眸，俊秀的面龐上有着一道薄冰綻裂似的柿子疤痕，深紫色的和服，內扣深藍色護甲，勃頸處有冰龍雙翼做裝飾，身後又長長的腰帶，并且末端處被冰雪包覆着，手足為寒冰覆蓋着的龍爪模樣，單就看背影，恍若不食煙火的谪仙。

他沒有名字，正确來說他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誰。

他沒回答袖白雪，不過對方卻懂了他的意思，沒有強求，袖白雪跟其他人一起快速離開了原地，他們現在必須趕去跟村正彙合。

光裸的雙足盡是泥濘，她離開靜靈庭後就進入了這片森林，慢慢地朝深處前進，她感受到一絲冷冽的氣息，越往裏面深入，周圍的氣溫反而越來越低，雙手貼在身側，她走出森林，印入眼簾的便是那個如谪仙般的男子。

男子靜靜地迎風而立，聽到身後有動靜，也沒有立刻回頭看，只是過了好一會兒，才緩慢回頭看向了她。

藍色的眼眸直直撞入千葉的黑眸。

“你，是我的主人嗎？”他問，聲音冷漠。

“主人？”歪了歪頭，她略微疑惑地蹙起了眉頭。“我不是你的主人，我……我在找人，你，你有看到一個這麽高，頭發是銀白色的，眼睛是祖母綠的少年嗎？”比了比，她問道。少女從靜靈庭一路跑，其中躲避了好些斬魄刀的追殺，也見死不救了好幾個死神，現在的千葉看上去特別狼狽，腳上滿是泥濘，衣服髒亂不堪，袖子都被樹枝劃破，身上還有好些劃痕。

頭發下那張可愛的臉蛋布滿了污痕，現在的她看上去就跟個小乞丐似的。

“沒有。”搖搖頭，男子回答。

他沒在少女身上感受到一絲靈力，看來她不是他要找的主人。

“沒有嗎……”低着頭，明亮的眼睛裏透着一絲落寞。

她找了好多地方，為什麽都沒找到他呢？他去哪裏了？蹲下身，她将臉埋在自己的雙臂間，心情低落無比。

“你也找不到你要找的人嗎？”不知為何，男子覺得面前的少女與他是同病相憐的，莫名的，內心對她萌生了一絲好感。

走到她面前蹲下，男子盯着少女，一張臉沒有任何表情。

“要不要跟我同行，一起找？”他沒發現，面前的少女與他是不一樣的存在，他以為他們是一樣的，同為斬魄刀的存在，同為失去主人的存在。

他對任何人，都沒這樣的親近之心，原本對千葉也沒有，可在對上她那雙無助的瞳眸時，他改變了主意，在少女黝黑的眸子裏，他看到了自己，沒有目的，彷徨而迷茫。

“一起找？”在她的記憶中，目前這場戰役是她從未知曉過的，在時間未到退前，也并沒有發生過如今這般殘酷的戰役。

斬魄刀失控，無故屠戮自己的持有者，整個靜靈庭陷入了一場絕望和噩夢中。

面前的男子模樣怪異，應該也是斬魄刀，千葉在他向她提出同行的那一刻，着實吃了一驚。不過，很快這一抹異樣便被她不着痕跡地壓在心底，沒有在臉上顯露出來，有一個未知的實體化斬魄刀陪在她身邊也好，現在的她太弱了，在沒找銀發少年前，她随時都有可能死掉，與其漫無目的滿屍魂界的去找，不如有個強有力的同伴同行，倒也能事半功倍。

沒有多猶豫，她點點頭，朝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好。”

——待續——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