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因為遇見你,餘生都值得
劉水回裏屋收拾之後就沒再關心這事,等劉水他爸回來,一大家子坐在有年頭的木桌邊上時,發現家裏多了口人,當下面上疑惑問到:"媽,這人咋還沒送走啊,眼瞅着天黑了,人家裏急咋辦?"。
"我剛才把人送到書兒今天碰到人的村頭,問了村子周邊的人,也沒見誰家裏丢人啊,我看天是不早了,就又給人領回來了。"張愛英說完有些忐忑的看着大兒子。
劉水想了想,天也是黑了,反正家裏不缺一口糧食,也就開口道:"那行吧,媽,您咱先吃飯,等會您給人收拾一下啊,明早我去縣裏公安局問一下。"
吃飯過後,張愛英用家裏的大澡盆給人來來回回搓了三回,總算是把人給洗幹淨了,才看清是個剪着短發的姑娘家,也許是長期吃不好,睡不好,整個人瘦的皮包骨頭的,配着一身蠟黃的皮膚,身上到處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一張臉說不上好看,尤其是看到那沒有光彩的眼睛和傻呵呵的笑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估計腦子有問題。張愛英看着這丫頭的悲慘的樣子,一想到自己傻了的兒子,心裏是突然湧上一股難受勁。然後在櫃子裏給她穿上了一套自己年輕時的衣服,把人招呼道床上睡了,才開始收拾家裏需要清洗的碗筷。
第二天天沒亮,劉水和他爸就起來收拾好自己,帶上那傻丫頭往縣城裏趕,劉家村位置比較偏僻,從縣城到他家實際上是有一趟公交的,但是那公交開到縣城的有水泥路邊緣郊區就不會再走了,而剩下那段坑坑哇哇的土路是沒有車願意往那邊走的,所以劉水他們要到縣城去就得走一個多小時的小路,然後再坐上公交車到目的地,要說正常人一個多小時就可以到目的地,但劉水畢竟不是個四肢健全的正常人,他們一行三個人,一個瘸腿的,一個瘋瘋癫癫的,就算有個走路利索的,這段路也花了他們兩個多小時。
等最後終于站在公安局的門口,三個人是都送了口氣,劉水原以為到戶籍登記就完事了,可發現事情往往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在那個經濟正在全面建設時代,原來人口走失是件說不上多大的事,只要是個正常人,啥事都好辦,可問題是這走失的人是個瘋子,那就不太好弄了。
到最後,相關部門誰也不肯接下這燙手的山芋,沒辦法,雖然登記了,可人也沒送回去,劉水想了想:家裏條件算不上多好,二弟又傻了,媽的身體也不好,自己腿還瘸,家裏主要勞動力就是他爸和他自己,再養一個人實在是為難。就張口到:"爸,那警察說等找到人,聯系上了相關人了,再把這丫頭從咱家接走,可咱家情況您也知道,您看咋辦啊。"
劉大郎沉默了一久,最後為難道:"那咱們還是先回家吧,也只能先在咱家先住上一段時間,咱家飯是有的,怎麽說也餓不死人,到時候再看看吧。"說着嘆了口氣,拾掇了下,三人就往家裏趕。
等回到家時,天都快黑了,吃過飯後,劉大郎把事情經過給張愛英講了一遍,老兩口想着自家的兒子着遭遇,也覺得着這丫頭苦,然後合計了一下,覺得反正養一個也是養,養兩個也是養,只要自家人餓不死,總不會少了她一口飯吃。
從那以後,劉丫(後來張愛英取得名字)就在劉水他們家住下來了,雖說吃的不是什麽山珍海味,但溫飽是沒啥問題的,養了一陣子,人也就水靈起來了。後來一提起劉大郎家,滿村的人都覺得他家可憐又晦氣,本來一個傻子一個瘸子,一個病秧子就夠人說道了,可現在又收留一個瘋子,雖然這瘋子長的還可以,但大家夥都覺的他家真是黴運透頂啊,沒事也不願與他們家多交流,這樣劉水他們家在村裏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可無論日子有多艱辛,生活有多困苦,只要你不放棄希望,一家人過的健健康康日子比什麽都好。
再後來,劉楠他爸娶了他瘋子媽,再後來,劉楠他媽懷了劉楠,這可把家裏人高興壞了,也許上帝在給你關上一扇門的時候,或許他也悄悄的給你開了一條希望的口子,讓你時刻都明白,只要不放棄,希望是存在的。在一大家子沉浸着新成員的到來的喜悅中時,命運又無情的給這一家人開了個大大的玩笑。
劉丫的預産期準确來說應該是一月份,可臨近12月的時候,村裏面下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雪,那漫天飄舞的雪花可把只有幾歲智商的劉丫和劉水樂壞了,看着這滿天飛舞的雪花,兩個人就如小孩子一樣吵着鬧着要去屋外堆雪人,劉書就算了,至于劉丫,張愛英怎麽說是都不讓玩的,別說是玩雪了,就是出門溜達,老太太都要時刻準備着保護劉丫,這可不是鬧着玩的。也許是憋久了,也許是着白皚皚的大雪太具有誘惑力,劉丫趁着老太太去廚房打水的當口,一陣煙似得就溜到院子裏了,可這冰天雪地的,路多滑啊,別說平時走路,現在是想走都走不好的地步,更別說跑了。
"碰"的一聲巨響從院子裏傳來,緊接着是劉書凄厲的大叫和劉丫的哭喊聲,張愛英慌張的跑到院子,入目的就是一片血紅,張愛英從房裏趕緊拿了兩三床被子,顫抖着手把劉丫拖起來,歇斯底裏的對劉書喊道:"書兒,去劉三叔家快把水兒他喊過來,叫大夫啊。快啊。。"
劉書一聽,從地下慌慌張張的爬起來,踉踉跄跄的就玩外跑,邊跑還邊哭,鼻涕眼淚流了一滿臉,也顧不得難受,邊喊邊叫:"大哥,丫丫姐。。。。,大哥,血啊。。。。。大哥。。。。大哥。。你在哪裏啊。。。。"
同村人聽到喊聲不對,就明白劉大郎家時出事了,趕緊就有人自發的去請大夫,剩下的跑的快的立馬去找劉水,還有些人趕緊就往劉水家去幫忙。
張愛英抱着臉上慘白的劉丫,一個勁的說:"丫頭啊,不疼不疼,在堅持一會兒啊,一會兒就好,大夫馬上就來了,忍忍啊,等大夫來了,媽就給你煮最喜歡吃的紅糖蛋啊。。。"
"丫頭啊,別睡啊。。。。"
"丫頭啊,和媽說說話啊。。。。"
"丫頭啊,忍忍啊,馬上就不疼了,媽給你吹吹。。。。"張愛英語無倫次的抽噎着。
"媽媽,丫丫痛。。。"劉丫滿臉淚水,"丫丫肚子好痛啊,丫丫是不是要死掉了。。。"劉丫用手緊緊拽着張愛英,求證的問她。
"丫頭不會死的,丫頭的寶寶還沒出生呢,丫頭還要等寶寶出生了,和寶寶捉迷藏呢。。。。丫頭還要給寶寶取名字呢。。。。丫頭是個好孩子,丫頭再堅持一下子。。。。"張愛英還沒說完就泣不成聲了。
沒過一刻鐘,村東頭的那件小診所的李老頭就提着醫藥箱過來了,前一會兒離得近的鄉親們幫忙把劉丫擡到床上,李大夫一走近看人,心裏就有譜了,轉身對張愛英說:"快,給我準備熱水,越多越好,你找兩個人過來給我幫忙,丫頭快撐不住了,馬上準備破腹産。"
張愛英立馬就去準備,李大夫打開醫藥箱,準備麻醉劑和手術刀開始進行緊張的救人工作。
手術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劉水站在門卡心裏五味陳雜,他拖着那條瘸了的腿焦急的來回踱步。旁邊的劉書一個勁的在抽噎,也許,在他短短的十幾年人生中,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讓人害怕的畫面,到處都是血,是叫聲,慌亂的讓他不知所措,唯有哭可以釋放他心目中的害怕和恐懼。
房門緩緩的打開了,李老頭滿臉沉重:"孩子是保住了,可是大人因搶救不及時,産後大血崩,哎,請節哀吧。。。"說着緩緩的拍拍了劉水的肩膀。
不及時。。。。。
血崩。。。。。
節哀吧。。。。
"哇。。。哇。。。"突然一聲響亮的哭滴聲響徹整個房間,也驚醒了正在哀痛中的劉水,一滴淚從劉水眼眶緩緩流下,無聲無息,卻怎麽也帶不走他心中的哀痛,他恨他自己,恨自己為什麽沒帶在家,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對現實的無能為力,他頭一次覺得他的人生就是他媽的一個笑話,他總是不斷的告訴自己,未來的日子會越來越好,會苦盡甘來的,可現實呢,卻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他連他孩子的媽都無法安心保護,他後悔的要命,可這世上唯一沒有的就是後悔藥。
劉水緩緩睜開眼睛,看着還在哇哇大哭的兒子,心裏湧上一股說不出的酸楚,看着小孩因大哭而漲紅的臉,盡管是早産,卻像是不滿似的,精神頭十足的哇哇大叫,将房間裏悲傷的氣氛沖散了些。
劉水接過兒子軟軟的身體,小孩仿佛知道那時他至親的人,一接觸劉水就開始咯咯咯的笑。看着兒子展開的笑顏,劉水的心頭突然湧上一股難以言說的力量,讓他覺得,其實生活也并非自己想象的這麽糟糕,這日子,就算再難,他還有家人,還要值的愛的人讓他牽挂,讓他努力,讓他将愛延續下去。
多年以後,他才知道,這種力量,叫做責任。也是許多年以後,他才明白,就是因為遇見了你,所以讓餘生都值得。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打開看文的那一欄看了,雖然點擊率很少,但至少還有人看我的文啊,突然感覺怎麽都值得的感覺啊,我會再接再厲的,無論遇到啥不可抗力的原因,都會保持日更的,太感謝大家了,這給了我寫文下去的動力啊,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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