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穿鞋

魏子虛把年未已扔在他房間吃曲奇,自己走上樓去。

二樓飄散着糕點香氣,徐啓祥帶上棉手套,從烤箱裏拉出烤盤,上面盛了一個松軟的熔岩蛋糕。趁徐啓祥不注意,魏子虛悄悄靠近他。

“你取消了‘積分搶奪’?”

“嚯!”徐啓祥一個激靈:“吓死人了,別突然出現啊。”

魏子虛站得離他五米遠,警惕地說:“終端機上沒有選項了。”

“哦,不是我取消的。”徐啓祥揮動着棉手套,解釋道:“可能有時間限制,過了時限自動取消吧。”

“是嗎。”魏子虛故意擦了擦嘴角,輕笑着說:“把人打一頓,然後轉頭跑掉,現在當無事發生過嗎?”

徐啓祥大概是被制做甜點的好心情麻痹,都沒有及時提防魏子虛。等他反應過來,擡手防禦時,魏子虛已經掠過餐桌,一腳踹在徐啓祥大腿上。徐啓祥受到沖擊過大,沒站穩,頓時像雨打落葉一樣跪倒在地。

本來他不至于下盤如此不穩,但是跟Jin的對戰消耗過大,魏子虛這一腳也沒跟他客氣,直接使出全力。徐啓祥跪倒在地後,剛擡頭看向魏子虛,後者流暢地補了一刀,膝蓋用力撞擊徐啓祥下巴,打得他面部歪向一側,腦內嗡嗡作響。

“你!”徐啓祥低吼出聲,準備起身反擊,卻感到一雙手落在自己雙肩上。

魏子虛按着他肩膀蹲下來,與他面對面,開口說道:“其實我這人不喜歡暴力。如果你喜歡,我不介意奉陪到底。打你下巴是之前‘積分搶奪’你欠我的人情,我現在要回來,免得下次不好算賬。”

徐啓祥蹙起眉,像是動怒,怒意中又帶着困惑,不明白魏子虛此行的目的。

“現在我們兩清了。”魏子虛笑起來,塞給他一瓶雲南白藥:“這個還挺好用的,你有哪裏疼,及時敷一敷。”

徐啓祥接過藥,心想魏子虛真是多此一舉,他給的任何東西自己都不會用的。擡起手臂的時候,徐啓祥瞥到右手手腕,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你沒有發起‘積分搶奪’?”

“為什麽要發起?”魏子虛不解地問道:“我不喜歡暴力,也不喜歡搶奪別人的東西。但我莫名其妙挨了你那麽多拳腳,總不能忍氣吞聲吧?這只不過是我自己的原則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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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啓祥不能理解這樣的原則。他只知道他打魏子虛是出于生存需要,魏子虛打他是出于報複心理,同樣的行為,本質卻截然不同。魏子虛在他面前笑着,看起來人畜無害,徐啓祥卻感到隐約的違和。盡管魏子虛外形出衆,說話禮貌,也無法抹消徐啓祥察覺到的那一絲危機感。

魏子虛看他沒有反擊的意思,便松開手,若無其事地退回到餐桌後面。

徐啓祥反應速度比上次慢了,接連挨了幾下,也沒能進入“力量”啓動狀态跟魏子虛周旋。看來那個狀态不是很好進入,魏子虛邊往後退邊想,按照上次的經驗,徐啓祥進入狀态至少要五分鐘,熟練之後這個時間會縮短,他需要立刻制服徐啓祥,否則就得逃命了,不能繼續浪費體力。

同時他也是為了印證年未已的話。他看到徐啓祥時莫名地眼熟,他的身高體型跟自己差不離,原來在外人看來他倆身材極為相似。魏子虛剛才跟他面對面,發現年未已所言非虛。

離開之前,魏子虛看到烤盤裏的熔岩蛋糕,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你為什麽要給我曲奇餅幹?”

“給你?”徐啓祥問道,轉瞬明白過來:“你不會是指你隊友死皮賴臉要走的那一盤吧?”

“唔......”這個回答出乎魏子虛的意料。

徐啓祥來氣地說:“那本來是我給尚尚做的‘瑪格麗特’,他說你想吃,就搶去了。害得我只能趕緊烤個蛋糕來補救,不然時間久了她更不好哄了。”

饒是魏子虛臉皮厚,此刻也有些尴尬,他就不明白了,年未已哪來的臉呢。

“咳,我不知道這事。”魏子虛清了清嗓子,不願給年未已背黑鍋,轉而問道:“尚尚?你說你的女朋友嗎?”

“嗯,問這幹啥?”

“我後來聽說,你和Jin打起來,倪尚正好經過,有點擔心她是不是受到波及了。”

徐啓祥挑眉:“她沒事,不過這些跟你沒關系吧。”

魏子虛笑了笑,轉身離開廚房:“我就問問。”

魏子虛本來想套問出倪尚現在在哪,但徐啓祥似乎對他有所防備,便少說兩句,避免引起徐啓祥的警覺。倪尚不在二樓大廳,所以魏子虛才敢直接對徐啓祥出手,不用擔心一開始就被倪尚反感。聽徐啓祥的意思,他們現在似乎在冷戰,這個時間接觸倪尚對魏子虛來說最有利。魏子虛在娛樂室和游泳池轉了一圈,都沒有遇見倪尚。他沿着樓梯走下來,如果倪尚在自己房間裏,魏子虛就錯失這個機會了。

不過他很幸運,走出玻璃走廊,魏子虛看見倪尚獨自坐在磚石路旁的長椅上,光着腳,高跟鞋放在一旁。

“真巧啊,在這遇見你。”

倪尚抱臂坐在長椅上,手腕被徐啓祥抓出一圈紅痕,過了一中午都沒消,已經是瘀傷了。想到徐啓祥那時的态度,她就又氣又害怕,不聽徐啓祥的解釋,一個人呆在這裏生悶氣。

聽到聲音,倪尚擡起頭,原來是魏子虛正好經過,停下來跟她打招呼。

魏子虛皮膚白,所以下巴上的淤青格外明顯,嘴角不時往外滲血,嘴裏的傷想必很疼。徐啓祥跟她說過起因是他向魏子虛發起了“積分搶奪”,但倪尚沒料到他把魏子虛打成這樣。倪尚“嘶”了一聲,問魏子虛:“你的傷......”

“哦,你說這個。”魏子虛剛一張嘴,眉毛皺起,又強裝出一副輕松的樣子:“沒事,也就看着吓人。”

倪尚看向他,帶着歉意說:“對不起,我不知道啓祥會做出這種事。他以前不是一個沖動的人。”

魏子虛輕輕笑起來:“你道什麽歉。”他說完這句,別過視線去,“該道歉的人是我。”

“其實,我剛才去廚房找吃的,碰巧看見徐啓祥也在。我莫名其妙被打了一頓,有點生氣,突然見到他,沒忍住,沖上去給了他幾拳。”

魏子虛很自責地說:“但是打完他我就後悔了......實在抱歉,這鬼地方搞得大家都不正常了。你下次看見他,能幫我轉達一下嗎?我希望下次見面大家都能冷靜一點。”

“什麽,你打了他?”倪尚剛想問問詳情,但看魏子虛這麽誠懇地道歉,也不好繼續追究,改口道:“額...畢竟是他打你在先,你們以後別再起沖突,上午那混亂的場面太吓人了。”

“當然不會了。”魏子虛說完,正要走,想起了什麽,回頭說道:“徐啓祥好像在找你,要上樓去嗎?”

“不了,我現在...走不動。”倪尚搖頭,動了動腿。

魏子虛注意到她腳踝有輕微紅腫,“怎麽崴腳了?”

倪尚笑笑,說:“這雙鞋跟太高,啓祥拉着我跑的時候崴到了...其實他說的沒錯,我不應該穿這雙鞋的。”

她指的是被脫在一旁的裸粉色高跟鞋,細高跟約有6厘米,剪裁精致簡潔。

“腫的不明顯,應該只是輕微扭傷。”魏子虛觀察着她的腳踝,微微皺眉:“他怎麽不給你處理一下?請別介意......”魏子虛半蹲下來,與她隔開半米,伸出兩根手指碰了下傷處,小心地問道:“這樣疼嗎?”

“有一點。”倪尚回答。魏子虛動作紳士,并沒有讓她感到冒犯。

“嗯,體溫也正常,內部沒有出血,及時熱敷一下消得快。”魏子虛提議道:“我送你回房間吧,徐啓祥馬上就下來,你可以讓他幫你敷一敷。”

倪尚有點猶豫,既然徐啓祥馬上就下來,她讓自己男朋友送不是更保險,為什麽要随便相信這個陌生男人。但反過來想,魏子虛知道徐啓祥會來,那他應該不敢打什麽壞主意,也許真的只是出于好心。倪尚猶豫的這片刻,感到腳踝被輕輕扶住,魏子虛單膝跪在地上,一手托着鞋,溫柔地為倪尚穿好。

她和徐啓祥交往三年,徐啓祥從來沒有為她穿過鞋。原來一個男人作出這種類似臣服的舉動,再強勢的女人也忍不住內心震顫。而魏子虛颔首低眉,仿佛這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真漂亮。你小腿纖細,穿裸粉色很合适。”魏子虛仰頭看她:“你知道不應該穿這鞋,但還是穿了,是因為想穿給徐啓祥看吧。你把最好看的樣子給他看,他卻沒發現,真是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男人。”

她的心結竟被一語道破。

魏子虛給她穿好鞋,倪尚站起來,魏子虛扶住她右手臂,慢慢走向她房間。魏子虛用了不少氣力,穩穩駕着她,讓她走路輕松不少,并且兩人除了手臂之外沒有肢體接觸,魏子虛沒有做任何逾越的舉動。

“尚尚,尚尚——”徐啓祥端着蛋糕跑下樓梯,掃視一圈,整個一樓空空如也。

奇怪了,她不在二樓,也沒有在一樓廳裏坐着,難道是回房間去了?明明倪尚之前說房間悶,不喜歡一個人呆在房間裏的。徐啓祥這麽想着,向倪尚房間走去。

“那你先休息,他馬上回來,我先走了。”

徐啓祥聽見倪尚房間裏傳出男人的聲音。這聲音讓他下巴隐隐作痛,因為對方正是剛教訓過他的魏子虛。徐啓祥不知不覺加快腳步,胸腔很悶,深深呼吸也不見好轉。

等他跑到倪尚門前臺階下,魏子虛正好出來,背對門外,輕笑着跟倪尚告別。

徐啓祥三步并作兩步上了臺階,用閑着的那只手揪住魏子虛衣領,把他頂到欄杆上。

“唔...喂,放手!”魏子虛上半身後仰,被按到欄杆外,領子勒得他說話困難。階梯高約3米,摔下去倒是不會死人,但頭部着地還是免不了腦震蕩。魏子虛現在懸在外面的樣子看起來十分驚險,倪尚驚叫一聲,出聲制止徐啓祥:“啓祥,你放開他!”

徐啓祥沒有理睬她,揪着魏子虛提到自己面前:“離我女朋友遠一點,你聽清了嗎?”

“什麽?”魏子虛無所畏懼地笑:“她是你的寵物嗎?”

“我不是說了,我不是說了不讓你打人嗎!”倪尚忍着腳痛走出來,強行分開他們兩個。徐啓祥氣不過,指着魏子虛對倪尚說:“尚尚,你別被這小子騙了,他剛才還在廚房打了我一頓,他接近你肯定沒安好心!”

“那還不是因為你先打人!他都告訴我了,還要跟你道歉,你看看你這什麽态度!”倪尚知道徐啓祥正在氣頭上,讓他服軟不現實,于是自己給魏子虛賠不是:“不好意思,你先走吧,我跟我男朋友談一談。”

“啊?他跟你說了?”徐啓祥讀不懂這套路,他覺得明明是魏子虛居心不良,現在看來他卻成了無理取鬧的那一個。

魏子虛整了整衣領,越過徐啓祥沖着倪尚笑了一下:“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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