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晚宴

年未已走了一段,想起來應該先找找自己隊友,便趕緊用終端機發了一條定位信息,并詢問魏子虛現在的位置。.魏子虛很快回了消息,告訴年未已他就在莊園入口處等着,讓年未已抓緊時間去彙合。

年未已看完消息,加快腳步向莊園走去。按照游戲背景設定的年代應該有路燈了,但小徑兩旁卻沒有任何現代化的照明設備。行道樹都有一人環抱那麽粗,看得出種植年代久遠,這座莊園的歷史應該也很悠久。每棵樹上挂着一個日式燈籠,昏暗的黃光搖搖欲墜,小徑之外的地方幾乎是完全黑暗的。年未已擡頭看了一眼那些燈籠,是紙紮的,上面寫了他不認識的文字,字跡是刺眼的鮮紅色。

莊園正前方的道路突然加寬,在莊園建築物前彙聚成一個半月形的小廣場。整個莊園是開放式的,不設大門及圍牆。小廣場上停了更多的車,衣着華貴的人們笑着走進莊園。還有一些人拿着相機四處拍攝,似乎是記者。小廣場中心豎立着一座雕像,年未已走到雕像前,他看到這座十多米高的雕像造型怪異,像是一個佝偻的人披着許多碎布條,兜帽遮住雕像的面目,裏面只有一團陰影。雕像下面的石板上雕刻了文字,年未已也看不懂這些文字,這跟他記憶中的任何一種語言都不符合。在這座富庶莊園中心立着這樣一座雕像,着實讓人感到不适。

“你太慢了。”

魏子虛從雕像後面走出來,晉侯跟在他一邊。

年未已看向魏子虛,見他穿了一身灰色格子三件套,戴着一副金邊眼鏡,眼鏡鏈和胸針上點綴着碎鑽。魏子虛這身在宴會上屬于非常保守的打扮,一點都不顯眼。一旁的晉侯則穿了一身黑色長款禮服,帶着黑色圓頂禮帽,這頂帽子和晉爵的爵士帽有點像,只是款式更複古一點。

“魏導,你這身也太普通了吧?”年未已說道。

“叫我威爾斯,在銀行工作,是個理財顧問。”魏子虛上下掃了眼年未已,說:“我們做金融的都很低調,你倒是很樂在其中啊。”

“晚上好,威爾斯。我叫尼奧,是舞臺劇演員。”年未已也做了自我介紹。

“你不應該穿那身衣服。”這時,晉侯卻突然插話進來。

年未已看向晉侯,發現他正不安地四處張望,看起來似乎在警覺什麽。仔細觀察一下的話,晉侯眼裏的紅血絲變少了,比進入更衣室之前鎮定不少,仿佛“審判”牌帶給他的狂躁被什麽壓下去了一樣。

“晉侯,”年未已瞥了一眼晉侯拿在手裏的挎包,嚴肅道:“你還是用了嗎?”

晉侯卻忽略了他的問題,急急說道:“你不應該穿那身衣服!我們都不應該穿director給的衣服!你沒發現這衣服比正常的衣服沉嗎?肯定是因為衣服裏裝了電子元件、注射藥劑、或者是其他什麽危險的東西——不然游戲中的懲罰效果就不好實現了!”

年未已聽了他的話,看向自身:“沉嗎......好像是有一點,我以為是料子的原因......”

“可是不穿上衣服就無法走出那個房間,現在讨論這些也沒用了。--**--更新快,無防盜上.-*---”魏子虛說。

年未已:“那現在把衣服脫了呢?晉侯你試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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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侯:“沒有,我擔心脫掉衣服會被判定為放棄游戲,因為進入游戲的條件就是穿上director給的衣服——這正說明了衣服有問題!”

就在他們在為衣服的安全性争論的時候,陳路遙和Mick兩組人從另一邊走向莊園。陳路遙和秦歸璨兩人穿着中規中矩的老式禮服,Mick則比較新穎,他穿了帶有銀色亮片的西裝,頭發散下來,看起來十分具有藝術氣息。跟在外圍的Jin只穿了樸素的黑西裝,不像來參加晚宴的,倒像是Mick的保镖。其實年未已有點意外Jin能自己走出更衣室,也許是Mick想辦法幫她出來的。

“這個卡邁克爾......似乎是個挺有名的編劇啊。”陳路遙拿着一沓報紙,一張一張翻動着。

Mick也在查看報紙:“但是自從第一部 作品之後,他的劇評價就越來越不好了,壓力應該很大吧。”

年未已好奇他們從哪裏獲得的報紙,問Mick說:“你們的報紙是從哪買的,能給我幾張看看嗎?哦,對了,我叫尼奧,是個舞臺劇演員。”

Mick等人停在他們面前,Mick說:“晚上好,尼奧,我叫裏維爾,是個影評人。這位是金,她是我的保镖。報紙是麥迪遜帶給我的,我們正在看卡邁克爾的劇作評論。”

“我是麥迪遜。”陳路遙說,同時拿出幾張報紙遞給年未已:“從那邊過來有家報刊亭,我在那找了找所有跟卡邁克爾有關的資料——大部分就是對他作品的評價。”

年未已低頭浏覽報紙,其他人互通了角色姓名,年未已現在知道晉侯叫“阿瑟”,是個作家,陳路遙是記者,秦歸璨叫“珍妮弗”,是經紀人。

年未已通過報紙了解了一些信息:本次晚宴的舉辦者,安東尼·卡邁克爾是位成功的舞臺監督兼劇作家,他以前的戲劇都取得了不錯的反響,受到同時代人的熱烈追捧,尤其是他的成名作《愛人之死》第一次首演就有188場。他的作品大都是一些辛辣的喜劇,但最近的一部黑色幽默諷刺劇《索多瑪》卻受到許多批評。所有的評論都顯示出卡邁克爾的劇作越來越不被公衆看好了。

阿爾蓋蒙·錢伯斯,《紐約時報》:《愛人之死》——“這部作品的催眠能力不容否認,盡管(或者正因為)它的主題是瘋狂的荒誕不經的愛情。”

希拉姆·唐尼,紐約《核心回應》雜志:《心在流血》——“卡邁克爾先生筆下再出力作,盡管這部作品完全沒有藝術價值。”

博思利·德拉波爾,《紐約郵報》:《索多瑪》——“這一次,首演的觀衆似乎與老練的批評家們意見一致。紫色的眼影與毫無意義的暗諷是代替不了對話、劇情和合乎常理的演技的!謝天謝地!”

年未已總共從報紙中翻到了這些評論。年未已擡頭,看到陳路遙右手腕上投影出一個黃色光斑,陳路遙拿到了卡邁克爾的周邊資料,這光斑大概就是director說過的推動劇情獲得的“标記”。

“卡邁克爾是一個喜劇作家。”秦歸璨說:“說不定他是一個很有趣很好相處的人。”

魏子虛卻反對:“我覺得不是。”

“那些人是來拍名流晚宴的記者。”魏子虛指着莊園外面舉相機的人說:“雖然不是真人只是投影,但都是可以交談的。我剛才和幾個人聊了聊,大概打聽了一下卡邁克爾的為人。”

“據說卡邁克爾非常有才華但缺乏幽默感,他平時性格內斂,愛記仇。他似乎有男男女女許多情人,感情生活是個謎,甚至還有他曾經吸毒、參加撒旦儀式的傳言。《索多瑪》評價糟糕之後他就經常到阿切爾醫生的私人診所接受心理輔導,好像這件事情使他很崩潰。”

“哦,對了。”魏子虛補充說:“卡邁克爾的邀請函中說今晚的宴會上會有新劇作的演出,我也打聽了一下,沒人知道新作的主題,但是據說跟他之前的風格差別很大,是時代背景很久遠的劇。卡邁克爾全身心投入到這次的劇本創作中,提前從私人診所出院了,有傳言說自從卡邁克爾開始創作新劇就像變了一個人,情緒波動很大,行為怪異。甚至新劇的演員摩根斯特恩姐妹和阿德裏安,最近在公衆場合的表現也不太對勁,仿佛被什麽東西附身了。”

夾雜着談笑聲的暖風從雕像背後吹過來,年未已微微打了個寒顫。

魏子虛說完他打聽到的情報,他右手埋的終端機發出“滴”的一聲,亮起一枚黃色光斑。年未已看着黃色光斑若有所思,看來收集整理信息是這場游戲的關鍵。

晉侯:“這個卡邁克爾,今晚邀請我們來看新劇,絕對沒安好心。我覺得這棟宅子有問題,來的這些客人也有問題。”

秦歸璨:“人還好說,除了我們以外的其他人都是立體投影,造不成什麽傷害。但是建築物卻是真實的,而且這裏面氣氛太陰森了,有點吓人。”

“不對,建築物也不全是真實的。”陳路遙:“這一層的黑夜和月亮,還有周圍那些流動的黑霧,一定也是投影做出的效果,只不過虛影和現實攪和在一起,讓人分不清楚罷了。”

Mick遙望着莊園,緩緩地說:“能容納這麽大的莊園,這一層究竟有多高啊?這棟大廈的電梯顯示有七層,但是從外面看起來完全不止七層的樣子,原來這裏面別有洞天啊。”

年未已聽着他們的說辭,把報紙夾在腋下,催促道:“不管怎麽說,只有進入莊園我們才能知道是怎麽回事。現在是八點一刻,我們不快點進去的話,可能就錯過晚宴開始的致辭了。”

年未已說完之後當先走向莊園入口,其他人也跟上。等他們走近才發現,由于是化妝舞會,來參加晚宴的名流們造型各異,其中不乏精心設計的服裝,比較突出的有木乃伊、吸血鬼,小仙女等等,像他們這樣穿着規矩正裝的一隊人倒是顯得不起眼了。

卡邁克爾的豪宅大門洞開,裏面傳出微弱的華爾茲曲調。這棟豪宅仿照英國鄉村住宅的樣式建成,牆壁上少有裝飾,圍繞着宅邸的藤蔓和樹木遮擋起一部分建築,讓宅子的線條變得柔和一些。宅邸的側後方有一大片反光,年未已向反光看去,那片光影微微晃動,像是反射着月光的湖水。

年未已邁上臺階,剛要走進大門,卻被一只手拉住了。

“等等。”Mick拉住年未已胳膊,在他身後說:“進入宅子之前,我們先來商量一下這場游戲的玩法。”

年未已停下後,Mick面對衆人,簡要說明道:“這次的游戲類型很特殊,不像前四天,之前的游戲中每組都有獨立的目标,利益沖突也很明顯,所以各自行動。但這回不同,跑團游戲的關鍵是信息收集,這次的場景太大了,NPC也很多,如果每組各自收集信息互相不理睬的話,效率非常低,可能直到游戲結束也沒觸及到重要劇情。”

“什麽是跑團?”陳路遙問道。

魏子虛:“桌面角色扮演游戲,用roll點決定行動成敗,成功的行動可以推進劇情。”

“對,就像這樣,不合作的話有些人連概念都搞不清楚。”Mick立馬說道。

年未已看向Mick:“你的意思是,我們所有人暫時放**份,共同收集信息,一起完成這場游戲?”

Mick點頭,晉侯和魏子虛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而秦歸璨卻開口說:“不行,如果有人編造了虛假信息,不就誤導了其他所有人?這風險太大了,而且我覺得你們誰都不可信,我不會跟你們合作的。”

“這也有可能,”Mick無奈地攤開手:“所以全憑自願,我這邊是願意合作的,我會配合調查,但也不會白給你們信息。我玩過很多次跑團游戲,這種游戲越了解真相就越能減少行動失誤的概率,我只是建議了最合适的玩法。”

Mick說完後,晉侯平靜地附和道:“嗯,我也推薦合作。”

魏子虛默默點了一下頭,而秦歸璨掃了年未已一眼,拉着陳路遙離開了隊伍,兩人當先走進宅子。

“那我們也同意合作,現在可以進去了吧,晚宴早就開始了。”年未已一只手扶在門上,回頭說道。

突然,門被從裏面拉開了,年未已被帶着往前跌了一步,一個男人擋在他面前。那人穿着鮮豔的多層次小醜服,戴着三角帽,黃卷發從帽沿漏出來。年未已被突然出現在面前的人影吓了一跳,受驚的樣子落在小醜男天藍色的眼睛裏,他長相十分英俊,可是此刻眼神裏的狂熱卻讓人不寒而栗。

“哈哈哈哈被我吓到了嗎?”小醜男忍不住大聲嘲笑起年未已,并繼續說道:“您來的太遲了,尊貴的客人,快跟着我上樓去舞廳吧,大家都在等您,還有我——本次宴會的主辦者和新劇作的導演,對,我就是安東尼·卡邁克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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