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西門吹雪
一柄鋒利的銀質小刀,看起來好看,用起來……誰用誰知道!
“哐啷——!”
偷襲的人傻了,其他看到的人也傻了,西門吹雪眼睛一亮。
顧生玉又斷了一柄劍。
只剩下一半的青鋒還在推動,好似持劍的人沒反應過來,又像是只剩下半截也要殺了他的狠厲。
顧生玉神情不變,除了衣袖落下時的微動,就只有不斷發出的“哐啷”聲重複的刺激着衆人的聽覺。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偷襲人手裏原剩下的半截劍禿了,正确說只剩下個劍柄被她拿在手裏。
袖擺輕飄飄的動了下,顧生玉的手又藏到了長袖裏。
地上一堆碎鐵,看到過程的人知道這原是一把劍,沒看到過程的人只知道這是堆廢鐵。
“好、好厲害……”
不知是誰這般呢喃出聲。
驟然打破了全場恍惚的情況,每個人下意識看向自己手裏的兵器,深深吞了口口水。
陸小鳳抽抽眼角,他知道顧生玉會武功,但他平時神棍的樣子欺騙性太強,讓他壓根沒想到這個人能這麽強!
早知道就不犧牲胡子去請西門吹雪了……這樣想的他,摸着光禿禿的上嘴唇發出哀怨的氣息。
西門吹雪眼睛發亮的盯着他,手裏的劍蠢蠢欲動。
顧生玉先一步阻止道:“不是時候。”
西門吹雪:“何時!”
顧生玉神色淡然:“你舍得劍斷的時候。”
西門吹雪身上的氣勢一滞。
閻鐵珊躲在顧生玉後面,比顧生玉寬很多的身體硬是要把自己縮的小小的,看起來可笑,但誰都知道他是怕了。
偷襲的人憤怒的扯下頭罩,怒氣沖沖的指着他,“你還記得我嗎?我就是被你背叛的大金鵬王朝的公主上官丹鳳!”
閻鐵珊自顧生玉身後探出頭,看到那陌生的面容皺起眉頭。
花滿樓心情很好,好在沒有人犧牲,又心情不好,不好在顧生玉來之前已經有人犧牲了。
而顧生玉仿佛知道他的心思,自閻鐵珊身前走開,看起來像是把這件陳年舊事留給兩個當事人讨論,他自己則來到躺下的蘇少英前面,單膝跪下,按按他的心口。
花滿樓感覺到這邊的動靜走過來,低聲問道:“你有辦法嗎?”
顧生玉淡定點頭:“西門吹雪手藝很好。”
出劍快,劍速鋒利,劍又是好劍,插進胸口也能讓身體下意識反應不過來。更別說西門吹雪本人內力深厚,擅長使出的劍招糾纏着內力,卻不是用在破壞經脈內腹而是提升速度。這也導致一個說不上巧合的情況出現。
西門吹雪本人的內力,有一部分殘留在蘇少英的五髒六腑內。要是在一定時間裏沒人發現內力散去,他必死無疑。但要是及時被醫術高超的大夫發現,牽引這股內力,救活蘇少英不是難事。
只是這有個問題,不是誰都有顧生玉的醫術,他說的輕巧,實際上他所會的“活死人,肉白骨”不外如是。
醫聖親授的醫術被他在短短時間裏融會貫通,他的學習速度完全配的上諸位宗師口中的舉世難尋,萬中無一。
他習武一日,當得他人習武三年。而他在其他方面的進展,僅僅稍微比武功差了那麽一丁點兒。但即使如此,他也是他人眼中的怪物,不是天才,他是怪物。
顧生玉的天賦太過逆天,所以有得有失,氣運低弱,能力再強,但過程中總出差錯,一事無成,也只能歸于平凡。現今離開了那處壓制他的世界,到了這裏,他簡直如魚得水。
再加上系統輔佐,此時一出手,就是堪稱仙術的手段。
上身數個大穴被點上,五髒內腑中西門吹雪的內力以他的手法為引,溫和的包圍住心髒上的創口,汩汩流出的血液則被轉移到其他部位化成淤血浮現在體表。
當蘇少英的身體準備完畢,他掏出一瓶藥,藥丸不小,放了不少奇珍異寶。
顧生玉壓着蘇少英口舌才把藥丸塞下去,要是此時有人見到他的動作,恐怕要擔心他是不是想把一個死人噎死。
三個指頭大小的藥丸子,就這麽生生讓人吞了下去,一點兒水都不喝,可不是可怕嗎?
但他們要是知道這個藥丸的功效,恐怕巴不得被噎死。
藥丸入了肚子,也不知道哪味藥材效果那麽好,幾乎是立刻就起了效果。心髒上肉眼可見的口子全都收束起來,慢慢愈合,簡直和神仙賜下的靈藥一樣好用。
顧生玉收回催發藥力的手,內勁也平靜的流動在自己的經脈中。
內心舒了口氣,幸好只有自己注意到這藥的效果,當初按照醫聖的吩咐做出三顆,聽他說效果好,但沒想到好成這樣。
顧生玉再一次認識到自己拜師的這些人,在普通人眼中到底是多麽神奇的存在。
花滿樓伸手摸摸蘇少英的脈搏,見他冰冷的身體逐漸回暖,脈搏也變的沉穩,他開心的說道:“生玉,真是麻煩你了。”
“不妨事,”顧生玉站起身,伸出手把蹲下的花滿樓也拉了起來,“他等會才能醒,我們先去看看那邊兒的情況再說。”
“嗯。”
花滿樓應聲,停下整理衣物的手,和他一起看了過去。
上官丹鳳怒而質問當年老臣背信棄義,閻鐵珊百般辯駁,陸小鳳冷眼旁觀,其他人啞口無言。
這局勢說起來也是微妙,顧生玉和花滿樓來到陸小鳳身邊,陸小鳳一改之前冷漠,聳肩問道:“蘇少英沒事了?”
顧生玉點頭,不意外陸小鳳會關注他們這邊,“你呢?這又是怎麽回事?”
陸小鳳把之前西門吹雪呵斥上官丹鳳那一幕說了出來。
一聽到“女人就不該練劍,練劍就不是女人”這句話,顧生玉摸到袖中紅袖刀,神情遺憾的道:“剛才不該拒絕的。”
陸小鳳:“……”
別因為這個理由就想斷了西門吹雪的劍啊!
花滿樓輕輕笑了起來。
他們三人組開着小會,說的熱鬧,另一邊閻鐵珊終于被逼急了。
“當初小王子不思複國一心隐居山水,擺弄書畫這難道是我們的錯嗎?”
老臣也是有忠心的,但忠心被背棄後憑什麽還要人家舍着身家性命陪你們亂來?
這話說的怒氣,也說的實在,可上官丹鳳也被氣的不輕。
女人一生氣就有胡攪蠻纏的權利,還有叫自己男人幫忙的權利。
她眼波橫過顧生玉似是期待,但随即像是想起了什麽,一下子看向陸小鳳。
“陸小鳳,你說,這些叛臣和我到底誰可信?”
陸小鳳:“……”想說你們誰都不可信,嘆氣,但他是個有風度的男人,不能不給女人面子,開口便是委婉的勸道:“真相是需要查清的,”然後話鋒一轉,“丹鳳公主,你之前想要暗殺閻鐵珊一事,可是差點兒使得線索斷絕。”
上官丹鳳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陸小鳳你……!”
閻鐵珊冷哼,大袖子一甩,怒道:“跟我說什麽都沒用,這關中珠寶已經不屬于我了!”
“什麽!”
一句話宛若巨石扔入大海,掀起驚濤駭浪。
上官丹鳳首先不敢置信出聲,閻鐵珊眼也不瞧她,自顧自來到顧生玉面前斂袖,“關中珠寶,現在是姓顧的了,”他讨好道。
“怎麽可能!”上官丹鳳猛的看向顧生玉,仿佛他現在不是人,而是什麽神和魔。
顧生玉意味深長瞧了閻鐵珊一眼,這老家夥低眉順目,做足了過去當太監的安分勁兒。
“嗯,沒錯,确實是我的。”
但最後姓什麽,你們就不得而知了。
他微微一笑,仿佛藏進了無數秘密。
那笑容讓易容成上官丹鳳的上官飛燕心驚,恍惚意識到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有着不可抗力的實力,所有被衆人争奪的東西都圍着他轉動,最後也都成了他自己的東西。
也許當初選擇利用花滿樓就做錯了,之後更改目标為他,更是一步錯步步錯,。
而今,還是盡快在計劃失敗前撤退唯妙。
做下這個決定,別人會發現上官丹鳳整體浮躁的氣質一下子沉穩下去。
她安靜的瞥了陸小鳳一眼仿佛有說不清道不盡的情意和委屈,但臨走時和顧生玉偶然對視的目光才是說不出的欲語還羞。
上官丹鳳一看得不到利益就馬上撤退的作風,可謂是當斷則斷,迅速的讓身為敵人的閻鐵珊都感嘆起來。
一個女人,尤其還是一個美麗的女人,被她盯上絕不是什麽好受的事情。
幸好,幸好,自己及時把這燙手山芋送走了。
閻鐵珊松了口氣,轉眼對上似笑非笑的顧生玉,他頓時又老實了。
沒辦法,顧生玉現在是自己東家,是自己主子,以後皇帝會是他的東家,他的主子。昨夜那封信說的清清楚楚。今兒他自己的話也是承認了把關中珠寶的一切權利轉移給了皇家。也就是說他雖然還是閻大老板,能享受的還能享受,可珠寶閣的全部利益卻都是皇帝的。
閻鐵珊做了一輩子的買賣,也就給自己買了個晚年平安。
但再貴的珠寶,再值錢的買賣也沒有命重要!
顯然他非常明白這個理兒,顧生玉也将他看的非常透徹。
“我先走了。”
不等陸小鳳出言詢問,顧生玉提起蘇少英便用起當世難尋的輕功。
陸小鳳只感到眼前一陣微風拂過,一個大活人就沒影了。
花滿樓笑着說道:“他應該是去把蘇少英送回峨眉。”
提起那個和西門吹雪比劍失敗身死的峨眉三英之一,陸小鳳咕哝着:“有他在,蘇少英死不了吧?”
花滿樓笑而不語。
陸小鳳睜着眼睛,突然道:“我忘了!”
花滿樓出奇道:“你忘了什麽?”
陸小鳳悲傷道:“我忘了讓他留下幫我。”
“有西門吹雪在,你想必是不需要他幫忙的,”花滿樓搖着扇子,從神情上看,是絕對發現不了他在擠兌陸小鳳的。
陸小鳳嘆道:“就是這麽回事。”他摸着沒了胡子的地方,覺得既寂寞又悲傷,如同少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東西。
西門吹雪圍觀了許久,此時冷哼出聲,轉身向出口走去。
花滿樓問道:“西門莊主這是去哪兒?”
陸小鳳搖頭:“我雖然是西門的朋友,但他有時候在想什麽,我也不知道。”
西門吹雪突然停在原地,轉過身冷冷道:“我餓了。”
在這還殘留着血氣,發生了衆多事件的地方,他說他餓了。
桌子上擺着上好的菜,景色也是雅致,裝飾也是奢華,就是沒一個人想在這裏吃飯,但他們都捂着肚皮,意識到自己餓了。
閻大老板要是換作往常,是絕不會放過拉攏西門吹雪這個機會的。可今天作為差點死在西門吹雪劍下的人,他覺得自己沒把他們集體趕出去就不錯了。
還請人吃飯?吃、吃、吃他奶奶個腿啊!
陸小鳳迎着閻鐵珊嫌棄的目光,尴尬的摸摸嘴唇,拉着花滿樓向着西門吹雪離開的方向追去。
另一邊兒,顧生玉踩着好似騰空在飛一樣的輕功,飄然走在前往峨眉的路上,為了防止蘇少英半路醒來還給他點了睡穴。
半空中,一道影子瞬息而過,要是有江湖人看到,說不定會誤以為撞到了鬼。
誰能想到人的輕功能夠做到這種程度?
就算是盜帥楚留香,偷王之王的司空摘星恐怕也是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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