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伏心臣也不知自己為什麽不立即跑掉逃離這令人尴尬的現場。

可能是因為伏心臣已經淨過身并且換上了浴袍了吧。

赤腳穿浴袍的他想逃跑也不那麽方便。

就這樣,他在執事的招待下,和徐楊榴坐到了一桌。

徐楊榴用探究且好奇并帶着幾分敵意的目光瞧着伏心臣。這樣的眼神太過複雜,也讓伏心臣不太舒服。然而,伏心臣轉念一想,自己是不是也以這種複雜的目光看着徐楊榴呢?

他一直很好奇岳紫狩的新對象是什麽樣子的。

現在新對象本人就面對面地坐在自己跟前,他也忍不住多瞧了幾眼。徐楊榴的臉龐很是靓麗,從容貌上看是未到強制匹配的年紀的。但現在都市女性保養得都不錯,光從外表看是很難得知真實年齡的。然而,無論伏心臣怎麽看,都認為徐楊榴不是那種缺乏吸引力的女人。

沒想到,徐楊榴的心理活動也差不多:對面這個OMEGA男怎麽看都不像是會淪落到匹配相親的大齡單身狗啊……

徐楊榴大大咧咧地問道:“你現在有對象了嗎?”

伏心臣沒想到徐楊榴問話這麽直白,也吃了一驚,愣了幾秒。他也不知怎麽回答。他有對象嗎?

伏心臣半尴不尬地回答:“系統給我匹配了一個新對象,認識一個多月了。”

徐楊榴腦子裏分析了一下,便繼續問道:“那就是穩定交往中嗎?”

“這……算挺穩定的。”伏心臣覺得自己和白尋璧的關系确實算得上“穩定”。

徐楊榴笑了:“那你為什麽要跑來見岳住持?你這樣對得起你的對象嗎?”

伏心臣一下被問倒了。

徐楊榴對伏心臣的敵意是不加掩飾的,目光變得很銳利,仿佛刀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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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心臣在這刀子一樣的視線裏十分招架不住,畢竟,他臉皮薄如紙,刀子一劃就破了。

他有些焦急,便趕緊解釋說:“我是來陪母親上香的。你剛剛應該和執事碰見了吧?”

徐楊榴從鼻子哼出一聲冷笑:“上香就該去廟裏,怎麽會來花間榭?”

“……”伏心臣噎住了。

徐楊榴見伏心臣搭不上話,更鄙夷:“上香為什麽要穿浴袍?”

伏心臣被這麽一問,也覺得自己形跡可疑。

但又是被這麽一問,伏心臣才察覺徐楊榴穿的是普通的衣服,看起來也不像是剛剛沐浴過後的樣子。伏心臣推測她十有**沒有淨身,便有些疑惑了,問道:“您見住持都不沐浴淨身嗎?”

這話一說,徐楊榴的臉皮有些紅了。她急眼了:“你少在那兒刺我!”

“?”伏心臣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刺了徐楊榴了,便很禮貌地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按照廟裏的規矩,見岳住持之前是應該沐浴更衣的。”

說完這話,伏心臣忽而有些疑惑:難道這個規矩在徐楊榴那邊不生效嗎?岳住持十分中意徐楊榴,所以徐楊榴不必沐浴淨身嗎?

說來也是啊,岳紫狩還為了她改了社交賬戶的情感狀态呢。

想到這些,伏心臣一陣吃味。

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太酸了,便抿了抿嘴。

卻不知,徐楊榴的酸氣更重。

徐楊榴認為伏心臣在刺激自己,卻不甘示弱,便酸溜溜地回擊道:“你也別急匆匆地沐浴更衣,要是折騰了大半天,卻見不着岳住持,那不是很尴尬嗎?”

“為什麽會見不到岳住持?”伏心臣十分不解,“岳住持今天有什麽事嗎?”

徐楊榴冷道:“岳住持是大忙人,有事情也是很正常的。”

“哦……”伏心臣不知為何徐楊榴會這麽說,他細細想來:說不定岳住持今天和徐楊榴聯系過,說他可能會忙?

這讓伏心臣心中更不是滋味了。

伏心臣沉默下來。

徐楊榴嘴巴卻閑不住,又打開了話匣子:“你是什麽時候和岳住持開始相親的?”

伏心臣答:“剛過完年的時候吧。”

這麽想來,也不過兩三個月之前的事情。

徐楊榴說道:“那又是什麽時候分的?”

這個“分”字用在這兒,給了伏心臣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總覺得這個“分”字不太合适。一來,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和岳紫狩在戀愛,自然用不上分手這麽有感情的詞語;二來,從徐楊榴嘴裏說出這個,就讓伏心臣有些不太舒服。

伏心臣緩緩說:“一個多月前吧。”

“那你就是我的上一個了……”徐楊榴算了算,又說,“你為什麽和岳住持分了?”

伏心臣沒想到徐楊榴這人講話那麽直接。倒讓伏心臣一時覺得很難招架。伏心臣抿了抿嘴唇,便說:“就不太合适。”

“為什麽不合适?”徐楊榴追問,“既然不合适,你怎麽又吃回頭草?”

伏心臣聽到“吃回頭草”四個字就頭疼,搖頭說:“你怎麽說我吃回頭草?”

“少裝了!”徐楊榴說,“你不是吃回頭草那你這樣敞開胸部坐在這兒是幹嘛?貪涼嗎?”

伏心臣聽到“敞開胸部”四個字,趕緊低頭查看衣裝,只見浴袍确實有些松動,但遠未到徐楊榴這樣疾言厲色地批評的程度。伏心臣幹咳着攏了攏領口,說:“我說了,見住持都是這麽穿的。”

“放屁!”徐楊榴柳眉倒豎,“見住持都是穿禮服、紮得嚴嚴實實的,怎麽會穿這種性 感浴袍!”

伏心臣被徐楊榴一句話堵住了,仔細一想——好有道理啊!

伏心臣回頭一想,他上次和楓顏等人去見岳紫狩,都穿禮服的,那衣帶綁得十分複雜,伏心臣至今都沒學會呢。那套服裝層層疊疊、綁左綁右,确實是如徐楊榴所說的“紮地嚴嚴實實”,恨不得一絲皮肉都不露出來,是相當的保守。

而伏心臣身上的浴袍輕薄,随意地用衣帶系上,行動間容易松動,倒還不可否認的有點兒性感。

伏心臣愣神看着徐楊榴,竟然一句辯駁的話都說不上來,只得條件反射地施展他的“裝傻大法”:“是嗎?我不知道。”

說實話,平常伏心臣被怼的時候是裝傻,這次被怼,他是真傻。他是真的不知道。

徐楊榴咬碎銀牙:這個綠茶*!

伏心臣低下頭來,抿了一口綠茶。

徐楊榴恨恨地說:“既然之前住持換掉了你,你就應該知道他心意已決,你死纏爛打是沒有用……”

伏心臣敏感地捕捉到了關鍵詞:“住持換掉了我?”

徐楊榴理所當然地覺得是岳紫狩不滿意伏心臣把伏心臣換掉了。總不能是伏心臣換掉了岳紫狩吧?怎麽看都沒有這個可能。

伏心臣也不知該說什麽了,嘗試轉換話題:“怎麽岳住持這麽久都不來?”

徐楊榴敏感地捕捉到了關鍵信息:“這很久嗎?”

“呃?”

徐楊榴問:“你之前和岳住持見面,一般都等多久?”

伏心臣怔了怔:“等……”

相親的時候,他從來沒有等過岳紫狩。

每次他去見岳紫狩,都是岳紫狩先在那兒泡好茶等着他。

但看着徐楊榴的臉色,伏心臣覺得說實話不是一個好主意。他便含糊地說:“沒有很久。”

徐楊榴卻不放棄:“沒有很久?那是多久?”

伏心臣眨了眨眼,說:“那你一般等多久?”

徐楊榴咽了咽,保守地回答:“啊……看情況吧,最長也不超過半個小時吧。”

徐楊榴說的是真話,一般是半個小時,如果等到半個小時岳紫狩都不出現,執事就會一臉抱歉地出來解釋說住持在忙,請她回去。

說起來,徐楊榴也就見過岳紫狩兩次。第一次約見的時候,她等了十五分鐘就見到了岳紫狩。原本她覺得第一次約會就讓自己等的ALPHA男還不如狗呢,必須一腳踹了,結果等她一見到了岳紫狩本人,她自己就卑微得不如狗了。

徐楊榴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氣質出衆的男人。

她眼睛都直了。

岳紫狩的聲音也好聽,從頭到腳都那麽完美……

徐楊榴心想:這國家分配的對象就是靠譜啊!

她簡直覺得自己中了***。

岳紫狩對她卻是淡淡的。她說什麽,他都虛應着,很少講話,只是微笑。雖然微笑,但眼神裏卻沒什麽笑意——然而,就是這樣冷冰冰的笑容,卻讓岳紫狩顯得更加出塵絕豔,跟一株無情的水仙花似的。徐楊榴被勾得七葷八素的,就跟吃了迷湯一樣。

大約聊了半個小時,執事就跑來禀報說寺廟有事要請岳紫狩處理。岳紫狩便客氣地對徐楊榴下了逐客令。徐楊榴表示理解,便先離去了。

之後,徐楊榴給岳紫狩發信息,岳紫狩基本不回。徐楊榴便向匹配系統申請每周約見岳紫狩。一般而言,通過匹配系統發出的約會邀請,岳紫狩是不會拒絕的。但徐楊榴私下發信息約他,他都不會回複。

然而,就算約會邀請通過,徐楊榴也不一定能見上岳紫狩一面。

岳紫狩經常會以工作忙碌為由,放徐楊榴的鴿子。

盡管見了面,也是不冷不熱。

徐楊榴跟朋友大吐苦水,朋友就說:“這不是典型的渣A冷暴力、逼你提分手嗎?”

“為什麽要逼我提分手?”徐楊榴雖然漂亮,但因為眼光很高,所以沒什麽戀愛經驗,便讨教,“渣A不喜歡我,不能自己提分手嗎?”

“不能!”朋友們一臉堅定,“有些渣特別僞君子,是很在乎個人形象的。他們怕承擔道德風險,就會逼對方提分手,顯得自己特別清白無辜。”

“原來他是這種人渣啊!”徐楊榴恍然大悟,“但我還是好喜歡。”

“……”朋友們一臉恨鐵不成鋼,“你瘋了?對一個匹配來的對象這麽上心?”

“他又帥錢又多。”

“那你不早說。”朋友們點頭說,“其實相親的本來就沒什麽感情嘛!但勝在你們是國家認定的匹配對象,你多釋放一下信息素,讓他意亂情迷愛上你呗!”

一聽到帥氣又富有,朋友們立即覺得對方的行為情有可原,并為徐楊榴的情路出謀劃策。

徐楊榴也覺得釋放信息素是個好辦法。畢竟,岳紫狩和她是國家認證的信息素高匹配。他就算是個得道高僧,也不可能對她的信息素無動于衷。可惜,她連人都沒見着,怎麽釋放信息素!

向空氣釋放嗎!

徐楊榴惡狠狠地打量着眼前的綠茶伏心臣,瞧着他穿着米白色的浴袍,肩頸皮膚細膩,散發着沐浴後的淡淡清香,說不是勾引人,誰他媽信呢!看來,這個伏心臣和她想到一起去了,打算使用釋放信息素的招數啊!太陰險了!

就在這時候,木格門被推開,執事走出來,對徐楊榴說:“徐施主,您可以淨身去了。”

“啊……是……”徐楊榴十分高興,“那我現在去淨身吧。”

因為沐浴更衣太麻煩了,又不是每次都能見着岳紫狩,所以徐楊榴平時就穿着常服來,等岳紫狩确定過來,她才去洗澡換衣服。

徐楊榴飛快地洗了個澡,換上了裹得嚴嚴實實的禮服,再次出現在客廳。

沒多久,岳紫狩便從樓上緩緩走了下來。

看到了久違的岳紫狩,徐楊榴兩眼放光,猶如餓狼,如果現場不是還有一個OMEGA,徐楊榴肯定要釋放信息素,讓整個屋子裏溢滿她的味了。

岳紫狩颔首笑道:“你們久等了?”

“沒有,我和小伏說着話呢!”徐楊榴笑着說,“他跟我說他和他對象的事情,很可愛。”

伏心臣差點被噎着。

岳紫狩緩緩坐下,說道:“說了什麽?”

徐楊榴道:“小伏說他和他對象現在很穩定。”

伏心臣還真不能說什麽,這話确實是他自己說的。

岳紫狩說:“不會吧?”

“不會?”徐楊榴倒是驚訝,“為什麽不會?”

岳紫狩看着伏心臣:“說的是上回來的白尋璧嗎?”

“啊?……是……”伏心臣呆呆地點頭。

“他的事我已經聽說了。”岳紫狩滿臉的悲天憫人,伸手握住了伏心臣的手,“你不要為此太擔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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