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雖然伏心臣所在的部門考勤寬松,但如果沒有什麽說得過去的理由的話,例會還是不能缺席的。
伏心臣坐在會議室裏,擡頭掃了一眼全場,發現帕翠克沒有在。
其他同事似乎也發現了帕翠克的缺席,竊竊私語道:“怎麽?帕翠克沒來?”
“你不知道嗎?聽說他在無名寺被人打了。”
“啊?真的嗎?”
“怎麽會?他不是說自己和無名寺的執事是熟人嗎?”
……
伏心臣聽到這些七嘴八舌的議論,也十分訝異,更有些疑惑,禁不住加入了讨論:“你們說的是真的嗎?”
要說,帕翠克總是恃才傲物,而且喜歡出風頭,無名寺的報道還沒搞出來就已經滿世界宣布自己胸有成竹,同期的人其實多半不喜歡他。不過,帕翠克脾氣那麽橫,大家也不好和他争執,便都讓着他罷了。其實,大多數同事都更喜歡伏心臣這樣與人為善、見人就笑的小帥哥。忽略掉老被帕翠克擠兌和被莫妮卡質疑能力這兩件事情,伏心臣在新公司還是頗有人緣的。
同事見帕翠克不在,說話越發大膽,便對伏心臣說:“是啊!他在公司老是那麽拽,怕不是在無名寺也耍橫,結果就被教訓了吧!”
伏心臣好奇地問:“怎麽就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跟你親眼看見了似的?”
那人咽了咽,才道:“我也是聽葛直昌說的。”
葛直昌是部門的老員工了,在本地新聞方面很有資源。散會之後,伏心臣便套近乎地給葛直昌泡茶送餅幹,順勢問起帕翠克的事情來。
葛直昌倒也不避諱,直接告訴他:“這事兒還是從我在警局朋友那兒聽來的。說是帕翠克不知怎的,劃了一輛停在無名寺的奧迪,還紮了胎。結果就被司機逮住,揍了個鼻青臉腫。”
“奧迪……”伏心臣默了默,又問,“是黑色的奧迪A6麽?”
葛直昌有些驚訝:“你怎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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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心臣尴尬地笑笑,只說:“我好像認識那個司機……”
“是這樣?所以帕翠克劃那輛車,是因為和你結仇了嗎?”葛直昌頗有些新聞工作者的敏銳直覺,“怪不得帕翠克在警察面前支支吾吾的不肯說劃車紮胎原因呢。原來是這樣啊!”
伏心臣聽了這話,越發懵了:“那也太不可思議吧?他因為讨厭我,以為那輛車是我的,所以去動手腳?”
“很有可能。”葛直昌說。
伏心臣搖頭,半是疑惑半是不安:“我到底是做了什麽事情得罪他了?”
“有時候,得罪人是不需要做什麽事情的。”葛直昌笑了笑,說。
伏心臣不得不承認葛直昌說的是對的。他苦笑一下,又道:“那你的警局朋友有沒有告訴你這件事是怎麽處理的?雖然是帕翠克劃車紮胎在先,但我的朋友打了人,終究是不對的,最後怎麽了結的?”
“你是擔心他因為打人而受懲罰嗎?”葛直昌聳聳肩,“不會的,你放心。他是無名寺的人吧!你看,無名寺的武僧一年打過的人能繞無名市一圈吧?也沒見誰坐牢了。”
伏心臣噎了一下,半晌說:“您怎麽把無名寺說得跟黑幫一樣?”
葛直昌不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轉而笑道:“你以前不是做本地新聞的,對吧?”
“嗯。我之前是做新媒體的。”伏心臣點頭,“為什麽這麽問?”
“怪不得你什麽都不清楚。”葛直昌說,“不過,既然你打算做這一行,還是要多聽多看多了解啊。”
伏心臣虛心地接受了前輩的建議,從多聽多看多了解開始入行。做這一行,信息來源是非常重要的。像葛直昌在警局有朋友,就能獲得不少第一手的新聞素材。
說起來,伏心臣的老爸就是警局高級督察……
伏心臣皺眉,心想,怪不得杜萬星說我入行自帶光環……
配偶是全市知名大人物,親爹是警局高級督察……可謂是“近水樓臺”,只要多留心,要搞個大新聞也不是什麽難事。
可伏心臣還是想要自己努力一把。
伏心臣決定先從自己能做的地方開始。他以“浩瀚新聞網”的記者身份往本市的各個居委組織跑。這些組織會處理不少家長裏短的民事糾紛,這樣的糾紛恰恰是本地新聞常見的素材。令人津津樂道的本地新聞很少是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多半都是些奇葩的糾紛案。
雖然伏心臣被莫妮卡批評沒有狼性,但他這種軟綿綿、溫吞吞的性格配合斯文清秀的長相,十分容易博得居委大媽的好感。伏心臣往居委走,簡直無往不利,拉家常、套近乎,簡直手到擒來。居委大媽都喜歡他。他要是幾天不來唠嗑,大媽還發信息問他去哪兒了。
居委大媽們也都知道伏心臣跑來陪她們聊天是為了要新聞素材,她們也樂意告訴伏心臣,給伏心臣喂了很多料。伏心臣感激不盡,從中歸納整理,策劃了幾個選題給莫妮卡看。莫妮卡草草浏覽了一番,只說:“這些選題還行,不過都不如無名寺的婚禮獨家來得有價值。”
伏心臣心裏也知道,卻不接這個話茬,将話題繞回自己的選題策劃上,問道:“那這幾個案子有跟進的必要嗎?”
莫妮卡也沒指望伏心臣能搶到無名寺獨家,便戳了戳其中一個案子,說:“這個還是可以跟進的。”
伏心臣便先離開了辦公室了。莫妮卡看中的選題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的故事。這事情說來也很簡單,就是父母鬧離婚,誰都不想養孩子。孩子被扔到外婆家養着,外婆拿不出錢給孩子交學費,孩子被迫辍學打工。
其實,伏心臣自己也很想報道這個故事,他認為這個新聞曝光的話,或許可能幫助那位孩子恢複學業。于是,伏心臣跑去進行采訪了。
伏心臣采訪完畢,寫好稿子之後,再給莫妮卡過目。伏心臣也是老媒體人了,寫稿不知寫過多少,沒修幾遍就通過了。到底,他們這個是網絡新聞平臺,發稿的标準沒有紙媒那麽嚴格。只不過,伏心臣這篇報道沒有拿到好的版面,只在一個角落發出,沒獲得多少的點擊。
既然沒有人關注,那少年的生活也不會被改變多少。
這就是殘酷的事實。
居委組織無法給孩子提供實質性的幫助,只能慰問。伏心臣的報道也沒有引起社會關注。那位十三歲的孩子繼續打工,和失去工作能力的外婆苦哈哈地過日子。
伏心臣卻仍不放棄。他見報道沒用,便轉而幫少年申請社會援助。回到了紫臺,伏心臣打開網頁,浏覽着社會援助的信息,一邊發信息咨詢居委大媽申請援助的細節。
岳紫狩注意到伏心臣在忙工作之外的事情,便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伏心臣如實将情況告訴了岳紫狩。
岳紫狩聞言一笑,說:“東方帝國可不是什麽福利國家,要申請社會福利很麻煩,程序繁瑣不說,而且耗時耗力。如果我是你,我會幫他申請慈善機構的援助。”
“有什麽慈善機構可以推薦的嗎?”伏心臣立即問道。
岳紫狩答:“有,‘無名寺慈善基金會’。”
“……”伏心臣愣住了。
岳紫狩還非常體貼地幫伏心臣打開了“無名寺慈善基金會”的主頁,十分詳細地指導伏心臣如何提交申請。
伏心臣一邊填寫着表格,一邊哭笑不得地想道:對了,空梅就說過無名寺是搞很多慈善的,我還忘了這件事呢!所謂“捧着金飯缽乞食”——說的就是我吧!
伏心臣填完了申請表後,又轉頭問岳紫狩:“那這個審核一般要多久?”
“視情況而定。一般至少要一個月。”岳紫狩溫和地回答,“不過是你的話,倒是可以插隊……”
“還是按照順序來吧!”伏心臣搖搖頭,“申請這個的人應該都是一些有需要的人,我怎麽可以插隊呢?”雖然那位少年非常可憐,但相信排隊申請這個基金幫助的人就沒有不可憐的。凡事都該講個先來後到。
岳紫狩笑笑,摸了摸伏心臣額角的頭發:果然是和伏心臣的性情一樣柔軟。
伏心臣靠在岳紫狩懷裏,嗅了嗅岳紫狩頸脖散發的氣味,心神有些恍惚。他自己察覺到了什麽似的,皺了皺眉,說:“我的依戀症似乎沒有好轉?”
這話說完,伏心臣感覺到岳紫狩的身軀微微顫栗,卻又很快平複下來。
伏心臣以為岳紫狩是擔憂。
事實上,岳紫狩是興奮。
“沒關系。”岳紫狩溫柔地撫摸伏心臣的背脊,“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伏心臣深深蹙眉:“只怕……”
“不用怕。”岳紫狩打斷了伏心臣的話,低頭含住了伏心臣柔軟的下唇。
伏心臣心神一蕩,身體先于意識地回應岳紫狩的吻。
岳紫狩的吻越發狂狼起來,伏心臣也感到自己的衣服被松開了。
就在伏心臣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岳紫狩的臉的時候,岳紫狩伸手關上了燈。
室內又是一片漆黑。
他們就像螢火蟲一樣,只在黑暗中交尾。
完成了一切之後,伏心臣晃神,不合時宜地喃喃問道:“為什麽呢?”
為什麽一定要關燈呢?
岳紫狩在他枕邊,輕聲問:“你說什麽?”
伏心臣下意識地搖搖頭:“沒什麽……”
岳紫狩将手貼在伏心臣的胸膛上:“有什麽煩惱都可以對我說。”
伏心臣想了想,還是決定問出口:“我們好像每次都關燈?”
問完這句話,伏心臣自己就心跳個不停,覺得極為害臊。
岳紫狩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說:“你想開燈嗎?”
“倒、倒不是……”伏心臣臉紅起來,“我……我就是問問……您是害羞麽?是因為害羞才關燈的嗎?”
岳紫狩又沉默了兩秒,說:“是,我害臊。”
伏心臣有些信了。
他總不能說:我不信,你不害臊!
據說比較保守的人都只願意關燈做愛,這也不是不正常的事情。
岳住持大概就是保守的人?
但是……
伏心臣心裏有些蠢蠢欲動的沖動:但是,我還是好想看看住持的身體呀。
在黑暗中,伏心臣眼光盈盈的,不自覺地肖想起岳紫狩的肉體來了。
他印象中的岳紫狩總是穿着長袖長袍,身體都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不露出一絲多餘的肌膚。那麽,在層層衣袍之下的身體是怎麽樣的呢?
伏心臣也是個有七情六欲的男人,自然會肖想心愛之人的身體。
雖然覺得自己這種想法不太體統,但伏心臣确确實實是有這樣的沖動的——
想要看看岳紫狩赤躶身體的沖動。
想要看看岳紫狩髙潮表情的沖動。
不過,伏心臣也頗為苦惱:住持在寺廟長大,多年受佛法浸淫、守清規戒律,所以,他是個保守的人吧?保守的住持行房時候不願意開燈。我要怎麽樣才能勸服住持用更開放的心态來對待房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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