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岳紫狩坐在伏心臣面前,不言不語,一瞬不瞬,連眼皮也不動一下,就像是石膏像一樣。
神色也凝重,使得空氣變得沉悶,仿佛凝固了一般。
伏心臣不再說什麽,緩緩地朝岳紫狩伸出了手。
岳紫狩并沒有阻止他。
當伏心臣的手碰上岳紫狩衣服的時候,岳紫狩仍是不動彈的,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樣。
一向氣勢不凡的岳紫狩再這個時候竟有些待宰羔羊似的溫馴,就像是伏心臣想對他做什麽都可以。
實在是一反常态,令人驚詫。
伏心臣解開了岳紫狩的衣帶。
岳紫狩外穿白色僧袍,裏頭又穿白色中衣,好将身體層層覆蓋。
伏心臣則慢慢地替他将衣服一層層揭開。
他不敢以太快的動作替岳紫狩解衣,是覺得這樣不尊重。
他想告訴岳紫狩,他是尊重岳紫狩的隐私的。
而岳紫狩也想告訴他,岳紫狩是尊重他的知情權的。
但二人都靜默無聲,并沒有講一句話。
最終,一層層白色的衣服從岳紫狩的身上滑落。伏心臣終于看到了岳紫狩的全相。伏心臣想象的岳紫狩衣服下的皮膚應當是潔白的。畢竟,從平時裸露在外的臉龐和手腳看,岳紫狩的肌膚是很白淨的,那隐藏在衣服下的皮膚應該更加白皙才對。
說起來,岳紫狩的身體常年裹在層層衣裳之中,确實很白,比他的臉龐都白,白得像月光一樣。然而,這白皙的皮膚卻不是無瑕如玉的——與之相反的,岳紫狩雪白的肌膚上布滿紋身,驟看之下十分可怖。細看才知道,那一行行的,整整齊齊,是青墨色的文字。
岳紫狩的皮膚越是白皙,就襯得這些文字越是清晰。
有些駭人。
看到了岳紫狩的身體,伏心臣驚異無比:“這是……紋身嗎?”
“是。”岳紫狩回答。
伏心臣震驚之餘,又是關懷:“疼嗎?”
岳紫狩似沒想到伏心臣首先是關心這個,便笑了:“已經不疼了。”
——那就是曾經疼過了……
伏心臣更感心疼,皺眉細看,卻見岳紫狩肌膚上的小楷寫着好幾句“須菩提,于意雲何”,便立即明白:“是《金剛經》?”
“是《金剛經》。”岳紫狩回答。
伏心臣驚詫無比。
岳紫狩每天早晨念《金剛經》,風雨不改,連身上也刻着《金剛經》。
《金剛經》對岳紫狩而言到底有什麽特殊的意義?
伏心臣不知怎麽的,又覺得驚異、又覺得心疼。
伏心臣也不去問為什麽,第一反應是伸手摟住了岳紫狩:“真的不疼了麽?”
岳紫狩笑了:“真的不疼了。”
伏心臣還想說點什麽,但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那是伏心臣的工作號。那個電話被打通了,應該是工作上的事情。
伏心臣不由得有些郁悶:新婚第二天就被工作電話打擾,真是一件讓人苦悶的事情。
只不過,老板可不會管你是新婚了還是怎麽了,反正他要找你的時候就會直接找你,別說新婚了,就算你生孩子,他也不管呢!
更何況,伏心臣根本沒請婚假。今天是周六,伏心臣才沒有上班。
他有些抱歉地看向岳紫狩:“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岳紫狩十分平和:“我們是夫妻,不用跟我不好意思。”
伏心臣拿起手機,發現打來的是一位相熟的居委大媽。他眉心一皺,一股不祥的預感躍上心頭,下意識地覺得可能是小光出事了。
現在距離小光的新聞曝光不到兩周,但新聞的熱度顯然已經降下來了。大概公衆的注意力确實是有限的。不過,事情也應該平息了才是,撞死小光外婆的肇事司機被抓了,而小光也被母親領回家了。此外,在當地教育部門的關注下,小光成功拿到了助學金成功入學了本地一家公立學校,一切應該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才對。
然而,居委大媽急匆匆地給他打來,卻告訴了他一個不幸的消息:“小光出事了。你能不能過來一趟?”
——果然……
伏心臣那不好的預感成了真,心中立即一陣酸楚:“我馬上過來!”
雖然伏心臣和小光只是萍水相逢,但卻總是放不下這位遭逢不幸的少年。或許是伏心臣天性善良,又或是他總覺得從小光散發着一種似有若無的熟悉感。那種因為不幸、缺愛而變得偏執的性格,莫名地吸引着伏心臣的注意力。
伏心臣将手機挂掉,擡頭望向岳紫狩,發現岳紫狩已經把衣服穿回去了。僧衣重新披上,遮蓋着身體上那些奇異的文字,臉上也是平素那種淡漠的神色,看起來仍是平常那位衣冠楚楚、風度翩翩的住持大人。
伏心臣抱歉地對岳紫狩說:“對不起,我得出去一趟……”
岳紫狩看起來還是那個溫和的樣子:“不是說了不用跟我道歉?”
伏心臣皺眉說:“畢竟是結婚第二天……”
“沒什麽。”岳紫狩看着伏心臣,微微點頭,“是因為那個叫小光的孩子嗎?”
伏心臣有些驚訝:“你怎麽知道?”
岳紫狩答:“你似乎對他格外關心。”說着,岳紫狩的神色變得有些不自然。盡管這個變化很細微,但素來體貼的伏心臣倒是留意到了。
伏心臣笑問:“住持大人該不會因為這個孩子吃醋吧?”
“似乎是的。”岳紫狩看起來有些苦惱,“夫人,你說該怎麽辦?”
伏心臣啞然:“?”
岳紫狩卻又笑了笑:“去吧。我讓司機送你。”
——果然是開玩笑的嗎?……說起來,岳紫狩也不像是會随便吃飛醋的樣子。
伏心臣也沒想太多,跟岳紫狩道別了一句,就焦急地離開了紫臺了。
司機還是開着那輛奧迪A6,一路将住持夫人送到了居委辦公室。
辦公室內,居委大媽和小光對坐着,是相對無言。她又是一臉無奈的,見到伏心臣來了,才松了一口氣。小光原本臉上冰冷冷的,見了伏心臣來了,卻反而有些緊張,皺眉說:“你怎麽來了?”
伏心臣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得尴尬地笑了笑。
居委大媽對伏心臣說:“小伏啊,其實把你喊來吧,我也不好意思,但就是小光的父母又聯系不上了,他外婆有沒有了,現在孤零零一個,我也不知咋處理呢!”
言下之意,就是沒有人管小光了,居委也不知道怎麽管。大媽看着伏心臣很善良,又一直關心小光,說不定會負責。
伏心臣相當驚訝,他實在沒想到小光才被母親領回家沒幾天,就又遭到抛棄了。
小光瞧了一眼伏心臣,竭力收斂情緒,故作冷淡地說:“沒所謂。我可以打工養活自己。”
伏心臣訝異:“你不讀書了?不是有助學金嗎?”
居委大媽拉着伏心臣到一邊,細細跟他解釋說:小光媽媽欠了債,偷拿了小光的助學金跑掉了,不知道去了哪兒。小光的爸爸也是指望不上了。更糟糕的是,小光在學校裏遭到霸淩,現在非常排斥上學。
總而言之,現在的小光真是孤立無援、無家可歸了。
伏心臣尋思了一下,決計将小光帶回無名寺。
小光聽到要去寺廟,十分不樂意:“我不要當和尚。”
伏心臣噗嗤笑了,說:“不當就不當,你可以不剃度的。你不是說要打工嗎?就在無名寺打工不也一樣麽?”
小光這才勉強答應了跟伏心臣到無名寺去。伏心臣領着小光上了司機的車。這車走的是私人領地的通道,一路暢通,直到到了私人院落外,車子才停下來。
在院門口,伏心臣就見岳紫狩站着,似乎在等待伏心臣回來。
伏心臣十分吃驚,從車子上下來,說:“你怎麽站這兒?等我嗎?等多久了?”
“倒也不久。”岳紫狩回答,“司機跟我說了你預計回來的時間。”
伏心臣卻感很懊惱,沒想到岳紫狩親自來等自己。小光也從車子上下來了,一眼就望見岳紫狩這個渾身散發着迫人氣息的成年ALPHA,小光立即充滿戒備。
伏心臣見小光下了車,便對岳紫狩說:“對了,這還沒跟你說呢。這就是我常說的那個小光。我想着讓他先在無名寺住着,你看怎麽樣?”
“這種小事不用問我。”岳紫狩淡淡笑着,又對小光說,“你把無名寺當自己家裏就好了。”
小光一臉警惕地盯着岳紫狩:“你是誰?”
伏心臣正想說“這位就是無名寺的住持”,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岳紫狩說:“我是他的丈夫。”
說着,岳紫狩還親昵地牽起了伏心臣的手。
小光撇過頭沒有說話。
伏心臣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幹咳了兩聲,說:“小光,我讓人安排你的住處吧。”
司機大哥自告奮勇地帶小光走了。
小光被司機大哥拽着走,拉扯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看伏心臣,卻見伏心臣的手還是牢牢的被岳紫狩攢在掌心。
岳紫狩牽着伏心臣的手,慢悠悠地往紫臺走。時值盛夏,庭院裏蔥蔥茏茏的,很是陰涼,二人走着,也不覺得悶熱。
伏心臣一邊慢慢地走着,一邊對岳紫狩說:“我覺得,還是得讓小光上學。可惜他的助學金被卷走了,不知道無名寺的慈善基金能不能幫他?”
“自然是能的,說起來,他的學校難道沒有宿舍嗎?”岳紫狩道,“讓他住宿舍不是比住寺廟更合理嗎?”
伏心臣回答:“我聽說,他在學校被霸淩了……”
“躲着也不是辦法。”岳紫狩說,“我看他也不是那種随便別人欺負的性格。”
伏心臣問:“你就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是什麽性格了?”
“大概能知道。”岳紫狩點頭。
伏心臣噗嗤笑了:“那您可真是神了。”
岳紫狩又道:“這樣吧,就讓他在無名寺暫住一段時間,我們幫他轉學,去一個校風比較好的學校。到了新環境,多接觸不同的人,交新朋友,或許就好了。”
伏心臣點頭,說:“或許吧。但我覺得那孩子性格有點偏激,放任他一個人生活,我怕他想偏了。”
岳紫狩側過臉,道:“那你打算怎麽做?”
伏心臣想了想,說:“我覺得,可以讓他住在無名寺啊,我也常常去關注他,這樣比較放心。”
“我不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岳紫狩搖頭。
伏心臣有些驚訝,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岳紫狩這麽堅決地拒絕自己的提議。
岳紫狩雖然看着頗為高傲,但對伏心臣其實是很随和的。
岳紫狩只道:“你打算以什麽身份去關懷他呢?”
“我……”伏心臣怔住了。
“難道你打算當他的監護人嗎?”岳紫狩問,“你要收養他?”
“那倒不是。”伏心臣并未考慮過收養一個半大小子。
岳紫狩便道:“那不就是了?你現在關愛他,那是一時的,以後的路還是得他自己走。”
伏心臣卻仍很難放下小光,只說:“可是小光現在正是偏激叛逆的時候,如果現在不多多關心他,以後他一個人就更不知怎麽樣了。”
岳紫狩道:“你現在給他過多的愛,過會兒又撒手讓他一個人走,他才要更偏激呢。”
伏心臣皺眉,不太認同岳紫狩的說法:“照你的說法,你們無名寺的救助兒童組織也不該做了。你們把孩子救助了,也是一時的,以後不也是撒手讓孩子一個人走麽?”
岳紫狩道:“我們給孩子救助,但不給他們過多的愛。”
伏心臣聽到岳紫狩提及了兩次“過多的愛”了,便感到奇怪:“我也沒給小光過多的愛呀!”
岳紫狩答道:“依我看着,就是過多的愛。”
伏心臣還想要說點什麽,就已經回到了紫臺了。二人在門邊脫了鞋,岳紫狩又看伏心臣一眼:“記得你出門前我說過什麽麽?”
伏心臣迷茫地回憶着:“什麽?”
岳紫狩道:“我說你對小光太關注了。”
伏心臣笑了:“啊?”
岳紫狩走進屋裏:“不怕我吃醋?”
“不怕啊。”伏心臣只當岳紫狩開玩笑,也跟着走進屋裏。
“真的不怕?”岳紫狩凝視着伏心臣。
伏心臣搖頭晃腦:“不怕……”
伏心臣話未說完,一個帶着雨鏽味道的吻便落在他的唇上了。
糾纏的吐息讓雨鏽氣息與緬栀花的氣息都濃烈起來。
輾轉間便是一室的馥郁。
衣裳剝落,岳紫狩身體上的經文又顯露出來了。
平日僧袍穿着,倒是看不出來,岳紫狩的身體上覆着一層厚實的肌肉,在動作之間,肌肉緊繃起來,紋刻在肌肉上經文也随之發生細微的變化。
恍惚間,伏心臣看着被體液所濺濕的經文,頓生一種“罪過”“罪過”的愧意。
但很快,他又因為色欲熏心而繼續沉淪欲海,不管不顧了。
原本,什麽都看不到還好,現在青天白日的,什麽都看得清清楚楚,伏心臣也生出了羞恥心……還有一絲絲的怯懦。
主要是岳紫狩看着自己的眼神——黑沉沉的,又映着兇光,像狼似的。
伏心臣有些害怕起來。
他不自覺地瑟縮了兩下,卻被更兇狠地對待了。
岳紫狩在他耳邊問:“現在知道怕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