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小熊從清醒開始，整個人都變了，他鬧冰淇淋吃，惹得林幕沒辦法，只好親自買了一大桶來。醫生說不可以吃太多，他就想給小熊留一半，自己解決另一半。奈何小熊很不開心，執意要全部吃完，噘着嘴瞪他。

這簡直是神跡！小熊會撒嬌了？林幕目瞪口呆之餘，連忙給星辰打電話。他怕手術出現了問題，讓小熊的狀态變得這麽詭異。

“你……你就順着他吧。他小時候是這個樣子的，但只對我一個人這樣，後來有一天，他鬧着要吃冰淇淋，我去搶了一個小孩的送給他。我被小孩放的狗追了很久，還被咬了一大口。那以後他就再也不撒嬌，也不吃冰淇淋。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麽忽然變得和從前一樣，但你相信我，這絕對是好事。”

林幕打完電話，開心得手舞足蹈，又怕是一場空歡喜，便不敢再有什麽心思，只一心應承小熊的要求。小熊待在醫院，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既是什麽顧忌也沒有，再也沒有之前那種拘謹。

只住了幾天的醫院，他就鬧着要出院走人。林幕也明白醫院不是好地方，小熊不喜歡也是正常，在反複咨詢确認以後，便辦理了住院手續。

“你想回哪裏去？”林幕自然是想把他領回家，但怕自家老頭子做什麽鬼，也怕他不樂意，只好又問了一句。

小熊忽然蹭上來，親了一口他的臉頰，就說出之前他做打掃那個公寓地址。林幕非常不習慣這樣的小熊，動不動就會顯得很親昵，完全不抗拒身體的觸碰，這讓他感覺好像在做夢。

那種不真實的，不熟悉的感覺，很微妙的讓他不安。他怕這樣，越是反常，越容易出問題。可他不敢問，他怕問了，馬上什麽都要結束。

他恨死自己的愚蠢，好好的為什麽想看他吃醋，現在好了，招來了一個疑似魂傳的小熊。他喜歡他所有的樣子，可又害怕這只是昙花一現。什麽叫做患得患失，他今天算徹底領教了。如果從來沒有得到，也許不怕失去，可曾經擁有了，就會自然而然的幻想天長地久。

沒有小熊的這一年，他過得實在太辛苦。從前花天酒地的時候，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讓自己沉淪至此。

小熊回到他們住的房間，心情很好的到處走動，蹦蹦跳跳的要吃一鍋端的外賣。林幕打了電話讓人送來，又吩咐人收拾好床鋪一應東西，便陪着他坐在陽臺上曬太陽。

“我喜歡吃焦糖布丁，最好每天打開冰箱能看到它們。”小熊指了指冰箱，開始把所有的喜好都傾吐出來。林幕幹脆開着手機錄音，錄完以後發給新招的秘書，然後開始采買。

小熊倚靠在林幕的懷裏，閉着眼睛，享受一切。溫暖舒适，多麽難得的一個詞。他早就絕緣的東西，都回到手裏了。

“林幕，我想玩水槍。”

他們就這樣玩了一個下午，如果不是怕小熊笑得太開心，影響到心髒的恢複，林幕早就放開手腳。他還是怕的，之前那句話帶來的後果太嚴重，讓他有些不敢肆意。

晚上睡覺的時候，兩個人躺在一起。在醫院的那陣子，也是一起躺着，只不過畢竟沒家裏自在。

醫生特別叮囑過，短期內不要有過激行為。林幕每天看着吃不着，難免有些難耐。這一年，他幾乎沒有那方面的想法，可現在人在眼前，不能不想。

到了大半夜，他有些無奈，暗搓搓的起身去了浴室，倒騰了一把才回來。小熊還在睡夢裏，他比之前瘦弱太多，哪怕養了好一陣子，也還是沒太多精神。

林幕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把人摟着又怕他睡不好，只好乖乖躺在一邊。他和老頭子鬧翻以後，每天都可以呆在家裏，學着做飯給小熊吃，陪着他到處逛街，幾乎是全程陪同，每天粘在一起不分開。

小熊對一切都接受得很自然，好像他們從來沒分開過。只不過他比以前更像小孩子，冷靜到可怕的小熊，不複存在了。現在是一個耍寶撒嬌，各種無法無天不肯聽勸的小盆友。

他們定期去做檢查，好在小熊的身體，在林幕用盡所有財力和精力的養護之下，大有好轉。

小熊看着開車的林幕，忽然一改這陣子嘻嘻哈哈的樣子：“林幕，如果我現在跳車你說會怎麽樣？”

林幕還沒說完，就見小熊一只手已經打開車門，他吓得半死，連忙踩了剎車。小熊其實什麽都沒做，雖然開了車門，但人并沒有往外跳的意思。林幕靠邊停車，把他緊緊摟在懷裏，心有餘悸的說道：“不要吓我了，我禁不起吓，我比你想得膽小多了。如果你有什麽不開心就告訴我，但絕對不可以再吓我了。我的心在一年前被你傷透了，這不要緊，那是我應得的。可你不能總這麽吓我，在知道你生病的時候我已經吓破膽了。你知道那種害怕嗎？整天整夜的睡不着覺，不知道你在哪裏，不知道你是不是病發了，用盡所有的辦法都無能為力。手上再多的錢，都怕會變成毫無意義的白紙。因為他們根本不能幫我找到你。”

小熊看了看外邊，天已經黑了，沒有接他的話，只示意他開車，馬上回家。他不知道在想什麽，一改常态的收斂笑容，好像在思考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林幕小心翼翼的打量，卻也不敢多問，盡可能快的往回開車。兩個人到了家，吃過晚飯以後，小熊拉着他在沙發上坐下。

“你當我是什麽人？男寵？男朋友？還是陪床？”

“這還用說嗎？”林幕驚訝的看着他，這麽久了，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

“你從來都沒說，我為什麽會知道？”小熊的話理直氣壯，要說起來，确實他從來沒說過什麽。

“是我失誤，請問你願意做我的男朋友嗎？或者，我們幹脆結婚吧？”林幕越是着急，越容易說得亂。

“你這樣求婚，就想我答應啊？”小熊歪頭看了看他，顯得一臉不信。

林幕着急，這個人什麽話都不說明白，可自己卻拿他沒辦法，這到底要怎麽好。他反身把人按到在沙發上，狠狠的吻着。他以為小熊會不高興，然而沒有，這和之前那天晚上一樣，他沒有不樂意，可事後一切都變了。

他想到這裏，停下了動作，湊在小熊耳邊：“你告訴我，要怎麽才可以讓你愛我，要怎麽才可以讓你相信我愛你？”

“林幕，你趴着別動，就可以了。”小熊微微一笑，沒有再說。

不知道這種疼痛具體是怎麽樣的，第一次領教的人永遠在感官上誇大身體的反應，因為太不習慣了。林幕咬着牙，一路忍到最後，全身都是汗，但完全沒有想過要掙紮。如果這就是小熊想要的話，那他給得起。

其實如果真有什麽，他要而自己給不起的，那也沒關系，大不了什麽都賠給他。他不知道為什麽，現在會那麽死心塌地的。丢臉就丢臉吧，反正只要能和他在一起，被嘲笑都是應該的。

小熊黏糊糊的趴在他的身上，有些無奈的湊到他耳邊：“我體力不好，只能這麽一次，可惜不能盡興啊。”

他的口氣，好像很委屈不能多來幾次，讓林幕聽得欲哭無淚。這個人是扮豬吃老虎嗎？不，這是扮熊吃老狼，也許他也不需要扮，本來就是這麽一個面目。

“我不想用愛來脅迫你，也不想讓你覺得只要自己在付出，但和我在一起就是很倒黴的，要做很多事。因為我的生命殘缺，什麽都沒有，什麽都需要。我缺焦糖布丁，缺提蘇米拉，缺游樂場，缺零食飲料，缺一切的一切。唯獨不缺愛情，因為已經得到一次，那對我來說是奢侈品。在失去星辰的時候，我很難過，可也覺得心滿意足。可是你的出現，讓我開始貪心，我想擁有一份永遠都不會失去的愛情。林幕，你說這個可能嗎？”

“你要相信，剛才的事情，除了你誰也不能這麽對我。我知道說再多你也不會輕易相信，但沒關系，還有很多的時間讓我可以證明自己。”林幕的聲音有些啞，剛才雖然不想喊出聲，到底也有情不自禁的時候。

小熊笑得很開心，埋在他肩膀上全身笑得發顫，這個男人真的好傻。人誰都一死，他從很久以前就接受自己每天都可能死去的事實，為什麽他那麽認真，那麽在意呢？這就是愛情的魔力嗎？

林幕翻了一下身，把人狠狠摟住，這家夥笑成這樣，到底是哪裏出錯了？他一聲聲地在問：“我說錯什麽了？小熊，你快告訴我啊？我可以改的啊，你別笑，好丢臉的。”

小熊越發笑得厲害，好半天才停下來，眼角還挂着笑出來的淚水，上前嘴對嘴的大大親了一口，這才說道：“你丢臉就對了。”

林幕一臉無語，随即明白過來，深深的吻着眼前的人，再不讓他有取笑自己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強行完結，我果然懶。最近寫東西越來越敷衍，這個需要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