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看法背離
大椿挨個見了叔伯長輩,還有很多決定等他做,待全部處理好,已是深夜。
不管多晚,大椿一定要去見他。
小院裏沒有點燈,今晚有月亮,大椿走進院子,看着那對關掩的門,不語。
門突然開了,他似乎也等着,好像知道大椿會來。
倆人都沒說話。
良久,大椿埂咽道:“雪弟……你受苦了。”
不答。
大椿恨眼淚不争氣,滾滾而落下。
“我本以為除掉羊丙,就能保你平安,誰知……誰知……剛才十六來跟我說了他做過的那些龌龊事,我,我竟不能趕他出族籍,我覺得,很沒用。”
罪夫道:“椿哥,放我走好嗎?替我把腳鏈解開,放我離開,我會感激你。”
大椿摸索到他腳上的鐵鏈,又跌跌撞撞回去找鑰匙。
過了一會,才跑來替他開鎖。
“雪弟,你不要走,現在開始,從今往後,再也無人能阻止我跟你好。”
罪夫淡淡的說:“我從未答應過要跟你好,還望你念在往日的交情,能放了我。”
大椿:“雪弟說什麽呢?我怎能讓你走,你走了,我怎麽辦?”
“本就不是一家人,何必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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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争執不下,罪夫去意己決,大椿以不能失去他為由,不讓他走。
談到此時陷入僵局。
大椿突然道:“雪弟,我告訴你一件事,本來我不想告訴你,但你好似去意己決,所以我思前想後,還是決定跟你說。”
罪夫讓他說。
“雪弟可知為何解除宵禁和解嚴令?”
罪夫:“……”
“我被關在縣令大獄整整一個月,白天與當日起事的小鄉首領們一起幹活,大家都說解嚴後憑囗令出入極為不便,要拿布匹瓜果去賣,也無人買。茍氏族長無意間說起,他茍村斷頭山崖下,去年摔死一個奴隸,那奴隸上山替主家釆藥,連人帶驢失足摔死。主家不願出錢請人撈屍。任那一奴一驢在山涯下風吹雨淋。”
罪夫聽到此處,己大致猜出了前因後果。
“茍村族長将此事告訴縣長,卻隐瞞了奴隸的身份,之後的事,我不說,你也能想到。縣長命人找到屍體,為了邀功,做了一場自圓其說的供證,還讓茍村族人簽字畫押,以确認是外入陌生者的屍體,官府才将此結案。”
罪夫:“……”
大椿又道:“雪弟,雖官府不再通緝你,但天下之大,你又能去何處?你不管去哪裏,都要過着隐姓埋名的生活。你在我族所受的委曲,我都知道。這個月,我想了很多,我想讓你換姓,我以族長的身份宣布羊村開始接納異姓人永居,再賜你羊姓,讓你改名換姓有個全新的身份,這樣族人才不敢欺負你。再過些時候,我讓你做話事人,以後族內大小事務,只能我們倆人說了算。到時候,那些曾經欺辱過你的人,随你處置。”
罪夫道:“椿哥,你太天真,不曉得人心能有多惡。以前我與你一樣,也這般天真,還以為與你志趣相投,實際上,我們倆都傻到一處了。”
“雪弟,只有照我的方法去做,這是唯一的路。”
罪夫搖頭,自嘲:“不,既便隐姓埋名,我也不能留下,羊丙死了,還有羊十六,就算沒有羊十六,還會有別人,你讓我做話事人,我就成了衆矢之敵。”
大椿又說了幾句,倆人意見不一致,談不下去了。
再後來,大椿以鞭傷為由,回去休息了。
罪夫則躺在床上計劃如何逃走。
……
羊十六看着小奴,驚道:“你說什麽?你确定大椿說讓罪夫入籍改姓?還讓罪夫做話事人?”
小奴道:“奴不敢胡說,奴還聽見族長說,将來讓罪夫當話事人,凡欺負過他的人,都任其處治。但,但罪夫好像拒絕了,倆人沒談攏。”
十六氣憤至極:“身為族長,早就知道罪夫的身份,卻隐瞞包疵,我就說嘛,我肯定沒有冤枉他。還想替罪夫換新身份,想得美!”
又在屋裏轉圈:“小奴你很忠心,記住,你是我家奴,若我被逐出村,你只随我走,到時我過不下去了,就把你賣去男倌館。所以,你耳朵放長點,時刻盯着,聽到任何風聲都要回報。”
小奴叩頭道:“奴知道,奴從小生來耳朵就很靈敏,能分辨別人聽不到的弱音。主人放心,奴定将事辦好。”
據十六分晰,罪夫只是欲拒還迎,先哄好大椿哥,其最終目的,是要做話事人,再将他趕出去。
……
罪夫第二次逃跑計劃立既失敗。
昨日與大椿談得不歡而散,今日便開始實施逃跑計劃。
他成功避開幾處險區,卻栽在小童手裏。羊村裏,所有小童胸前都挂着竹哨,一但發現他就猛吹哨,其餘小童都跟着吹,很快被婦人包圍,再是前來捉他的人。
大椿再見他時很生氣:“雪弟你是要鬧哪樣?我什麽想法你是知道的,我很忙,別跟着添亂了。”
罪夫道:“我什麽想法你也是知道的,”
倆人意見不合,又吵了幾句,大椿氣呼呼地走了。
大椿生他的氣,覺得他沉不住氣,不識實務,但為雪弟換新身份的事,還是在進行。
祖屋裏各叔伯們聽了,大多數反對。
大椿拿出阿爹在時說過的話,當時衆人都同意雪夫暫住羊村一年,之後就入籍。
叔伯們道:“此一時彼一時,當時是說暫留一年,若沒有發生後來這許多事,肯定可以留下入籍。”
大椿道:“羊十六說他是罪夫,雖然他也承認了,但那是開家法千夫所指被迫承認,現在官府消案,己還他的清白,概是無辜受冤,我們責無旁待。”
叔伯們又道:“聽聞前幾日他偷偷逃走,想必他定是因為受了冤曲又被欺負,已對我族毫無感情。”
大椿辨道:“正因為這樣,我們定要還他公道,所以我提意提前入籍……”
話未說完,有小童近來通傳:“罪夫又逃跑了,這次跑了十數丈遠,被老驅婆發現後驚呼,才喚人将他抓住……”
大椿:“……”
叔伯們:“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
罪夫很執着,自解除了腳鏈,時刻都在尋機會逃跑,耐何次次逃,次次被抓,全村無論男女老幼都盯着他。
直到第六次被抓,大椿直接命令:“把他的腳用鐵鏈鎖起來。”
從此後,消停了,因為腳又被栓住了。
……
羊十六招集他的支持者在田間地頭開會,當時十六要選族長,收買了不少支持者,後來不選族長了,但因為支持羊十六的人都和罪夫睡過,自然站到大椿的對立面,羊十六是帶頭去玩.男人的領導,自然還是他們的頭兒。
衆支持者聽十六說,大椿要讓罪夫入族籍,還要讓罪夫當話事人?回想當日對罪夫的所做所為,都吓得不說話。
羊十六道:“你們說,我做錯了嗎?沒有。雖然案子消了,官府不追究他。但我們不能放過他,因為正義自在人心,而我們都是正義的人。”
有人提出:“聽說罪夫逃跑了好幾次,不如我們聯手把他放了,他出了羊村,就與我們再也沒有關系了。”
十六道:“萬萬不可,若他傳出去說我們聚.衆.淫.亂,說我們輪.流.睡.過他,以後還有哪個女子敢嫁過來,你,你,還有你們幾個還沒說親呢,還有你這幾個,婆娘還沒過門呢。”
衆人面面相觑。
“所以,罪夫絕不能走出羊村,就是死,也得死在羊村裏。”
又商量了一陣。
有人問:“他若留下,萬一将來當了話事人,我們都沒好日子過,十六最慘,上次族長還說要逐出族籍自謀生路呢。雖然族長不說這話了,但萬一秋後算帳呢?”又道:“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将罪夫殺了。”
“殺了?你舍得?殺了他你上哪兒去玩.男人?去鹹陽城?我聽阿爹說過,鹹陽城裏的男館是銷.金窩,裏邊的小倌個個只認錢不認人。你很有錢嗎?真是錢多了燒得慌。”
那怎麽辦呀,趕走也不行,留下有後患,殺了也舍不得,可,就算不殺,咱們也不能碰呀,誰都知道他是族長的人。
十六的雙眼滴溜直轉:“誰說不能碰,大椿哥這麽忙,哪能天天守着,這幾日,我想了很多,都道法不制衆,不如我們多拖些人下水。”
衆人驚道:“那怎麽行,族長派多奴盯着小院,多奴是族長的人……”
十六笑道:“你們還不知道吧,上次我命奴隸去辱罵罪夫,多奴也罵了,不但如此,多奴還朝罪夫撒尿呢。若要清算,多奴第一個遭秧。”
衆人:“……”
……
大椿每晚都去小院裏坐坐,聊些日常瑣碎事,例如誰誰兩家吵架,他是如何勸的,例如誰家看風水,誰家添新丁。
罪夫大多只聽不說話,實在需要回答時,只回哦!是吧!嗯!好!知道了!
大椿也知自從給他栓上鏈子,雪弟對他更加冷淡,道:“雪弟,我知道你惱我給你戴上鐵鏈,可,既便這樣,我從未後悔過,就算重來一次,我還是要将你鎖在這裏,我相信總有一天,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罪夫看了他一眼,冷淡道:“習慣了黑暗不可怕,可怕的是替黑暗辯護,你,真可憐。”
大椿記得這是他第二次說這句話,上次大椿要依仗羊丙鞏固族長位,而替羊丙當說客。
那晚也如今晚一樣的月色。
大椿堅信自已沒做錯,嘆了口氣,走了。
罪夫回屋,炕上坐了一陣,正要寬衣睡覺,忽聽院子裏傳來響動。
難道是賊?
只有賊人才會走得這樣小心翼翼,他身無長物,無可偷,那賊來,要他的命?
罪夫這屋裏,板凳都沒有,要麽坐坑,要麽坐門檻,他憑聲音的靠近,打算用織布機上的紡垂做武器。
屋外,突然傳來多奴的聲音,問他睡了沒有?
罪夫放下心,開門,多奴站在屋前。
“有何事?”罪夫問。
多奴一步進了屋,突然跪下道:“奴,奴錯了,自從三爺回來後,奴就整日坐立難安,上次十六爺命奴罵你,奴不敢不從,奴,奴還,還朝你撒尿,嗚嗚……嗚嗚……”
罪夫不語。
多奴吸了吸鼻子又道:“奴是三爺家的人,三爺要奴生便生,要奴死便死,奴決不多說一句,奴除了對三爺孝順,還效忠于秦王,奴沒念過書,也不識字,大道理還是懂的,忠孝難兩全,倆者起沖突時,只能大義滅親。”
罪夫挑眉問:“你到底要說什麽?”
多奴想了半天,也表達不明白,轉頭朝外面道:“我也說不清楚,你們進來吧。”
羊十六帶着兩人走了進來。
多奴還跪着,不敢動。
十六踢了多奴一腳:“不争氣的東西。”再對罪夫道:“明人不做暗事,今我來找你,咱打開天窗說亮話。這人你認識?”
旁邊一人,自然是認識的,睡罪夫的積極分子。
“他的婆娘的三表姨娘的二舅的四姑的婆婆的五叔公的親哥哥,是茍村的話事人。”十六繼續道:“茍村上下都隐瞞了那副人骨只是個奴隸,而我羊十六知道你的底細。”
罪夫:“……”
“你偷了官府的馬,就是偷了我大秦國的馬,偷我大秦國的馬,就是偷了秦王陛下的馬。”
罪夫:“……”
“沒有秦王陛下就沒有我大秦國,沒有大秦國就沒有我,秦王待我們的恩德超越父母高堂,而你,居然偷走秦王陛下的馬,而大椿哥,居然被你迷惑一起欺騙秦王陛下。”
罪夫:“……”
“多奴雖是奴隸,但也是我大秦子民,所以多奴大義滅親,首先,要忠于秦王,之後,才能忠大椿哥。”
罪夫挑眉問:“所以呢?”
“所以,以後我們還是會來輪流.睡.你,多奴也不會告訴大椿哥,如果你透露了,我們會全部說是你食髓之味暗中勾.引,多奴也會指證是你寂.寞難.耐,派他通傳信息。失寵于大椿哥以後會怎樣,你是聰明人,應該會很清楚。”
罪夫:“……”
“多奴。”
“在。”
“今日你做得很好,做為獎勵,我準你今晚睡.他,當然你也可以選,讓他睡.你。”
多奴猶豫了一下道:“奴,奴不喜男風,但,奴聽說男人哪什麽集聚了天地精華,很是補身體。奴平日也沒吃過什麽好的,奴,想吃。”
十六哈哈笑道:“餓死你個投胎的,慢點吃,多吃點,他若敢反抗,你就大聲呼,說他引誘你,鬧到大椿哥那裏才好看。”
說畢帶人走出屋:“今晚你先用,我回去統計一下人數,明晚再來。”
……
黑暗中,四周異常安靜,只能聽到多奴的嘴巴和大舌頭發出吧唧吧唧的舔.吸之聲。
罪夫想到多奴那日教他舔碗,還替他舔碗,那肥唇厚舌上下翻動的樣子,從心底湧出巨烈的惡心。
……
大椿的征糧工作遇到麻煩。
照例,族長要把每戶征交的數量統計出來,每家應納的谷類,豆類分別寫在竹板上,每家确認簽字畫押,再照數量搬運到官府稱重,官員按照核對每只竹板的姓名和數量既可。
若是往年,村民沒有異議,但今年,減産收糧少,再納這麽多糧,遨不過冬天。
各小鄉首領帶隊起事,去縣令府鬧過,秦王下旨減征三成,但是減三成也拿不出來,也不是拿不出來,是囗糧拿出來了要餓死人。
其實羊村因為耕地好,是遠近聞名的富村,家家都有餘糧,但餘糧究竟有多少?這是每家每戶的最高機密。都喊着窮啊苦啊,卻關上門來吃好的。
幾個叔伯支持大椿的工作,都簽了字。
族人不為所動,不簽。
大椿動之以情,曉之以禮還是不簽。
丁叔勸得囗幹舌燥,族人還是那句話,除非再減兩成,否則不簽,我若簽了冬天吃什麽,事關我一家老小性命,決不簽,總之要簽沒門,要命有一條。
其他族人也是互相觀望,他家都不簽,憑啥我要簽,我若簽了,就吃虧了。
工作進行不下去了,大椿第一次召集開家法。
每家男丁都到祠堂來。
大椿道:“各位叔伯兄弟,自我任族長以來,以振興夏後羊氏為已任,深感責任重大。今年鬧災,收成減半,我了解大家的心情。我帶頭起事,與鄰近村落聯合起來,去砸了縣令府,丙叔也被腰斬,秦王下令減三成征糧。現在大家還說要再減兩成,不但縣令不準,秦王也不會同意,到時候怪罪下來,會禍及全族。”
有人道:“那再帶個頭呗,再帶我們去鬧一次呗,這次再鬧大一點。”
大椿耐心勸阻:“哪個君王會一二再,再而三地改诏令?秦王己經為我們減征三成,若還是拒不交納,會禍及全族。”
有人大呼:“不是不交,而是交了吃什麽,漫漫長冬熬不過去會死人的。”
大椿報拳敬天道:“我夏後羊氏深得祖先教誨,仁孝禮儀,勤勞節儉,當務之急要用餘糧渡過寒冬。”
立既就炸開鍋了,紛紛道:“我家沒有餘糧,你家有嗎?”
開家法沒有結果,散了。
大椿直接去了小院找雪弟,氣呼呼地将近日來的事講給他聽,不吐不快嘛。
罪夫聽完,難得又問了些細節。
大椿又講到剛才開家法的事,祠堂裏吵成一鍋粥了。
罪夫道:“貪婪,不知足,你為他們帶頭起事,換命争取來的,他們不珍惜,居然還說再去鬧,自私至極。”
大椿平時說的話,罪夫都只聽不說,但今晚好似對這個話題比較感興趣。
“那要換成雪弟你是族長,如何處理此事?”
罪夫道:“多帶幾個人,不簽字就強印指紋,不交糧就搶。”
大椿驚道:“那怎麽行,我是族長,族人都是我親人,這樣用強的與賊人有何區別?”
“本就無區別,你待他們如親人,他們不知感恩反害你,要這種親人何用?”
大椿聽他如此決訣的口氣,奇道:“你以前不是這樣啊,雪弟,你變了,你現在說的這些,全是法家的作派。”
罪夫冷漠道:“那是以前年幼無知,現在我覺得,商殃君真乃第一奇人,《商君書》乃第一好書。馭民有五術,五者不靈,皆殺之。什麽性本善,全是屁話。人性本惡,必須以嚴律酷法約束,不服從者,殺。”
大椿聽得全身發寒,他自懂事起,就讨厭法家,後來進學堂看了雜書,尤其是了解儒家後,更頃向儒家。
當然親近儒家一直是他心中的秘密,必竟在這法家至上的大秦國,想結識一個相同看法的人太難了。
他無數次感激上天讓他遇到雪弟,最大的原因是倆人都厭煩法家,都親近儒家。
雪弟曾說《商君書》是集法家醜陋之大成者第一邪書,第一惡書。
今日雪弟卻說此書為第一好書,其語調與言論與大衆學者過尤不及,讓大椿很是反感。
“那……雪弟若是族長,對帶頭不簽字的族人,會如何處理?”
罪夫道:“只問三遍,再不簽,直接送官,吃幾次牢飯,做幾次苦力,定會簽。”
大椿問:“可,那是你朋友,同窗,同宗同源,血脈相連。”
“那又如何?”
大椿:“不知雪弟怎麽看待我兩個月前帶頭起事為民請命減賦稅的事?若是換作雪弟你,該如何?”
“作繭自縛,咎由自取”
大椿聞之心肝被針刺般疼痛:“……”
自以為英雄的壯舉,得不到愛人的承認與肯定,反被愛人譏諷為作繭自縛,咎由自取,是件很沮喪的事。
大椿從不後悔帶頭起事,起事前他并無十足把握能甩鍋給丙叔,至少他事前做好了被腰斬的準備。大秦百姓在高壓強權的統治下,貧困而疾苦,他夏後羊氏已屬富裕士族之範疇,衆族人也過得苦哈哈的。他自任族長來,是真正盡心盡力想讓族人過得好,才有了為民請命帶頭起事的壯舉。
大椿永遠也忘不了,那夜他帶人走了一整晚,迎着第一抹太陽走到縣令府敲門,那時那刻,是他自認為過去二十三年來,此生最榮譽的時刻。
而這樣的壯舉,卻被雪弟全盤否定。
猶如一盆涼水,将大椿潑醒。
因價值觀相似而靠近的人,正在因價值觀相反而疏遠。
罪夫突然反問他:“我也問你一件事,若你只是個三級小官,卻發現九級大官私扣軍糧,還往軍糧裏滲砂礫,你會怎麽辦?”
大椿一怔,認真想了想道:“若上奏,這個大官定要被斬,還會禍及他的家人。他只是一時貪念及早改過最好,他的家人是無辜的。我會私下與他說道說道,讓他以後別再這樣了。”
罪夫噗笑一聲,冷道:“無知,幼稚,我看到你,就像看到當時的我,可悲,可嘆。”
大椿:“……”
這次談話是數月以來倆人說話最多的一次,但大椿一點也不願回想這晚所談的內容。
他明确的知道,與雪弟不再是同路人了,甚至開始考慮是否還想與雪弟相伴,也許該放雪弟走。
大椿好幾日都沒再去那小院,偶爾路過,還是習慣看一眼,當看到雪弟坐在屋裏織布的身影,覺得一陣陣心塞。
他幾次都想着,要不,我去替他把腳鏈解開,他要跑就跑吧,可,又覺得不甘心。
有一日,祖屋裏其餘叔伯都在外辦事,只有大椿和丁叔一起吃飯。
羊丁替大椿添了一筷子肉菜,大椿道謝後用筷子夾起,居然是塊淡而不入味的雞肋。
嚼了許久,也咽不下去。
大椿突然想到“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這句話,如茅塞頓開,深感雪弟現在與他,就是這樣的關系。
羊丁見他發呆,就問他為何煩惱?
大椿道:“丁叔,我想,放他走。”
羊丁沒有問這個他是誰,呵呵笑了笑道:“大椿娴侄能說出此話,想必是經過了一番思量。”說畢放下筷子:“其實你和阿丙為了他的争鬥,我都曉得。”
大椿:“……”
“莫這樣看我,我不像阿丙,我不喜男風,也對男風毫無興趣,以前只是看破不說破。今日娴侄可願聽聽我這局外人說幾句話?”
大椿也放了筷子,請丁叔直言。
“娴侄可知為何征糧困難?”羊丁道:“因為十六那幫人擔心因罪夫之事,你找他們秋後算帳。所以那幫人先下手為強,讓你族長之位坐下下去。”
大椿尾毛一挑,就要發飚。
羊丁道:“莫急,解鈴還須系鈴人,只要你不再迷戀罪夫,我有辦法處理這件事,但有個前提,不能放罪夫走,他暫時,必須得留下。”
大椿不解問:“丁叔說的有辦法是什麽辦法?”
羊丁笑道:“自然是局外人的辦法,我只有個初步想法,細節還須與你衆叔伯商量。但我敢保證,此法若要實行,定會不施加任何壓力,由罪夫點頭後才行。”
大椿繼續追問:“初步想法是什麽?透露一點吧。他的脾氣我知道,要想不施加壓力就點頭,辦不到吧!”
羊丁道:“娴侄雖然已經放下了他,但還在局內。若娴侄同意我們幾個老家夥用這局外之法,須約法兩條。第一,娴侄放權,讓我們在對待處理罪夫的事情上能做主,聽到什麽言語都不要管。同時娴侄放心,我們幾個人都不喜男風,不但不會碰他,還會對他保持距離。”
大椿想了想,點頭應了。
“第二,以一月為限,娴侄不能進入那小院一步,以免前功盡棄。偶爾路過,也不看不問不語。”
大椿很猶豫,要他不看不問不語,太折磨人了。
“此法不但能瓦解十六的勢力,順利征糧,還能打消十六那些人的顧慮,但這不是我們幾個老家夥的最終目的。”羊丁看了他一眼:“你與十六再怎麽鬥,其實我們可以只坐壁上觀。但是……”
羊丁摸着山羊胡子,語重心長道:“我們只擔心家族風氣被十六帶歪了,這才是影響深遠的大事,若不及時将風氣糾正回來,何談振興我族?”
大椿終于打消顧慮,放權給叔伯們去處理吧。
他看着窗外沉思,也許他和雪弟須要時間分開一下,至少他須要冷靜思考一下這段關系,一個月就一個月吧。
當晚,幾個叔伯回來後,聚在羊丁的房間開會,一直商量到很晚。
第二日,以羊丁為首的叔伯們,提着果幹,糕餅,棉被一起找到羊十六,送溫暖來了。
十六見長輩們齊集登門,自是以禮相侍。
叔伯們依次坐下,問了些十六近日的生活狀況,米夠不夠吃?家什物件要添置嗎?禦寒的衣物備了嗎?又問到棉被暖不暖?婆娘娴惠嗎?
十六恭敬地一一回答,又感謝叔伯們挂念,日子過得很幸福。
羊丁話風一轉,道:“十六侄,我與你阿爹生死之交,看着你長大,把你當親兒子。今日來你這裏還有另一件事,罪夫的管理權,大椿已經交給我們了,以後你和你的人,就別再打他的主意了。還有,從今日起,你的人晚上不要再去那院子了。”
十六奇道:“啊?丁叔還管這事呀……”
羊丁輕咳兩聲道:“我們幾個不喜男風,不跟你玩争風吃醋那套。這事就支會你一聲,以後罪夫歸我們管,大椿說了,罪夫的事他也不管了。你再驕.奢.淫.逸,也得尊重我們,不得跟我們造次。”
十六看着叔伯們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留他這裏的果幹,糕餅,棉被……這什麽套路?蒙圈了?
姜還是老的辣,叔伯們對十六來了個軟中帶硬,一翻敲打後,十六還真立刻喚來人吩咐,即停止玩.男人,至少暫時不要再去了。
十六也不曉得叔伯們要用什麽套路,十六是個膽子大的,敢當場頂撞阿爹,敢怼新族長大椿,但他不敢得罪這一群叔伯長輩,畢竟叔伯長輩在族裏威望高,關系網根深地固,十六可不想得罪全族所有重量級人物,除非真想被逐出族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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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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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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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