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戰起

烏雲在天際嘶鳴着劃破雷電,血紅色的腥味彌散在死寂的夜空中。喧鬧的廢墟上,剛剛消散的哀鳴和劍影又在風中綻開,堆積的殘體猙獰而恐怖,空中滿滿的都是濃厚的彌漫着死亡的氣息讓人幾欲窒息。

戰争來的如此突然而又殘酷,這件以前總覺得會離自己很遠的事情現在就如此相近的發生在自己的身邊。

蘇微白躲在揚州城的城內的一處角落裏眼睜睜的看着城牆上一個又一個義軍士兵從城上摔落,城門外兇猛的胡蠻金兵兇猛異常,常年在荒原旱野以游牧捕獵為生的他們幾乎有着天生的天獨厚的射擊本領,他們每一次弓起箭落都代表着城牆上屬于義軍中其中一位年輕士兵生命的消逝。而這些一個個年輕生命的消逝就代表着這場戰役勝利的希望正一點點的減少了一點一分,相對的,城中十幾萬居民離人間煉獄又靠近一分。

胡蠻地處遼原,物資相對中原十分匮乏。草原氣候寒冷幹旱,自然環境惡略雖然導致他們的人均數量與義軍相比将近少了一半,但是有短處就有長處。大自然雖然對他們殘酷,但是也賦予了他們相對于常人難得的耐力和兇狠,仗着野蠻兇狠,北蠻子幾乎是以屠廖的方式從蠻荒之地,侵略并遷途的方式到黃河以北的地區,進而又擴展到中原并一路攻打到揚州。

屬于大楚朝廷的援軍還是沒有到,蘇微白也是第一次見識到戰争的殘酷,雖然城中一些消息比較靈通的人已經提前知道胡蠻軍隊即将入侵的消息,但是無奈除揚州以外鄰近的幾座城池也已經被兇猛的胡蠻攻陷,即使知道了這條消息也是比其他不知道的平常百姓多了一份絕望而已。現在的他們即使有機會蒙混過城門駐守士兵的眼睛逃出城外,也無異于羊入虎口,自投羅網而已。

而她和他們一樣,無論之前他們的身份是貧窮或者富貴,卑賤或者尊榮,是乞丐或者富商,聰明或者愚蠢,這一刻似乎都被命運緊緊的系在一條線上。城守,他們活,城破,他們亡。

而他們的希望,似乎都被牢牢的捆綁在城牆之上那一個又一個年輕士兵的影子上。

不遠處的城牆上年輕的身影擔負着的都是城中十幾萬百姓期待的凝望。城外,戰馬的嘶叫聲,戰鼓瘋狂的敲擊聲,胡蠻金兵瘋狂沖擊城牆的吶喊聲一波又一波的向着城中喊來。

“呼呼——————咴兒咴兒——————”

城外的金兵渾身欲血,活像從地獄中爬上來吃人的惡魔,幽藍的眸子如同草原上吃人的惡狼一般散發着滿滿的沖勁和狠勁。

城中的義軍大多雖然年輕體壯,但是大多數都是沒見過血的“嫩芽”,殺人更是談不上,雖然人數衆多,但是氣勢和狠勁卻少了胡蠻金兵一大半。

戰場上最忌諱的就是士兵的怯懦和無為,随着城外一直利箭向城中象征着義軍标志鮮紅的錦旗射來,軍旗隕落,城門被一頂足足有幾個成年男人粗的圓木大柱頂開。

“元帥有令,屠城三天————!!!”

木質城門轟然倒塌,伴随着金兵統領第一個踏入這片土地。人群中有人大喊着歡呼的吶喊,一波又一波兇猛并獰笑着的胡蠻騎兵踏入,義軍隊伍的人心渙散,四散逃脫。城中的百姓也心這一刻也随同破碎的鐵門一般,如同溺水的人兒漂浮的最後一根稻草被捏住沉默,落入海中,冰冷而又窒息。

街上遍地都是胡蠻金兵騎着北部草原鐵騎,在街上獰笑着揮舞長矛大刀的身影,而他們所過之處幾乎血流遍地,婦孺老幼幾乎全無活口。整個天地間似乎都是哀嚎一片,男女逃竄的的身影,小孩的哭喊聲,映襯着地上滿地的血色,活活的好似人間煉獄。

蘇微白觸目所及的是一片又一片倒下的房屋和一堆又一堆的廢墟如同斷垣殘壁般支離破碎的牆壁。眼前前幾日還在自己眼前熱情的“蘇神醫蘇神醫”的人們,此刻卻是一個接一個的在自己的面前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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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裏的每一個屬于北蠻胡兵的士兵開始肆意破壞,搶走一切可以到手的東西。婦女,兒童和老人的哭聲震天,全城頓時陷入人間地獄般凄慘的景象。

城中勉強集合起來的一小波義軍聚集在城內小小的一角,然後跟着前方瘋狂奔跑着的一頭棗紅色高頭大馬的影子開始了瘋狂的逃竄。

身後是窮追不舍的兇猛胡蠻,前方街上又是幾個金兵肆意殺人的影子,一小波義軍眼睜睜的看着他們的又一次手起刀落,鮮紅的血液在黝黑的大地上噴灑一地,而在他們手上一個已經沒有了聲息的半大兒童啪的一下掉到了地面。

停下戰馬,勉力聚集起來的義軍怒目切齒的看着這一切,眼中幾乎被這凄慘的景象憤怒到了頂點,眼底幾乎布滿了被憤怒布滿的鮮紅的血絲。

幾個有點血性的健壯的年紀稍長男子沖上前去,仗着自己人數稍多,幾下就将他們擊垮,然後一劍刺穿了金兵的胸膛。

一個年輕的男子雙手抱拳,眼中似有點點淚光閃動,像是質問,“陳統領,胡蠻的鐵騎還在揚州肆虐,你現在帶着我們是要去哪?”

陳方懷臉色稍青,“林勇,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胡蠻的金兵并沒有放過我們,城北還有一些我們自己的預備軍,現在跟着我還來的及。”

“哈哈————。果然,果然陳統領是要帶我們當逃兵,”林勇卻是蒼涼一笑,然後又是絕然,“揚州城是我的家,若是統領想當逃兵,統領自己去就好。死,或輕鴻毛,或重泰山,我林勇的命雖然不值什麽錢,但也知道不做那戰場懦夫。”

林勇說的言之鑿鑿,跟着一起的幾個将士也頗有感觸,贊同的點點頭,眼中都是滿滿的都是對家鄉的不舍,和準備就義的悲壯。

陳方懷剛想說點什麽,卻聽到遠方似有兵馬踏射的聲音,伴随着聲勢若天的吶喊,還以為是胡蠻金兵已經追上來的陳方懷心中一驚,然後扭頭。

不遠處,不知從哪又聚集起來的義軍隊伍如過江之姿兇猛的向前沖去,他們如同飛蛾撲火一般兇猛的向前沖去,而領導者他們的是一個深黑色瘦弱少年的身影。

少年騎着一頭健壯的白色戰馬,手中揮舞着的劍如同死神的鐮刀一樣,所過之處收割着的盡是一個個胡蠻金兵肮髒的靈魂。

他渾身欲血,身上一身黑色勁裝被鮮血完全侵濕,□□的白色高頭戰馬幾乎被他身上混合着金兵血液和流淌着的汗珠侵染成紅色渾濁的一片。

戰馬嘶鳴,少年的渾身有着一股勢不可擋狠勁,眼中湛藍的幽芒散發着讓人忍不住就像臣服的氣勢。

身後胡蠻的金兵已然追上,陳方懷夾在他們中央,正哀嘆吾命哀乎的時候,卻眼見少年彎弓搭箭,歪頭閉眼,眼中幽芒乍現,手上的鐵箭如一條銀蛇一般,吐着陰森的信子直直的就向前方金兵站在最前方騎着健碩駿馬的元帥射去。

劍身落地,騎在最前方的金兵元帥身形一窒,騎在健碩駿馬的身影轟然倒地。

“威武——————威武————————。”

義軍這邊聲勢震天,士氣頓時高漲,少年松下手中的劍,俊美的臉龐卻似修羅般的猙獰。

“敵軍元帥已死,揚州城的兄弟們跟我沖啊————!!!”

義軍這邊一片歡呼。

他是上天派來拯救他們的戰神,天生就該屬于這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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