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權利
經過一場血洗的揚州城人數猛然的消減了許多,随之而來的是揚州城內因為戰亂逃難所留下來的一大片一大片的無人耕種的荒地的問題。
揚州城地處中原,四季如春的天氣很适合耕種,正如蘇微白他們被蘇和風追的墜落山崖的時候,桃花村一樣的情況。現在的揚州之所以現在出現大片肥沃的土地無人耕種的現象,無非只有那麽幾種原因————
一:戰亂。朝廷的政亂和不作為給了老百姓很大程度的不安感。戰亂饑荒的年代雖然什麽金銀珠寶都比不上一口糧食值錢,但是任誰都不想自己春天裏播下的種子,到了秋天的時候因為各處的逃難而再被其他人獲取或者被金兵糟踐了。
二:人力。各地的起義和胡蠻金兵的瘋狂攻城占據了大部分年輕人力,本地剩下的老弱病殘即使是忍痛租地耕種,拿不起斧頭鋤不動地也無濟于事。
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依舊還實行着腐朽奴隸制度的大楚國,土地的掌控權還是牢牢的抓在了一些上層的權貴手中,這給了一些僅存的既有人力又有一點小錢的普通農戶很大的困難。
二八分成的糧食分成幾乎碾碎了僅存的農戶心中最後的一絲希望,如果真如這些奸商富戶所說,按照協議上的內容繳納,那麽這些農戶就相當于是這些富商權貴的免費奴隸,一年到頭播種下來的糧食恐怕除了自己平時僅可飽腹的那點,剩下的全數的就進入了那些權貴的口袋了。
所以現在的揚州雖有富饒肥沃的土地,但是更多的人還是選擇逃難去其他安全的城都,這樣也就導致整個揚州城由起初的繁華慢慢的一點點轉向衰敗,最後從演變成一座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孤城。
深夏,一聲聲刺耳嘶叫的蟬鳴聲在茂密的叢林內一聲聲的回蕩。
揚州城城南義軍的駐紮處。
深夏的冷風一絲絲的透過軍營主帥帳篷的縫隙悄悄的吹到劍拔弩張的營帳內。
營帳的主賬內,李胤身着一身深黑色的利落勁裝,外罩一層冷光凜瀝的薄薄銀甲。他一頭被剪得半短的黝黑長發被一根銀白的發帶随意系住,已經發育的修長身體随意的斜躺在用虎皮制作銜接的柔軟主将長塌上,一雙桃花眼微微挑起,目光淡淡的掃視着圍坐在身旁的這些神色各異的人,神色晦澀難明。
身邊圍坐的都是揚州城中有頭有臉的富戶和權貴。
以賀産為首的的揚州城數一數二的富商分作一排,坐在李胤座下右方的位置,而以揚州知府丁永收為首的揚州權貴一族則是側坐在李胤座下左側的位置。
屋內,自李胤對他們幾乎是用命令的語氣說出揚州城新一次的揚州城土地劃分制度,屋內便由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慢慢的轉換成一陣彌漫着尴尬的安靜詭異的氣息。
原本他們以為的是新一屆義軍統領會如同上一屆的陳方懷一般只是同他們這些揚州城資深的地頭蛇,權貴富貴打好關系,維護好自己的統領身份。但是在李胤說出要求用銀兩來買取他們手上大批的私人土地來分發給城中大量的難民播種耕種時立刻就臉色大變了。
開玩笑,雖然目前揚州城看上去土地是荒蕪一片,并不值什麽錢,但是身處階級上層的他們骨子裏卻比誰都深深的明白土地的置有權,在他們手上比身邊什麽金銀珠寶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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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國原本的土地制度是永久制的,一個擁有一定數量土地的侯門世家甚至可以在大楚國境內開一個屬于自己的小國家。而這些象征着權貴利益的大蛋糕被權貴們合力鞏固的牢牢實實,即使是前任勤勉朝政的老皇帝經過幾十年經過各種各樣方法來企圖瓦解這種迂腐的制度都無濟于事。
而眼前的這個少年說什麽?只是因為一點銀子就要讓他們交出自己手中的土地制有權?真是可笑,銀子是活的,但是土地在他們手上卻是死的,即使有一天他們家族落魄衰敗了,這些土地也是他們子孫最後一道屏障和保障,所以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沒有誰願意交出自己祖上流傳的土地。
上座塌上的少年玉面紅唇,一身深黑色的勁裝外罩銀甲,斜躺在主帥榻上的樣子端的是一副鄰家玉面郎君般風流的姿态。但是底下的人卻是一點都不敢小瞧眼前這少年。
能反敗為勝殺得胡蠻金兵潰敗不成軍,用幾乎是鐵血的制度在經過戰亂的揚州在短短的幾個月之內就迅速恢複以往模樣的,絕對不能以一般毛頭小子可以相比。
座下的人聽了這個消息神色各異,雖然心中都是十分不滿,但是誰都不願意當這個出頭鳥來招惹眼前的這個現在牢牢把控着揚州城幾乎所有兵力的玉面少年。
屋內是一片死寂的靜默,也許是終于忍受不住這長久的壓抑,也許是實在不滿李胤這霸道強硬的姿态,一聲陰陽怪氣的男聲終于是在死寂的軍帳裏響起,“李統領,雖說我們也知道您也是宅心仁厚,為揚州城那些蜂擁而進的難民着想。但是,畢竟大楚畢竟有大楚不可撼動的制度在,李統領才統領義軍多久,還是不要因為這些賤民的性命壞了自己的身份啊。”
男子的聲音尖細,對着李胤說的話中似乎話裏有話的更加包涵着另一層的深意。有了男子的領頭,底下的人也紛紛對李胤發表自己憋了這麽久的不滿。
“對啊,賀兄說的對,大楚國的制度畢竟在,李統領也是個深明大義的人,想必也一定不會壞了規矩的。”
“李統領若是喜歡那些地,我和在座的各位兄長贈與大人幾塊即可,大人要哪塊都是可以商量的。”
“那群難民大人若是看着實在煩心,我和丁知府改日将他們驅逐出城即可。”
“……”
“……”
叽叽喳喳的聲音一經引頭便如同炸開了鍋的豆子一般在營帳內不停息的響起,直想要吵的人頭腦發昏。
李胤幽藍的目光如同冬日的冰一樣散發着陣陣寒意在底下衆人的身上劃過,冷的人只想瑟瑟發抖,正争吵的熱烈的衆人在這道陰寒的目光中也不自覺的漸漸的停止了下來。
李胤緩緩的在主帥的柔軟将座上站起身來,玉立長身的少年一張妖嬈的臉龐在玄黃的營帳中漸漸顯露,經歷過戰場殘酷厮殺的他身上自帶着一股上死一般的殺氣,一雙濃黑劍眉在厭惡的蹙起的瞬間,底下的人立刻就變得像針尖落地都能聽到的安靜。
陰寒的目光直直的射到挑頭說話的男子身上,“賀産,賀公子是嗎?”
本來因為自己帶頭引導大家燥亂的賀産正得意洋洋之際被李胤這陰冷的目光一掃也是不由的一怔,下意識的回應,“是。”
“李某想問,蘇公子現在所住何地,賀公子名下的土地又在何處?”李胤唇角勾起,笑的陰氣森森。
賀産身體一僵,“我家當然是在揚州,祖上流傳的土地自然也是在揚州。”
李胤唇角勾的更深了些,手中銀白色的劍芒在陽光的透射下閃電般的沖前刺出,吐出來的字眼更是狠厲,“那你賀産還跟我提什麽大楚?”
蠢貨,用大楚皇室來壓他?真是可笑。
銀白色的劍芒直直的沖自己射來,賀産心中一陣大驚,已經是躲閃不及的堪堪用手頂住,可惜劍鋒鋒利,一下子就把一雙原本還算修長的手指連根削除,光禿禿的手掌板上只剩下一根小拇指還堪堪豎立。
随着賀産的一聲凄厲的痛叫,噴湧着的鮮紅血液噴湧而出,豆大的汗珠瞬間從腦門上滴落,賀産疼的在地上打滾。
周圍圍觀的人氣若寒聲,大氣都不敢喘的盯着底下打滾的人,彌漫着恐懼的氛圍在各個人當中微妙的傳播開來,衆人對李胤的狠更加上了一層新的認知。
這個少年,當真是狠戾非常。
“李胤!!!!”緊緊的握着自己自己噴湧着鮮血的手掌,賀産忍着十指連心的劇烈疼痛,臉色蒼白的好像一張紙,顴骨高高突起的臉上一雙細小的眼睛沖着他噴射出來的陰毒恨意像毒蛇一般的陰毒。
“你這個陰險卑鄙的小人,若是要想強搶我們大家的土地就直說,何必裝的這麽假惺惺。”賀産依舊在挑撥周圍人的情緒,“你才剛掌握義軍不久,哪裏來的錢財買我們的土地。”
不要說李胤了,就連上任統領陳方懷在時義軍經過幾年的組織仍舊沒有什麽剩餘的積蓄,多年來的軍用支出全權是由歐陽家暗中提供的,要說李胤能拿的出什麽銀兩購買那麽多土地。呵呵,鬼才信。
陰毒的目光上移到李胤那張已經逐漸透出男子硬朗輪廓的臉上,賀産心中更是惡念沖天。眼前的這個小屁孩,幾個月前還被自己踩在腳底下搖尾乞憐,怎麽轉念間就這麽的踩到自己的頭上耀武揚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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