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邀請
那邊,衛瑁和謝青玄相談甚歡,而這邊,衛熙卻是慘淡一片。
她被靜安郡王妃勒令抄寫一百遍女德與女戒,原因:頂撞夫子,還拒不道歉。
“縣主,該用飯了。”櫻紅進來,小心翼翼地對着書案前明顯還生着氣的衛熙說道。
衛熙沒擡頭,只繼續苦大仇深地拿着筆,對着紙上飛快地寫着,用力之大,如若不是用的紙是極好的宣紙,只怕早就爛了。
由此可見,她心中對于罰她抄書這件事的深深不滿。
紅纓繼續勸了兩句,衛熙依舊不為所動。
“縣主,您就別和王妃賭氣了,王妃也是為了您好,不然要是讓馨月閣的人,告到王爺那裏,對縣主多不好呀。”紅纓輕聲哄道。
衛熙哼了聲,道:“就算她們告到父王那兒,我也不怕,本來就不是我的錯,再說了,父王才不會因為這點事兒說我呢。”
紅纓一時也沒法說什麽,的确,王爺不可能因為這點事兒就對縣主動怒。
只是王妃想得更仔細些,不僅只是因為怕王爺知道了,長久下來,對縣主的慈愛之心有損,更是因為想要扭一扭縣主的性子。
“是那老頭故意針對我,陰陽怪氣地看着我,說什麽身為女子應該謙恭溫順,不可驕逸奢侈,我不過出言反駁了兩句而已!知道他喜歡衛馨,可也不能故意這樣罵我呀!”衛熙現在心裏都憋着氣呢,忍不住說道。
那老頭平日裏就不喜歡她,只喜歡衛馨,每次上課總要找機會訓斥她一番,往日裏确實是她功課有疏漏,所以衛熙也就忍了。
但這次衛熙什麽都沒做,就被他陰陽怪氣地說了一通,自然是忍不了了,當場就和他理論起來。
她字字狠厲,句句戳人心頭,那老頭被她說的啞口無言,心中滴血,漲得滿臉通紅,最後一甩袖,跑到王妃那兒告狀去了。
于是,衛熙就被王妃關在房間裏抄書了。
平日裏去平光閣的時候,都是梨白還有兩個小丫頭跟着的,但也只是守在外面,不許進去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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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紅只知道那夫子有些才學,平日裏王爺也多有誇贊,更喜歡二小姐些。
但她也沒往別處多想,只是一個夫子而已,就算再喜歡二小姐,難道還敢對縣主不敬?
現在看來,那夫子還真是拎不清,連這靜安郡王府是誰做主都不知道,王妃要是下了決心要整他,王爺也護不住他!
她見衛熙還是一幅氣鼓鼓的模樣,便柔聲道:“縣主快別氣了,王爺應該快回來了,必會來看縣主,到時候縣主向王爺撒撒嬌,王爺答應了,王妃也不好說什麽。”
衛熙聞言眼睛一亮,放下筆,拍手笑道:“對啊,父王最疼我了,只要我求求他,他肯定會答應的!”
好巧不巧,兩人剛說完話,靜安郡王就過來了。
“哈哈哈,熙兒,你又怎麽惹你娘生氣了,被你娘關着抄書。”
随着一個清朗的笑聲,一個氣質溫雅,長相儒雅的男子走了進來,身穿靛色的文人長袍,頭戴玉冠。
衛熙一看到他,眼裏迅速蘊出淚,速度之快,實在讓人難以想象。
靜安郡王一進屋就看見自己的寶貝女兒眼淚汪汪地看着自己,一下就心疼了,也不想着逗逗了,連忙上去詢問。
“這是怎麽了?不就被你娘罰抄書嗎?你又不是沒抄過,乖啊,咱不哭。”
衛熙噎了一下,忍不住在心裏紮了下她父王的小人,會不會說話!什麽叫她又不是沒抄過!真氣人!
但她也知道他父王是真的沒有嘲諷她,而是在闡述一個他認為的事實,因為她父王永遠都是這樣“直爽”,所以衛熙決定就不和她父王計較了,哼。
“父王,我手疼。”衛熙翹着櫻口,委委屈屈地對靜安郡王說道。
靜安郡王絲毫不懷疑,立馬接話,“那就別抄了。”真可謂慈父也。
衛熙開心得飛起,臉上卻帶着點不安,猶猶豫豫地小聲說:“可是娘會生氣的。”
靜安郡王大手一揮,“沒事,我去和你娘說。”
衛熙這下放心了,笑嘻嘻地挽住靜安郡王的胳膊,小貓似的蹭蹭,道:“父王最好了。”
靜安郡王讓她蹭的心都化了,摟着她說道:“我兒受委屈了,你想要什麽,父王去給你弄來。”
衛熙歪了下頭,看着靜安郡王,眼睛一眨一眨地道:“我想吃糖葫蘆。”
平時靜安郡王妃都不讓衛熙吃外面的東西,怕不幹淨,但同樣的東西,讓人給衛熙做了,衛熙又哼哼的不滿意,總說不好吃。
靜安郡王難得對他這捧在心尖兒上的女兒猶豫了一下,試探地問了一句,“那父王叫人去給你做?”
話音剛落,便收獲了一個不滿的瞪眼,他無奈妥協,“行行行,父王去給你買。”
“謝謝父王,父王用完飯再去吧,我等等沒關系的。”衛熙揚着甜美的笑,對着剛端起茶杯喝了第一口茶的靜安郡王說道。
說完,她伸手拿過靜安郡王的茶杯,一本正經地道:“我這兒的茶不好,父王還是去娘那裏用吧。”
聽聽,這說的什麽話,分明就是要趕人,催人給她去買糖葫蘆,真是可憐靜安郡王回來飯都沒用,就過來看她的一腔父愛。
靜安郡王習以為常,也不生氣,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笑道:“那你也要好好吃飯啊,別和你娘賭氣了。”
說完,看了眼屋外,隔着簾子隐約能見着幾個食盒。
衛熙嘟起嘴,別別扭扭地應了,“知道了。”
靜安郡王沒有辜負衛熙的信任,用完了飯,就出門幫她買糖葫蘆了。
遠遠的,就見着前頭賣糖葫蘆那兒站着個人,看着背影很有些熟悉。
他走過去,想瞧個仔細,這一瞧,可不就認出來了。
“青玄,你怎麽在這兒啊?”靜安郡王驚喜地看着謝青玄問道。
謝青玄的母親是他表姑,那種隔了十服的,年紀相差十幾二十歲的那種,按理說關系應該十分淡薄才是。
但因為小時候,偶然被謝青玄的母親救過,所以一直都對他母親十分親近,只是後來謝青玄的母親遠嫁陳郡,兩人聯系就少了。
後來,他母親家裏發生巨變,他還為其求過情,但他手中并沒有實權,說的話也不管用,只好暗自嘆氣。
等到謝青玄母親身死的消息傳來時,他還特意去求皇上讓他前去吊唁,幾次,因為公事路過陳郡,必要去看看謝青玄,不然,也不可能一下就認出了謝青玄。
就是聽說他被他父親逐出謝家,還派人過去好生詢問了一番他謝青玄的去向,只可惜什麽都沒問着,現在遇見了,別提多驚喜了。
謝青玄剛剛送走衛瑁,心情也不錯,于是便提起興致出來逛逛,但被衆人目光灼熱地看着,實在令他不喜。
他也沒了興致,于是買了個糖葫蘆便要回去,誰知一轉身就看見了靜安郡王。
聽到他的話,默默地将手裏的糖葫蘆放到身後,微笑道:“王爺好。”
靜安郡王見他只一身半舊不新的袍子,頭上也只用一只木簪束着,身邊也只跟着個粗壯笨拙的小厮,一下子就腦補了一場凄慘大戲。
他走上前,拍着謝青玄的肩,長輩似的嗔道:“你來建安怎麽也不去找我呢?你跟我還客氣什麽,咱們可是表兄弟。”絲毫不覺得,和一個足以當他兒子的人稱兄道弟有什麽不對。
方才謝青玄一見面前人臉上變幻的表情,心裏就暗道一聲不妙。
他這個便宜表兄,雖然他沒見過幾面,但還是摸清了他的性子,就是個實實在在的“傻白甜”,說話做事絲毫不符合一個王爺的身份,頗為不着調。
現在聽到他的話,謝青玄也沒多大意外,只是笑了笑,道:“我一介白身,不敢随意攀附,多謝王爺關懷。”
靜安郡王不滿他這般疏離的态度,說道:“你怎麽能這麽說呢,你母親是我表姑,你我自然就是表兄弟,什麽攀附不攀附的。”
不管隔了多遠,總歸是親戚嘛。
謝青玄不欲與靜安郡王再糾纏,便道:“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先行一步。”
靜安郡王攔住他,問道:“你住哪?”
青玄的詩詞頗好,書畫也不錯,到時候上他那兒去逛逛也好,還能照看一下他。
謝青玄知道,今日若是不告訴靜安郡王他住在哪兒,他是走不掉了,于是,只得道:“我住在楊柳巷。”
靜安郡王一聽就皺了眉,楊柳巷,那不是那些酸楚秀才住的地方嗎?又窮又破的,他表弟怎麽能住那兒?!
不行!他母親對他有救命之恩,他沒能救得了她家,也要護着她兒子,決不能讓她兒子苦于生計!
腦子靈光一現,靜安郡王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他拉着謝青玄說道:“表弟随我家去吧,我答應過你母親要好好照顧你。”
謝青玄:……我母親并沒有說過這樣的話,請你不要自己瞎腦補好嗎?!
“不用了,多謝王爺的好意,我是來建平養病的,住在那兒也清淨一點。”謝青玄編了個理由,拒絕道。
靜安郡王倒是沒有懷疑這個理由,而是輕皺着眉,道:“那你就更得跟我回去了,你現在……身上肯定也不寬裕,王府裏藥材補品都有,定能好好養病。”
“你放心,我一定給你準備一個清淨的院子,不讓人去打擾你。”
接下來,無論謝青玄說什麽,靜安郡王就是咬定不松口,一定要謝青玄和他回去。
謝青玄和他僵持了一陣,實在無法,只能跟着他回去了。
當然,這也未必不是謝青玄聯想到,若是以後衛瑁有事找他,不管是傳信還是親自過來都有被人察覺的風險,但若是他住到靜安王府,就能避免這些事。
不然,憑着他的能耐,他若不想去,靜安郡王便是磨破了嘴皮都沒用。
作者:謝青玄:并不想要這樣的表哥,請讓他走開。
作者:那是你未來岳父!注意态度!
謝青玄:……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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