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知心大哥哥--四叔

“她說不來？”謝青玄聲音帶着冷意，目光凝視着承影。

承影如芒在背, 咽了咽唾沫, 放輕聲音道：“縣主身邊的丫頭是這麽說的，還說多謝公子的好意。”

“我要她的多謝做什麽？”謝青玄眼底含着霜。

說要的是她, 不要的也是她，這是在耍誰？

“不過, 屬下聽他們說，縣主今日的心情不怎麽好, 一直坐在窗邊不說話。”承影見謝青玄渾身都彌漫着冷氣, 連忙扯開話題。

謝青玄眼神微變, 想到什麽，問道：“她今天可出去過？去哪兒了？”

承影被問地一愣, 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道：“聽丫頭說, 是去青山了。”

“屬下還隐約聽丫頭抱怨說什麽二小姐, 什麽紅袖的。”

謝青玄聞言颦起眉, 抿起唇, 思吟半晌，擡頭對承影道：“你跟我過來。”

承影不明所以地跟着他走, 直到看到前方的閣樓，才睜大眼睛，壓低聲音對着謝青玄道：“公子，那邊就是縣主的住處了，不能再往前了！”

謝青玄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腳步不停。

承影心中一個咯噔，公子這是要學那話本裏的才子，夜探香閨啊，真是想不到公子竟然是這樣的人！

不過公子也進不去啊，門口有丫頭守着呢。

承影看着門前守着的丫頭，在心裏暗道。

前面的身影停住，距離衛熙的住處還有二十來米。

怎麽不走了，公子改變主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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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縣主逃過一劫，說真的，公子這事兒幹得也太不地道了，小縣主平時那麽相信他，崇拜他，他卻要幹這種事兒，真是無恥！

還有靜安郡王和王妃，對公子對好啊，公子真是的，太過分了！

承影仗着謝青玄聽不到，在心裏瘋狂吐槽着他。

卻沒想，驟地讓人推了下。

他厭煩地擡頭，想看是誰找死。

看清了人，默默地垂目，道：“公子，您有什麽要吩咐的。”

“你待會兒去将門口的丫頭引開去。”謝青玄看着他說道。

承影第一次覺得他家公子有點傻，可能是被話本裏的故事誤導了，于是他提醒道：“公子，就算屬下将他們引走，您也進不去，裏頭全是人呢。”

“你在胡說什麽？！”謝青玄聞言皺眉低聲斥道。他腦子有毛病才會跑去人家小姑娘屋裏。

承影愣愣地說：“您不是要去找縣主嗎？”

“所以你就認為，我會直接進去？”謝青玄怒極反笑，将他重重一把推向清光閣。

把他當什麽了？登徒子嗎？

那小姑娘一直坐在窗邊，那他就走到她窗下就好。

承影惹了主子生氣，不敢再多話，老老實實地按吩咐辦事。

“你……你是怎麽過來的？快出去！”門口的丫頭見着一個男子朝她們走來，立刻變了臉色，大聲呵斥道。

承影在她們五步遠處停下，拱手道：“在下是竹瀾院的，我家公子有話讓我帶給縣主。”

“什麽話，你站在這兒說就是了。”兩個丫頭還是目光警惕地看着他。

承影面色猶豫：“這兒不太方便，且我們在這兒說話，吵着縣主就不好了，還是離遠些吧。”

兩個丫頭猶豫一下，許是覺着留男子在院中帶着不太好，便答應了。

謝青玄見着承影将人引開，悄步沿着院邊，走到離窗下幾步路，而正對着窗戶的人，餘光又能瞥見的地方停下。

他目光直直地看向屋裏人露出的小半張臉。

“縣主，您真的不去嗎？您不是早上還說着這事兒嗎？”櫻紅還在苦苦地勸着。

衛熙依舊沒有動靜，但如果櫻紅能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就能知道，她此時是異常震驚的。

那是四叔？！他怎麽在那兒啊，他是怎麽過來的？！他過來做什麽？！

衛熙餘光瞟見謝青玄黑暗裏依舊令人無法忽視的臉，睜大眼睛，腦子裏瘋狂刷過各種想法。

但最終，她也只是收回目光，扭過頭去，不看那人，心中的話語一句也沒有問出。

謝青玄将她表情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心裏好氣又好笑。

這丫頭還真是生他的氣了，平時見了他，都是揚着小臉，過來問好，趕都趕不走，現在就因為那麽點小事就氣得不理他，真是嬌氣。

謝青玄思吟着用什麽法子讓屋裏的丫頭離開，然後好好教訓一下那個嬌氣包。

好巧不巧，老天馬上就給他送來了機會。

屋裏的櫻紅聽到外頭有動靜，對衛熙道：“縣主，奴婢出去看看。”

見衛熙還是沒反應，輕嘆着氣，出去了。

衛熙擡眼又看向窗外那處，已沒了人影，仿佛剛才只是她眼花。

她撇撇嘴，又扭過臉去。

忽地，眼前出現一張臉，劍眉星目，好看得緊，可不就是她四叔的臉嗎？

她瞳孔放大，身子猛地往後一退，顯然是被吓到了。

謝青玄見小姑娘吓得臉都白了，退遠了下，低聲道：“是我。”

壓低的嗓音像是帶着磁性，在夜裏更顯清晰，一下下敲着衛熙的耳膜，震得她腦子有點迷糊。

她聽到謝青玄的話，含糊地應道：“我知道。”

謝青玄聞言，一挑眉，“知道你還這麽害怕？”

衛熙緩了會兒，已經找回了理智，此時對謝青玄橫眉冷對，“四叔大晚上不在自己院子裏待着，跑來扒人家窗戶，我當然害怕了。”

這個小沒良心的，他是擔心她，才跑來做這說出去都得叫人笑掉大牙的事，她以為自己是誰都窗都扒嗎？！

“聽說你今天去青山寺了？”謝青玄不想和這好賴不分的丫頭讨論這麽氣人的話題，于是轉了個話頭。

衛熙昂着臉，重重地哼了一聲，扭過臉去。

謝青玄皺起眉，走近了，伸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讓她正對着自己。

“旁人與你說話的時候，要正對着他。”謝青玄的語氣帶着點訓斥。

衛熙瞪他一眼，嗷嗚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又吐出來，看着上頭的牙印，得意地擡起下颔道：“我不和旁人說話。”她加重地咬了下“旁人”兩個字。

謝青玄見她這幅賭氣的模樣，語氣有點無奈：“我知道你是在怪我，沒有将實話告訴你，可你為何不問問我為何不告訴你？”

衛熙見自己這般動作，謝青玄都沒與她生氣，又見他這麽說，猶豫了下，問道：“那……那您為何不肯告訴我實話？”

謝青玄笑着将話題轉移，“你可以去問王妃。”

“我娘？”衛熙驚訝道。

謝青玄點頭：“對，王妃所想也是我所想。”

衛熙在他臉上看了好久，沒有找到破綻，最終相信了他的話。

見着小姑娘不生氣了，謝青玄又問道：“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衛熙低垂下眉眼，“紅袖告訴我的。”

謝青玄所想得到證實，他又問：“她和你說了什麽了？”

“就是……你們瞞着我的那些。”衛熙恹恹地擡眸道。

夜風吹來，揚起衛熙的發絲，額邊細碎的發絲貼到臉頰邊。

謝青玄眼睛忍不住朝那邊看去，手指動了動，很想将那些碎發都撥到小姑娘小巧的耳後。

他将自己的視線撕開，輕抿着唇，對衛熙道：“所以你不高興了？你不僅是不高興我們瞞着你，更是對這件事不高興，而且這種不高興比之前那種更加強烈，對嗎？”

衛熙眼神茫然地看向他，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抿抿唇，道：“對。”

“難道我還不能不高興嗎？”她擡眸問道，眼裏帶着點淚光和委屈。

謝青玄話語裏帶着輕嘆：“你當然可以不高興，但你不該一直不高興。”

衛熙看向他，身後有一輪明月的他。

“當你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不高興是可以的，但你只能是因為，自己被騙了，被算計了，所以不高興。”

“而不是因為這個人，因為她不值得。”

“在不高興過後，你要忘了她，當她不存在，因為她不配被你記着。”

一時間，寂靜無聲。

良久，黑夜裏傳出少女壓抑帶着哭腔的話語。

“可是四叔，我難受。”

少女的聲音帶着顫，悶悶的，引得謝青玄的心也跟着悶起來。

他放柔聲音，對着她說道：“乖，別難受了。”

“四叔送你個禮物，你見了就不難受了。”

……

謝青玄成功地拐帶了小縣主，兩人悄悄地往竹瀾院去。

快要到院中的時候，謝青玄從袖裏拿出一個黑帶，給衛熙系上，在她耳邊道：“到地方了就給你摘下。”

他頓了下，又補充道：“別怕，你拉着我的袖子走。”

聞着鼻尖的清隽的冷香，衛熙彎着眉眼，道：“有四叔在呢，我不怕。”

謝青玄嘴角揚起，小心地照顧着衛熙的步伐往前走，袖子上還挂着只白嫩嫩的手。

不過片刻，兩人停在院前。

“好了，到了。”謝青玄替衛熙揭開黑帶。

衛熙慢慢睜開眼，微張着小口，愣在原地。

真漂亮。

謝青玄眉間帶點得意，問道：“喜歡嗎？”

“喜歡。”衛熙一眼不眨地望着院中，口中喃喃道。

院中，高低不一地挂着兔子形狀的小紅燈籠，兔子圓滾滾的，憨态可掬，再細看，裏頭又有着點點火光，透過大紅的紗染上一絲橘，依稀可見裏頭的蠟燭都是兔子的模樣。

兩百只兔子燈籠，錯落有致地挂在院中，又圍成一個兔子模樣，點點火光透過紅紗映在衛熙臉上，替她暈上一層淡淡的胭色。

謝青玄伸手拿下一個燈籠，遞到她手中，問道：“還難受嗎？”

衛熙垂眼看着手中的燈籠，用手摩挲着上頭的小字—芳齡永繼，福壽安康。

“不難受啦。”她擡眸，蘊着星光，比天上的銀河還美。

作者：謝青玄：請叫我哄人小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