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蹦噠的螞蚱

“公子,事情可處理好了, 可需要屬下幫忙?”承影低聲對謝青玄道。

謝青玄擡眼看他, 道:“不用,你處理好幫着世子處理好威遠侯府的事就好。”

昨日青山寺的主持給謝青玄送了封信, 叫他今日去找他。

謝青玄平日嘴裏對這主持不甚尊重,但心裏還是很看重他的, 于是得了信,一大早就出了門, 直到不久前才回來。

至于, 在院門前遇到衛熙, 衛熙問他去哪兒時,他沒有回答, 轉移了話題,而是因為事情不好與衛熙說。

青山寺的主持叫謝青玄過去, 一共說了兩件事。

一是, 聽說了威遠侯府的事, 問謝青玄要不要幫忙。他在建平浸淫了幾十年, 且青山寺常與皇家勳貴來往,知道的東西和手中的人脈, 也是不可小觑的。

謝青玄自然是拒絕了,以他的驕傲,是不屑于去求助他人的,主持顯然明白他的性子,輕嘆一口氣, 沒有再多說。

而第二件事則令謝青玄皺起眉。

“靜安郡王妃的二小姐,前日不知怎麽失蹤了,他們派人找了好幾天,才再後山的林子裏找到她,但發現的時候,人已經死了。”主持沉聲道。

謝青玄沉吟片刻,擡眼對主持道:“此事要看緊些,不能走漏風聲,威遠侯府這幾日一直在上下蹦跶,不能讓他們找到任何一個能轉移視線或是針對靜安郡王府的點。”

主持嘆息一聲,點點頭,“我明白。”

“只是死的到底是靜安郡王府的人,雖然送到這兒來,已是被遺棄的意思,但既然人沒了,總要叫他們知道,不然日後翻起此事,知道是你瞞下的消息,怕是會生嫌隙。”

主持處處為謝青玄着想,歷來皇帝大事得成,總會疑心功臣,一點小事到時就會無限放大,成為臣子的催命符。

謝青玄此時為了靜安郡王府着想,瞞下此事,日後難免不會保證新帝多想。

“我知道,此事我會告知靜安郡王世子。”謝青玄自然明白其中之意,看着主持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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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接着又囑咐兩句,兩人開始閑談,如關系甚好的子侄後輩般。

建平這幾日,各類消息傳個不斷,民衆們八卦得十分高興,飯前飯後又多了許多談資。

“诶,你們聽說沒,最近被聖上降罪的威遠侯府家,聽說是受了靜安郡王府的陷害!”

“不會吧,靜安郡王和世子都很和善啊,且他們府上還經常施善,不是這樣人吧。”

“嗨,有的是人看着好得不行,實則爛透了的,這種事情也說不準。老王家的那個入贅的女婿不就是嗎,看着人模狗樣的,老王走後,他還不是整日打罵王丫頭。”

……

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八卦,慢慢的,話題歪到了“隔壁老劉家的雞被偷了,不知道是誰幹的”,“前頭巷子柳家的女兒要說親了。”

引得最先提起話題的那人的不滿,那人不耐地抿抿嘴唇,再次将話題扯回“正途”。

“我跟你們說,我聽我在靜安郡王府做廚娘的遠房表嫂說,靜安郡王府當初想求娶威遠侯府的嫡長女,誰知威遠侯府竟拒絕了。”

這類風流轶事,民衆最是喜歡,不一會兒,就流傳出了,“威遠侯府之所以會被皇上如此降罪,就是因為靜安郡王府求親未成,懷恨在心,乘機火上澆油。”

流言越傳越廣,沒幾天全建平都知道了這事兒。

這日,靜安郡王妃從外頭赴宴回來,氣得摔了一套最喜歡的彩瓷盞。

正巧,衛熙來請安,見狀連忙問道:“發生什麽事兒了,您怎麽這麽生氣?”

一旁的牡丹迅速地給衛熙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問了。

衛熙沒明白,疑惑的看向她。

果不其然,又是一聲脆響,桌上擺着的青白梅瓶飛到地上,變成一小堆碎片。

聽得衛熙心都不由抖了下,遲鈍地明白過來,默默地離靜安郡王妃遠了些。

“那些人說的什麽混話!不知誰哪個王八傳出來的,叫我知道,定要當着他的面好好問問,誰許他這樣亂說話!”靜安郡王妃貴婦一般的姿态幾近扭曲,恨不得破口大罵,無奈自小的教育實在讓她說不出粗俗的話,王八是她能說出的最粗俗的詞了,足以見她有多麽氣憤。

衛熙見她娘這麽生氣,眼睛一轉就要走。

她也不想被她娘的怒氣波及到,還是早點溜了好。

誰知,靜安郡王妃的眼尾已經掃了過來。

“你要走就大大方方的走,這樣鬼祟的做什麽!”

衛熙腳步一頓,心知今日是走不了,還不如趕緊替她娘消了氣實在。

她轉過身,揚起笑,對靜安郡王妃道:“我剛剛是見娘生氣了,所以想去外面摘朵花來哄您開心,給您個驚喜。”

衛熙随口編着瞎話,走到靜安郡王妃身邊拉着她的袖子撒嬌。

靜安郡王妃很是吃她這套,嗔她一眼,心裏的氣也消了些。

衛熙朝一旁的牡丹使了個眼色,牡丹點頭,轉身端來茶水點心。

娘倆個坐在塌上,就着茶水點心說着話。

“您不是去秦、王府赴宴了嗎?怎麽氣沖沖的回來了?”

靜安郡王妃一聽到這個就生氣,冷笑道:“不知道那些人從哪聽來的話,竟說起你哥哥婚事的閑話來,還把他威遠侯府被降罪的事算到我們頭上。”

“哥哥的婚事?!我怎麽不知道!”衛熙頓時睜大眼睛,小嘴微微張開。

靜安郡王妃沒好氣地瞪她一眼,道:“你當然不知道了,你個小孩子家的,我與你說這些做什麽。”

衛熙雖然不滿但也沒理由抱怨,畢竟靜安郡王妃說的是事實。

她只好換了個話頭,道:“那他們說什麽了?您那麽生氣。”

靜安郡王妃一聲冷笑,眼睛裏都透着寒意,頗有些咬牙切齒地道:“他們說我們家對威遠侯府求親不得,所以心生怨怼,在皇上議罪的時候摻了一腳,才導致威遠侯府這般。”

衛熙震驚地瞪大眼睛,良久才道:“……他們還真敢想啊。”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威遠侯府裏勉強能陪得上她哥的,也只是寧無雙吧。

用腳想想都知道他們家絕對不會和威遠侯府結親的啊,這些人的腦子是有問題嗎?!竟然把寧無雙和她哥扯在一起!

靜安郡王妃見女兒這幅驚呆了的模樣,心中覺得好笑,順了順她的頭發,道:“可不是敢想嗎。”

衛熙想到自家哥哥要和寧無雙的名字連在一起,被人說道,心裏就是一陣惡心。

她皺起小臉,厭惡地道:“難道就沒有辦法讓他們閉嘴嗎?”

靜安郡王妃目光閃動,沒說話。

衛熙會錯了意,以為她娘是準備用“清者自清,濁着自濁”那套。

頓時郁悶,心裏想道:果然還是四叔說的對,若是手中沒有權勢,或是權勢不夠大,那些人便會找上門來,想要欺辱。

不然,怎麽不見那些人去說皇上的不是?還不是怕那滔天的權勢。

若是謝青玄聽到小姑娘這番話,只怕心中很是欣慰,不過教了兩回,就有如此覺悟,真是個聰明的小姑娘。

那邊,謝青玄也正和衛瑁說着此事。

衛瑁陰沉着臉,緊抿着唇。

“威遠侯府出了這等陰損的招數,不知世子要怎樣接招?”謝青玄擡眼看向衛瑁,淡淡地問道。

“是我小瞧了他家,竟然連這種不要臉面的招數都使得出來,拼着廢掉嫡長女,都要拖我下水。”衛瑁語氣含怒。

威遠侯府因為何事被皇上降罪,朝中何人不清楚,聖旨上都明明白白的寫着,是因為他故意陷害賀家,才遭此罪。

現在竟然将他家的罪過借着這等風流韻事,扯到他身上來,真是不要臉至極。

明明是他家上趕着将自己姑娘嫁入靜安郡王府不成,現在倒成了他求娶不成懷恨在心了。

“此事,我讓人放出消息,說這是威遠侯府故意引導的。”衛瑁深吸一口氣,憋下心中的怒火。

謝青玄挽袖緩緩将小壺中的茶倒進面前的杯中,低垂的眼皮,半撩起,看向衛瑁,“何必這麽麻煩,讓它傳就是了。”

“先生。”衛瑁擰起眉,連稱呼也換了,顯然是極不贊同。

謝青玄擡眸,不急不徐地道:“世子應該幫他把這流言傳得更快些,讓它早點傳到皇上耳朵裏,讓皇上看看,有人把他形容成一個聽信讒言的昏君呢。”

衛瑁愣了下,繼而大笑,道:“四叔此言大善!威遠侯府這下可是撞到皇上的槍口上了。”

賀家為何會遭此劫,說到底是因為皇上老了,心思也變得格外敏感,怕有人妄想挑戰他的威嚴,不然,若是換了十年前,賀家這事只會輕描淡寫的揭過去。

而威遠侯府此舉,又何嘗不是在挑戰皇上的權威?

“對了,他們家那個姑娘也順勢處理了吧,免得小縣主改天在哪個宴會或是宮裏遇到,又被她傷到。”謝青玄像是想起什麽,颦眉道。

上回,他還看見小姑娘手腕上有一道紅痕,說是寧無雙抓的。

這樣的人,還是隔開的好,免得她再傷了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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