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事畢

“昭安,你沒事真是太好了。”皇上見着衛熙進來, 頓時笑道。

又指着靜安郡王妃道:“你母親都擔心壞了, 還好你回來了。”

衛熙先是給皇上福了福身,道:“多謝聖上關心。”

一旁的靜安郡王妃忍不住上前将衛熙一把抱進懷中, 眼中盈淚,撫着她的背, 說不出話來。

衛熙還是第一次見她娘這麽失态,心裏明白這次是将她娘吓壞了, 于是也忍着羞意, 任由靜安郡王妃抱了好一會兒。

“你哥哥呢?你如今安然回來, 怎麽不見他過來?”皇上這才想起,衛熙是一個人過來的, 于是問道。

衛熙的手還是被靜安郡王妃拉着,聞言, 看向皇上, 驚訝道:“哥哥?我沒看到哥哥啊。”

她轉念一想, 明白了, 對着皇上道:“不是哥哥找到的我,是……一個好心人救下的我。”

皇上見她無事, 也有了心情說笑,道:“那倒是你顯得你哥哥沒用了,也罷,朕叫他回來吧。”

衛熙瞥了眼一旁渾身發顫的孫眷蘭一眼,對皇上笑道:“這怎麽能怪我哥哥呢, 若不是那好心人救下我,哥哥再怎麽找都是找不到我的。”

話說到這,皇上瞬間皺起眉,道:“昭安,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到底發生了何事?”

衛熙從靜安郡王妃手中掙脫,走到孫眷蘭面前,沖她笑了下,扭頭看向皇上,輕聲道:“孫姐姐之前與我在路上遇到,邀我一同去溪邊玩耍,之後,她便将我一把推進水裏。”

孫眷蘭在衛熙進來的那一霎那,身子便猛晃将近倒下,腦中也是一片空白。

如今,被衛熙當面揭穿,仍是忍不住顫了顫。

“皇上,臣女知錯了,可臣女也是被逼的啊。”孫眷蘭擡眼見着衛熙對她笑得分外燦爛,心中知曉,自己這次是無論如何都躲不過了。

索性,一咬牙,想要将明德郡主也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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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明德郡主用臣女與臣女表哥的事,來威脅臣女,說若是臣女不聽她的吩咐,就将這件事情傳遍整個建平,所以臣女才犯下如此大錯,求皇上寬恕。”

她一舉推翻自己先前所言,想要将這泥污全潑到明德郡主身上去。

靜安郡王妃如今确定是孫眷蘭害得衛熙,恨不得立馬沖上去撕了她,看向她的目光都帶着尖銳劇毒的刺。

衛熙卻是淡淡一笑,攔住了靜安郡王妃,湊到王妃耳邊悄聲道:“母親這會兒過去做什麽,讓她們狗咬狗,将那些髒污的事兒都抖摟出來才好看呢。”

靜安郡王妃聞言,深吸了兩口氣,将心中沖天的怒火壓下,咬着牙道:“你說得對,皇上在上頭看着呢,總不會饒了她們。”

本來明德郡主見衛熙進來心中就暗道不妙,暗罵她将自己的一番好局面搗了個稀爛,之後,聽她坐實了孫眷蘭,心裏才好些。

如今聽孫眷蘭又反咬她,心中怒極,對着孫眷蘭冷笑道:“也不知孫小姐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一會兒是我指使寧無雙害昭安縣主,一會兒又成了我指使你害昭安縣主。”

皇上颦眉,眉間有些不耐煩,厲聲道:“究竟是如何?如若交代不清,朕就将秦、王和孫信叫進來問問,他們女兒做的事,他們這個當爹的應該很是清楚!”

明德郡主和孫眷蘭皆是一懼,尤其是孫眷蘭,吓得渾身都出了冷汗。

不……不行,絕對不能讓父親知道這件事!不然……不然她就活不成了!父親絕對不會允許自己有這樣一個女兒。

“皇上!臣女發誓!若是臣女所言,有半點虛言,願遭雷轟!”孫眷蘭跪在皇上面前,豎指發誓道。

“衛馨也是明德郡主所殺,當初她主動找到臣女,說可以幫臣女解決她的威脅,于是就設計殺了衛馨,借此威脅臣女,還請皇上明察。”

皇上緊擰的眉,略微松動,世人重誓言,如此毒誓,叫人不得不慎重兩分。

明德郡主一把抓緊裙擺,死死地剜着孫眷蘭,恨不得上去撕爛了她的嘴。

這個賤人!剛才還裝作一幅清高純潔的模樣,這會兒為了減罪,不僅直接承認了自己那茍且之事,還發下如此毒誓,獲取聖上的信任。

“皇上,我絕對沒有做這樣的事兒,衛馨與我無冤無仇,我又怎麽會如此惡毒!”明德郡主也跪倒在皇上面前,哭得無比凄慘。

皇上心中煩躁之意愈盛,不知如何定奪。

一旁的衛熙冷眼看戲看得夠了,這才施施然走到皇上身前,身姿端莊,更顯得地上跪伏的兩人,狼狽難堪。

“皇上不必如此為難,我知道誰是說的是真的,誰又是在撒謊。”她言笑晏晏地對着皇上道。

皇上聞言,眼睛一亮,忙道:“快說。”

衛熙不疾不徐地在兩人身上掃了一圈,滿意地看着兩人瞬間緊繃起來。

“孫小姐所言為真。”她對皇上道。

孫眷蘭緊繃的神經,驟然松緩。

太好了,這樣即使皇上追究起來,她頂多也只是個被逼的可憐人,到時候哭求皇上,說不定皇上心軟,就能饒過她。

明德郡主幾乎是在衛熙話落的下一刻,就反駁道:“縣主可有何證據?!”

皇上也看向衛熙,衛熙微微一笑,從袖中取出一枚玉佩,送到明德郡主眼前,笑問道:“郡主可認識這個?”

明德郡主臉上的血色驟然褪了個幹淨,身子一下僵在原地。

這個是她那天在青山寺丢失的玉佩,怎麽、怎麽會在她手裏?!

“皇上,這是在青山寺,我妹妹住的地方找到的玉佩,上頭還刻着明德郡主的小字。”衛熙轉身,将玉佩遞給皇上。

明德郡主眼睜睜地看着玉佩落到皇上手中,眼底爬現絕望。

果然,就聽皇上怒而一拍桌案,道:“想不到你平時那般溫婉的模樣都是裝的,如此惡毒,為了達到目的,竟然如此不折手段!”

“來人!傳令下去,明德郡主,德行敗壞,奪去郡主之位,另交由宗人府處理!”

“皇上!我知錯了!皇上!”明德郡主頭發散亂,不斷哭着求饒。

但沒過一會兒,便讓宮人拉了下去。

宗人府的宗正與靜安郡王關系極好,想必定會“妥善”處理此事。

孫眷蘭大喜,壓住翹起的嘴角,上前哭得梨花帶雨。

“皇上,臣女自知有罪,還請皇上責罰。”

皇上思吟了好一會兒,才道:“你也算無辜,只是此事畢竟是你做下的,就罰你……”

“皇上且慢。”皇上的話語,被衛熙截住,“在那之前,我還有話要問問孫小姐。”

皇上看了孫眷蘭一眼,對衛熙道:“你問吧。”

孫眷蘭見狀,心裏浮現不祥的預感。

下一刻,衛熙的話,就令她的心跳停了一拍。

衛熙說:“方才你說衛馨也威脅過你,那……她威脅你什麽?”

孫眷蘭狠掐一把手心,咬了下舌尖,平複自己的呼吸,道:“沒什麽,只是一些小事。”

“呵。”衛熙冷笑一聲,道:“原來在孫小姐心裏,我……只是一件小事啊。”

孫眷蘭不敢看衛熙,低垂的眼睫猛地顫抖,咽了口唾沫,道:“縣主在說什麽,我……我不明白。”

“是嗎?”衛熙眉眼間帶着冰冷的寒意,恍惚間,竟與謝青玄有一兩分相似。

“當初衛馨設計想要害我,孫小姐不是還助力了一把嗎?”衛熙眼中流動的水波結成寒霜,“你身邊那個丫頭,不就是當初引我過去的那個丫頭嗎?”

“皇上,事到如今,我也不怕顯露家醜了。”

“我妹妹之所以被送到青山寺,就是因為她想要在我父王的宴會上毀我名聲,雖然計謀未得逞,但父王還是震怒,所以将她送去反省。而當時有個丫頭幫她傳話,可之後就再沒了人影。直到不久前,我才知道,那個丫頭就是孫小姐的丫頭。”

“你……你怎會知道的?!”孫眷蘭忍不住失聲叫道,随即她立刻變了臉色,煞白了臉。

完了……

她擡眼,皇上怒氣滿斥的雙眼便直直壓來。

“你竟如此大膽!”

皇上本想着放孫眷蘭一馬,但如今衛熙說出此事,皇上心中震怒,只是這到底是臣女,且身上又無封號,若是親自下令,倒是給了她極大的顏面。

于是,皇上對衛熙道:“你放心,這件事情我會讓孫信處理好的。”

“不!皇上!不要!”孫眷蘭聞言,尖叫着撲上前撕喊。

然而,還未靠近,便被宮人拉住。

衛熙淡淡地掃她一眼,含笑對皇上福身,“我自然相信皇上,多謝皇上為我做主。”

皇上緩了臉色,見她如此乖巧,想着衛熙這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受得罪,不由有些愧疚,一揮手,又賞了衛熙一大堆東西。

至于寧無雙,皇上也只是派人去和寧嫔說了一句,便再沒提過。

……

“你可吓死我了!以後不許再這樣跑了!聽見沒?!”靜安郡主妃坐在榻上,摟着衛熙,故作兇狠地說道。

衛熙乖巧地點頭,“我知道了。”

“對了,到底是誰救的你,該好好謝謝人家才是。”安郡王妃向衛熙。

衛熙彎了眉眼,語氣打着卷兒,“是四叔啊。”

靜安郡王妃一時愣了,好半天才回過神,撫着胸口感慨,“你四叔還真是你的救星。”

她心中一動,又問道:“那方才那番話……”

“也是四叔教我說的。”衛熙歪頭,眨眨眼。

靜安郡王妃也沒問,謝青玄為何會知道那麽多事,只是道:“那你以後可要與你四叔多多親近些,他才教了你兩句,你便有這般情狀,若是能再多教你兩句,我也就不用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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