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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誰把你放在宇宙中心寵愛
作者:八月薇妮
文案
看着大屏幕上手持小金熊哭得梨花帶雨的影後,傅迷薇心道:這個姐姐看來眼熟。
是啊,當年同吃一個盒飯搶一朵頭花擠在一個劇裏當丫鬟,現在人家是影後,她還是丫鬟。
某天:
“薇薇姐,聽說你跟某二代出入酒店?”
“那是傳言。”
“薇薇姐,聽說你跟新晉小鮮肉關系匪淺?”
“那是傳言。”
“薇薇姐,傳言說你跟周影帝街頭激吻?”
“你也說是傳言了。”
某夜:
某人:“這樣……也是傳言?”
“我錯鳥~老公~~”
內容标簽:娛樂圈 情有獨鐘
搜索關鍵字:主角:傅迷薇 ┃ 配角: ┃ 其它:
晉江金牌推薦
因為神秘變故,本該前途無量的女演員傅迷薇六年後才複出演藝圈。拍戲過程中傅迷薇同小鮮肉國卿不打不相識,卻引來男友衛斯閑的嫉妒。傅迷薇前往橫店,同機的居然是影帝周予明,也正是跟她演對手戲的人。周予明對傅迷薇多方“照顧”,而傅迷薇漸漸發現,影帝在她身邊出現的幾率已不能用“巧合”來形容
全篇文風輕松,語言幽默,情節邏輯清晰循序漸進,期間穿插各色拍戲場景,給人無限遐想樂趣。人設生動鮮活,女主愛恨分明,雖經歷挫折,但仍能保持內心樂觀向上。男主一路默默深情守護矢志不渝。各路配角塑造也毫不遜色,交織成星光輝映、華麗迷人且正能量十足的一場大戲。
☆、黃金三年
? 柳老板倒在地上,身子蜷縮起來,本能地護着頭臉。
一群人圍着他,亂踢亂打,咆哮聲跟慘叫聲交織。
生死攸關時候,有道人影從天而降一般:“住手!”
——接下來,是大衆喜聞樂見地英雄救美場景,只不過被救的美人兒,竟是個不折不扣的男子,救人的那位卻是個巾帼不讓須眉的女性,英姿飒爽,所向披靡。
傅迷薇圍觀之餘,忍不住蠢蠢欲動,嚯嚯有聲,宛若霍元甲附體。
稍微不留神動作略大,只聽得“嗤啦”一聲,本來開叉就高點兒的旗袍發出氣惱地嘶吼,又往上叉出了一個新高度。
即刻有人側目。
關鍵時刻,巴導一聲“卡”,演員們放松下來,各自四散。
扮演柳老板的演員滿臉灰土跟血跡,只有兩只眼睛閃亮,笑看傅迷薇:“薇薇姐,你差點害我笑場。”
長江後浪推前浪,新一代成長的很快,各有法寶,臉卻越來越相似。
傅迷薇本就有些臉盲,加上這位小主此刻的造型又如此抽象,只好含糊說:“這證明你不夠投入,要牢記我們是專業的,知道嗎?趕緊去化妝吧。”
小主笑道:“喳。”轉身往外,招呼扮演圍攻者的武術們:“有煙嗎?”
大家互相拍肩,自來地寒暄起來,小主低頭點煙,長長吸了口,仰頭吞雲吐霧,姿勢潇灑豪爽,方才那滾地抱頭的落難名角都不知何許人也。
傅迷薇去換戲服,服裝看着自己的傑作出現傷痕,心疼的無以複加:“薇薇姐,你做了什麽動作才能撕開一道縫啊。”
“說的怎麽這麽猥瑣,”傅迷薇擡手輕輕敲他的頭,“我就學着武指比劃了兩下……”
“還以為你跟誰誰做了什麽超友誼的動作呢。”服裝翻了個白眼。
“你好像很遺憾我沒有?”
“那當然,我可是下了大工夫的,若無人跪倒在這華麗的裙擺下,簡直不科學。”
一個不必說而人盡皆知的秘密:這部《第三種絕色》裏服裝上的耗費主要在三個人身上,男一號的幾套莨綢袍服,男二號的戲臺行頭,再就是傅迷薇這女二的旗袍跟洋裝了。
當然,這跟人物設定有關,誰讓傅小姐此次扮演的又是貌美如花心如蛇蠍的女子呢,花瓶一定要華麗才有資格稱花瓶。
傅迷薇是花瓶中的翹楚。
或許她不知道,其實傅迷薇的粉絲裏,也有許多暗搓搓的顏粉,不理她演過多少奇奇怪怪的角色,也不理她的演技是否在及格線左右浮動,只是跪倒在那張出色的臉之下。
譬如眼前正有一個活體腦殘粉。
服裝心懷不軌,以權謀私,使出渾身解數,效果驚豔。
這是傅迷薇第一次來試戲服,穿上那套孔雀藍的真絲旗袍,頓時之間豔光四射,令全場雄性盡數失态。
仿佛有《花樣年華》的曲調自動帶入,曼玉姐姐那颠倒衆生的背影……
——渴望一個眼神,期待一陣春風,你就剛剛好經過。
她試着在走動,這豔麗的水蛇腰,修長的玉腿,完美的腳踝,修長的脖頸,更加不用提那媚眼紅唇……她到哪裏,哪裏就是一片濫濫風情漾漾漫開。
“你做的這也太緊了,幸好我最近吃的少……還以為你經費不足節省布料呢。”
傅迷薇摸摸緊貼的腰線,吸氣,抱怨。
“明明很合身嘛薇薇姐,這叫增一分則太寬,窄一分則太緊。”服裝義正詞嚴,臉色正氣,表示自己毫無私心在內。
剛才他舉着手機,咔嚓咔嚓趁機猛拍,美其名曰看看效果,實則是收為己用。
傅迷薇渾然不解風情,随口說了兩句後就抛到腦後。
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導演在跟女主角說戲,武指在旁邊指點招式。
傅某人頓時有些蠢蠢欲動:飾演女主角的小花她并不熟絡,只知道最近很紅,也是個肯努力的,因為角色是太極高手的原因,還特意跟武指先練了兩個月,方才登場試招,舉手投足果然有些武林高手的風範,看得傅迷薇血壓上升,呼吸急促,幾乎要跑過去求女俠憐愛。
趁着女主角跟武指讨教的當口,傅迷薇屁颠屁颠跑到導演跟前,流着口水地讨好:“巴導,也給我安排幾場打戲呗?”
“嗯?”巴導轉頭,墨鏡後的眼睛高深莫測。
傅迷薇開始翻白眼,思索着說:“我覺着這太……帥了,當然我也有看劇本,後面寫我這個角色是會武功的,所以我想我是不是也得跟着練練啊。”
墨鏡下的唇角挑起,巴導的目光從下往上掃過,着緊身牛仔褲的雙腿,修長筆直,勻稱有力,想象這樣一雙腿橫掃千軍的勝景,簡直美不勝收。
巴導沉默了會兒,嘴角有一抹弧度若隐若現。意味深長地說:“薇薇姐,我本來以為你除了床戲不拍,打戲也是不拍的,要知道……那很辛苦的。”
“我可沒說打戲不拍,”傅迷薇立刻澄清,一臉誠懇,“其實我非常喜愛傳統武術。”
曾有個角色是魔教妖女,本來也可以揮刀舞劍猛砍一頓過過瘾,只可惜那部電視劇裏可供發揮的地方實在太少,傅迷薇在裏面兒,鏡頭有三分之二是斜躺着說話,重點在她豔光四射的臉以及婀娜起伏的身材上……剩下的三分之一,是吊在鋼絲上飛來飛去,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展示。
巴導忍不住嘻嘻。
從沒有女演員會主動要求加打戲,雖然多半會有替身妥妥地,可有些招數之類,畢竟要露臉,不是練家子做不到十分像,那最好也有六七分,實在不濟,三四分也尚可,似傅迷薇這般花瓶美人,若是自己上場不用替身,動作到位的話,那效果自然錦上添花超出預期。
可這一切的前提是練打戲,一定得吃苦頭。
此前導演內心糾結,勾畫了幾次如何說服傅迷薇的情形……難得此人竟主動開口。
真是奇葩。
巴導仿佛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終于勉為其難地答應:“那你可不能半途而廢啊。”
“當然了,我是專業的。”傅迷薇信心十足,抱臂冷笑,仿佛即刻已經攀上武林巅峰,傲視群雄。
助理捧着一束花跑過來:“薇薇姐,你的花!”
二十九支白玫瑰,米色緞帶束着,整齊而芬芳。
傅迷薇接過來,在花裏撥了撥,取出一張小卡片來。
周圍不少人在看,臉色各異。
小助理眼珠一轉,故意大聲:“薇薇姐,你這位粉絲可夠專業的,每次你一拍新戲,都會準時送花,這都兩年了,連是誰都不知道……難道真是火星人?”
又是他……傅迷薇低頭看着卡片上的字:
傅小姐,祝你新戲開拍順利,我會一如既往地支持你。加油。
你忠實的粉絲
mars。
依舊是有些眼熟的字跡,字體隽秀漂亮。
大概是從三年前開始,傅迷薇有了這樣一位神秘的粉絲,每次當她新戲開拍,都會收到對方的鮮花,每次的花都不同,但每一次都會附上一張手寫的卡片。
起初以為是偶然為之,誰知道這一偶然,就是三年。
三年中,傅迷薇不知拍了多少部戲,也不知收了多少次花,各種類的玫瑰幾乎收了個遍,其他的有郁金香,康乃馨,馬蹄蓮,月季,滿天星,向日葵,百合,薰衣草,勿忘我……以及更多叫不上名兒來的。
傅迷薇不懂花,只會看好看不好看,花朵大不大,香不香。起初收的心安理得,因為是粉絲進貢,人家心意。
偶然一次,才知道那束被她扔在花瓶裏足足一周還有淡香缭繞的不起眼兒花束,學名“沙漠裏的星星”,乃是以國進口,價值不下萬金。
略覺惶恐。
終于按捺不住,叫助理去追查送花者誰,不料用盡法子,卻總是查不到端倪。
懷着希望,想他大概會自行停止,不料,這神秘的花君持之以恒的令人發指,保密工作也一如既往的到位,神秘的無懈可擊,更遑論主動現身。
保持着恰到好處的距離,不打擾,不逾矩,有的僅有散發着芬芳的花朵,跟一張手寫卡片,看似簡單随意的句子裏,有着同樣恰到好處的關懷。
似乎讓她知道,在這世上……在某個地方,會有一個人,默默地注視着她,喜歡着她,并且始終支持。
白玫瑰的花香清淡,卡片的每一個字都帶着那種香,沁人心脾,令人愉悅。
傅迷薇把白玫瑰抱入懷中,深嗅。
忽然而生的一種感覺,安靜而長久,妥帖而溫馨。
臉貼在花瓣上,她雙眸微閉,嫣然一笑,渾然不覺,這般舒心的笑顏,定格在某個鏡頭中,眉梢唇角,流溢着歡喜,花面交融,明豔照人。
一直到傅迷薇抱着白玫瑰離開,言論自由時間開始。
“真是天生狐貍精。”
“電視上不如真人好看呀,看看那腰,那腿……”
“不知道她的飯局得多少錢……”
“飯局?估計早被包養了,送花的定是金主,現在混圈兒,身後沒幾個金主,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說起金主,這次的華廷影後居然是任驚鴻,她背後金主是誰?”
“任驚鴻不是跟影帝一對兒嗎?”
“我聽說她包養小白臉……”
一聲咳嗽,衆人看着墨鏡……仿佛能感覺墨鏡後面犀利的眼神,頓時紛紛作鳥獸散。
只是日後恐怕又會流傳:傅迷薇跟導演也有一腿。
如此流言,總是群衆們喜聞樂見的。
看着監視器裏的鏡頭,巴導有種飽經滄桑的心涼感:“一幫坐井觀天之徒。”
從未親歷歷史,明了當事人,卻憑着一張嘴颠倒黑白。
誰又知道,當年的任驚鴻在傅迷薇面前,只是一名乖巧溫順的洗腳婢。
轉瞬間滄海桑田,一個高高在上,衆人須仰視才見;一個仍庸庸碌碌,被些新進甲乙丙丁瞧低。
可就算是娛樂圈資深的巴導,卻也不知,三年前本有沖天而起之勢的傅迷薇,為何忽然沉寂無聲,直到三年後複出,整個人卻性情大變。
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可究竟發生了什麽,才讓本該前途無量的女演員放棄了那堪稱黃金時段的三年、讓一個羞澀內斂動辄臉紅的婉約少女,變得丹唇未啓笑先聞,任爾東西南北風。
無人知曉。
☆、十佳男友
? 世事變幻如斯。
尤其是娛樂圈,表現尤為突出。搏擊其中的成員們,就像是沖浪,前一刻還在浪底兜轉,左沖右突,不見天日,郁悶欲死,乍然間一陣好風,順風順水,飄然頓時登上浪峰,叱咤風雲,不可一世,幾乎忘了所出。
又或者本在風浪巅峰,睥睨衆生,不料一個失神,便會被不知從何而來的巨掌大力拍下,防不勝防,重回谷底,或者卷入深深深海。
一如大自然的優勝劣汰,殘酷的無法可想。
所以大家都力争上游,有人堕落到泥潭裏,随波逐流;有人用盡渾身解數,不擇手段;也有人成了變色龍,如黑白岩石,如綠葉婆娑,也會花紅如火,千變萬化,随遇而安,卻未改本心。
傅迷薇告別小助理,抱着白玫瑰去打車,人站在路邊,接到衛斯閑的電話。
一手抱玫瑰,一手抱手機,像是抱了對兒雙胞胎,當初非要買大屏機,想要當平板用,結果發現用得最多的是相機,徒增接電話的難度。
“喂?幹嗎?”
那邊衛斯閑笑聲傳來:“你幹嗎呢,那是什麽破聲兒?”
傅迷薇把嘴裏嗦着的一塊兒糖壓下,發出呼啦聲響:“沒幹什麽,等車回家了。”
低頭的功夫,一輛出租像漏網之魚一樣溜了過去。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出租車成為十分神秘的存在,司機就像是時尚界的大佬,擁有細膩而挑剔的眼神,無視路邊多情的招手,如風般自由狂奔不回頭。
“啊啊,跑了一輛車。”傅迷薇遺憾地跺腳。
“你這口吻像交警似的。”聽得衛斯閑在那邊又快活地笑了幾聲,然後,那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小破桑塔納就停在了跟前。
車門打開,衛斯閑探頭:“快上車,穿這麽點兒你也不怕冷。”
“我也不知道今兒降溫呀。”傅迷薇矮身鑽了進去,帶上車門,加安全帶。
衛斯閑摸摸她的手,冰涼:“你怎麽笨成這樣兒,這塊難打車,就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多虧我二十四孝男友,機靈過人。快點往死裏誇我!”
傅迷薇探身,衛斯閑心有靈犀地一側頭,臉頰上接了個香吻。
“這樣行了吧?”
“這只是一點兒利息。”衛斯閑擰眉,認真回答。
“得了吧你,又不是我叫你來的,”傅迷薇咯咯笑,又問:“你怎麽忽然跑來了,我也沒告訴你我在這兒啊。”
“以為跟你一樣笨啊,”衛斯閑啧啧兩聲:“我給小朱打電話呀!”
傅迷薇嘆:“原來我身邊有卧底了。”
“四處撒網多加眼線,我很忙的……”衛斯閑随口說着,掃一眼放在她腿上的白玫瑰,“又是那個癡漢粉絲啊?”
傅迷薇有個癡心不悔又長情的鐵杆粉絲,衛斯閑是知道的,尤其是那次沙漠裏的星星,也還是他先認出來那束花價格不菲……
衛斯閑面兒上不在乎,心裏卻還是有些醋意。
傅迷薇很愛這花,低頭親了口:“你說話怎麽酸溜溜的,你又怎麽知道人家是男的。”
“癡漢不一定是說男的呀。”衛斯閑的酸度上升。
傅迷薇氣定神閑:“女的就更不可能了。”
“你還真希望那是個男的啊?”衛斯閑有些生氣,橫她一眼,“我跟你說,現在變态可多呢,小心那是個變态中的極品,忽然一天冒出來,把你綁了,囚禁起來,然後這樣那樣,那樣又這樣,七十二地煞,三十六天罡……”
“你今兒出門沒吃藥是吧?”
衛斯閑哼了聲:“別說我沒提醒過你,咬人的狗不叫,這不聲不響送了三年的花,加起來送花的錢都能買小半套房子了……必然是個變态跑不了!”
傅迷薇不高興,瞪向衛斯閑。
她的粉絲是有,多數昙花一現,鐵杆常駐的卻很稀罕,似這樣的“癡心情長劍”更是少,人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容不得被衛斯閑如此诋毀。
衛斯閑很知道什麽叫得寸進尺,更懂何為見好就收,傅迷薇的底線他摸得一清二楚。
當下變了口吻,笑道:“開個玩笑嘛,娘娘別生氣,奴才給您賠不是了……”
傅迷薇伸手,用力在他肩頭上擰了把。
的确是疼,但衛斯閑一臉堅毅,默默承受,把方向盤的手紋絲不動。
到了地方,傅迷薇探頭探腦:“不是說要去吃飯嗎?”
衛斯閑停好了車,很紳士地打開車門:“你怎麽就惦記着吃飯,要換個女人跟你一樣愛吃,這腰就得往三五尺上數了。”
傅迷薇伸出長腿下車,高跟鞋敲擊地面,扶着車門挺身站起,長腿,纖腰,順勢一撩微卷長發,回眸而笑,風情萬種。
衛斯閑看呆了,魂魄游蕩在那雙勾魂奪魄的眼睛裏,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車,規劃了一下某種運動的可能性。
傅迷薇紅唇輕啓,仰天長嘯:“老娘天生麗質,咋?”
幻想的氣球陡然被紮破。
衛斯閑吸了口冷氣,心涼涼地:“我現在知道蒙娜麗莎為什麽能颠倒衆生了。”
“為什麽?”
“因為她不說話。”
“知道你狗嘴吐不出象牙!”細細高跟準确地紮上衛斯閑的臀。
衛斯閑嗷叫了聲,捂着後面要害往前竄出一段距離:“我又不是玻璃,你小心點兒!”
“我要開啓你人生的新世界大門!”傅迷薇叫嚣。
銀都商廈,最繁華的商業地。每一塊兒玻璃都閃爍着矜持的光,櫥窗裏的模特兒趾高氣揚,仿佛在說:沒錢滾。
傅迷薇挽住衛斯閑胳膊,嘟起紅唇撒嬌:“來這兒幹嗎啊,東西死貴。”
衛斯閑驕傲地一扭頭:“有錢,任性!”
這是個心照不宣的笑話,傅迷薇樂不可支。
剛認識衛斯閑的時候,他還是個在科技城外歷練的底層銷售人員,趕上傅迷薇腦子抽風,想要買一臺筆記本,老遠就看到門口有個穿着粉紅色襯衫的青年,身材挺拔,面孔漂亮,只可惜皺着眉頭,一臉的世事艱辛。
衛斯閑一擡頭看見傅迷薇,本來光芒湮滅的眼中火花啪啪竄響。
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才導致一段孽緣就此開展。
三年來,衛斯閑換了幾份工作,如今也不過厮混到寫字樓的小白領地位,每個月能領三四千塊,勉強夠租房加日用生活費。
他常年開一輛半舊的二手桑塔納,人也不修邊幅,仗着底子好,臉耐看,穿什麽都是模特效果。
倒是傅迷薇,受夠他整天穿同樣的衣裳,三天兩頭用兩人的定情信物——上網都要轉半天的小破筆記本,去網站上搜尋男士服飾,趕上特價,就給他購置幾件行頭。
時間一長,衛斯閑渾身上下,從裏到外,從上到下,都是傅迷薇一手出資操辦。
傅迷薇常開玩笑說是養了個小白臉,衛斯閑也不惱,依舊樂觀體貼,這也是兩個人的感情一直堅定的前因。
衛斯閑不僅賣相好,脾氣更好,一般這樣的男孩兒就真的有吃軟飯的潛質,要不然就浮誇,還有一類總覺得自己懷才不遇,前輩子是水仙。
但衛斯閑是個奇葩,幹着基層的活,賺着白菜的錢,卻從來不急不躁,不抱怨,也不好高骛遠,腳踏實地,總而言之,一個“穩”字。
充滿了踏實過日子的氣質。
就是這樣的衛斯閑,有缺點,也有優點,一個淡定的矛盾體,把傅迷薇迷得無法自拔。
衛斯閑看傅迷薇笑得嘴都歪了,就知道她在想什麽,忍不住辯解:“這次我真的有錢,剛談了個項目,老板開心,發了筆獎金給我。”
“那你怎麽不上交啊?”傅迷薇開始豎眼睛,攤出手掌心。
衛斯閑在她的掌心上輕輕一撓,讨好地笑:“我保證,買了我想買的後,剩下的都上繳給領導。”
“你到底想買什麽啊?”傅迷薇倒是有點好奇了,陰險地揶揄,“你的獎金夠不夠在這兒買雙襪子?”
衛斯閑氣憤:“你怎麽總這麽小看人呢,爺今天就讓你知道馬王爺三只眼。”
傅迷薇只知道楊戬三只眼:“馬王爺是誰,總聽人提起他。”
如果知道衛斯閑是想來買什麽,傅迷薇定不會現身。
衛斯閑拉着她,徑直走到賣皮草的店,看着滿目毛茸茸地,如誤入屠宰場,傅迷薇直了眼。
衛斯閑一臉陶醉,用讀廣告詞的語氣朗誦:“這——就是颠倒衆生讓天下女性為之瘋狂的貂,我覺着這件很适合你。”
傅迷薇的眼前自動飄出如此一行字: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
她轉身就走,卻被衛斯閑攔住:“我從來沒給你買點好的,就這一次,剛才看你在外面兒臉都凍綠了,知道爺多心疼?求你了……”連哄帶騙,仿佛是在求着別人出錢給他買東西。
這樣好的皮相,又是五好男友的舉止,令店員傾倒,急忙上前介紹:“這是今年冬天新款,賣的可快了,美女您這身段兒穿上,肯定沒得挑!”
又對衛斯閑道:“先生您的女朋友身材真棒,是不是模特兒啊?”練就了的嘴皮子,又覺衛斯閑求着傅大小姐的樣子乖乖地委實可憐,店員左右逢源,态度格外真切,渾然看不出是刻意奉承。
衛斯閑在店員的奮力幫襯下,不失時機地把貂皮披在傅迷薇身上,只是這般往肩頭一披,即刻發出略帶誇張地啧啧:“這是誰啊,我都不認得了。”
這會兒周圍幾個挑衣裳的女子也走過來,望着眼前豔光四射的美人兒,一個個目眩神迷,急叫店員也來一件同款試穿。
傅迷薇本就生着一張招蜂引蝶的臉,加上無可挑剔的魔鬼身材,如今散散地披着這件牛衣,頓時氣質與衆不同,從簡單地流落風塵升華成為兼職二奶,還是富商包養的那種。
看看鏡子裏豔光四射的那副皮相,傅小姐也有些迷怔,若說不愛這樣保暖又華貴的衣裳,的确違背女人的天性,人人都有點小虛榮不是……可真要接受,卻又違背她的良心。
終于咬牙切齒,血淚交加,痛将衣裳拂開,衛斯閑已經果斷按住她的肩膀,豪氣幹雲地叫:“買單!”
忙的團團轉的店員眉開眼笑地跑過來,手腳麻利開了單子,看着傅迷薇在旁邊擰眉糾結,看着那桃花眼小蠻腰,忽然問:“先生,您的女朋友很眼熟……是不是哪個明星啊?”
衛斯閑粲然一笑:“你怎麽光覺得她眼熟,我就不眼熟嗎?”
店員睜大眼睛,看着眼前俊美的小哥兒,驀地也有了幾分眼熟,急忙搜索記憶:“對了,您……是不是最近那個很紅的電視劇裏……”
衛斯閑故弄玄虛,“噓”了聲,接過卡跟單子,潇灑而去。
不知名的小館子,酸豆角雞肉面,散發着騰騰熱氣,在袅袅白汽裏,傅迷薇的眼神也越發迷離。
“別夢依稀咒逝川,故園三十二年前。紅旗卷起農奴戟,黑手高懸霸主鞭……”
傅迷薇有這毛病,窮極無聊時候,就會想念些詩詞歌賦,想到一句是一句。
“娘娘,咱能不能不吟詩,”衛斯閑抄起筷子,差點噴笑:“好好說人話成嘛?”
傅迷薇憂郁地看他:“衛總管,你有能耐買得起兩萬塊的皮草,好歹有能耐去五星級酒店吃頓飯呀?怎麽又跑來這犄角旮旯,吃八塊錢一碗的雞絲條?”
衛斯閑聽着這幽怨暗恨的口吻,自是了然:“行了行了,你是心疼錢呢,還是心疼那只貂呢?錢還會掙,那貂又不是你親戚……”
傅迷薇想要掐死他,看向袋子裏油光水滑的大衣,心中一動:“好!那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不為例不為例,”衛斯閑滿口答應,“還得攢錢留着慢慢過日子呢,對吧媳婦兒?”
後面這句話說的很和傅迷薇心意,“媳婦兒”三字,更是點睛,這才發金口說:“要還再犯,立刻推出去斬了。”
“奴才遵命!”衛斯閑起身,吧唧在傅迷薇額頭親了口,那吹彈得破的眉心肌膚,即刻多了個似是而非的唇印。
在傅迷薇發怒之前,衛斯閑先下手為強:“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這首詩還有後面幾句?”
果然成功地轉移了某人注意力,傅迷薇拿着筷子當當敲碗,大有荊軻易水臨別之勢:“為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天。 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煙!……吃飯!”
☆、名花有刺
? 次日早晨,二十四孝好男友的衛斯閑備好了早餐,拉開卧室門,見傅迷薇正在被窩裏縮成一個蝦米。
衛斯閑走過去把窗簾拉開:“再不起來就遲到啦!”
被子裏的蝦米瑟縮了一下,終于遲緩地蠕動起來。
衛斯閑躬身,看着那雙緩緩睜開的眼睛,微卷的長發朦胧地搭在她的臉上,金色的陽光籠罩,如同聖光照耀,讓他眼前這張臉少了幾分美豔,多了幾分聖潔。
衛斯閑忍不住湊過去輕吻:“不想去就不用去了……”
傅迷薇嘀咕了聲,衛斯閑親親她皎白的耳垂,呢喃低聲:“反正爺養你吶。”
陽光是最好的點綴,映着衛小生的臉容,也如偶像劇男主角般精致俊美,而此刻他的所作所為,也如偶像劇男主角般……誘惑。
傅迷薇擡手,在他下巴上輕輕挑起,吐氣如蘭:“不,是姐養你。”
衛斯閑身上還圍着小兔圍裙,跟委屈的臉色相映成趣,傅迷薇越看越喜,不由張開手臂将他抱住:“乖,我們吃飯去。”
“我要吃你!”
“駁回!”
抗議無效,衛斯閑怏怏地坐了,含怒帶怨地看了對面人一眼,而傅迷薇正在努力加餐飯,一邊忙着看新聞,絲毫不理會他的怨念電波。
不甘心被無視,衛斯閑憤怒地轉了個臺,電視屏幕上便出現無比華麗的一幕。
娛樂新聞正在報道昨晚的華廷獎頒獎晚會,有一位女子正哭得梨花帶雨,身着一襲白色禮服越發彰顯她的女神氣質,至于說些什麽,無非是“感謝……開心……努力……”之類。
傅迷薇咂咂嘴:“這個姐姐看來眼熟。”
衛斯閑咬了口荷包蛋:“任驚鴻嘛,我喜歡她,長得大氣。”
傅迷薇果然轉開目光看向他。
衛斯閑假裝若無其事:“你看着我做什麽?”
傅迷薇盯着他:“衛斯閑,你給我想好了,精神出軌可也是出軌!”
衛斯閑哼,夾了根鹹菜咬住,含糊不清說:“憑什麽小看我只能精神出軌呢,備不住我可以跟任驚鴻有一腿……畢竟這個世界是很多可能性的……”
傅迷薇仔細看了他一會兒:“唉,你這精神病是不能好了。”
衛斯閑很傲嬌,呼啦啦喝了口稀飯:“你管我,反正我每天按時吃藥。”
傅迷薇吭哧吭哧地笑,猛然間卻轉為一聲尖叫,把衛斯閑吓得一哆嗦。
急忙擡頭,卻見傅某人雙目放光,盯着電視屏幕,嘴角微張,唇邊沾着一兩滴牛奶,看來仿佛是條件反射流下的哈喇子。
衛斯閑順着她目光看去,——其實不用轉頭,耳朵亦能聽到,有個渾厚略帶磁性的獨特聲音傳來:“很感謝……”
剎那間,衛斯閑心中浮現三個字:周予明。
華語電影三料影帝,外加戛納,柏林,威尼斯,東京電影節影帝,江湖人稱:影帝殺手,全民情人。
對衛斯閑而言,此人則只有一個稱呼:大神。
作為一個神奇的臉盲症患者,傅迷薇長久以來一直堅定不移地以拜周大神為己任,這是醫學上的奇跡,對衛斯閑來說則是一件不怎麽令人舒服的事,沒有人喜歡自己的女友對着別的男人大流口水。
可卻又無傷大雅,雖然是同混娛樂圈,但是這個簡單的圈子也分很多層次的,如金字塔。
周予明混的那一層,傅迷薇顯然高山仰止才能看到,她進不去,也……不會去。
何況周予明的确是個極具個人魅力的藝人,到他的此等境界,粉絲已全球化,不分男女老幼,其中除了一個叫傅迷薇的花癡外,連衛斯閑本人,也是暗暗地喜歡着這個男人,當然,這種"喜歡"單純是一種對于臻于業者的欽佩,視作偶像目标般敬慕,絕無其他雜質。
轉頭看去,屏幕上那一身黑色西服,白襯衫的男人,周身仿佛浸潤在一團光華之中,優雅,高貴,成熟的魅力,令人傾倒。
傅迷薇呆呆凝望,顯然已進入忘我之境。
衛斯閑敲碗,清清嗓子曰:“精神出軌可也是出軌!傅迷薇!魂兮歸來!歸來!”
衛斯閑堅持讓傅迷薇穿着那件昂貴的貂,并且堅持要送她到片場。桑塔納一路噴氣,吭哧吭哧到了目的地,衛斯閑目送傅迷薇下車,要求一個臨別吻。
見左右無人,傅迷薇低頭,在他額頭飛快親了口,衛斯閑很不解恨:“我可憋了一肚子火了啊,你掂量着辦。”
還是被人看見。
中午休息時光,傅迷薇正捧着盒飯大嚼,有人湊到她身旁,拉來一張矮凳坐了。
此人着簡單的運動服,幹淨的短發,唇紅齒白,朝氣蓬勃。
傅小姐看了看他,依稀有幾分眼熟,便笑了笑。
小主望着那花樣的笑容,她臉上的妝容沒卸,眉梢跟眼尾微微吊起,顯出幾分劇中刁蠻大小姐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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