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part.30
太平間跟醫院的電路接入口不同,這裏是單獨供電,這樣能保證一旦出現意外狀況,太平間的電力系統還可以正常運轉。
在快到十點半的時候,吳謝出了門。
他其實也沒走多遠,因為負一層其實是接待大廳,所以他找了個不引人注目的角落蹲着,拿着休息室翻出的軟白沙點了,在霧氣中觀察來往的人群,直到他看見一位推着空床位的醫生獨自進了電梯。
掐滅指間的煙,他看着電梯的樓層顯示從負一變成負二。
推開安全通道的門走下去,他在樓道裏聽到滾輪快速摩擦地面的聲音。
負二層的安全門虛掩着,這是他在上樓之前特意打開的,現在,整個負二層都已經成為監控之外的灰色地帶,當攝像頭再次亮起,不會有人知道這裏發生過什麽。
食指虛點手背,世界戛然陷入黑暗。
他拿起靠在門後的鋼管,從虛掩的縫隙中無聲走出,猶如穿梭在夜色裏的鬼魂,不需要系統定位,那個在走廊上用手機大搖大擺發簡訊的“醫生”,簡直比海上十萬伏特的燈塔還亮。
想了想,他把鋼管夾在腋下,掏出了放在口袋裏的手電,無聲無息地走到對方背後,在他并指做手刀狀的瞬間,這人終于後知後覺地回了頭——吳謝啪地打開手電筒,将全部的光芒聚攏在自己的臉上。
……事實證明,比起徐薇娅這種一般人看不到的鬼怪,他摘下口罩的樣子顯然更有殺傷力,尤其是在晚上。
将打暈過去的人用膠帶匆匆綁好,把牆上鑰匙揣進口袋,吳謝抄起還沒動過的飯就往外走,他知道,那兩個真正實施盜屍計劃的人,已經掐着點來了。
“系統,開定位。”
分腦很快展開淡藍色醫院地圖,迅速定點橫截面,吳謝發現除了預料中來盜屍的人以外,還多了一個司機和一個把風的,正在負一層的鐵門外等候。
這兩個人暫時坑不到,讓他們別進來攪事就行。
打定主意,男人如漂浮的幽魂般走進了完全無法見光的停屍間——他聽到有腳步從樓上下來,借助導航,他在黑暗中如履平地,很快就到達了計劃中的藏身處。
他在通往停屍間的第二道大門處站定。
Advertisement
他像個充滿耐心的獵人,沉默地伫立在門後,聽着那小心翼翼的,一點點撬開縫隙的碎響。
手電筒的光從外透進來,男人挪動着腳步随門一起往後移動,直到兩只獵物無知無覺地闖入進來,甚至還好習慣地反手虛掩上了這唯一能夠順利通往外界的大門。
燙傷的嘴角微微上翹,男人反手摸到門外沉重的鎖,修長的指間挾着鑰匙,用極其輕微的響動将鎖取下,然後,鎖被利落地扣在門內栓柄上。
“咯噠”一聲。
出去的通路封死,正在尋找屍體的獵物也被驚動了。
地圖上的兩枚目标圓點迅速分開,從左右兩側開始搜索冰櫃吊牌,點了點手腕,吳謝從靠近正門的那側走去——他刻意放輕了腳步,想要無聲無息地貼近對方後背。
但與之前的醫生不同,這個人顯然是練家子,故意放任跟蹤的人貼近,在對方進入半徑一米的攻擊範圍內以後,猛地轉身撲向後方!
然後他就被味美價廉的食堂飯糊了一臉。
吳謝幹脆利落地一棍抽向對方膝蓋骨,他剜過那個地方,知道會有多痛,聽到一聲慘叫以後,他卻出人意料的沒有再下重手,而是抽身穿過一列冰櫃,去拐角遭遇預料之中的襲擊。
對方用的是快且有力的膝頂,角度也很陰,如果不是早有準備,就這一下,他恐怕會直接被頂到髒器破裂,但盡管如此,他還是被推後幾步——沒有還擊,男人假裝倒下,并發出一聲悶哼,轱辘轱辘兩下從原地滾開,防止對面補刀。
“這孫子糊老子一臉。”
“先別管了,情況不對,趕緊把貨運出去。”
捂着腹部半蹲在原地,吳謝靜靜聽着冰櫃被拉開的聲音。
這與其說是一場殊死搏鬥,不如說更像是一場表演,這個以太平間為舞臺的主場,他才是最大的戲精。
今晚他要解決的問題,不僅僅是自己的死局,還要在保證自己存活的情況下,設法把盜屍案坐實,這是完成事件二最關鍵的點——因為整個故事的引線,就是從這起離奇盜屍案開始的。
盜屍案如果不發生,最首當其沖的就是今晚的襲擊事件,由于監控被斃,犯人逃匿,一切就會像無事發生過……即使他把這三個人全部抓住,也無法證明對方是來盜屍的,極有可能被反咬一口,到那時候,百口莫辯的人反而會是他。
其次,如果沒有案件發生,那麽,他與在太平間游蕩的女主,都不會與當晚出警的男主相遇,就更不用說查清血玉事件了。
在敵人擔着屍體朝停屍間大門移動過去的時候,吳謝找了個隐蔽的角落,通過系統屏幕觀察那兩人的動向——對方顯然還是很在意他的存在,離開時還特意往他待過的地方走了兩步,看上去是想斬草除根。
“那孫子是不是從大門逃了?”
“可能是去找救援,速度快點……不然給人發現就麻煩了。”
目送那兩人離開停屍間,吳謝剛起身,就聽“滋滋”兩聲,頭頂白熾燈閃爍幾下,從後到前刷地亮了起來,随即,他聽到原本空曠的走廊裏傳來喊叫的聲音:
“你們是什麽人?!”
“把屍體放下,快報警!”
“你們幹嘛,喂!”
正打算與趕來的維修人員裏應外合,吳謝還未離開,就看到那兩個扛着屍體的亡命之徒扯着一個面色驚恐的男人狂奔進來,先前被他綁在休息室的那位醫生也狼狽趕上,反手就關了門,還朝外面嘶吼道:
“別進來,別砸門,不準報警!你們要是敢砸門或者報警——就等着收屍吧!”
快速掃了眼人質工服上的維修标志,藏回掩體後的男人眉頭緊皺,他沒料到這幾個盜屍的路子這麽野,竟然在短短一分鐘內就做出了綁架人質的決定。
如果不是有逃出去的底氣,就是靠的後臺非常硬。
吳謝更相信是後者。
假醫生負責看守大門,人質則哆哆嗦嗦地被這些人強制着蹲下去,扛着屍體的盜屍賊先往後門跑去,踩在人質背上,大概是另一位被食堂飯糊過臉的盜屍賊嚷嚷道:
“醫生,你針用了沒,給他打一針,這家夥把我們的臉都看全了。”
吳謝心裏一緊,現在停屍間裏的燈已經全亮,直射的光線連影子都藏不住,這些人并不知道除了人質以外還有他這個第三方,更不知道後門已經被他鎖上了,一旦他暴露出去……腦內想法高速運轉,他盯着那醫生掏出原本給他準備的注射器,咬牙動了。
醫生很弱,暫時不用管,他從一列冰櫃後繞到盜屍賊身後,手中鋼管高舉,“梆”地一下就把威脅度最高的人敲暈過去,然後拉起地上已經腿軟的維修工,一腳踹倒醫生,從他手中奪走注射器——就在這時,他聽到一陣風聲從背後刮過來!
情急之下,他先把維修工往前一推,反手就把威脅隔開,卻吃驚的發現竟然是剛剛被他打跪的盜屍賊,對方來勢洶洶,怒吼道:
“他媽的,之前打我的是不是你這個孫子!”
吳謝反手就是一棍甩在這人臉上,金屬管當啷掉在地上,轱辘轱辘地滾了出去。
往前沖了幾步,他把艱難爬起來的維修工拖到門邊,剛把人弄出去,劇烈的疼痛就從後腦襲來,眩暈感像放太多糖的棉花糖機一樣膨脹起來,吳謝最後一個反應是把注射器丢出了門,聽到玻璃濺開的碎響,他被身後兩人拖回了停屍間。
門“嘭”地一聲被關上。
他趴在地上喘氣,腰窩被男人狠踹一腳,好在他及時指揮分腦開了局麻,還有能夠積蓄力量的空間,唯一麻煩的地方是,分腦告訴他,腦部傷害是沒法開局部麻痹的,因為那樣會讓他直接睡過去。
吳謝當然不能現在睡過去,那樣豈不是等死……死就算了,死在這種人手裏,會讓他很不甘心的好嗎?
強忍着腦仁內傳來的震蕩,他隐約聽到了那三人的對話。
“……他媽的,後門被人鎖了……”
“肯定是他幹的……”
“…搜一下這孫子,鑰匙肯定還在……”
他被人翻過來,一雙手在他衣服口袋裏摸來摸去,勉強眯眼看着面前的人,他感覺視線中紅蒙蒙一片,有腥澀的東西滲進眼睛裏,他意識到剛剛被棍擊的那下,心存報複的盜屍賊恐怕用了十成的力道——他沒立刻暈過去,大概是因為這具身體比較抗揍。
疼痛好像是遲緩了許久,才一點點從骨骼,從神經,從腦部的四面八方彙成涓涓細流,引起強烈的陣痛,耳鳴與水聲混雜在一起,他聽到這三人窸窸窣窣的對話殘片。
“鑰匙找到了,我們弄死他吧……”
“…警察已經到了,沒有人質…出不去……”
“……留……有用……”
一切能接收到的有效信息逐漸離他遠去。
他像條死狗一樣被人拖着上了樓梯,像個垃圾袋似的被丢在地上,又軟綿綿地被人拉起來,太陽穴間頂上個冰冷的東西,是槍。
這些人怎麽會有槍?
警笛亂鳴的嗡嗡聲很吵,紅藍閃爍間,男人艱難且疲憊地張開雙眼,他從這裏能看到門檐,介于他高大的身體,站在這個地方足以結結實實地擋住身後挾持的人——這些人還躲在屋子裏,可能是怕狙擊手,所以并沒有出來。
短暫的清醒很快被混亂稀釋,血從下颔滑落進領口,他在意識不清間,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閻頌?
那個人制服筆挺,帽檐下的深沉陰影中,藏着一雙琥珀色的菱形眼眸,僅這麽看着,就覺得其中帶着一股狼性。
“裏面的人不要沖動,只要放下人質,有什麽事我們可以商量。”被擴音器放大的聲音清晰地傳入男人耳畔,“千萬不要沖動。”
……言嵩?
這個長得像閻頌,聲音像言嵩的人,是誰啊?
男人恍惚地想。
難道是自己在做夢?
胸口一悶,他低頭嘔出一口血來,吓得後面用槍指着他腦袋的人慌了神,立刻就想拉扯着遍體鱗傷的他縮回樓道——可惜的是,這次,他們沒有再如願。
“全身麻醉。”
分腦在執行指令的瞬間,無視周身疼痛的男人如離弦之箭般朝警方沖去!
他沖刺的方向極其明确,在衆目睽睽之下,他将拿着擴音器的警官猛得撞在了敞開的車門上,然後整個人就像脫力一樣跪了下去。
岩訟震驚地想要拉住這個滿臉是血的男人,卻被對方的重量拖得往下一彎,藏青色警服上留下一道筆直顯眼的血痕,在不知所措時,他突然聽到了一聲槍響。
是狙擊手的槍聲。
槍聲一響,屋子裏便倒下了一個人,持槍警察們魚貫而入,而在旁邊等待多時的醫護人員也立刻趕來,岩訟幫助他們把男人擡到擔架上,在紅藍閃爍的光芒中,他看着醫護人員像腳下踩着風火輪一樣,飛速拉着滾輪車帶人前往急救室。
那個人,他……
心悸的感覺還未過去,岩訟微微睜大了眼。
他看到一個半透明的女人輕飄飄地落在擔架頭,姿态優雅地坐着,不僅如此,還盯着那個男人……血糊糊的臉看。
在擔架即将進入樓道口時,那個女人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回眸看了他一眼,很快就跟着擔架一起消失在拐角處。
五指下意識攥緊,卻握到滿手黏膩。
年輕的警察低頭,卻發覺自己雙手都沾滿了那個人的,血。
……不知道對方叫什麽名字。
甚至從來也沒見過這個人。
卻在被撲倒的瞬間,感覺到了對方全心全意的信賴。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這難道,就是群衆對人民警察的信賴嗎?
岩訟如是想
w舉着小花花求收藏和評論,感謝看到這裏的各位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