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晚上我留下做值日。
別的同學都走得差不多了,夏河還在那磨磨蹭蹭的,我掃地掃到他腳邊,夏河站起來,“我自己來。”
我把掃帚給他,等他掃完,他卻不還我了,“我幫你掃,你去擦黑板吧。”
我說,“不用。”
“哦。”夏河把掃帚遞給我。
等我再回頭看,發現他走了。
……都不再争取一下的嗎?
不過他走之前幫我把垃圾扔了。
我回到寝室,夏河正老老實實坐在桌邊,學習。
真是見了鬼了,我在寝室就沒見過他看書。
我也坐下寫卷子,一張數學卷子做完,夏河面前的課本居然還是剛才那一頁。
我:……
我猶豫了許久,拿了兩盒牛奶出來,放他桌上一盒。
他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了。
夏河轉頭看我,面帶驚訝,不确定道,“給我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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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夏河試探着說,“你不生氣了?”
“嗯。”
我眼睛沒看他,但感覺到他笑了。咧着嘴的傻笑的那種笑。
我喝完牛奶就去洗澡,然後夏河進去洗,他在裏面很大聲地唱歌。
吵死了,他是不是不知道衛生間隔音很差?
————————————————
廣播操結束沒像往常一樣退場,頭發稀少的教導主任拿着話筒,語氣嚴肅。
“昨天下午發生了一件非常惡劣的事。學校出于人性化考慮,從來不會把早戀學生的姓名公之于衆,但這兩名學生!在教室裏做出有傷風化之事!別怪我不客氣地通報你們的名字,高二八班的陳嘉怡和李曉超!你們簡直沒把老師放在眼裏!”
話音剛落,隔壁班的周岚岚豪放地笑出了聲。我以為她只會在網上哈哈哈哈,沒想到現實裏也是如此。
徐主任憤怒道,“誰在笑?有什麽好笑的?”
周岚岚立馬憋了回去。
我知道她為什麽笑。
她跟我說過,陳嘉怡是鄭煜的女朋友,而且很多人都知道。
這種公開處刑過于殘忍,周岚岚還這樣在同學的傷口上撒鹽,太不厚道了。
我把目光投向鄭煜,還好,他的情緒看上去很穩定。
周岚岚下課來找我,遞給我一本課本。
我問她幹嘛。
周岚岚說,“這裏面夾着一封信,你能不能幫我給鄭煜?”
我有點吃驚,原來她喜歡鄭煜?怪不得一聽到那個消息就笑得那麽開懷。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就是想跟他道個歉。”
我說,“用不着吧,他可能都不認識你。”
周岚岚無語地看了我一眼,“我們兩家住一個小區,雖然不熟,認識我是肯定的。”
我:“那你自己去給。”
“我不好意思麽這不是。”周岚岚顯得很苦惱,“我當時一想到‘鄭煜女朋友的男朋友不是鄭煜’,忍不住就笑了。後來一想,我特別後悔。我怎麽能這樣嘲笑一個受傷的男同學呢?段段你幫我吧,求你了。”
她都求我了,我就幫她一下,也不是什麽大事。
“你夾書裏幹什麽……”我把信封從書裏拿出來就知道為什麽了,她用了粉紅色的小信封。
我趕緊把信封塞進校服口袋,懷疑地看着周岚岚。
“幹嘛這麽看着我,”周岚岚警覺地左右看看,還用手推我,“這不是找不到別的了嗎?你快去吧,等會兒上課了。”
周岚岚腦子有坑。這要怎麽給?被人看見會傳成什麽樣我都能想象到,我不想再擁有一座男男cp樓了。
我揣着粉紅色信封往我們班走,路過男廁所的時候正好見鄭煜從裏面走出來。
這是個好機會。
我叫住他,把他帶到一個人少而且沒有監控的拐角。
“段星言,”鄭煜說,“怎麽了?你也要安慰我嗎?不過我沒事,謝謝你了。”
我:“……”
上來就是一套拒絕,看來他已經受到了不少的關愛。
我剛從口袋裏掏出信封,突然有個人喊鄭煜的名字。
我很無奈。
怎麽又是夏河?
他嗓門真大,就像喉嚨裏裝了個擴音器似的。
本來是個無人的拐角,被他這一嗓子喊的,好幾個男生探頭探腦,将他們的鐳射眼射過來。
我挪動腳步,用身體擋住手上那枚粉紅炸彈。
這場面,真的有點基。
那幾個男生走開了,夏河卻向我們走了過來。
他看看我,看看鄭煜,又看看我手上粉紅色的信封,面露震驚。
夏河說,“老鄭,你不能要。”
我:“……”
鄭煜說:“為什麽?我還不知道這是什麽呢。”
夏河一臉“這一看不就知道是什麽”的表情,“這、這不合适吧?你收了也不能怎麽樣……”
他想到哪去了?
我把信封遞給鄭煜,“周岚岚給你的。”
夏河:“嗯?我還以為……”
我倒要聽聽他以為什麽,但是他不往下說了。
他說,“那得要,有一個新的開始才能忘掉過去。”
我:“……”
鄭煜沒接,估計是在想怎麽拒絕,我說,“是道歉信。”
鄭煜笑着接了過去,“你幫我跟她說一聲,沒關系的。”
鄭煜人真的不錯,起碼跟夏河和許多比起來,顯得特別正常。夏河就不行了,怎麽看都是一副智商不太高的樣子。
他似乎還懷疑我的取向。我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對我有這樣的誤會。
不過很快我就明白了。
星期四晚上紀銘澤給我發微信,說他周末來h市比賽,問我周五晚上能不能見一面。
我是不想見的,但紀銘澤說他想為之前莽撞的行為道歉。畢竟曾經是關系挺好的朋友,我動搖了,讓他到校門口等我。
周五沒有晚自習,下課後我走出校門,看到紀銘澤已經在等着了。
他看到我,眼睛一亮,向我走過來,“你們這麽早就放學了。”
“嗯。”想到之前的事情,我還是感覺很不自在。
紀銘澤說,“這附近有吃飯的地方嗎,咱們一起吃個飯吧。”
“好。”
我不想跟他一起吃飯,可是他大老遠來了,說兩句話就把人攆走也不太好。
“段星言?你在這幹嘛呢?”
我一聽這聲音,心說完蛋,怎麽又來了個陰魂不散的。
紀銘澤用目光鎖定了夏河,“他是?”
我說,“我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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