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天我一睜眼,夏河竟然已經起床了。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起得比我早。

夏河理所當然道,“我得照顧你啊。”

我有種淡淡的不好意思,可能是前一晚受到了荼毒,面對夏河竟然有點不知所措。

腐女真的太可怕了。

可是夏河也看了那個貼,他怎麽就表現得這麽自然呢。

大概是臉皮厚吧。

英語課夏河舉手朗讀對話。

這個對話的內容實在是……

我作為同桌,萬分不情願地跟他配合。

“Honey,I promise this won’t happen…”

夏河:“Darling……”

我無語。

對話裏根本沒有Darling。

英語老師怎麽不罵他,像沒聽見他亂加詞一樣。

下課之後,夏河笑嘻嘻,“你都叫我honey了,我不得禮尚往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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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不過他。

我要去醫務室借拐杖,遠離這個智障。

“要什麽拐杖啊,”夏河驚訝,“我當你的拐杖不就行了?”

我說,“不方便。”

他真摯地望着我,“我哪裏做的不好嗎?你說,我改。”

不是,他就這麽喜歡伺候別人麽?我搭着他的肩膀他摟着我的腰,跟連體嬰似的,這也太讓人別扭了。

而且今天早上去廁所的時候夏河還守着門,把別的男生堵在外面。

再這樣下去,大家會覺得我不是腳扭了,而是jj扭了。

“這樣太麻煩你。”

“跟我還見外,”夏河對我很不滿,“這有什麽麻煩的,之前我屁股受傷,你不也是這樣照顧我的嗎?”

……往事不要再提。

最後在我的堅持下,夏河還是去醫務室幫我領了根拐。

我覺得自在多了。

體育課下課,他們打球回來。

我聽見許多說,“老夏,你什麽時候買的冰水?”

夏河發出困惑的聲音,“我沒買,不知道誰放的。”

“哎呀,還有塊蛋糕呢,”許多說,“你忘鎖櫃子了?”

“段星言在教室我就沒鎖,”夏河坐下問我,“有人來過嗎?”

我說不知道,可能是我去上廁所的時候有人進來過。

許多:“哇,你看這瓶水如此的誘人,上面蒙着一層細細的水霧。這小蛋糕老好吃了,我知道你不餓,我可以幫你吃。”

夏河把水放我桌上,“段星言,給你喝。”

“我又不熱。”

夏河:“那蛋糕你吃。”

“你吃吧,別人給你買的。”

別人送他的一番心意,他怎麽老想着推給我呢。

夏河說,“我知道你愛吃甜的,這個你會喜歡的。”

愛吃甜食這事我自以為隐藏得很好,他到底從哪看出來的。

許多在旁邊扭來扭去,“你咋不問我要不要呢。”

夏河:“讓你的曼曼給你送。”

“哼,”許多說,“說不定是董一辰放的。”

“九班這節又不是體育課。”

每次說起董一辰,夏河的臉色就不太好看。

不過要是有人這樣對我,我應該也很難原諒。

我忍不住想,董一辰和夏河以前關系可能很好,如果本來就是陌生人,還會這麽在意嗎?

————————————————

那天我爸給我打電話,問我受傷了怎麽不說,還是丁老師告訴他的。我覺得一點小傷沒必要。

然後郁婉就來了。

我爸肯讓郁婉來看我,說明他們之間有進展,還不是一點兩點。

“中午你自己吃吧,我出去跟人吃飯。”

夏河:“誰啊?”

夏河周末沒回家,他最近學習勁頭挺足,我給他布置的題目都很認真地在完成。

我想想郁婉的年齡,覺得叫阿姨不太厚道,叫姐姐輩分上又不對,随口說,“一個朋友。”

“我們學校的嗎?”夏河刨根究底。

我:“不是,你不認識。”

“哦。”夏河說,“你朋友還挺多的哈。”

我莫名覺得他這句話的語氣有點陰陽怪氣。

我拄着拐要下樓,夏河立刻站起來,“我送你下去。”

“不用,我有拐。”

夏河:“那玩意能有我好使嗎,下樓梯多吃力啊。”

“好使”這個詞,原來是這樣用的嗎?

我其實不太想讓他見到郁婉,不想讓他知道我沒了媽媽這件事。

生老病死都是很正常的,我只是覺得夏河這個人比較肉麻,怕他用那種憐惜的目光望着我,我承受不來。

不過我還是沒能拗過他。

夏河半摟着我下樓的時候,郁婉已經在宿舍樓下等着了,她開了車來。

我感覺夏河放在我腰上的手收緊了。

是看見郁婉緊張嗎?誠實地講,郁婉還是很年輕漂亮的。

郁婉笑着迎上來,“星言,這位是?”

夏河:“你好,我叫夏河,是言言的室友。”

還言言……幹嘛叫的那麽親啊。

我感覺到他聲音裏帶着一絲緊繃,果然還是在緊張吧。

郁婉說,“多謝你一直照顧星言。”

夏河扯了下嘴角,“應該的。”

氣氛莫名尴尬,我說,“這位是我爸的朋友,郁婉姐。”

“嗯?”夏河詫異地看我一眼,“是叔叔的……”

郁婉說,“一把年紀了什麽姐,叫我郁阿姨就好。我跟星言出去吃,小夏也一起來吧。”

夏河爽快地答應了。

他真夠自來熟的。

不過他一起也好,我跟郁婉都不知道說什麽,要是只有我們兩個人,肯定很尴尬。

吃飯的時候夏河好像不緊張了,跟郁婉談笑風生,還不停地誇我,“郁阿姨,段星言成績特別好,而且品學兼優,樂于助人,天天幫我補習功課。”

“我知道星言一直非常優秀,看得出你們相處得很好,”郁婉說,“星言有你這樣的朋友,他爸爸也能放心了。”

夏河:“阿姨你們就放心吧,段星言交給我,我會照顧好他的。”

我嘴角直抽抽,說得我好像是不能自理的嬰幼兒。

郁婉走之後,夏河說,“咳,你阿姨……長得可真年輕。我一開始還以為……”

以為什麽?

我怒視着他。

我現在才反應過來,他特麽該不是腦補了什麽小媽文學。

夏河小心翼翼地問,“那你……你媽媽呢?”

我就知道他肯定會猜到郁婉是我爸女朋友。

“我十歲的時候生病走了。”

夏河用那種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是什麽需要人疼愛的小可憐。

他說,“我沒想到……你……”

我覺得他可能要說對不起什麽的,剛想說我不介意,結果他一把摟住我。

“段星言,你受苦了,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我推開夏河,我覺得自己臉肯定紅了。

嘴上說着肉麻的話,還要動手動腳,我真受不了他。

而且他說的叫什麽話?他是我的誰啊,能一直陪着我。

不過我得承認,至少有一秒,我在思考他說的那種可能性。

思考的結果是沒有可能。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其實很淺,我知道我們早晚會各奔東西,漸漸變成對方好友列表裏一個不會彈出消息的頭像。

這樣一想,竟然有點傷感。

夏河說,“段星言,你這麽棒,你媽媽知道了肯定特別欣慰。”

“嗯。快做題吧,明天數學課講卷子。”

我不敢看夏河了,因為我眼眶發燙,怕他看出來又要大驚小怪膩膩歪歪。

很久沒有人跟我說過這種話。

我還記得小學第一次考雙百,一進家門我就撲進我媽懷裏求表揚。

後來我考過太多次第一,卻早就學會不喜形于色,因為我的媽媽已經不在了。有人說失去媽媽是讓人成熟的最快方法,可我一點也不想通過這樣的方式長大。

“卷子我做完了,”夏河說,“段星言,你陪我去琴房練會兒琴好不好。”

夏河肯定看見我眼圈紅了。

但他什麽都沒說。

他這人實在很迷,有時候沒心沒肺,有些時候又似乎很懂怎麽照顧別人的情緒。

我沒見過他彈鋼琴,有點好奇。

但是我不表現出來。

“你自己去吧。”

“你陪陪我,一個人練琴我害怕。”

我:“……”

他怎麽想的?這種理由我會信嗎。

但我假裝信了。

我們學校的琴房是單獨一幢小樓,掩映在樹林裏,離宿舍還有點遠,夏河背我過去的。

練琴房隔音特別好,門一關,外面什麽聲音都聽不到。

我跟他一起坐在琴凳上,夏河說,“看我給你露一手。”

他手指在琴鍵上跳躍,彈了一首舒緩的曲子。

我發現夏河認真做事的時候,跟平時很不一樣,看着高冷,特能唬人。

他彈完轉頭看我,又變成那副傻樣,就像一條求表揚的狗子。

“挺好聽的。這首曲子叫什麽?”

“它叫,早晨的第一道光芒與你的微笑。”

夏河說,“你知道我為什麽周末不回家嗎,因為每天醒來都想看見你,心情特別好。”

我:“……”

我被他說的心裏亂糟糟的。

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這樣的話可以随便亂說嗎?

“段星言,”夏河感嘆道,“你怎麽那麽漂亮。”

靠。

我自覺是個硬漢,最讨厭別人說我漂亮。

我的拳頭不受控制了。

一拳打過去,拳頭被夏河抓住。另一只手揮過去,又被他握住手腕。

打着打着我們站起來了,夏河緊張道,“不鬧了不鬧了,小心你的腳……腳別用力。”

他輕輕松松的樣子顯得我很弱。

我勝負欲上來了,今天必須揍到他。

然後又打着打着……

不知怎麽,我被他抓着雙手壓在鋼琴上。

夏河專注地看着我,視線滾燙。

房間裏安靜得要命,我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

有那麽一瞬間,我都覺得他好像要親下來了。

我下意識掙了一下,手肘碰到琴鍵,發出“咣”的一聲。

夏河似乎回過神來,迅速從我身上彈開。

後來一直到晚上,我們之間的氣氛都有些微妙。

晚上夏河在床上烙餅一樣,翻來覆去,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我忍不住了,“你在幹什麽,多動症?”

夏河說,“我睡不着,外面什麽聲音,吵死了。”

我:“青蛙在求偶,要交配。”

夏河沉默片刻。

“你……你怎麽那麽色啊?”

我:?

這怎麽就色了?

作者有話要說:

青蛙:這個人好變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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