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夏河:“他是警校的,你就沒用腦子想想嗎?”
他自己從來不會用腦子,看不出來對別人要求還挺嚴格的呢。
許多絕望道,“我以為是女警花。”
“曼雪”本名叫周喆,是個警校學生。
許多曾經日日沉迷于自己擁有了一個警花女友的快樂中,現在卻活在被一個警察學院壯漢支配的恐懼裏。
他本來想把周喆的聯系電話拉黑,可是周喆說是許多先追求他的,絕不能這麽算了。
夏河思考良久。
“不如你就……順勢一彎?”
許多哇地一聲又哭起來。
許多真的心酸,我都心疼他了。出門之前滿心歡喜,緊張兮兮地換了好多身衣服,一個勁兒問我們好不好看。
夏河居然還刺激他,這種朋友,要是我我就當場斷交。
許多要去跟周喆見面,把話說清楚。又不敢一個人去,叫我和夏河陪他去。
其實夏河一個人去應該也能打得過那個警校大哥,但許多說夏河不靠譜,怕把他給賣了。
我們三個早早就到了約定的水吧,選了一前一後,中間有花花草草分隔的兩桌。
我和夏河埋伏在那層植物後面,準備萬一周喆情緒突然激動,就沖過去将他制服。
快到約定的時間,我看見一個高個子男生面容嚴肅,向着我身後那張桌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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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該就是“曼雪”,也就是周喆。
因為他外表一看就很像警校生,頭發特別短,給人的感覺幹淨利落。
“好看嗎?”夏河靠過來小聲問,“能有我好看?”
他是不是有病,莫名其妙的,熱氣都呼在我耳朵上了。
周喆坐下,兩個人直接切入正題。
“你、你叫我出來想幹什麽?”從語氣就能聽出許多戰戰兢兢的。
周喆說,“就是想跟你道個歉,那天情緒太激動,吓到你了。”
許多:“你都知道自己錯了,為什麽還威脅我?”
“對不起。”周喆語氣特別溫柔,“如果我不那樣說,你還會出來和我見面嗎?”
許多:“見面有什麽用啊?我真的……真不喜歡男的。”
“所以你想拉黑我,”周喆聲音聽起來很委屈,“就因為我是男的?難道我們以前的快樂都是假的嗎?”
許多:“不是假的,也不對……當然不是真的啊……我一直以為你是女、女生。”
“我明白了。”周喆說。
許多聲音中透着狂喜,“你答應放過我了?”
“嗯,你怎麽把我說的那麽恐怖,”周喆說,“過去就讓它過去吧。”
“不過,我們以後可以重新開始。”
我忍不住回頭看許多。
他笑容凝固在臉上了。
過了幾秒鐘。
“你什麽意思?”許多說,“怎、怎麽重新開始?求求你別這樣,我真的不喜歡男的……”
周喆笑了,“你想到哪兒去了,我們網上聊了那麽久,難道連朋友都不能做嗎?”
“啊?朋友?”許多猶猶豫豫道,“那、那倒也不是不行……”
我和夏河面面相觑。
就這樣被套路了嗎?許多也太天真了。
我後來想想,覺得他可能是潛意識裏心甘情願被套路。
所以叫我和夏河來是幹什麽?喂狗糧嗎?
之後周喆就站起來,跟許多坐到一邊去,兩個人小聲交談,我沒太聽清楚在說什麽,大概是在追憶他們那些曾經的快樂。
周喆,段位真是高。
搞得我和夏河完全沒用處。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許多站起來去廁所,周喆慢悠悠地跟着去了。
我問夏河要不要跟上,夏河說,“別去。真需要我們的話,早發微信了。”
他們去了很久,久到我一杯冰激淩都快吃完了。
許多回來經過我們這桌時,眼神躲閃,好像不敢看我們。
我覺得世界有點魔幻,這是什麽神一樣的進展。
我給夏河發微信,【走吧】
夏河問為什麽?
【……嘴唇紅了,沒看出來嗎。】
夏河:【是嗎,嘴唇紅了怎麽了?】
他會這麽單純?我不信。
我:【可能親過了】
夏河:【原來親過之後嘴巴會變紅嗎?】
夏河擡頭審視我好幾眼,【可是你嘴唇也很紅】
我:【……因為吃了冰激淋】
夏河好像懶得打字了,直接問我,“好吃嗎?”
這個人真奇怪,想知道好不好吃自己點一份不就知道了。
他很不要臉地說,“給我吃一口。”
“你可以再點一份。”
夏河:“我就嘗嘗,萬一不喜歡吃,再點一份多浪費。”
我看着他用我吃過的勺子,挖了一勺冰激淩送進嘴裏。
……他怎麽能就這麽毫不在意地用我吃過的勺子呢。
夏河說,“你吃吧,我不喜歡。”
我很想叫服務員再給我拿一個勺子,又怕夏河鬧。
想了想也不是不能接受,就繼續用了。
“你看我幹什麽?”我不滿地瞪他。
夏河轉過頭不再看我,不過他的嘴角有點抽搐,好像是想要翹起又強行壓下。
神經病。
微信收到一條消息,是許多發在群裏的,【段哥你們先回去吧,我去看個電影。】
我回頭,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那兩個人不見了。
大概是我和夏河讨論冰激淩的時候,他們已經從另一個門走了……
夏河看了一眼群聊,斬釘截鐵道,“他彎了。”
我說,“不會吧。”
雖然他們親過了,許多看起來也不是很直的樣子,但說不定是周喆強迫他的,不能就這樣草率地下定論。
夏河說,“魯迅曾經說過,不知道自己彎不彎的,一律按彎處理。”
呵呵。魯迅沒說過。
而且他那樣看着我幹嘛。
很久以後夏河調侃許多,許多害羞地辯解當時他真的沒彎,那是因為他們網戀聊天的時候,“曼雪”曾經欠他一個親親,周喆只是把這個親親還給他而已。
我和夏河:……
周喆,會玩。
我把剩下的冰激淩吃完,和夏河回學校,夏河說,“要不咱們也一起看個電影,說不準能碰見他們。”
我拒絕了,我對和男生一起去電影院有陰影,而且他一說起電影,我就聯想到昨天的尴尬場面。
“好吧,”夏河說,“那……我有件事想問你。”
“問。”
怎麽不直截了當地問,一點也不像他的風格。
“許多彎了,你會……你會看不起他嗎?”
“怎麽會,同性戀很正常。”我想起紀銘澤,又補了一句,“只要別做強迫別人的事。”
“那如果,”夏河吞吞吐吐,“如果我……”
我以為他要跟我坦白他和周岚岚的事,那我絕對會鄙視他,這跟許多的情況完全不是一個性質。
我問,“如果你什麽?”
夏河說,“沒什麽。”
我都在心裏打好腹稿了,準備言辭懇切地将夏河說服,他這樣讓我憋的很難受。
————————————————
不知道怎麽回事,我獨自走在一條空無一人的路上。
路兩邊是一排排的電線杆。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走在這裏,也不知要去哪,只是茫然地往前走。
突然之間。
那兩排筆直的電線杆,齊刷刷地彎了九十度,像是在向我鞠躬一樣。
而且還有繼續彎的趨勢。
我呆住了。
這個場景太可怕,我一直跑,可是那些電線杆越來越彎,擋住了前面的路,甚至像柔軟的繩子一樣纏過來。
我驚恐地喊,“別這樣,你們可是電線杆,電線杆要有電線杆的樣子。”
我躲避着電線杆的追捕,大地突然晃動起來,我被晃醒了。
睜開眼,夏河抓着我的胳膊,一臉擔憂地看着我。
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
原來是做夢。
“你夢見什麽了?嘴裏嘟嘟囔囔的,看着那麽痛苦。”
我不能說。
我怕他給我解夢,還要引用名人名言,“夢見電線杆彎了,說明這個人彎了”之類的。
我很直,比電線杆還……
電線杆就算了。
它們愛彎就彎吧,反正我不會彎的。
“沒什麽,你睡吧。”我翻了個身,拿後背對着夏河。
我真是從來沒做過這麽可怕的噩夢。
————————————————
月考之後迎來了五月底的月假。
夏河說,“學校不讓住人,你來我家吧。”
“不去。”
可是我也不知道去哪。
假期不可以留校,但是我不想回家,因為郁婉應該已經住進我家了。
突然多一個人在家裏,我覺得很別扭。
我打算實在不行就去賓館住兩天。
夏河不氣餒,繼續熱情邀請,“段星言,來嘛,我爸和我媽出去玩,我一個人在家害怕。”
又拿這種拙劣的謊言騙我。
我竟然可恥地心動了。
我會拒絕,是因為不太會和長輩相處,怕給夏河爸媽添麻煩,也怕……怕他們會不喜歡自己,然後不準夏河和我來往。
周五下午就開始放假,夏河跟我說好,他先去看他姥爺,再來學校接我一起回去。
我收好東西在寝室等他,收到他的微信。
【我來了!等會去我房間,給你看看我的jb】
我:【………………】
夏河:【獎杯】
夏河:【打錯了,別誤會】
我:【哦】
“baby你爸爸說我老土”群聊——
許多:【@蒸魚 明天早上幫我帶jb】
鄭煜:【?】
許多:【這點默契都沒了嗎,煎餅啊!】
許多:【來一份至尊豪華jb,還有清甜特濃dj】
鄭煜:【dj又是啥】
許多:【哎呀你真笨,豆漿嘛】
我無話可說。
夏河到底什麽時候能聰明一點。
本來我沒多想的,被他這麽一搞,我怎麽有點害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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