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夏河很快就回來接我,神色如常,似乎剛才許多在群裏發的消息跟他無關一樣。

我也默契地沒提,畢竟要去他家裏住,得給他留點面子。

學校門口比較難打到車,我們站着等了半天沒看見一輛出租車的影子。我問夏河公交車能不能到。

“能是能,”夏河說,“不過會不會太委屈你了。”

我想不通這有什麽好委屈的。

公交車直達,幾站就能到,夏河這傻子不早說。

這個點兒還沒到下班時間,車上沒幾個乘客,我和夏河找位置坐下。

他坐着的時候兩條腿分得老開。

夏河一向這樣,在班級裏也是這樣敞着,但公交車座位沒教室那麽寬敞,導致他的大腿緊緊貼着我的。

小腿也是。

天氣熱了,我們倆還穿着短褲,兩條腿随着公交車颠簸,隔着薄薄的布料,不斷摩擦。

摩擦。

我感覺貼在一起的那部分皮膚在發燙,甚至出汗了。

“你把腿拿開點。”

“太窄巴了,我這大長腿放不下。”夏河說,“咋了,擠着你了?”

我沉默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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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腿毛紮到我了。”

夏河也沉默幾秒。

“哦。”

然後他終于把腿挪開了。

公交車在一個站停下,一個女人想把一輛嬰兒手推車擡上來,看起來很吃力。

夏河跑過去,輕輕松松連車帶孩子拎上來。

那個女人對他道謝,夏河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應該的。”

後來一直到下車,他都一只手幫忙扶着手推車,怕司機突然剎車手推車會滑動。

這個人很奇怪,在一些小事上,總是出人意料的細心。

過馬路的時候,夏河很自然地拉住我手腕。

我掙了掙,沒掙開,他的手跟鉗子一樣。

夏河責備地看了我一眼,嚴肅道,“別鬧。這邊交通很亂,不安全。”

……誰鬧了。我又不是小朋友,過馬路還要人牽着。

他的腦回路實在太迷。

可是我似乎習慣了他的無理取鬧,已經對他沒脾氣了,任由他拉着我走在人行道上。

夏河手心幹燥溫熱,貼着我的皮膚,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被他握住的地方,有種怪異的感覺,麻酥酥的。

我最近好像有點奇怪。

夏河帶着我走近一個很壕的別墅小區。

其實平時從他穿的用的能感覺出家裏條件好,但到了他家才發現,比我想的更好。

房子很大,三層,客廳擺着一架三角鋼琴。

而且小區位置在市中心,在這個北方勉強算得上二線的城市,應該沒有比這一塊房價更高的了。

不過也是,普通家庭估計養不出夏河這樣整天傻樂呵的性格。

“把這當你自己家,”夏河把書包往沙發上随便一扔,過來摘我的書包,“我爸媽不在,咱倆可以為所欲為。”

……他想幹什麽啊,還為所欲為。

“不是,那個,”夏河好像意識到自己濫用詞了,“就是讓你別拘束的意思。”

放了書包,我們在他家旁邊吃過飯,夏河說,“我家武館就在旁邊,過去看看嗎?順便遛遛狗。”

“是你之前頭像的那只狗嗎?”

夏河高興道,“對,你還記得呢,就是它,賤賤。”

賤賤……這都是什麽名字。

我問夏河為什麽賤賤不養在家裏。

他說,“我媽不讓,嫌它蠢。”

我心說,他媽媽沒把他趕出去,可以說是十分偉大的母愛了。

夏河家的武館叫“青山武館”,他爸叫夏俊山,我猜他媽媽名字裏應該有個青字。

武館很大,裏面很多間訓練室,有些牆是透明玻璃,從外面可以看到訓練室裏的情況。

一些小孩子蹦蹦跳跳,我踢你你踢我,在裏面上課。

夏河跟幾個教練隔着玻璃打過招呼,帶我走到後門,一個大籠子裏關着一只阿拉斯加,背上的毛是好看的金色。

這一定就是賤賤。

我問,“它平時就這樣關着嗎?”

感覺有點可憐。

夏河說,“不會,有教練空的時候就放它出來,一般晚上才讓它進去睡。現在教練都在上課,關它一會。”

夏河把籠子打開,賤賤一放出來就向我奔過來。

我反應不及呆呆地站着,賤賤用後腿立着,兩只前爪搭在我肩膀上。

差點把我給撲倒。

它體型太大,都快趕上我高了。不過很可愛,鼻子嗅來嗅去,尾巴在身後搖晃。

“回來!”夏河喊,“幹嘛呢?誰讓你撲人的?”

賤賤還是很聽話的,夏河一叫它就把爪子撤開跑回去了。

夏河訓它,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能不能有點出息?看見好看的小哥哥就往人身上撲?全小區的母狗給你騎還不夠?”

然後他壓低了聲音說,“我警告你,以後這個人,不準碰。 ”

他幹嘛啊,我挺喜歡狗的,他這樣說,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摸賤賤了。

夏河給賤賤倒狗糧,賤賤迫不及待,在旁邊亂叫亂轉。

夏河說,“你看它這傻樣,我每天都嫌棄它蠢,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的心情。”

我能,我太能了。

賤賤對于他,就像他對于我。

夏河把狗食盆擱在地上,賤賤吭哧吭哧埋頭苦吃,夏河看着自家狗子,“這麽能吃,這樣下去不行的,不如等會兒紅燒了。”

賤賤身體一僵,擡頭露出懵逼的神情,咀嚼速度都變慢了。

夏河很不厚道地笑起來。

他真的是,我不明白為什麽叫狗子賤賤,至少目前感覺下來,夏河比它賤多了。

遛狗的時候我明白了。

只要見到其他狗,不論品種,甚至不論公母,賤賤都要雀躍地沖上去,聞人家的屁股。

要不是夏河力氣大,它早就掙脫狗繩,成為一只脫缰的野狗了。

我不知道賤賤是因為從小就很賤才叫了這個名字,還是因為叫了賤賤才變得這麽賤,又或者只是狗随主人,像了夏河才這麽賤賤的。

初夏的傍晚微風涼爽,除去賤賤極度興奮的時候,這樣一起遛狗還挺開心的。

回到武館把賤賤交給一個教練,夏河問我,“要不要哥哥教你幾招?”

我心動了。因為夏河打架真的很厲害。

他找了一間空的訓練室,是那種沒有玻璃,關上門外面就看不到裏面的。

對此我很滿意,因為我打不過夏河,要是被別人看見豈不是很丢臉。

我問夏河是不是他爸爸教他的。

“我爸沒教過我,全是自學。我四歲的時候就把我扔到一堆七八歲的孩子裏當沙包,你就說慘不慘?”夏河說,“言言,你看我這麽慘,你以後是不是得對我更好點。”

他又在賣慘了。

我為了他打破自己不和傻逼做朋友的原則,我對他還不夠好嗎?

夏河開始教我一些簡單的技巧。

“重心向後移,”他扶着我的腰,“對,膝蓋保持彈性……”

我撥開他的手,站直了。

夏河:“怎麽了?”

“……你摸我屁股幹什麽?”

“我,”夏河看了眼自己的手,“我不小心的。你屁股真翹……”

說完臉還紅了。

???

有毛病啊。

我為了捍衛屁股,用盡全力揍他,把他教我的使在他身上。

夏河随便擋了幾下,突然往後一倒,我沒站穩跟着倒下去,胳膊撐在兩邊,把他壓在墊子上。

夏河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

他眼裏有我的倒影。

空氣逐漸變得膠着。

我的目光掠過他深邃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停在他的嘴唇上。

我好像着了魔,竟然覺得一個男生的嘴唇有那麽一點好看。

夏河突然閉上眼睛。

“來吧。狠狠占有我,不要因為我是一朵嬌花而憐惜我。”

靠。

他真的有病。

我呆愣了好幾秒才從震驚中回過神,從他身上爬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夏河:不是騷,只是幸福來得太突然,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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