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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病,得治。

轉眼間夏至就要過去了,山匪被清剿的差多了,絕大多數的商戶都覺得松了一口氣,滄安瀾把最後一批俘虜都送去充軍後,像是終于找到和花南蝶說話的理由,興沖沖的跑進了她的院子,大聲的喊道:“花南蝶!你給我出來!快給我出來!”

花南蝶徐徐蓮步的從屋子裏走出,臉上卻怎麽都高興不起來,板着臉悶聲道:“滄安瀾,你來做什麽?來殺人的麽?”

将近有一個月沒在看到花南蝶,她的臉容越發美豔起來,雙眸帶着胡人生來的媚态天成,嗔喜之間帶着繞繞波光,說不出的動人,反倒是滄安瀾白如雪的臉被曬成麥色,他笑了笑,撇嘴自傲的說道:“清匪結束了。”

原來如此,花南蝶冷冷的哦了一聲,擡眼看滄安瀾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黛眉緊蹙的瞪了他眼,心不甘情不願的福身行禮,低聲道:“對不起,以前我不該小看你,在這裏給三皇子賠不是了。”

說完她就急忙轉身朝着屋子裏面走去,多看這禍害一眼都覺得心裏煩亂。

今天的日子,滄安瀾明明期待已久,可等一切都發生在眼前,他卻怎麽都高興不起來,心裏一陣陣的抽痛。她穿的極好看,是件紅色水袖的舞衣,上面繡着國色天香的牡丹,頭上挽着簡單的一個發髻,她一定是在和藝師學舞藝。

可想到将來她會穿成這樣要跳給別的男子,滄安瀾心裏翻攪的越發難受起來,一把拽住她快要拖地的袖子,懊惱的說道:“你要按着我的要求道歉!”

花南蝶雙手用力的拽扯袖子,見怎麽都拗不過他的腕力,甚是不滿的說道:“松手!你到底要怎樣!”

【盛開凋零】章肆拾陸

?盛開凋零】章肆拾陸

此時的滄安瀾怎麽都不放手,燦若星光的雙眼中忽閃而逝的某中東西,讓人抓不住,卻想探知,臉上露出邪魅的笑,使得嘴角彎起的弧度漂亮極了,風流的說道:“南蝶你親我一下,親我一下,我就松手。”

花南蝶臉“唰”一下變的漲紅,不可思議的望着滄安瀾,像是發現了什麽怪物似的,一腳踢在他的腿上,大聲喊道:“滄安瀾你個不要臉!青天白日就敢來我院子裏耍流氓!來人啊!通知将軍!說滄安瀾在我院子裏耍流氓。給我放狗!”

院子裏的丫鬟和教舞蹈的師傅急忙從屋子裏沖了出來,一看果真是穿着銀甲的三皇子,誰也沒有本事去阻攔,舞蹈師傅急忙跑去找花樂香,丫鬟們見兩個人糾纏在一起,不一會兒就牽着跟人一般個頭,呲牙裂嘴的惡狗,出現在遠處。

滄安瀾見丫鬟們真的把惡犬牽了出來,不禁好笑,這哪裏是人牽狗簡直就是狗牽着人,生怕惡犬傷到花南蝶,他急忙把手松開,對着丫鬟們厲聲喊道:“千萬不要放狗!”

被突然松手的花南蝶,當時手中正使着勁,驚呼一聲,措不及防的向後跌倒在地上。滄安瀾見她在地上吃痛的表情,急忙蹲下身關切的問詢道:“南蝶,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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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碰我!臭流氓!”花南蝶站起身失聲喊道,用力拂開滄安瀾探來的手,渾身沾滿灰塵的向後退了一步,像受到驚吓灰秋秋的兔子。

見她一臉怯懦的表情,滄安瀾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有些過分,想起他們前一陣說的最後一句話,偏執的再次湊到她跟前,眯眼笑道:“南蝶,你這樣真好看。”

說着他從寬袖裏取出那個被她不要的香袋,強行塞到她手中,不容拒絕的說道:“拿好了,不許再丢掉。”

亂了,都亂了,比前些日子更加心亂如麻,他是因剿匪結束太過興奮,中了失心瘋不成?好端端的說她漂亮······花南蝶手裏拿着香氣撩人的香袋,見他這樣堅持,從脖子上解下佩戴在身上的翡翠玉牌,慌亂的塞到滄安瀾的手中,指着院外說道:“拿着!東西我收下了,現在也不欠你的了,你可以走了吧?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看着你煩人。”

滄安瀾看着花南蝶下逐客令的表情,怎麽看都覺的迷人俏麗,若有所思地問道:“南蝶,你今年多大了?”

花南蝶壓抑着狂跳的心,瞪大眼看着一臉柔笑的滄安瀾,他眼中暗湧的情緒散開來帶着吃醉酒的迷蒙,不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擔憂的回答道:“滄安瀾,你傻了,我比你小三歲,今年十三了。”

滄安瀾抓住他眼前的芊芊手指,一手托住那不盈一握的腰身,讓她緊緊的貼在他胸口處,生出一種說不出的安全和滿足感湧上心頭,困擾了他一個月之久,心裏揪着痛的症狀也跟着消失,一切都那麽明了,低頭輕輕的吻了一下她的青絲,霸道的說道:“你那也不小了,現在你和我交換了定情信物,以後就是我的人。你現在趕我走,将來我就不讓你跟我出門去打仗,不讓你給我穿戰袍。”

被他這樣的舉動驚詫的花南蝶忘記了掙脫,擡頭看着從方才就不正常的滄安瀾,焦急的驚呼道:“滄安瀾,你大白天說什麽瘋話呢!”

這才想到快點離開他的懷裏,粉拳砸在他堅實的胸膛,滄安瀾只是按着她的腰身,任由她的敲打,沒有在帶任何嬉鬧的味道,嚴肅認真地說道:“你年歲小,那我就等你兩年。”

“等我兩年幹什麽啊!”花南蝶一頭霧水的脫口問道。

滄安瀾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頰,滿是寵溺的說道:“所以說你傻。”

“啊?”

還沒待花南蝶徹底明白過來,滄安瀾就先下手為強,俯身在他剛剛掐出紅印的地方,輕啄一口,薄唇沾染上花的香氣,嗅着這份獨屬于自己的清香,俯身在她耳邊厮磨道:“這樣以後誰也不能娶你了,你只屬于我滄安瀾一個人的。”

花南蝶捂着跳的開始抽痛的心口,望着滄安瀾,感覺眼前的一切都變的不一樣起來,完了,她不但沒有生氣,心裏反倒覺得有點雀躍,她恨極了這樣沒出息的自己,再看院子裏的丫鬟們驚詫的表情,南蝶羞的臉都紅到耳根,眼中含淚,對着滄安瀾委屈的踢打道:“臭流氓!我······我打死你!”

滄安瀾從未覺得女子也能看起來這樣可愛,或許只有眼前的少女才能讓他心裏什麽都裝不下,柔聲道:“南蝶,你這是要謀殺未婚夫麽?”

未婚夫?滄安瀾是認真的?!花南蝶望着眼前的男子,雖是在說笑,眼中卻閃着真摯的光,侯門一入深如海,她還沒做好準備,更何況他向來多變,誰知會不會是他一時玩性大起的主意?

南蝶猶豫的把香袋遞了出去,低頭難過的說道:“這個定情信物還給你,你是滄月國的皇子,将來會有很多女子嫁給你,我們兩個不相配。”

這種拒絕,他是絕對不會承認!他想要的女子只有這一人,滄安瀾一把将她死死的抱在懷,像是要揉在骨血之中,深吸一口氣對着院子裏大聲的喊道:“花南蝶!你給我聽着!這樣的話我只說一次,我歡喜你,将來只對你一個人好。”

看了眼打對面完全傻愣住的花樂香和花南容,滄安瀾笑的愈發得意,伏在南蝶耳邊,悄悄的,只對她說道:“我與你沒有般配一說,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的心會因我而感到溫暖麽?”

這次滄安瀾抱着她,南蝶沒有再拒絕這個擁抱,這樣的承諾比不得山盟海誓,卻讓她的心炙熱滾燙,這個傲慢的皇子,這個告訴她冷暖自知的少年,早已住在了她的心裏。

兩年裏,花南蝶看着滄安瀾穿着軍裝,從少将軍到将軍,他的每一次出戰,她每次會親自為他戴上翎花紅纓的頭盔,銀色的花紋铠甲變成了蛟龍出海的黃金戰甲,他把的盧追風馬送給她做生辰的禮物,說将來成親以後要一起踏花追風。

只是在約定的那年,她不但突然失去了母親,就連送她白馬的皇子也和別的女子成了親。

在滄安瀾成親的那天,她依舊穿着服喪的白色孝服,在馬廄裏不知站了多久,她知道宰相府裏的人都在議論她,花南容,一直守在她身旁,生怕她做什麽傻事,不知來勸過多少次,她都不為所動,不言不語,心道,原來那個人不是我,你也可以成親。

及笄的大日子,花英涵在前廳接待客人,丫鬟興沖沖的跑進屋子說,三皇子來提親了。

花南蝶像是沒聽到似的,她被強行扶到前廳,每個人看起來都很高興,花英涵将花樂香留下的嫁妝全都交給她以後,便去招呼滄安瀾。

這種感覺當真奇怪,明明是期盼已久的他正向自己走來,卻覺得兩個人的距離這樣遙不可及。

再也沒有比及笄那天更清楚的感受到,滄安瀾已經從不再是那個獨屬于她的冷暖自知,而是那目光冷冽,俊雅非凡的皇子。

這天花南蝶臉上沒有任何的喜悅,她對他俯首稱臣,乖巧的行禮,謙卑的垂首,冰冷而又決絕道:“南蝶在這裏恭祝三皇子殿下新婚之喜,我雖已及笄,但百善孝為先,臣女要為母親守孝三年,請您回去吧。”

轉身離開,自始至終沒有絲毫動容,這用青春年華編織的情愛囚籠,到底是把誰困住了?誰又能知道?

之後的歲歲年年,每次見到的他都是慵懶倦怠的臉容,看着她柔柔的笑着。

他說:“南蝶,你聽我解釋,我心中只念你一人。”

他說:“南蝶,你長得越來越好看了,不過,幸好你還會嫁給我對不對?”

他說:“南蝶,的盧追風呢?我們出去走走怎麽樣?”之後滄安瀾對着空蕩蕩的馬廄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馬最後還是被他從其他貴族家裏尋了回來,帶到了瀾王府中。

他說:“南蝶,為什麽不和我說話?你厭倦我了麽?你和太傅的事不是真的對不對?你還是會嫁給我的對不對?”

花南蝶雙目無神地看着他許久,才說道:“三皇子殿下,請你自重。”

這次的滄安瀾真的慌了神,他凝睇着在眼前的女子,曾是那樣高傲的一個皇子,在她面前卻卑微的如同塵埃,悲涼的柔聲道:“你為什麽不叫我的名字了?我不喜歡你這麽叫我,你好久沒有叫我安瀾了,我知道你生我的氣,可我必須得這樣做,否則·······”

見她連視線都不肯再施舍給他,滄安瀾又憤怒的命令道:“我現在以三皇子的身份命令你!回答我的問題!”

早該如此,不是麽?花南蝶默默的垂首行禮道:“回三皇子殿下,臣女會嫁給李太傅,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南蝶你別這樣,我知道你不是真心的!你就是想氣我,是吧?”滄安瀾伸手想要抱住她,而南蝶卻厭惡的避開他的手,淡而疏遠的語氣道:“我沒法說服自己與別人共享一夫,現在是你配不上我,我們再無可能。”

滄安瀾仿佛看到,那曾獨屬于自己的珍寶就要對着他人笑嫣如花,心裏像是被人剜去的痛,發瘋了一樣的砸着她屋子裏的東西,厲聲道:“我是不會同意的!即便你心裏不再有我,你也是我的人,無論怎麽都不會改變!”

花南蝶看着地上狼藉一片的碎片,如同彼此的心,閉眼道:“你走吧,我看到你就會想起那些龌龊的事情,讓我覺得惡心。”

四周安靜的可怕,滄安瀾像是做錯事的孩子,站在原地不再開口,不知過了多久,嘆息一聲道:“南蝶,那我過幾天再來看你。”

“不用了。”花南蝶看着他蕭索的背影道:“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我心已屬他人。”

滄安瀾步履蹒跚了幾步,握緊了拳,砸在她的房門上,咬牙道:“你做夢!你的守孝期一結束,我們就成親。”

【蘋果理論】章肆拾柒

?蘋果理論】章肆拾柒

“南蝶,南蝶,南蝶······”

洞外面密密細細的雨絲交織着,本有些潮濕陰冷的環境,突然灌來一股清新的空氣,從外面勢不可擋的吹了進來,帶着秋山新雨特有的濃郁草木氣息,這種舒服的味道充斥在整個洞中,讓人在清醒中又很想再睡過去不要醒來。

花南蝶從混亂的記憶中醒來,冰冷石床的手指動了動,她擡眼瞥了眼洞口的人影,仿佛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卻是只能翻一個身,面朝石壁,繼續阖眼假寐起來。

後背的疼痛扯着讓頭腦裏的神經一跳一跳的無比清醒,身體的炙熱再次襲卷全身,像是有什麽東西強行的想從如同蝶繭的皮囊破體而出。

她知道洞口來了人,而且把遮擋的樹木弄開了,發現了藏身之處,只要一眼,她也仿佛猜到那個身影到底是誰。

此時內心和身體同時受着煎熬,現在滄安瀾又追來做什麽?當真不想再去探究了……

現在已經投入夜,李府的大宅卻是燈火通明,除了言如郁、滄安瀾和花南蝶他們,其他人都已經回到各自的屋子中歇息。

鬼徹清點完所有的人數之後,坐在屋子裏,瞥了眼在床榻上酣然入睡的白溪月,把從山裏摘得蘋果放在了桌上。

黑沉沉的雨夜,雨聲突然又急驟起來,這次的秋雨在傍晚就開始了,綿密而有力的雨點砸落在院中,節奏頗有種秋季的寂寥之感。

山精林螢也沒有回來,山精天性腳步極快能探知樹林中人們的行蹤,若是滄安瀾不再連山中停歇,此時山精應該早就回來通報。可現在遲遲不歸只能說明山裏出事了,不過不着急,事情鬧得越大,才越好收場嘛。

鬼徹從寬袖中拿出從百鬼齋帶出的百鬼異聞錄,翻到山神那一頁,摸着下巴,悠悠的念道:“霁月山神,曾允諾魔神,若圓滿一世情緣,便入聚魂神燈修行。”

他又不屑的看了眼魔神附加的留言,歪七扭八的寫道:山神一人入燈修行何其寂寞,想辦法騙阿瑩的魂魄入聚魂燈,鬼徹啊,霁月山神轉世成人之事,我們可都是共犯哦~玩忽職守的罪責你也不想承擔吧?加油,我看好你哦~好好照顧我家的白溪月哦~

最關鍵是在這段不要臉的留言後面,還多出一個魔神嘟嘴撒嬌,賤的不能再賤的表情。

鬼徹緩緩的把百鬼異聞錄合了起來,唏噓的說道:“啧啧,果然是會算賬,當真是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産,神君的魂魄都敢收入神燈之中······”

他本是在靜靜的坐着,一直強壓的怒氣終于抑制不住的爆發了出來,手裏用力的捏着百鬼異聞錄,“啪”的砸在地上,怒不可遏的喊道:“這都是什麽鬼玩意!還有臉畫表情!混蛋!王八蛋!也不怕喝水都噎死!有本事這一世都別栽在我手裏!”

山神霁月的魂魄在今天也找到了,可那三皇子本來就不是省油的人物,現在還多出來一個花南蝶,這不是誠心出難題麽?

樹魅在屋子門口瑟瑟發抖的看着鬼徹發脾氣,見院門口有人撐傘掌燈的走了過來,急忙對着還在發狂的鬼徹,大聲喊道:“徹公子,春花姑娘來了啊。”

等尹春花進來的時候,鬼徹已經如常的坐在椅子上,淡然道:“春花姑娘,晚上好啊。”

尹春花沒好氣的坐在鬼徹旁邊的椅子上,撇嘴道:“徹公子,大晚上的,你叫我有何事?”

鬼徹把從山精那裏得來的香袋推在尹春花面前,理所應當的說道:“這是南蝶姑娘送你的回禮,你收好吧。”

尹春花拿起桌上的香袋,端看了起來,這花家看起來也不是小氣的作風啊,怎麽只送這個?疑惑的問道:“只是一個香袋?”

鬼徹見尹春花一臉猜忌的神情,生怕她有了戒備之心,急忙補充的說道:“這東西可是人家誠心磕頭求來的靈物,你随身攜帶就好了。”

聽這麽一說,确實是錢財能買不來的物件,尹春花認真的把香袋別在腰間,再擡頭看着鬼徹問道:“哦。你就為了這事,把我這麽着急的叫來?”

鬼徹見被他灌上新搜魂香的香袋已經挂在尹春花身上,安心一笑,這尹春花就是被李庸他們教養的太過老實,要是給李隐或是李薇教養,結果可能就已明了,哪裏還要他這番大費周章?對着尹春花嘲弄道:“我發現春花姑娘自打見到李嘉澤以後就變的唯唯諾諾起來,想着你其實打心眼裏是不願做李家的兒媳婦吧?”

這也不是她想看到的結果啊!尹春花最近也和鬼徹熟悉起來,不再那麽拘謹,站起身指着屋子外面,跺腳道:“徹公子!今天你沒看到他有多在乎花南蝶麽?他把言如郁帶來的天機派弟子全都用去追花南蝶和滄安瀾,絲毫不考慮我們在回來的路上,萬一遇到伏擊或是劫匪可怎麽辦······”

鬼徹端起茶杯,吹着還浮動在水面的茶梗,挑眉道:“哦,你這是吃醋了。”

尹春花扭頭飛瞪了一眼鬼徹,非要把這明擺的事說出來,也就不再遮掩煩惱的情緒,自卑的開口說道:“我承認花南蝶小姐人很好,身份高貴,但是她和三皇子的關系,今天你也算見識到了吧?我在晉源城都知道滄安瀾和花南蝶糾纏不清,可澤哥哥就是那麽中意她······”

其實這個樣子才是真正的尹春花,雖然被李庸一手帶大,在外人面前表現出的氣韻教養皆是大氣風範,但到底還是寄人籬下的孤兒,內心比這院子裏的任何人都要纖細,對于自己的事便膽怯的前瞻後顧起來。

鬼徹輕抿了一口清茶,又将杯中剩下的茶水潑到地面上,頓時屋子裏彌漫出一陣茶的香氣,沒有秋雨的清冷,把杯子玩轉在手裏,悵然的說道:“既然春花小姐懂得經營之道,春花小姐就該知道有種東西叫做不擇手段。”

尹春花轉身呆愣的看着鬼徹,也不知他為何會突然說起這樣的話題,正要開口詢問,鬼徹單手支着腦袋,又寥寥道:“我就有一個很壞的毛病,那就是喜歡的東西即便得不到,也要毀在我手裏。”

這種縱容占有欲的理論,在尹春花的觀念裏可是從未出現過,她抵觸的凝眉道:“可這樣不好吧?”

鬼徹拿起桌子上擺放的一個蘋果把抛耍起來,目光随着蘋果上下游弋,對着尹春花眯眼好笑道:“所以說你年紀小,沒見過世面,拿這個蘋果為例子,比如你我二人只有一人能得到它。”

說着他将蘋果塞到尹春花手裏,坦然道:“現在的局勢是這個蘋果是你的東西,理所應當歸你所有,我沒有任何理由占據。”

尹春花看着手中的蘋果,是連山産的果子,經過淘洗之後,在屋子的燈光下閃着誘人的金色光澤,舉起在鬼徹面前晃了晃,嬉笑道:“所以說它現在是我的喽。”

鬼徹一聳肩,指着那顆蘋果好奇的問道:“春花小姐可知這個蘋果為何是金色的?”

這種果子也算是晉源城的一種特産,對于土生土長的她來說,根本沒有任何難度,尹春花驕傲的解釋道:“這種果子是并非我們常見的紅富士蘋果,而是香蕉蘋果,不僅顏色和香蕉相似,連散發出的香氣都帶着香蕉的味道呢,我們的商戶常把香蕉蘋果運輸到周邊的城鎮販賣,價格是晉源城的五倍。”

還是個金貴的果子,鬼徹臉上滿是好奇的伸手道:“可否借我聞聞?”

尹春花毫無防備的把蘋果遞給鬼徹。

“果真如此。”鬼徹拿到蘋果放在鼻尖處輕輕的嗅了一下,優雅的張嘴在上面咬了一口,汁香四溢,蘋果的清甜與香蕉的香味同時共存在嘴中,當真是種享受,他挑釁的看着目瞪口呆的尹春花道:“現在它是我的了。”

“你!”尹春花又好氣又笑的看着狡猾的鬼徹,伸手要奪過蘋果,卻見他把手一擡起,得意的說道:“你瞧,我通過誘騙的手段,讓你拱手相讓,不但聞到了這蘋果的香氣,還嘗到了它的味道。”

說着他用力的把蘋果飛出屋子外面,方才還被搶來搶去的東西就被這樣無情的丢掉,在地上砸的稀爛,沾滿濕泥,啧啧道:“你現在連和我搶的機會都沒了,游戲結束,你一無所有,只有無限的留戀。”

尹春花看着臉上挂笑的鬼徹,暗想這男子到底是有多硬的心腸,不甘的說道:“徹公子的這番教導真是讓我受益匪淺,我卻不敢茍同。”

她走到桌前再次拿起一顆蘋果,似乎明白了點鬼徹的意思,即便不能和李嘉澤在一起也不要留下遺憾對麽?哪怕是不擇手段,無奈道:“畢竟這只是個蘋果,若是換作是人的話,你最後這樣做,想必會傷透那人的心。”

鬼徹完全沒有要強制她的意思,看着屋子外面的雨幕,嘆生道:“唉,春花啊,選擇權在你,不在我。回去吧,去看看你的澤哥哥,他現在可能很不好,說不定宋子善已經弄瞎他了。”

什麽弄瞎?尹春花瞪大眼看着鬼徹,難不成叫她來是調虎離山之計?慌亂的喊道:“你們到底做了什麽?”

鬼徹給樹魅睇了一個眼神,把雨傘交到尹春花的手中,撇嘴道:“自己去看喽,說不定還來的及。”

【抉擇前夕】章肆拾捌

?抉擇前夕】章肆拾捌

現在的尹春花哪裏還顧的了撐傘,心裏只想着鬼徹的話,瞎了!李嘉澤要是瞎了,對他來說簡直就是致命的打擊,不行,不可以!她跑出去時,看到院中被鬼徹丢棄的那顆已經碎爛蘋果,深信若是這個男人出手,定不會猶豫半分半毫。

快!要快!細雨順着她額前厚重的劉海滑下,遮擋着她眼前的視線,裙邊上已經濺滿了泥點,接近院子的同時,李嘉澤的屋子裏傳來宋子善的哭喊聲,嗚嗚咽咽,像是再說着什麽。

尹春花擡手抹去眼前的雨水,不知何時她也哭了出來,只是無聲的與雨水柔在一起,讓人不易察覺,猛地一推開門,彎腰粗喘着氣息的對着屋子裏的人喊道:“澤哥哥!”

此時李薇正擡手教訓懷裏的宋子善,突然一陣冷風從外面席卷進來,不禁的打了個冷戰,再看尹春花的扮相,外面這麽大的雨怎麽也沒打傘?一臉驚詫的問道:“春花?你這是怎麽了?”

尹春花環顧四周也尋不到李嘉澤的影子,快步走到裏屋,見李嘉澤正安靜的躺在榻上歇息,雙目處蒙着一層厚厚的紗布條,眼淚控制不住的奪眶而出,憤然的走出去對着李薇質問道:“薇姑姑,你和那個徹公子到底對澤哥哥做了什麽?”

啊?李薇一臉莫名其妙的看着尹春花,這丫頭還是頭一次對她這麽無禮,有些不高興的将身旁宋子善推了出去,命令道:“子善!還不跟你的春花姐姐解釋清楚?!想讓老娘我給你背黑鍋麽?”

宋子善唯唯諾諾的看了身後的李薇一眼,捏着衣角,帶着哭腔的開口道:“春花姐姐都怪我,我阿娘讓我為昨天的事給嘉澤哥哥賠禮道歉,我倒杯茶水給哥哥,可是,嗚嗚嗚嗚嗚,可是我沒有······”

李薇嫌麻煩的把宋子善拉到身後,朝着兒子的腦袋上拍了一下,一雙美目飛俏不滿的瞪了眼尹春花,撇嘴解釋道:“他腳上有濕泥,滑了一跤,手又沒有拿穩把茶水灑在了嘉澤的臉上,事情就是這樣!你以為怎麽?我和子善密謀把太傅大人給殺了?”

這樣失禮的行為對于尹春花還是第一次,她看着李薇神情中透出的不快,止住眼淚,連連擺手道:“姑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澤哥哥的眼睛有事麽?”

李薇一臉嫌棄的看着窘迫的尹春花,不知道的以為是她這做長輩的在欺負人,惱人的擺手道:“哎呀,劉大夫已經看過了,沒什麽大事!”

聽李薇這麽一說,尹春花才注意到在裏屋安靜收拾東西的劉大夫,正步履蹒跚的走了出來,急忙湊上前詢問道:“劉大夫,澤哥哥這到底怎麽了?”

這劉大夫是李家的熟人,年紀比李庸還要大兩輪,李家大病小痛一般都是尋他來。此時他正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李薇,伸出枯槁的手指了她片刻後,終是沒有多言語,摸着山羊胡子對着尹春花說道:“無大礙,就是熱茶水傷到雙目,幸虧用袖子擋了一下,只是傷到了雙目周圍的皮膚,老夫剛才給他敷了藥,綁上繃帶,三日後,燙傷地方便會完好如初。切記三日不要把繃帶解開。”

一顆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尹春花急忙彎腰行禮道:“多謝劉大夫,讓您勞心了。”

“行了!我去送大夫。”李薇見事情也終于解決了,急忙一臉陪笑的攙住劉大夫的手臂,火急火燎的往外走,随行的丫鬟們掌傘緊随其後,瞬時間,屋子裏又變的安靜起來。

尹春花也不敢多加阻攔,生怕得罪了李薇,再看還在原地委屈的宋子善,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見他眼裏繃着淚,嗚咽道:“我不是故意的······”

她實在不忍再責怪,正要伸手去揉宋子善的頭,他又忽然避開,跑到院中去追李薇他們,扭頭對着尹春花大聲喊道:“春花姐姐,你日後千萬別怪我!”

聽着宋子善的話,也不知為什麽,尹春花總感覺有些古怪橫在心間,哪有專挑夜裏來道歉的?她心雖有異樣之感,卻也沒多放在心上,正打算回自己的屋子洗個澡,換身衣裳。

就見徹公子身邊的櫻桃姑娘不知何時出現在院子中,指着李嘉澤的屋子,眯眼笑道:“春花姑娘,這麽快就要急着回去?”

尹春花站在屋子外的廊道中,搖頭道:“澤······兄長他已經歇息下,我也不方便再去打擾。”

難得見她這樣狼狽的模樣,身上雨水滴滴答答的砸在廊道的地面上,似乎是意識到樹魅的打量,尹春花撥弄着額前的劉海,倒顯的不好意思起來。

樹魅看着當真是有些心疼,沒有理會尹春花的話,拉着她朝裏面直徑走去,說笑道:“我覺得你該進去看看他,指不定有驚喜呢?你不看,我先進去看。”

說着在快到李嘉澤裏屋的時候,樹魅松開尹春花的手,走到李嘉澤的床榻邊喚了兩聲,李嘉澤本就睡的淺,耳邊隐約能聽到外面的吵亂聲,被這麽一叫,摩挲了一下雙目,有些不适應的坐起身,循着聲音的來處,正要開口詢問,樹魅就先恭敬的說道:“太傅大人,徹公子讓我通知你,南蝶姑娘被言如郁他們帶回來了。”

李嘉澤漸漸适應四周皆是黑暗的環境,聽到花南蝶回來的消息後,心情顯然愉悅了許多,急忙詢問道:“是麽?是南蝶回來了?言如郁他們可有損傷?”

果然和鬼徹交代的情況一模一樣,早有準備的樹魅對答如流的說道:“南蝶姑娘确實回來了,只是現在時候不早,她不方便來見您,明天再來給太傅大人道謝。言如郁他們交給徹公子處理便好,太傅大人也無需操心了,這三日靜心養傷。”

想着花南蝶的情況複雜,女兒家的心思怎麽可能一時半會就緩過勁來?李嘉澤體諒的說道:“哦,讓她好好歇息吧,明天我再找她談。”

樹魅看了眼在門口呆愣的尹春花,對李嘉澤福身行禮道:“太傅大人,話我已經傳到,奴婢這就先告退了。”

李嘉澤似乎沒有意識到屋子裏還有其他人,本要動身下地卻停了下來,現在他的世界在一片寂靜黑暗裏,顧慮到一會還要叫人送他回來,嘆聲道:“多謝姑娘了,我這樣不方便相送了,你就自便吧。”

“太傅大人,無需客氣,告辭了。”

樹魅走到尹春花身邊拉着她走出了屋子,尹春花心中有無數個疑問,反手拉住樹魅,把她帶到自己屋子關上門,低聲抱怨道:“花南蝶回來了,你們怎麽也沒通知我。”

樹魅掩嘴笑道:“春花小姐,花南蝶怎麽可能回來了呢?”

這樣尹春花就更不能理解其中的原由,知道這櫻桃是徹公子身邊的人,溫怒的問道:“那你們為何騙他?”

樹魅把胸前的兩根辮子往後一甩,嚴肅的說道:“您不覺得今天的事都很巧合麽?其實都是徹公子交代的,你只有三天的時間,願不願意還是你說了算。”

什麽三天時間?什麽巧合?今天的巧合實在太多,她都不知道該從哪抓起,尹春花愁眉苦臉的扶住額頭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麽意思?”

尹春花自從知道李嘉澤要娶花南蝶之後,終日思慮,樹魅看着心中也同樣不好受,畢竟在這個院子她是看着尹春花慢慢長大,再也沒有比她更了解尹春花的自卑和無奈。

樹魅一雙透徹的雙眸像是蒙上了一層灰塵,光潔的臉容在燈光的照耀下,一半在黑暗,一半又在光明之中,無奈道:“你不是一直想體會花南蝶在李嘉澤身邊的感受麽?你不是怕一旦和李嘉澤表露心跡被拒絕之後沒臉見他麽?給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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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轉道經

少年殺手,偶得九大道祖留下九轉道經一部,接受驅魔斬妖,修複天地大任,上天入地,無往不利,觀此道經,修我天地極道,願早日成就道祖。
心存天地,與世皆敵,少年古臻生于小品位九流域之中,不介意仇家滿天下,願踏腳之石,鋪滿成長道路。身世古怪,上古道祖後裔,更為九天大陸天尾家族外戚。
事關定數,變數之争,方知天下本為棋局,人人皆在局中。無限劇情,無限争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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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 天茗
1047.1萬字
九陽絕神

九陽絕神

最強殺手,逆天重修。
為報前世滅族之仇,修至尊神訣,握無上神兵,掌混沌之氣,噬天地,斬蒼穹,誅神滅魔,踏破乾坤!
以殺戮之名,成就更古至尊!
這一世,我要只手遮天,翻手滅世!
九天在下,唯我在上!

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

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

大陸傳奇,一戰成名;鳳凰聖女,風火流星神界刀法;雙升融合,金陽藍月,雷霆之怒,這裏沒有魔法,沒有鬥氣,沒有武術,卻有武魂。唐門創立萬年之後的鬥羅大陸上,唐門式微。一代天驕橫空出世,新一代史萊克七怪能否重振唐門,譜寫一曲絕世唐門之歌?
百萬年魂獸,手握日月摘星辰的死靈聖法神,導致唐門衰落的全新魂導器體系。一切的神奇都将一一展現。
唐門暗器能否重振雄風,唐門能否重現輝煌,一切盡在《鬥羅大陸》第二部——《絕世唐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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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骨天梯

萬骨天梯

天庭被血洗,上到昊天,下到普通天兵盡皆被殺,神格和法寶散落一到三十三重天各處。
每一重天都降下了通天階梯,任何普通人爬天梯都可以進一重到三十三重天探險尋寶,神仙的神格、法寶等等,誰搶到就是誰的。
兩年前,昊天的神格被神秘人找到,帶出了天庭,那人将昊天神格烙印在身體上,變成了妖魔。
葉靈,一個普通莊戶銀,兩年前跟父母在莊稼地裏收麥子,突然一個妖魔出現。小說關鍵詞:萬骨天梯無彈窗,萬骨天梯,萬骨天梯最新章節閱讀

傳承鑄造師

傳承鑄造師

經歷具現化,一個神奇的能力。
周墨,這個神奇能力的擁有者。
別人搞不到的絕密情報?
短暫的接觸,複制他過去的經歷,一個人的過去無法撒謊。
從不示人的珍貴傳承?
短暫的接觸,複制他曾經的經歷,就能獲得他所知所會的全部。
以經歷為材料,智慧為爐火,鑄造的每件裝備都獨一無二,值得百代傳承。
“賺錢吧,學習吧,修行吧,歷練吧,然後當你遇見了我,你的,就是我的!”
——周墨
新書《世界救贖者》,求支持!小說關鍵詞:傳承鑄造師無彈窗,傳承鑄造師,傳承鑄造師最新章節閱讀

我真是召喚師

我真是召喚師

“求求您,教教我如何才能和女天使關系更好?”
某十二翼戰天使懇求的問道。
“請教您,如何才能忽悠更多的人信仰我的教派?”
某魔界大魔頭如是問道。
“您知道如何才能把昨天晚上我家痛經死的貓救活?”
某天界聖母不好意思的悄悄問我。
“各路大神,各路大仙,我不是上帝,真的只是召喚師。”
我痛苦的說道。
這是一個窮小子,如何因為意外獲得空間變成主宰六界的大召喚師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