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熊貓城主說這裏是修理店,那就真的是修理店。走道兩邊的大門都是透明的,旁邊有個簾子,裏面是沙發和工作臺,還有一扇門。

打開門後,就是給修理師們的休息室。

也就是說,休息的地方和工作的地方是連在一起的。

玩家們現在的任務是“修理童話城的城民”,客人多,積分才能賺得多。

所以,修理店和商鋪位置一樣,位置越好,優勢越大。

但由于他們來晚了一步,一樓靠前的位置已經沒有了。

這群顯然不是善茬,為了能人自己活下去,人可是什麽事情都能幹得出來了。

系統不限制玩家們的自相殘殺。

積分無法轉讓,但是兌換的物品卻可以随意轉讓。

斐垣不欲與他們糾纏,比起吵吵嚷嚷的一樓,他更喜歡安靜的四樓。

“噠,噠,噠……”

斐垣不緊不慢走上樓梯,季淙茗和陸汾糖自然是沒有猶豫地要和他一起的。

但其他玩家猶豫了。

一樓的位置是最好的,哪怕前面最好的位置已經被占了,但也比二樓好。

照之前熊貓城主說的,他們只是第二批修理師,接下來還有兩批不知道多少人來,幾千名城民聽着是多,但分一分也沒有多少。

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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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跟着大佬走,還是自己闖?

古銅色的機器人咬了咬牙,趕緊也跟着斐垣三人跑了上去。他是個老玩家了,經歷的副本沒有一百也有幾十了,但越是經歷得多,他就越明白,人和人之間是有差距的。

有了人帶頭,其他人也生怕被落下地跑了上去。

“傻了嗎?!白癡!”“老人”們哈哈大笑了起來,“能在一樓買東西,傻子才去二樓呢!”

但腳步聲卻沒有這樣停下。

二樓,三樓,然而一直到了四樓,聲音才慢慢小了下來。

一樓的玩家們有些摸不着頭腦地對視了一眼,有人遲疑地說:“難道四樓有什麽我們沒發現的秘密?”

沒有人說話,最後,一個聲音從工作室裏傳來:“去看看。”

熊貓城主還真的沒說大話,這棟樓是照着三百二十人來建的,不過因為童話城從來沒有來過這麽多的修理師,很多地方可能從來就沒有被使用過,都是挑着最好的那些位置用。

所以越往上,房間就越破敗,很多房間甚至爬滿了綠油油的爬山虎。

斐垣不在意和誰組隊,或者說,他完全就沒有組隊這個概念。

“去,把這裏收拾幹淨,”斐垣找了四樓裏面的一間房間,雖然半個屋子都被爬山虎占據了,但只要把除了牆上以外的爬山虎收拾幹淨就可以了。

而且,滿是綠油油的牆面,起碼能讓眼睛舒服一些。

童話城的人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所有的房間都統一單調得讓人眼花,白色,白色,還是白色。

連房間裏的床和桌子都是白色的,唯一好一點的,是頭頂挂下來的燈泡,鎢絲燈泡的光帶着較濃的暖黃色,可以給人的眼睛解解壓。

林助理正勤勤懇懇地床板撬出來。四樓的房間太久沒有人住,爬山虎肆無忌憚,爬山虎藤上的小爪子死死地鑽進了床板裏面,鏟也鏟不幹淨,只能把木板弄出來,再去別的房間找好的木板拿來安上。

房子很大,但是房間很小,工作室大概十個平方,住人的房間也就五個平方,一張床一個桌子一張凳子之外沒有其他的了,十幾個人擠在裏面不好幹活,能留在房間裏面的要麽不要臉要麽用武力威脅,林助理能搶到一個撬床板的活全靠不要臉,但臉和命哪個重要不言而喻。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他一定會對幾天前的自己糊幾個大巴掌,能糊多重糊多種,然後撲通跪下抱大.腿。

但世界上沒有時間倒流這一個選項,所以他只能盡力去彌補。

斐垣是不幹事,他站在窗戶前,手裏掐着一張葉子看着童話城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大拇指的指甲在葉子上按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口子,在食指的指尖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的綠色印子。

童話城的房子普遍偏低,修理店的四層樓已經是少見的建築了,在這裏看過去幾乎能看到整個童話鎮,但看不到城外。

高.聳入雲城牆不知道有多高,圓乎乎的城牆徹徹底底将整個童話城包圍了起來,盤旋的街道讓整個童話城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彩虹棒棒糖一樣。

“充滿了童趣嗎?”斐垣彎了彎眉眼,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但在屋內哼哼哧哧一秒不敢偷懶的跟班們卻是渾身一個哆嗦。

“真好啊,這裏有這麽多的人……”陸汾糖大致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房間,就提着劍迫不及待地來找斐垣了,一進屋,就被這樣的高效率吓了一跳。

十分鐘前滿是綠葉枯藤的雜亂已經沒有了,四面牆、天花板和地面被收拾得幹幹淨淨,大概是知道白色晃眼但雜亂的綠色又會被嫌棄,所以連牆上和天花板上的葉片都被打理過,争取淩而不亂,給人眼前一亮的同時不讓枯枝爛葉和毫無設計感的葉片排列讓人乏味。

和她旁邊的那個房間完全是天壤之別。

“小陸你怎麽自己收拾去了?你是姑娘,不用自己動手的,我這馬上就好了,放着,王哥幫你幹!”一個玩家十分機靈地說道。

陸汾糖看着就和斐垣不一般,斐垣油鹽不進讓他們心慌,曲線救國讨好一下陸汾糖從而達到讨好斐垣也是可以的嘛!

“不、不用了。”陸汾糖有些不太适應。聽到這人的話,她才發覺剛才她說的話好像有些不太好,聽着酸溜溜的。同時她又有些慶幸,幸好在第一個副本就遇見了斐垣和季淙茗,不然讓現在過得大概會很凄慘……吧?

“老大老大,我去打聽了一下,樓下那些人好像是早上七點多到的,他們手裏的車票就一條規則,出了點突發狀況,但是沒像我們一樣接到救援任務。只有一個和我們一樣的常規積分任務。”陸汾糖是下定決心要用讓自己有些用處的,“一共二十四個人,聽說也有一個新手玩家。”

“你去把童話城從頭到尾地走一邊。”斐垣低垂着眼簾,臉上的表情看得并不分明。

陸汾糖不明白斐垣為什麽這麽要求,但她知道自己沒斐垣那麽厲害,照着做就可以了。

“你們誰有筆和紙嗎?”陸汾糖想了想,然後問房間裏的其他玩家。

“有的有的。”林助理好不容易有了表現的機會,立刻就飛快地說,“黑筆紅筆我都有!”他是帶着文件去找斐垣“麻煩”的,公文包還在身上呢。

“那老大我就先走了。”陸汾糖不敢耽誤,低着頭小聲說了句謝就跑了,路過隔壁季淙茗房間的時候,還能聽見季淙茗的聲音。

“不用不用,太麻煩你們了,我自己來就可以……”

“要的要的,床板都爛成這樣了,哪裏還能睡人啊!放着我來放着我來,您別動別動,這都黴了,我來就好!”

“……”唉,弱者沒尊嚴啊!都是同齡人,怎麽就沒人覺得她是大佬呢?

這些人的大佬雷達,也太厲害了吧?!

“爾祝,上面的情況怎麽樣?”獵殺場裏不抱團很難活下去,經歷過一個副本還能活下來的人都深知抱團的重要性,像這個分批投放玩家的多人副本,同一批的玩家就是天然的抱團選擇。認準一個,或是兩個大佬抱大.腿聽話就是了!

第一批的玩家裏有個曾經拿到了S級評分的高段位玩家,毫無疑問地成了領頭羊。沒有再出現一個內鬥的選手。

“他們那批一共十三個人,三個女的,在縫縫補補這塊可能占點優勢,一個新人,領頭的好像是個學生,傲氣得不行,但聽說只參加過一個副本,沒什麽可警惕的。”

“學生?十幾個人呢,就聽一個學生的?爾祝,你可別是看錯了吧?”

“真的,他們那裏有仨學生,大概是同一個學校出來的,一個還會用劍,挺高級的,八千多積分,一個副本就能舍得花八千多積分,不是太菜雞就是有實力。”

“他是領頭的?”

“可不是嘛!那些人也不知道咋想的,屁颠颠地幫一個小弱雞收拾房間,狗腿的樣子活像是剛進副本的小菜雞。”

爾祝也摸不透他們奇怪的行為模式,進副本不想辦法找線索,不因為位置和話語權打得死去活來,反倒為打掃一個房間争得死去活來,真是讓人……摸不着頭腦……

爾祝哪裏知道,他們車票上都四條規則了,甚至比硬性規定的三條還多了條補充規則,這是什麽樣的一種操作啊!

能在獵殺場副本裏活下來的,甭管是運氣還是實力,對強者的敏.感度總是要有些的,越是老油條越是能放得下,為了活命殺別人都行,尊嚴臉皮算什麽?

尤其是有了別人“一條”規則做對比的時候,這種想要抱大.腿的心思就更強烈的。

一隊的領頭羊微微思索了一番,然後皺着眉道:“不急,我們再等等,先把第二條規則摸出來,占了優勢我們再去整合他們。”

他是個老玩家了,經歷過的副本不少,也不是沒遇到過扮豬吃老虎的人,行動謹慎一點才是能活下來的必要條件。

他見過太多太多因為自滿把自己害死的“前輩”了。

“三隊的人應該也快了,看看他們是什麽反應。”

二隊的老油條們把斐垣和季淙茗的房間裏裏外外地收拾了個幹淨,又把陸汾糖順手也收拾了一下,深知小鬼難纏道理的老油條們不敢對陸汾糖的房間有任何的敷衍,兩個女玩家更是借着性別的親近拉着陸汾糖交起了朋友。

這樣的熱情讓陸汾糖有些不太适應,但也更加堅定了自己要變強的信念,整理完童話城的布局就找季淙茗練劍去了。

她的實力不行,經驗也沒有,積分還少,只能要練習和汗水往上趕了。

兩個女玩家覺得她有些天真:“傻姑娘喲,社會不是學校。學校裏你只要拼命學聽老師的話就好了,到了社會上,光聽話的人反而容易吃虧。你這種學生思維得改!”

陸汾糖迷茫了一下:“可我要是不練,就得死了啊……”

努力不去想的死亡場景又浮現在了眼前:“徐姐,我特別害怕,我第一個副本的時候,手上的肉都被啃光了,我好怕。真的怕就那麽死了。我才十八呢,以前總覺得人生沒意思,怎麽這麽累啊,事事都不随我的心意,還老倒黴,死了就死了吧,還不用辛苦受累。”

陸汾糖說着就閃了淚花:“但我真的快死的時候,我突然就不想死了。我還那麽年輕,我還有我媽,我以後還想養狗養貓,想賺夠了錢過自己想過的生活。我不想死了……”

徐姐動了動嘴唇,似乎是覺得陸汾糖的想法太天真,沒經歷過社會毒打的單純思維把什麽都想得太容易了。

但她說不出口。

誰不是這樣過來的呢?誰真的又想死呢?

“徐姐,李姐,我先走了,今天謝謝你們幫我整理房間了。”陸汾糖抹掉眼淚扯着笑。

“那什麽,你晚上回來的時候,能不能也教教我們?”一直比較沉默的李姐拉住了陸汾糖,“符咒道具太費積分了,我想攢點積分換屬性點……”

徐姐也眼含期待地看着她。

冷兵器是個能省積分的好東西,但入門要求也高,價格低的,花積分買了也沒多大用處,價格高的,又不知道買來能不能派的上用場,萬一高價兌換了對戰還不會使,那就純粹白費了。

陸汾糖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發:“其實我也還沒入門。”

兩人的眼睛黯淡了下去,她們覺得陸汾糖這是委婉拒絕了,不過也正常,這種費時費力的事情……

陸汾糖覺得她們大概是誤會自己意思了,又趕緊說:“我沒那能力教你們,不過我可以問問季淙茗,他說可以的話,就能跟着他一起學了。”

兩個女人的眼睛同時亮了起來,忙拉着她的手,親親熱熱地說:“糖糖真是謝謝你了,你幫我們說說好話,我知道一種符的特殊用法……”說着,就塞了一張符過去。

季淙茗的身手有多利落,在火車站她們也是見識過的,和陸汾糖閉着眼睛就胡亂揮一通十次只有一兩次撞上的打法不同,季淙茗一劍下去就是倆以上,又快又利落。

陸汾糖被兩人的熱情和塞在手心裏的符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心裏更是說不上來什麽滋味。

“季淙茗,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說一下……”陸汾糖有些扭捏地把教學的事情和季淙茗說了。雖然答應了徐姐和李姐,但她是不太好意思和季淙茗開口的。她自己已經麻煩了季淙茗很多次,還回回給他添麻煩。

季淙茗倒沒覺得有什麽,他自己也得練,自己練的同時指導一下別人也不費什麽事情,還得幾人間相互督促,挺好的。

“大家一起就是了,我剛才和其他人說了,大家都說對這種事情挺感興趣的。”

陸汾糖愣了一下,然後眼睛突然就紅了:“你人真好,不是故意給你發好人卡,是真的好!”

“別、別這麽說。”季淙茗趕緊擺手,他有些受不住這樣的感謝和誇獎,臉上都浮現了一些紅暈,“本來就沒什麽……”

季淙茗真不覺得這是什麽事情,他常跟着爺爺去廣場上練劍,大家也都是你教我我教你,和和樂樂一起耍劍玩的。

“反正就只是普通的太極劍,哪個廣場都有……”

季淙茗被陸汾糖的感激弄得不知道視線往哪放,正漂着,就和出來的斐垣直直對上了視線。

“……”季淙茗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快沸騰了,轉身想找個地方冷靜一下,結果一轉頭就直直撞到了牆上。

“季淙茗!”陸汾糖都被驚得叫了起來。

“……”季淙茗捂着自己的額頭,覺得自己已經社會性死亡了QAQ……

“笨蛋!”斐垣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聲。

季淙茗拿腦袋抵着牆,更失落了。

正低落着,樓下傳來了一陣喧鬧聲。

床板和棉被都從一樓二樓的房間找齊了,但斐垣比較挑,要太陽曬過消毒的才肯用。其他玩家一想,那他們也順便曬曬吧。

于是,下面的馬路上就擺上了木板和被子。為了防止有意外出現,還安排了人在下面看着。

陸汾糖聽見了其中有徐姐和李姐的尖叫聲,忙不疊地跑下去了。

季淙茗不敢看斐垣,逃也似的也跑了下樓。

二隊的老油條們一心想先把大佬們的房間收拾好,不僅工作臺和房間要整理,床板被子枕頭也都是要挑好的來,他們不住一樓二樓,但一樓二樓的條件顯然因為地理條件優越而好上一點。

壞的床板扔掉了,總不能就這樣空着吧?自然要去好的房間裏撬的。

一隊的人提前選好了房間,怕起沖突他們沒去搶,但其他房間還是有的。

能撬得撬了,能搬的搬了,他們把斐垣三人安排得妥妥當當,再順便把自己的屋子也收拾收拾,可不就正好嗎?

但二隊的人是舒坦了,晚到的三隊不高興了。

好不容易選了好位置,一進去破破爛爛空空蕩蕩,這誰受得了啊。

看到外面有曬床板的,有曬被子的,三隊的人就跑去要了。

二隊的人自然是不肯。

他們拼本事搶的東西的東西,憑什麽要交出去?!先到先得,那東西本來也就不是誰的!

二隊加上斐垣三人才十三,三隊浩浩蕩蕩的三十多人,相當于要一打三才能把三隊的幹趴下,自然是陷入了一場苦戰。

樓下的院子一片混亂。尖叫聲和罵戰此起彼伏。

徐姐的頭發被一個看起來十分魁梧的機器人扯着,機器人彎着腰,讓她臉朝下往遠處拖拉。玩家這會兒雖然是機器人的外表,但身體還是人類的身體,臉皮在粗糙的泥路上拖着,沒兩下就血肉模糊了。

童話城的路統一是壓實的黃泥路,大概是幾天沒下過雨,路面很幹,且有許多嵌在土面上的沙石,把人臉往上一拖,簡直就是拿刨子往臉上刮。

徐姐痛苦得呻.吟在喉嚨裏咕咕響,想要努力把臉從路面擡起,但很快脖子就被一雙鞋狠狠地踩了下來。

徐姐痛苦得嗚咽了一聲,十根手指在地上刮抓得血肉模糊。

“草!老娘們兒得意個什麽?!你就聰明是不是?!老子現在一刀捅死你信不信!”男人吐了口唾沫在女人有些瘦弱的身上,抽出靴子裏的匕首随意抛弄着。

“在你捅死她之前,我會先捅死你。”季淙茗冷冰冰壓着火氣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脖子上的涼意讓男人愣了一下,然後大笑了出來:“行啊,玩劍的?”

男人松開了抓着徐姐頭發的手,毫不在意地轉過身來,戲谑玩味兒的眼神在季淙茗的身上打量着:“你馬子?”

其他人注意到這裏的狀況,慢慢地停下了動作。

三隊的人來勢洶洶,人數又多,幾乎是把二隊的十個人壓着打,壯漢大概是他們的頭兒,見老大有情況,自然要注意着點老大。

季淙茗氣得臉都憋紅了,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

“季淙茗……”陸汾糖被這種混亂不堪甚至已經見了血的場面吓得呆住了,手裏的劍柄差點握不住。

“放開她,然後帶着你的人滾!”季淙茗咬着牙将劍尖往前推了一毫米。

男人不僅不怕,甚至笑得更大聲了。

“小朋友!滿十八了沒?”壯漢伸手在劍上彈了一下,一聲清脆的聲音随着顫抖發了出來,他歪着嘴笑了一下,正想說這劍不錯,突然一陣劇痛從脖子上傳了過來。

“嗤——”

季淙茗瞪大了雙眼。

“劍,不是用來抵的。”

季淙茗聽到斐垣冷淡的聲線,耳邊絲絲由呼吸的氣流帶起的風聲。

紅色的血在人體壓力的作用下随着大動脈碰了出來,直直噴在了季淙茗的臉上……

“斐垣……”他喃喃地喊。

銀色的劍身濺上了猩紅的斑點,但他的手卻幹幹淨淨的。

季淙茗有些遲鈍地側過頭,面無表情的側臉出現在他的眼中。

“斐垣……”

斐垣松開手,随意又自然地拿季淙茗的衣角擦了擦手背上濺上來的血,擡眼掃過場中的人群,神色淡淡:“你們太吵了。”

“草,這小子太嚣張!上!宰了他們!”

三隊的人呆愣了幾秒後,馬上怒火就湧了上來。

斐垣卻是看也不看他們,低着頭看着勉強躲過要害捂着被割破大動脈的男人,慢悠悠地說:“你要死了。”

他既沒有幸災樂禍,也沒有悲憫,只是用一個很平靜的語氣重複了這個即将到來的事實。

斐垣一腳踹在他的膝蓋上,因為突如其來的大量失血讓他的腦袋發懵空白得厲害,斐垣的力氣不大,卻能讓他踉跄着退了兩步,他怒瞪着眼睛想要宰了他。

男人不覺得這是對方太厲害,只不過是他大意罷了。

季淙茗毫無殺氣只有憤怒的幼稚讓他松懈了,這才沒注意到斐垣的偷襲。

如果、如果再來一次的話,他絕對不可能受傷。

“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麽東西?!”他怎麽可能這樣就會死的?老玩家的保命道具不知凡幾,他怎麽可能輕易地就在這裏死掉呢?

斐垣輕飄飄地看着他,不與他争論,但的下一句話,卻讓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你看看你們,在幹什麽呢?”斐垣恨鐵不成鋼地掃過他們,“還有一點身為修理師的尊嚴和高貴嗎?打架?鬥毆?挑釁?滋事?像個下等的賤民市井無賴似的在這裏拳腳相向?還有一點身為修理師的從容驕傲嗎?”

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這是什麽跟什麽?

童話城只有一條路,修理店處于繁華的市中心,哪裏缺人市中心都不會缺人。

愛看熱鬧不管在哪裏都是同樣的,童話城的城民們雖然覺得這樣的場面有些吓人,但并不妨礙他們聚集起來對着這裏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聽到斐垣的話,議論聲更大了。

“這些人真是太蠻不講理了!簡直和強盜沒什麽兩樣!”

“我有些害怕了,真的能找這樣的修理師縫補身體嗎?萬一他把我打一頓怎麽辦?”

“我懷疑啊,他們之中就有強盜混進去,假扮成修理師的家夥!”

“……”

“叮——編號143193副本第二規則,時時刻刻要為機械城城民的身份感到驕傲。”

“叮——警告,編號143193副本第一規則,不能暴露機械城修理師的身份。”

“叮——警告,編號143193副本第二規則,時時刻刻要為機械城城民的身份感到驕傲。”

一連三條系統播報把所有人吓懵了。

“作為生而高貴的機械城修理師,我不願與你們這樣的下流貨色為伍,現在,挑釁滋事的人從這裏滾出去!”

別說三隊的人懵了,在一旁圍觀從頭到尾沒吭聲的一隊也懵了。

“憑什麽?!”三隊的老大捂着脖子從背包裏拿出藥丸先吞了下來,任何抽出了一把長達兩米的大刀。

随着三隊老大的怒吼,三隊的裏的人有人反應過來了,不管警告不警告,規則不規則,他們首先就瞪着眼睛一臉殺氣地跟着一起喊:“你算什麽東西!憑什麽決定?!”

“憑什麽?”斐垣扯開一個高傲又蔑視的笑,“果然是低賤的下等人,連我的身份都不知道。”

二隊的人也反應了過來,扯着嗓子就吼:“賤民!連我們老大的身份都不知道!他是奸細!他是混進來的強盜!來人啊!把他抓起來!”

“奸細!奸細!你是奸細!你不是我們機械城的城民!”

二隊的人只要還能說話的,就趕緊吼了出來。

牽扯到和“強盜”有關的話題,圍觀的童話城城民也不能只看着了,推搡了一陣很快就有激進一點的城民撲了上來。

“該死的強盜!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

“叮——警告,編號143193副本第一規則,不能暴露機械城修理師的身份。”

“叮——警告,編號143193副本第一規則,不能暴露機械城修理師的身份。”

“……”

所有人眼睜睜地看着三隊老大無措地被童話城的城民包圍了起來,幾十個城民湧過來的樣子太恐怖,只要能動的,全部散了開去。

那個男人倒也想跑但,幾個城民去扯住他的右手,幾個城民去扯住他的左手,幾個城民去扯住他的右腳,幾個城民去扯住他的左腿,幾個城民托住了他的腦袋。一陣陣空虛的無力感湧了上來。

幾十個城民将他圍了起來,在他的身邊手拉手圍出了一個圈,以防他逃跑。

壯漢動了動身體,想要掙脫開,但只是軟綿綿的城民力氣意外地大,讓他紋絲不動。

“你是強盜嗎?”站在他頭頂的一個老山羊問。

“什麽強盜?!我是機械城的修理師!放開我!”男人有些慌了。

“他是你們機械城的修理師嗎?”老山羊轉頭問玩家。

斐垣笑吟吟地問:“我是誰?”

老山羊又轉頭看着壯漢,眼裏帶着詢問。他圍觀了全程,大概能聽出來,斐垣應該是一個機械城裏不得了的人物。

二隊的人在那火燒澆油:“說啊!我們老大是誰!”其實他們也不知道老大是誰,但這個時候只要自己覺得就可以了!

壯漢的眼裏閃過驚慌,經歷了幾十個副本的他深知npc的力量,絕對不可以小觑,尊嚴算什麽,只要能活命什麽都沒關系。

他正準備把曾經的彩虹屁本領挖出來,但話還沒出口,斐垣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他遲疑了。”

他要開始說謊了。

老山羊不再猶豫,褐色布料的蹄子捧住了男人的頭,渾濁的聲音帶着和他外表相符的慢悠悠:“強盜們總是狡猾又詭計多端的,他們會僞裝成各種各樣的樣子。機械師是和我們一樣受神明眷顧的寵兒,身體壞了,裝上修理就可以了。”

壯漢驚恐的瞪大了眼睛:“我是機械城的城民!我是修理師!”

“乖孩子……”老山羊慢吞吞地說,“是或不是,神會告訴我們的!”

城民們拉着他的四肢開始往各個方向用力,壯漢的身體還是機器人的模樣,但卻像是個橡皮泥似的被拉長了。

“放開、放開!”他痛苦的喊了起來。

“嗤——”

機械的頭盔被撥了出來

“噗——”

四肢斷裂處的液體不再是機油。

陸汾糖猛地閉上了眼睛。

“啪——”

沒了支撐點,選在空中的軀幹掉在了黃泥的路面上。

鮮紅的血液噴灑得到處都是。

童話城的城民舉着手裏的殘肢尖叫道:“他是強盜!他是強盜!他是強盜——”

魁梧的機械外殼已經不見,肌肉虬紮的身體魁梧又強壯。

但卻在血液的流失中慢慢地冷了下去。

季淙茗強迫着自己死死将視線停留在山羊的蹄子上。

眼睛瞪得像銅鈴似的男人五官扭曲,茫然又猙獰,似乎還在狀況之外,但又因為疼痛而肌肉抽搐。最後,所有的複雜都化作了僵硬。

“……”

“……”

“……”

“強盜!強盜!他是一個強盜!”

現場只有童話城城民們尖利瘋狂又憤怒的吼聲,沒有玩家敢開口說話。

甚至連喘息聲也放慢了。

“尊貴的修理師大人,謝謝您将潛入城中的強盜找出來了,您的高貴和智慧,無愧神明的恩賜。”

老山羊彎着腰像斐垣行了一個隆重的禮節,然後用只有長眉毛的眼睛掃過三隊的每一個人:“你們之中,還有強盜!”他的語氣十分肯定。

童話城的城民們扔掉了三隊的老大的殘肢,團團将在場的所有人圍了起來。

二隊的人倒是不慌,只是三隊的人要吓死了。

“不、不是!”有人尖叫了起來,“我什麽也不知道!我是機械城的城民!我是高貴的修理師!”

“胡說!你們在胡說!”憤怒的童話城城民高聲喊了起來,“你們是強盜!你們是可惡的強盜!”

他們的叫聲又尖又利又整齊,身上還有着斑斑血跡,此時在三隊的人眼中,沒有一絲半點的可愛,全是要殺他們的劊子手。

“不是的!不是的!”

三隊的人驚恐地往後退,但哪裏還有退路,三百六十度都被包圍了。

“老大——老大——”有聰明一點地反應了過來,跪在地上就往斐垣的方向砰砰砰磕頭,“老大——”叫聲凄厲,又嘶啞,充滿了求生欲。

“老大——”

“老大——”

其他人也反應了過來,扔了武器砰砰就開始磕頭:“老大——”

一隊:“……”

斐垣冷着臉不為所動。

“抓起來!抓起來!抓起來!”童話城的城民叫喊得更厲害了。

“老大——”三隊的人瞪着眼睛直哆嗦,冷汗跟溪水似的挂了下來。

“求你……”

猩紅的印子在磕在了黃色的街道上。

斐垣連眼神也沒變過。

越來越激動的尖叫聲讓即便圍觀的一隊都有些心跳加速,手心發黏,所有人都在緊緊盯着斐垣。

斐垣的漠然讓三隊的人眼裏逐漸失去了亮光。

情緒越來越激動的城民們開始抓人,三隊的人掙紮着,有些已經哭了出來。

“求你……”

有人把希望放到了季淙茗的身上,掙紮着身體看着,一雙碩大的眼睛含着淚水看着他。

季淙茗的喉嚨一點點地發緊,他覺得自己好像感冒發燒了,腦袋很難受,身上既滾燙又一陣陣的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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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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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