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就像三隊老大嘲笑的那樣,他沒有殺氣。哪怕是拿劍抵着三隊老大,他都沒有想過要殺人。

怎麽可以殺人呢?

他不想殺人,也沒有想過殺人。

他出手,只不過因為二隊的這些人被人打了。他和二隊的人一路從火車站過來,還接受了他們打掃的好意,甚至還約好了一起練劍,可以說的上是朋友了。

但哪怕不是朋友,有人被欺負,他也會沖上去的,這和友誼沒有關系,只是作為一個正常人的反應。

友善,是他從小到大從世界那裏得到的善意,所以,他也要努力地用善意對待別人。

三隊老大笑他,但季淙茗不明白,這有哪裏好笑的。

見人就要殺,難道這就是對待世界的方法了嗎?

“斐垣……”季淙茗茫然地看着斐垣。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麽慘烈的死法。腦子渾渾噩噩,甚至有種自己在哪裏,這是什麽時候也想不起來的錯覺。

斐垣讨厭天真的季淙茗,甚至有過想要将這種傻乎乎的笨蛋拉下地獄讓他的眼睛染上黑暗的沖動。

這樣的人,不适合這裏,不适合這個世界。

就像曾經的斐垣一樣。

斐垣否定了過去的自己,殺死了過去的那個自己。

所以,也要殺死季淙茗。

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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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遇到事情,就只會茫然嗎?”斐垣移開視線,淡淡的說,“不要總是将我當成借口。”

季淙茗一顫,本就蒼白的臉這會兒更是幾乎透明了,手指顫抖着幾乎握不住劍柄。

“我……”

季淙茗低垂着眼,手背上被觸碰過的溫度已經淡去,但熾熱得像是連皮帶肉地一起将他的手烤焦了。

斐垣他……已經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走到了一個我怎麽努力也無法趕上的地方。

“修理師的身體雖然受到神明的眷顧,但毀壞了修理起來也很麻煩,你們童話城有相應的可以替換的零件嗎?”季淙茗的時候起初還有些顫抖,但很快,他就已經恢複了平穩。

我不想被抛下。哪怕只是只是遠遠地看着他,也不想被甩到一個再也無法看見他的角落。

“零……件?”老山羊愣了一下,做了一個手勢讓其他城民小聲一點,但怒火被勾上來的城民們每一個聽的。

一個個扯着三隊的人像是在狂歡。

“我說!安靜——”老山羊驚雷一般的咆哮讓所有的童話城城民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一般,都停下了動作,有些瑟縮地閉上了嘴,連手上擡着的三隊成員都掉在了地上。

老山羊見所有人都閉嘴了,才轉頭繼續做出傾聽的姿态。

季淙茗有些不安地捏了捏自己的劍柄,然後才說:“奸細之所以是奸細,那是因為他對我們機械城并不了解,只要他們能私下回答成我們的問題,證明自己的身份就可以了。”

“但這樣會不會不妥當?強盜們都是擅長僞裝狡猾的人類!”

老山羊的話讓所有玩家的心都往下沉了沉。

“你是在質疑我嗎?!”季淙茗沉下了臉色。

“那、那倒沒有。”老山羊心裏跳了一跳,他不是偶然出現的,他是熊貓城主的大參謀,城裏二把手,要不然那些鬧哄哄的城民也不會聽他的。

老山羊沒親自去接待沒經歷熊貓城主淚聲俱下的被火燒場面,但對斐垣和季淙茗也是心有戚戚。熊貓城主說了,斐垣最不講道理,季淙茗最兇,劍嘩嘩地就砍,把玩.偶砍成好幾截都不眨眼的。

想到這裏,老山羊就有些害怕地往後退了一步想要拉開和季淙茗的距離,那劍晃得他眼睛疼。

“照我說的,你們這些人,排成十隊,你們,對就是你們,自己去挑,一個個問過去,答不上來的就把他們扔給那些城民。”季淙茗傲倨地說道。

二隊的人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但三隊的人已經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撲了過來哀求道:“我會證明自己的,我真的是機械城的城民!”說着,他借着自己龐大的身軀作為遮擋,将手裏的東西塞了過去。

林助理腦袋被打懵了,他覺得自己大概是有些腦震蕩,還傻乎乎的沒反應過來,眼看是剛才打他的人,下意識就要說他是奸細,但有些晃的視線落在男人塞過來的東西裏,他的眼神馬上就變得複雜起來了。

“你問我吧,快問我吧!”男人哀求着,含着淚的眼睛死死看着他。

林助理不是毛頭小夥子了,看着剛才把自己打一頓的人死,雖然解氣,但那畢竟是一條人命,真讓他這麽做,他怕自己良心過不去,但真這麽放過,好像也不甘心。

糾結的心在這堆東西裏有了選擇,他向男人比了一個五,男人飛快地眨眨眼睛表示同意。

“好,你湊過來一點,問題和答案可不能被別人聽到。”

兩人飛快地做完了交易,然後林助理轉頭看向季淙茗:“他答出來了。”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說:“他的答案沒錯。”

三隊的人長舒了一口氣,但童話城的城民們不滿意了:“不行!怎麽可能!你們肯定是合起夥來騙我們的!”

二隊的人也不是第一次狐假虎威了,挺着胸.脯就吼回去:“我們機械城的事情你們還能說了算不成?!”

老山羊懷疑的眼神在三隊和二隊的人身上轉來轉去。

“你們還修不修了?!”季淙茗不耐煩地喊,“有本事質疑我們修理師,有本事你們自己修啊!生而高貴的修理師不接受這樣的侮辱!”

城民們不太清楚這個質疑和修理技術的質疑又能扯上什麽關系,他們本能地覺得季淙茗的話有毛病,但偏偏什麽還說不出來。

“別生氣別生氣。”老山羊也覺得這其中的邏輯有些奇怪,但在斐垣“拿火燒玩.偶,燒完還要花錢請他們修”的霸道壓力下,他不敢明着去細想其中的邏輯關系。

“聽修理師大人的!”老山羊将事情敲定了下來,給了城民一個警告的眼神,表示事情到此為止。

他的老态龍鐘看夠了,還像換個年輕帥氣點的新造型呢,可不能把“身份高貴”的修理師們得罪慘了。

有用的,要用完了,才能扔的呀~

再說了他們厭惡的是可惡殘暴的強盜,不是高貴的修理師們。

在老山羊的強勢下,城民們再不滿也只能散去。

“等等。”一聽斐垣有話說,在場的不管是玩家,還是童話城的城民,都把心提了起來。

“有、有什麽事情嗎?”也不知道為什麽,對上斐垣,老山羊的心就撲通直跳。

他是童話城裏年紀最大見過世面最多的老人了,對危險的直覺也是最深的。

“看見地上滿地的機油了嗎?”斐垣睜着眼睛說瞎話,把血當成是機油,反正這些城民也沒世面,“機油都灑完了,我們怎麽養護身體?你們城主上午答應的機油和石蠟呢?為什麽還不送過來?!”

“這……”老山羊冒着冷汗,擦着臉上的“機油”飛快地說,“我們童話城物資比較匮乏……”

老山羊一看斐垣皺起了眉衣服不高興的樣子又連忙補充道:“但對待尊貴的修理師大人,我們再困難也會把東西準備好的,請修理師大人們放心!”

老山羊試探地沖斐垣讨好地笑笑,斐垣擺擺手,示意他可以滾了。

于是老山羊麻溜地滾了。

其他城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概是覺得領頭羊都走了,再待下去也沒什麽意義了,于是也滾了。

等童話城的城民們一哄而散地跑光了,玩家們才長舒了一口氣。

三隊的人更是大汗淋漓得像水裏撈出來的,還有人死裏逃生地捂着臉哭了出來。

一張臉都花了的徐姐恨恨地在已經涼掉的三隊老大身上踹了一腳,覺得真是便宜他了!沒趁機敲上一筆。

她倒是不同情這人死,打她的時候他可沒想過會不會把她弄死覺得她可憐!

但好歹是從別人那裏敲詐了一些東西回本。

徐姐踹我了三隊老大,毫不猶豫地把東西全部塞到了季淙茗的懷裏:“剛才謝謝你了,救了我一次,還幫了我一次,這些都給你。”她既是感激,也是示好,她算是看出來了,這裏這麽多人,也就季淙茗和斐垣能靠得住,是真·金大.腿。

敲詐來的東西雖然多,但她不可惜,沒有季淙茗和斐垣,她這會兒都要死了,而且抱金大.腿的機會不是什麽時候都有的,很多時候有東西還送不出去呢!

“不用不用!”季淙茗趕緊推回去,有些不忍心看她的臉,但又覺得自己扭頭閃開會很傷人,一下就手足無措了起來,“你自己用就好了,我不太會用這些。”

二隊的其他人也跑過來,像好了那樣“上供”,季淙茗手忙腳亂地全部拒絕了。

一來,他覺得自己無功不受祿,沒有理由拿,二來,他也是真的不需要這些。他的積分很多,很多,很多,暫時用不完,想換什麽自己去積分商城兌換就可以了。

比起積分和道具物品,他現在更煩惱。

季淙茗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不是對的。

三隊的人想殺人的心是真,但三隊的人差點被殺也是真。

季淙茗覺得自己做不到看着他們去死,但也沒有辦法替別人來原諒他們。只能讓二隊和三隊的人自己交涉。

從結果來看,這樣的方案是可行的,但是正不正确,季淙茗不知道。

“嘔……”陸汾糖像是才回過神,捂着肚子彎下腰就開始幹嘔。

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地見識到有人死了。

死得徹徹底底,毫無疑問。

被陸汾糖的嘔吐聲勾得,季淙茗也有些想吐,但他忍住了。

“斐垣,我有事情想……”季淙茗環顧了一圈,真疑惑着斐垣在哪,就撞上了一個人,擡眼看去,可不就是斐垣嗎?

季淙茗臉漲得通紅,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時候時候退到了斐垣的身邊。

斐垣的氣場天然就帶着一股距離感,和季淙茗那種臉嫩氣質軟和的類型不同,沒人敢在斐垣身邊嘻嘻哈哈,季淙茗下意識地往人少的地方退,退着退着就退到了斐垣的身邊。

“對、對不起!”季淙茗知道斐垣不喜歡別人的任何觸碰,連忙慌亂地道歉。

斐垣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季淙茗覺得,那是一種非常讓人難以分辨的情緒。或許是黑色的眼睛太過深邃和黑暗,季淙茗很難從這雙眼睛中看出點什麽。

季淙茗覺得,斐垣大概是要和自己說些什麽的,但也只是那麽一瞬,斐垣眼裏的波動已經消失,他既不理會季淙茗的道歉,也不理會季淙茗的“有事”,轉身扭頭就走。

少了支撐點,季淙茗一個踉跄往一邊倒去,慌亂地站好,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剛才他好像……靠在斐垣身上靠了很久?

季淙茗覺得自己有些無.恥,一邊說着對不起一邊還使勁兒往人家身上湊,是不是……是不是……

但、但是……

季淙茗紅着臉,急速跳動的心髒後知後覺地為上一刻的親密接觸而激動不已。

應該把他毀掉的。

斐垣對自己說。

但在那一刻,鬼使神差地,他沒有說出讓季淙茗殺了他們的話。

明明知道,季淙茗很聽他的話,明明知道,只要他說了,不管季淙茗有多麽痛苦,都會安靜而沉默地接受。

但——

因為太像了嗎?因為太像那個十八歲的斐垣,所以對他心軟了嗎?

怎麽可能呢?

我連自己都可以殺死,又怎麽可能……對他下不了手呢?

全程圍觀的一隊開了個會。

很安靜。

很沉默。

有些過分的安靜。

大家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該對剛才的事情說些什麽好。

“我懷疑……”最後,還是一隊老大開口了,“我懷疑不止第二條規則,第三條規則,他們也應該知道了。”

不止老大這麽認為,三隊所有人都是這麽認為的。

“幸好老大你謹慎……”有人感慨的說了一句。

一隊對二隊的敵意不是沒有,而是一隊的老大夠謹慎,之前看二隊只有十三個人,不是沒人蠢蠢欲動,而是都被老大給按了下去。

現在回想一下,還真的是一身冷汗,後怕的要死。

尤其是爾祝,他從一開始就不覺得斐垣能有什麽實力,現在想想,老大之所以是老大,眼光和魄力還是相當不錯的,不愧是能拿到A.級評價的人!

殊不知一隊的老大也差點吓死了。十三個人,一個新人無關緊要,還有仨剛成年的小鬼,怎麽看怎麽弱,他是在猶豫,只是猶豫的點和別人不同。

積分這東西不能轉,但是從商城裏兌換出來的東西是可以送人的。

一隊的人數占了大優勢,想搶東西是件很簡單的事情。但由于這個副本的特殊性,讓積分的“轉讓”也成為了可能。

一隊老大才在想着怎麽能利用好這個優勢,所有才猶豫了一會兒。

也正是這個猶豫的時間,救了他一命。

三隊的老大也是混過很久的老油條了,勇氣、眼力都不缺,可惜他太看重自己的眼力了,三十幾對十,沒有任何猶豫地就下手了。

本以為是個大獲全勝,可惜半路出了個斐垣這個不走尋常路的人。

“合作!”一隊老大沒有然後猶豫,“在這種劇情向的副本裏,npc的作用太重要了,而規則,就是可以讓我們衡量npc用處的底線,我們必須要知道所有的規則。”

類似的副本他不是沒經歷過,但找線索推規則哪有這麽簡單的?每個兩三天找不出來。他們原本還未自己的“先到”優勢沾沾自喜,結果沒想到比他們晚到的甚至掌握的線索比他們更多!

“怎麽、怎麽了?都看我看嘛?”爾祝抖了一下,頭皮一陣陣發麻。

“你記住,我們的人數占據絕對的優勢,态度不要放得太低,他們只是有規則優勢,但規則是針對NPC和玩家的。這裏沒有npc,我們才是占據主動的那一方,知道嗎?”

一隊隊長并不打算放棄積分争奪計劃。

技能、體質、道具,什麽都需要積分,只有積分才是活下去的保障!好不容易遇到了這種可以鑽空子的副本,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沒有人會舍得放棄。

哪怕是有風險。但這麽多吃副本闖下來,哪次沒有風險?有風險,才有收益。

下午的時候,老山羊十分麻利地讓人把籌備的機油和石蠟送到了修理店。

斐垣沒說要多少,但老山羊和熊貓城主都是按照量大的要求來準備的。

好幾桶機油和好幾盆的石蠟在一樓堆了起來。

二隊的十個玩家正勤勤懇懇地幫着把機油和石蠟搬到四樓的空房間。他們不知道斐垣要拿這些幹什麽。但大佬的想法又哪裏需要一一和他們說呢?

他們只要負責乖乖聽話,祈求金大.腿庇佑他們就好了。

跑腿的小弟爾祝一出來就看他們在這裏忙碌,立刻機靈地跑進去和一隊老大把事情說了。一隊老大有心想和二隊合作,立刻就說:“大家一起出去幫忙吧。”雖然他自己沒動。

跑腿小弟爾祝幹得特別賣力,一邊搬東西,一邊和二隊的人打聽消息。

二隊的人有些不想搭理一隊,他們被三隊欺負的時候,一隊的人可沒上來幫忙,這時候憑什麽就要他們白白給送情報了?

但跑腿小弟提到斐垣,二隊的人就不得不提醒他了,為了自己的安全。

“我們老大不喜歡吵吵鬧鬧的,你最好別去煩他。”

跑腿小弟嘻嘻哈哈地說好,但顯然沒當一回事,老大的架子嘛,誰都會擺,誰都喜歡擺。

二隊的人見他不信,也沒再多說,本來就是陌生人關系,甚至還可以說是競争對手,不給錯誤情報就已經是很好了。

三隊的人目光閃爍地看着一隊和二隊打着火熱,眼裏的兇光閃一下,暗一下。

雖然被季淙茗放過一馬,但他們顯然有些不忿不服氣。

不過是仗着提前得知規則罷了!

想到自己被敲詐的東西,三隊的玩家都肉疼得差點咬碎了銀牙。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是動物本性,哪怕人也無法擺脫這個規律,更不要說,在獵殺場裏,積分是比一切都來得重要的東西。

送出去的符咒和道具,全是用積分換來保命的寶貝,敲詐了他們就相當于要了他們的命!

不過是抱了條好大.腿罷了!不過是一些運氣罷了!他們有些酸溜溜地想。

但心裏再算,這會兒也只能壓在心裏。

跑腿小弟最後還是沒聽二隊的勸告,找了個不是午睡的時間就竄了上去,噠噠噠噠噠噠地就開始敲門。

斐垣本來是不準備理會的,但敲門聲太過煩人。

“噠噠——”

手指撲了個空,跑腿小弟差點往前傾了傾把手敲到斐垣的臉上。只是還差着五六厘米的時候,死亡的危機感讓他的肌肉全部僵硬下來,險險停住了。

斐垣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老、老大好……”跑腿小弟讪讪地放下了手,也不知道為什麽,僅僅只是對上斐垣的眼神,他就一種大夏天從三十九度高溫室外回到空調間順便還吃了個大冰棍的冰冷感,完全沒那種惬意和舒服,就只是溫差驟降的冷。

跑腿小弟有些結巴地把自己的來意大致說了一下,然後低着頭不安地等着斐垣的回複。

“請求?”斐垣挑眉,語氣裏露着些許不悅,“他的請求和我有什麽關系?”

跑腿小弟的喉結動了動,聲音幹澀,他順着斐垣的問題糾纏下去,而是幹巴巴地懇求說:“能不能,去一下?我們隊長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您商讨。”

他有些着急地補上了這一句話,有些磕巴地才控制着自己不要露餡兒,但說完,他又覺得自己是把所有的力氣都放在這裏了,不能再分給接下來的行動哪怕一絲一毫的力氣了。

他的有些不安地碰了碰自己的褲縫,手指無力地在上面摳.挖了幾下,心跳聲越來越大。

斐垣目光沉沉地盯了他一會兒,對這個聽不懂人話也沒有眼色的男人沒半點好臉色。

他怕自己的緊張會讓自己接下來的行動出了差錯,所以努力想要讓心跳慢下來,但正好相反,他越是想要冷靜,心髒就好像故意要為難他似的蹦跶得越來越厲害,越來越厲害……

空氣有些凝固得讓人覺得窒息,跑腿小弟低着頭,完全不敢看斐垣的眼睛,視線死死釘在斐垣腳邊芝麻大點的黑點,手指無意識地隔着褲子的布料摩挲着口袋裏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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