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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是要買什麽東西嗎?我現在就可以去!”
正說着話,大門就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金屬碰撞聲。
這個時間點,除了林語沒其他可能。
季媽媽的笑容不容得冷了下來。
“斐垣,作業寫了沒有?我給你帶了雞腿飯,快過來吃吧。”林語打開門,一邊換鞋一邊說道。因為視線是向下的,她還沒發現屋裏多了一個人。
更沒有因為多了一雙鞋發現什麽不對勁,只以為自己什麽時候又穿了一雙鞋回來。她的鞋太多了幾千到幾萬甚至幾十萬的都有,早就不在意了。
但視線落到明顯不是斐垣所有的高檔童鞋上,她愣了愣。
“來客人了嗎?”她的眼中帶上了警惕和憤怒。
“斐垣我和你說沒?!不要往家裏帶人!”林語尖利且突然爆發的情緒讓季媽媽都吓了一跳。
“對、對不起……”斐垣渾身一顫,熟練又幹脆地道歉,“媽媽,季阿姨她——”
“不要和我頂嘴!”林語惡狠狠地盯住了斐垣,沖上大腦的血液慢慢平緩了下來。
剛才有那麽一瞬間,她因為是常月笙帶着斐睿安來了。既是惶恐,又是興奮和激動,但所有的情緒在看到季媽媽的一瞬間,全部變成了失落。
不是常月笙,沒有她的寶寶。
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失落也在瞬間将她幾乎吞沒
然後——便是針對斐垣的憤怒。
林語很小心,雖然她有意裝窮,但因為周圍的鄰居年齡普遍偏大,山寨貨又多,沒幾個人能認出真假,哪怕有人認出了她穿的是牌子貨,她一句“啊?我不知道,這件衣服只要一百就買下來了”就能應付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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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甚至是有恃無恐的,遇見季媽媽的前幾次,都是她比較低調的時候,衣服不過千,鞋子不過萬。就這樣,季媽媽的探究她也沒當一回事。
這個有些破敗又窮酸,但對着價值不菲的房子,她是不讓人其他人進的,哪怕是關系處得好的鄰居也不讓。
借口也是現成的,她一個單親又單身的母親,男的進來進去有閑話,女的則是“家裏亂不好意思見人”。加上她又将自己塑造成了忙于房租生活的勞累形象,自然之有她去別人家,沒有別人來她家的理由。
“斐垣!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不是說了嗎?!你一個人在家很危險,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都不能放人進來!你怎麽就是記不住?!”林語冷靜了一下,壓着怒火低吼。
“對不起,但季阿姨——”
“不要和我頂嘴!”林語惡狠狠地瞪着他,“斐垣,不要和我頂嘴!”
她的憤怒從重複着的咆哮中就得以窺得一二。
“……”季淙茗和季媽媽同時被這暴怒的吼聲吓住了,睜着眼睛白着臉,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對不起!”斐垣低着頭,努力讓自己的眼淚不流出來。
他感到了一股讓他爆炸成分子、粒子乃至是空氣的恥辱。被林語打罵,他已經習慣了,但在別人面前被罵,這不是第一次,但卻是最讓他難受的一次。
別看我……求你們——別看我!
“……”季媽媽呆住了,連季淙茗都被吓到了。過了好一會兒,季淙茗才把目光愣愣地投向斐垣,跳下沙發想要跑去抱住他,但季媽媽拉住了他,并且捂住了他的眼睛和耳朵。
季媽媽強自定了定心神:“斐垣媽媽,抱歉,是我自作主張讓他把我帶進來的。真是抱歉。”季媽媽沒想過事态會發展成這個樣子,剛才打好的腹稿也瞬間消失了個幹淨。
“林女士,我們同姓林,是本家,我就厚着臉皮跟你攀點關系吧。”林語深吸了一口氣,穿上那雙看起來平平無奇但至少五千塊錢的拖鞋,施施然地走到季媽媽的面前,“斐垣呢,是個孩子,什麽都不懂。但您不是孩子吧?一個小孩一個人待在家,有多危險你不能想象嗎?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要是養成習慣,什麽人都往裏放,遇到壞人了怎麽辦?!”
“我就斐垣這麽一個孩子,他比我的命還重要,我承擔不起任何失去他的可能。你也是孩子的母親,您能理解我的心情嗎?”
林語盯着季媽媽的眼睛慢慢地說道。
季媽媽直覺她這話不對。雖然事出突然,且她并不了解林語,但她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林語根本不是因為這個才大發雷霆的,她也不把斐垣看成是她命那麽重要。
可知道又有什麽用呢?她能說什麽呢?季媽媽卻找不到任何角度來反擊。
尤其斐垣在這裏,很多事情她連開口都不敢。
斐垣認為林語愛他,那就愛他吧。
他不能再被推翻點什麽了。
但不從這裏反駁,那要怎麽辦?
季媽媽講究以和為貴,幾乎沒和人紅過臉,家裏條件又好,哪怕是幾個富家太太間有口角,也都是和和氣氣的,哪遇過這樣的架勢?瞬間就成了啞巴。
“是,這一點是我考慮的不周到,但是——”
“林女士,很晚了,斐垣也該睡覺了。我們家斐垣和您的兒子不同。他的小學遠,要早起一個小時敢公交,沒有睡懶覺更沒有司機接送能在車上補覺的條件。”林語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季媽媽的視線不敢往斐垣那邊飄去,就怕自己的視線會給他更大的傷害。
“和我想你談談,很重要的事情。”季媽媽幹巴巴地說。
林語只是喊:“斐垣,去洗漱!”
不敢有任何耽誤,斐垣立刻就跑進了廚房,因為右腳上那只從三分之一處快折斷的拖鞋,他的背影很滑稽,看着像是短了一截腳,笨拙又小心。
且快。
他想離開這個讓人窒息的客廳。
季媽媽也窒息了,她沒動,捂着季淙茗眼睛耳朵的手微微發着抖。
“媽媽……”季淙茗不懂發生了什麽,但大人間的争執讓他覺得情況有些不妙,惶恐而害怕。還擔心斐垣。
他細嫩的小手扒在季媽媽捂着他眼睛的手上,滿是惶恐無措。
季媽媽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季淙茗的後背:“斐垣媽媽,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說。”
季媽媽拿起了包,讓季淙茗乖乖在這裏坐着等,她站起來,帶着一點強勢的神态對着林語說道:“我們出去好好談談吧。”
林語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臉上的假笑消失了個幹淨:“談完了,你快帶着你的兒子走。”她幾乎是在用眼睛惡狠狠地剮着季媽媽。
好運的女人!好運的花瓶!好運的賤人!!!
季媽媽和林語開門出去,到走廊裏去談,季淙茗一看兩個媽媽都走了,一下就跳下了沙發跑到廚房裏去。
“斐垣,斐垣,對不起——”季淙茗緊緊地抱住了斐垣,一邊哭一邊道歉,“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斐垣感受着後面傳來的溫度和柔軟,本以為不會出現的委屈湧了上來,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挂。
“不是你的錯,為什麽道歉?”斐垣哭了一會兒問,他掙開季淙茗的手,轉身回抱住他,小但已經粗糙的手在他的背後拍了拍,“好了,不許哭了,你是愛哭鬼嗎?”
“對不起……”斐垣越是這麽說,季淙茗就越難受得厲害,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想哭,為什麽要哭,為什麽難受,但他就是難受。
斐垣用手臂劃拉了兩下眼睛,就當擦幹淚了,然後用輕輕地用手指把季淙茗臉上的淚擦去:“季淙茗,你笑起來最好看了,我最喜歡你笑起來的樣子了。我不哭,你笑給我看好不好?”斐垣努力地想要露出笑容,但抖動的身體卻将季淙茗也帶得顫抖了起來。
提昂到斐垣的話,季淙茗就笑開了,眉眼彎彎,溫柔又耀眼。因為剛哭過,臉上還帶着水汽,像極了雨過天晴後的溫柔。
他想讓斐垣高興一點。什麽都好,斐垣,你要高興一點呀!
斐垣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
但沒過兩秒,門外就傳來林語歇斯底裏的嘶吼:“你要搶走我兒子嗎?!你都有兩個孩子了!為什麽還要搶我的斐垣?!你都有那麽多了?!為什麽還要拿走我唯一的東西?!”
季媽媽都快懵了,她剛想說“你誤會了”,頭皮便傳來了一陣疼痛,耳邊是林語大吼大叫的憤怒。
“我不會給你的!你做夢!斐垣是我的孩子!我是不會把他交給你的!”
林語的聲音又尖有利,老小區的隔音并沒有多好,八點正是一家幾口吃完飯圍着電視看電視劇的聲音,聽到動靜,好些人都開了門探頭探腦地往這裏看。
可能是擔心林語出事,也可能是閑着無聊想看好戲,但不管怎麽說,走廊裏的人一下就多了起來。
“你聽我解釋啊!斐垣拿了省一等獎,這證明他有天賦,只要稍加培養,他啊啊——”
林語卻沒有聽她的意思,一直一邊哭一邊在她身上抓擰着:“你這種一個包就幾百萬的富太太懂什麽?!你知道培養班多貴嗎?!一個月幾萬,你是逼着我去死啊?!”
“是!他是有天賦!他是厲害!但誰讓他攤上了我這麽個媽?!一個月幾萬?!我有兩個腎都不夠他學兩個月的!你是要讓我去死嗎?!”
季淙茗和斐垣聽到聲音,小心翼翼地打開了一條門縫往外看,然後就呆住了。
林語很吓人,兩眼赤紅,揪着季媽媽的頭發将她壓在地上揮着拳頭就往她身上打。季媽媽都被懵了,哪裏見過這種架勢,一開始就沒準備,之後更是被壓着打。
季淙茗一看眼睛都紅了,鞋也沒穿,揮着拳頭就沖了上去:“你放開我媽媽!放開她!!!”他的手小,拳頭卻很有力,一下打再林語的身上,幾乎讓她有了一種身體要裂開的錯覺。
斐垣也懵了,什麽也來不及想,連忙也沖了上去。
“媽媽,媽媽……”斐垣茫然地抱着林語的手,因為瘦和驚訝,黑色的眼睛越發顯得碩大。
“養不熟的白眼狼!”
林語甩手在他臉上就打了一巴掌,狠狠地将他打得摔在地上,腦子嗡嗡作響,哭聲、喊聲、憤怒的嘶吼聲……什麽也聽不見了。
“壞人!”季淙茗恨恨地瞪住了她,“不準你打我媽媽!不準你打斐垣!警察叔叔會把你抓走的!你是壞人!壞人!”
“小崽子你——”
林語的怒吼聲在季淙茗的怒視下猛的消了身,雖然比不過男人,但成年女性占了極大優勢的身體在那樣的眼神裏猛地一顫,愣住了。
就是這麽一愣神,圍觀的人反應過來了,一下湧了過來将她離開。
“斐垣他.媽斐垣他.媽,別打了,打出問題要出事的!”
“斐垣媽斐垣媽,冷靜一點啊,孩子看着呢!”
“有什麽事情坐下來說,坐下來,我們替你主持公道,好好說,慢慢來……”
“……”鄰居們七嘴八舌的勸着,而季媽媽那邊卻只有季淙茗扶着她。
季淙茗還想去扶斐垣,但得救了的季媽媽卻心有餘悸後怕又痛苦地将季淙茗抱住了。
“茗茗,茗寶,你沒事吧?茗寶,是媽媽不好,不怕了,不怕了,沒事的,媽媽沒事的……”季媽媽嘴裏說着安慰的話,但身體和帶着哭腔的聲音怎麽怎麽也停止不了顫抖。
“媽媽……斐垣……”季淙茗哭得眼睛都睜不開,他被季媽媽抱在懷裏,手卻往倒在地上空洞着眼睛的斐垣那裏伸去。
“別怕別怕,媽媽沒事……”季媽媽忍着疼,抱着季淙茗安慰,“媽媽不疼,茗寶別怕,別怕……”她自己都想哭,但兒子在身邊,她必須是堅強又抗揍一點感覺都不會有的鐵人。
“媽媽……斐垣他、斐垣他……”快去救救斐垣呀……快去看看斐垣呀……斐垣受傷了,斐垣受傷了啊!
“別怕!別怕,沒事的!沒事的……”季媽媽死死地抱住他,不知道是在安慰他,還是說給自己聽。
“斐垣……斐垣……”季淙茗既不願意推開媽媽,又為倒在地上的小夥伴擔憂着,赤紅着眼睛像一頭困獸痛苦又無能為力。
絲絲白色的絲線從他身上飄出,晃晃悠悠,像是馬上就要斷掉似的,一點點地挪向斐垣那副小而瘦的身體。
斐垣只覺得眼前一片眩暈,世界是五顏六色的,扭曲而斑駁的,耳朵裏充斥着雜亂不堪的聲波。撞在地上的腦袋疼得幾乎沒了知覺,他茫然又無措地看着霧蒙蒙的天花板,意識好像漸漸飄遠了,又好像霧氣一樣地散開了。
“斐垣——”
痛苦的悲鳴破開了那陣濃重的霧氣,跟着霧氣準備一起散去的身體好像又停下了動作,斐垣能感到好像有什麽東西把他拉了回來,但從哪裏拉回來呢?又拉到哪裏去呢?
斐垣不知道。
“你別哭呀……”斐垣喃喃地說着,然後慢騰騰從地上坐了起來。
“哇——”季淙茗看着斐垣從地上爬起來,不再是一具什麽也沒有的空殼,這才猛地大哭了出聲,摟着媽媽的脖子,緊緊的。
斐垣坐了起來,但混沌的大腦依然遲鈍,慢騰騰的,他想起了剛才發生的事情,然後便傻了,愧疚和害怕占據了他全部的心神,只會傻呆呆地在那裏坐着。
一通的混亂後,這個不知道是寒酸還是什麽的家裏,迎來了從入住以來人數最多的客人。
季媽媽給季爸爸打了電話,但他往這邊趕還需要時間,好在下面有一直在等着的司機,接到電話,魂都要吓沒了,以最快的速度就往上沖。
站在林語那邊的街坊雖然多,但狼狽的季媽媽一看就是有錢人,也不敢多太過欺負,總要顧忌着點的。
季媽媽原本下意識地是想要報警的,但又想到斐垣那個可憐的孩子……季媽媽怕林語出來後把氣發洩在斐垣的身上,瞬間沒了那個心思。
季媽媽抱着季淙茗,狼狽地坐在沙發上,林語則是捂着臉一直哭,幾個平時關系近的鄰居安慰着她,大部分都是同齡的女人。
居委會主任正好就是樓上的,這會兒一臉嚴肅地坐在兩邊的中間。
常月笙滿是黏膩冷汗的手心在季淙茗的眼睛上蓋着,被林語的咄咄逼人逼得步步後退的常月笙沒有注意到季淙茗蒼白的臉色,他恹恹地靠在母親的懷裏,眼皮耷拉着,呼吸平穩,但身體卻越發得綿軟。
“怎麽就搶孩子了?!這年頭販賣人口可是犯法的!”林語在被拉開後,嘴裏喊着的就是“搶孩子、買孩子、強買強賣”之類的話,居委會主任肯定是要從這裏開始問的。畢竟是這麽大的事情。
季媽媽委屈道:“我沒有!我就是和她說了一下斐垣以後的事情!”
“那用得着你說嗎?!我是孩子媽!斐垣要你一個外人操心嗎?!你算是個什麽東西!”林語一副激動得随時要沖上去和她拼命的樣子。
“我也沒讓你必須聽我的啊!我就是給你提一個意見!你聽過後,要不要是你自己的事!”季媽媽也冷靜不下來了,她抹着眼淚,一邊哭一邊氣,臉都要憋紅了,“我好聲好氣地跟你說,不想聽不停就好了,你動手打人算是怎麽一回事?你這樣是犯法的你知道嗎?!”
林語一聽就更來氣了,季媽媽這副樣子讓她回憶起了很不好的往事,雖然不是一個脾氣,但季媽媽和常月笙如出一轍的居高臨下,對她來說是一樣的。
林語尖叫着,半是演戲,半是真情流露地尖叫着:“你報警啊!你報警啊!你有本事報警啊!你有錢!你有本事!把我拉去槍斃也是可以的!反正你有錢!”
季媽媽也尖叫着:“你怎麽一點道理都不講啊!你是瘋子嗎?!”
“是!我是瘋子!那你把我這個瘋子抓起來啊!”
眼看着兩人要吵起來了,居委會的主任連忙大喊:“行了!都安靜!”
他先看向季媽媽,準備從“建議”開始下手:“你都提了什麽?”
季媽媽深吸一口氣,盡量冷靜而克制的說:“斐垣在圍棋大賽上拿了金獎,他之前從來只是自學都能第一名,就證明他有這個天賦,你該替他多考慮考慮。”季媽媽後面句話,是看着林語說的。
“金獎”和“第一名”的字眼讓人聽了下意識就震驚了一下,不明覺厲,心一下子就往季媽媽那邊偏去了。
林語在聽到常月笙對她說斐垣天賦出衆的那一刻,心裏有那麽一瞬間的慌亂,父母都是望子成龍的,她的人設一直都是“愛子如命”的好母親,辛苦但只要斐垣能好,她就覺得什麽都是值得的。
但斐垣怎麽能成材呢?!他怎麽可以成材呢?!
只一瞬間,林語就冷靜了下來。這個辦法無法解決,那就轉移注意力,提出新的問題就好了。
林語卻是冷笑:“那你怎麽不說高考照樣重要呢?!我培養他上清華北大浙大複旦不行嗎?!一個月幾萬?我看你就是想借着這個把斐垣從我身邊搶走!”只要咬死季媽媽是來搶孩子的,她就能贏。
一個将孩子視為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母親,做出什麽偏激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是正常的。
聽了林語的話,居委會主任更懵了:“什麽幾萬?”
林語指着季媽媽憤憤地說:“她要給我介紹幾萬一個月的圍棋班!”
鄰居咋舌,幾乎是目瞪口呆:“幾萬一個月?這是鑲金的啊!”
季媽媽雖然有錢,但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她也知道一個月幾萬對普通家庭來說是個很大的負擔,但這些錢對林語來說不算什麽啊。少買幾雙鞋子,不就出來了嗎?
“幾萬一個月是行業內的正常價格,幾千塊錢的興趣班和正規的——”
“你就是想用錢把斐垣從我的身邊搶走!”林語尖叫着打斷了常月笙的話,“你怎麽能這麽狠心啊!”
“斐垣媽媽!”林語的“愛子心切”和“弱者”身份雖然能戳中旁觀者的那顆憐憫心,但一直聽她尖利又刺耳的尖叫也是痛苦的,“你冷靜一點!先聽她怎麽說!不管她說什麽,既然是和你家斐垣有關系的,但就是要你最後出來下決定的,你急什麽?!”
居委會主任雖然看着是在斥責林語,但卻也是一個保證。
林語安靜了下來,只會那雙布滿了紅血絲的眼睛依然死死地瞪着常月笙。
常月笙深吸了一口氣,眼淚就在眼睛裏打轉,但她必須要挺住。
斐垣的年齡,如果說要走上職業道路的話,實際上已經是晚了的。但天賦就是這麽神奇的東西,半決賽裏,斐垣打敗的那個小姑娘就是九歲就入段,履歷漂亮得一塌糊塗,才十歲就已經拿好幾個冠軍的選手。
斐垣能吃苦,而且有天分。圍棋也不是只出不進的東西,十一二歲的選手靠着加個俱樂部,靠着基本工資和獎金養活自己,甚至養活一家人都很常見。
斐垣不怕苦,也不缺天賦,他現在欠缺的就是系統正規的訓練和大量的對戰。
棋手吃的是青春飯,但不代表過了二十多歲的黃金期後就只能沉寂下去了,之後再參加比賽,做國手當教練或是再轉行當圍棋老師也可以。或是再繼續讀書深造也一點問題都沒有。
多一個選擇。
這是季媽媽為斐垣考慮的。
當棋手并不代表着放棄其他的一切,當走這條路的話,斐垣的人生可能有更多的選擇。
斐垣很喜歡圍棋,打心底喜歡。
有天賦,有條件,為什麽不試試呢?
季媽媽一開始覺得,這個對林語來說可能是負擔,畢竟從無到有培養一個棋手真的是需要金錢和精力的。但看到林語買的那些奢侈品後,她就堅定了起來。不過是幾雙鞋、一個包、一瓶香水的事情。
不過就是這些,但換來的,是斐垣的人生。
——是一個孩子的人生啊!
原本只是準備提一嘴的心态在看到斐垣的居住環境後,立刻就堅定了起來。
斐垣不能這麽下去,他不能被他那個自私自利又裝模作樣的母親毀掉!
季淙茗能開朗,季媽媽覺得,那是和斐垣脫不開關系的。只是錢罷了,怎麽都比不上一個孩子的光明未來。
哪怕只是一個和季淙茗完全搭不上邊的孩子,她都舍不得讓這麽好的孩子就這樣在這樣的環境裏蹉跎下去。
季媽媽想到斐垣連三餐營養都不能保證的樣子,甚至還提出,可以資助。她可以出錢資助,就當是對斐垣的感謝。
季媽媽覺得,林語不對孩子好,是因為要把錢花在自己的身上,那她來付錢吧。只是一點錢罷了,但一個孩子的人生,是多少錢也換不來的。
斐垣該有更加廣闊的未來。
季媽媽還提林語的“一毛不拔”找了一個借口——如果是覺得自尊心過不去,那也可以打借條,現在這些錢看着很多,但等斐垣真的出息了,根本不值一提。
但她才将話說完,林語就像瘋了一樣朝她撲來。
季媽媽原以為林語是不會拒絕的。
哪怕不愛斐垣,也會愛錢吧?斐垣出息了,能給她掙錢,難道不好嗎?
但季媽媽不知道的是,恰恰是“斐垣出息”戳中了林語的雷點。
林語對斐垣的感情很複雜。她希望斐垣優秀,這樣才能刺痛常月笙,才能讓斐垣和常月笙勢均力敵殺個你死我活,才能證明她——林語是最優秀的。但她也不喜歡斐垣出息,他出息了,會讓林語嫉妒!
賤人生的雜種,就該一輩子在土裏刨食!
林語在聽到“金獎”“天賦”“很多人招攬”“有很多俱樂部有意向”“省隊教練抛出橄榄枝”的時候,她腦中的有一根弦就崩掉了。
季媽媽越是喋喋不休地誇,林語的心就沉得越厲害。
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常月笙什麽都有!她什麽都有!為什麽連她的種也什麽都有!
天賦!天賦!天賦!運氣!運氣!運氣!她努力了這麽久,還是比不過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嗎?!
不、她不允許!
季媽媽有條有理的分析讓鄰居聽了也忍不住點頭。忽略一開始需要投入的錢後,職業棋手的未來聽起來美好得一塌糊塗。這年頭家裏有孩子的誰不想讓孩子出息?月薪幾千,一節補習課都要一兩百的班幾節幾節地上,大家都要咬牙供着孩子。
錢,這東西難掙,但不是沒有。但天賦這東西說沒有,那是真沒有,求都求不來的!
職業棋手聽着讓人不太懂,但說到運動員就懂了。進省隊,然後再進國家隊,之後就是國家包攬了。這不就是公家飯嘛!家長要死要活地逼着孩子考公考編,不就是為了這個。
鄰居們的心已經動搖了,而且季媽媽看着就是有錢人,聽她說“資助”,都恨不得是自己家的小孩被資助。
“你安得什麽心?!”林語的眼睛赤紅,惡狠狠地眼神幾乎要将季媽媽燒死,“誰信你有這麽好心!一年幾十萬給一個陌生人!你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嗎?!你認為自己很善良嗎?!不!你就是想騙走我的斐垣!你就是要搶我的孩子!”
“我沒有,我只是——”
“那你說!你想幹什麽?!你這麽好心!怎麽不給每個小孩都分個幾十萬呢?!你就是想用錢收買我的斐垣!你就是想把孩子從我的身邊搶走!”
惡意是沒有理由的,善良也沒有。但善良更容易被質疑。
林語的反應雖然大,但不是不能理解。她只有斐垣了,斐垣是她的命。
不管真相怎麽樣,在別人眼中,這是“事實”就夠了。
林語很可憐,死了老公,被婆婆趕走,一個人磕磕碰碰地把孩子養到這麽大不容易。
人的同理心都是往弱者那邊偏的。
林語在他們眼中,毫無疑問就是弱者。
林語越是歇斯底裏,他們就越覺得她可憐。
太在意了,如果不在意斐垣,誰能舍得那幾十萬呢?
人的本質就是牆頭草,齊刷刷地,因為同情,也因為心裏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嫉妒,勝利的天平又回到了林語一方。
白送錢都不要,傻子吧!但這樣才好!憑什麽你這麽幸運,兒子有天賦,還有人願意給錢資助呢?
等季爸爸接到電話,什麽也顧不上就火急火燎地往這裏趕。從電梯裏跑出來,剛入眼的就是蹲在家門口,抱着自己的腿一動不動,呆呆傻傻的斐垣。他還來不及問情況,門就開了,幾十斤厚重的防盜門眼看着就要拍到斐垣單薄的身上,季爸爸下意識就是一把拉起了斐垣。
斐垣就坐在門口,門一開就先得把他給撞開。
因為林語和季媽媽的拉扯,斐垣既不是主角,人又小,一下就被忽略過去了,連進沒進家門都不沒人留心。
“怎麽了?”電話裏沒講明白事情的全部經過,他到現在都還是懵的。
他只是下意識不想讓和自己一般大的孩子被門撞,但落在別人的眼裏,就成了別有深意。
“你想幹什麽?!放開我的孩子!”
林語一邊尖叫着,一邊将季媽媽推了出去,一直都是富太太的季媽媽經過這麽一通折騰早就累了,沒一點防備,就往前摔去,季爸爸吓得心髒都要停止了,連忙上去接自己的愛人。
“你幹什麽?!”老婆滿身狼狽,見面就是這麽大禮包,換個男人都接受不了,季爸爸出奇的憤怒,但理智還在。嚴厲的視線落在林語的身上,他質問道,“你要做什麽?!”
林語瞬間就崩潰了。
為什麽?!世界上為什麽有那麽多的不公平?!有的人什麽都有,而她什麽都沒有!就因為她運氣差嗎?!就因為她生在一個窮困的家庭,所以活該什麽都沒有嗎?!
憑什麽?!憑什麽!
有的人什麽都有,而她什麽都沒有!
為什麽只有我這麽可憐呢?為什麽受到命運磋磨的,就只有我呢!
“搶孩子啦!搶孩子啦——”林語惡狠狠地瞪着季媽媽,凄厲得好像能哭出血來,“你們一定要逼死我才甘心嗎?!”
季爸爸被突然起來的倒打一耙給吓懵了:“你別亂說,我什麽時候要搶你孩子了?”
“斐垣!”林語死死地盯住了斐垣,“你就這麽賤嗎?!別人給你漏點好處,漏一點他們不要的垃圾,你就看他們有錢,就跟他們走了!就不要我了是不是?!”
木木愣愣的斐垣像是現在才回了魂,但依然遲鈍,他恍恍惚惚地晃着腦袋,搖搖晃晃地朝着林語走去。
林語卻一腳踢在他的肚子上将他踢開:“見錢眼開的下賤東西!連你都不要我了是不是?!”
斐垣摔在地上,肚子上被踹的疼痛一股一股湧到全身,他疼,但他更怕。
“斐垣哇啊啊啊——”好久沒有半點動靜的季淙茗猛地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哭聲。
“媽媽……媽媽我錯了……”斐垣手腳并用地爬向林語,抱住她的腿,惶恐地挂着滿眼眶的淚水叮囑她,“媽媽,我錯了,對不起。”
林語卻又是擡起腳,晃了晃,像是要将他甩開:“你就是個小白眼狼!”
斐垣害怕極了。
季爸爸看不下去,抱起兒子按着他的後腦勺用身體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是你兒子,你怎麽這麽打他?!”
“兒子?”林語神經質地笑了起來,“他都要喊你們爸媽了,又哪裏是我兒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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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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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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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