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季淙茗覺得這個解釋起來有點麻煩,幹脆拿出劍,來了個演示。
“……”楊茵茵和蔣消言同時處于一個呆滞的狀态,蔣消言手裏的煙掉了都沒反應。
“哇啊啊啊啊啊啊!”楊茵茵看呆了,成為了一個只會尖叫和轉眼珠的鼓掌機器。
“天吶好炫酷嗚嗚嗚嗚嗚嗚!小哥哥帶帶我帶帶我!這種技能,我也好像要好像要啊嗚嗚嗚嗚嗚嗚嗚!”楊茵茵激動得都快說不出話了,只會一個勁兒地叫。
連看着十分沉穩冷靜的蔣消言也忍不住睜大了眼睛:“林三國,你可以啊!”男人嘛,哪個沒有仗劍走天涯的幻想呢?劍加飛行,這個組合簡直不能更令人向往。
“不,我叫季淙茗來着,這裏并沒有誰叫林三國。”
“大男人在這種事情上糾結浪費幹什麽?快王大山快帶哥哥飛!”
“……”為什麽名字一個比一個土?
不過季淙茗也懶得吐槽或是糾正了,他發現蔣消言這人是真的“不拘小節”。
回到臨仙城沒花多長時間,季淙茗幾人拍上類似隐身效果的符紙,找了個偏僻降落。
“再來嗎再來嗎?什麽時候還能再來飛一次嗎?!”楊茵茵簡直都舍不得跳下劍了。
“改天吧,我想先去找我的隊友他們。”
“好的好的好的!”楊茵茵十分興奮,“我幫你們一起找!”雙腳才回地面,腳踏實地的踏實感十分鮮明,但卻讓她有些失落地長嘆一口氣。
她的慣用武器不是劍,新買的劍十分好看,劍鞘上刻着浮雕,嵌着寶石,劍柄也是舒适好看得不行,劍穗上又是用白玉做的鈴蘭花小鈴铛,很符合她的氣質,又好看又活潑。
就是價格比較高,一百二十萬的高積分,就只為了體驗一下沒幾分鐘的禦劍過程。
楊茵茵掏出帕子,将踩過的地方細細擦了一下,很随意地将劍抱在懷裏,興致勃勃地做了一個沖的可愛姿勢:“找呀找呀找隊友~茗茗和垣垣的小隊友~在哪裏呀在哪裏?”
蔣消言收起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香煙和打火機吸上一口。白色的煙霧從他的鼻子嘴巴裏湧出,蔣消言得表情不能更舒坦:“走吧。”
斐垣側過頭看季淙茗:“感覺怎麽樣?”
“嗯?”季淙茗一下沒反應過來,“是對蔣哥和茵茵的印象嗎?”
“誰和你說那個了?”斐垣看着有一點不高興的樣子,将他的手拿起來,透過光在他的手心上看了看,什麽也沒有。
什麽也沒有,才是最不正常的。
季淙茗是個很勤奮刻苦的人,在系統空間裏,雖然沒有人會督促他,從他越發熟練的狀态來看,在那個可以不眠也不會累的系統空間裏,不知道揮過多少次的劍,不知道預演了多少次的戰鬥反應。
但什麽也沒有。一點繭子也沒有。
斐垣微涼的指尖在皮膚上,冰冰涼涼的溫度十分明顯,季淙茗有些想要将手抽出來,但又舍不得:“斐垣,怎麽了嗎?”
“白癡!”斐垣在他的眉心輕彈了一下,轉身就走。
“嗷!”季淙茗被吓了一跳,捂着額頭不敢耽誤,連忙跟着跑了上去。
“斐垣,我又惹你生氣了嗎?”季淙茗小聲地問。
“你覺得呢?”
“好像……是的?”季淙茗不太确定的小聲說道。
“喂,山竹,鳳梨,你們又在說什麽悄悄話呢!動作快點!”蔣消言催促道。
“蔣哥你能不能不這麽惹人嫌?人小倆口談個戀愛膩歪了點又招你什麽事了?真沒眼力見兒!”
“哈?”蔣消言被楊茵茵埋怨得一頭霧水,根本聽不懂楊茵茵在說什麽。
“不用你聽懂,你少去介入他們的二人世界就行了!”
斐垣面無表情,毫無波動,但季淙茗沒那個功力,他本就是那種面子薄的類型,尤其還涉及到了斐垣,脖子以上一瞬間就燒了起來。
蔣消言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大為煩躁:“你們在打什麽啞謎啊?”
四人中,除了蔣消言非酋,是個普通的平民百姓,最次楊茵茵也是個綢緞莊老板女兒,更不用說季淙茗和斐垣的名流少爺身份。
靠着身份設定上的便利,很快找到了副本的“出生地”。
“為什麽他們就能在這裏好吃好喝好玩,我們一醒來就非得在土匪窩不可呀!”楊茵茵不太高興地噘着嘴,“這次副本我好非哦!”
蔣消言抓着脖子道:“不要在我面前提‘非’這個字!”
“不管怎麽說,先和他們打聲招呼好了!”楊茵茵蹦蹦跳跳掉跑進酒樓,蔣消言一臉的沒有幹勁。除了打架,他真的很難對什麽提起幹勁。
“糖糖他們應該也都在這裏吧?”季淙茗難免擔心。那幾人身上的道具積分是不少了。但對于這個等級的副本來說,還是太過勉強。
斐垣看着季淙茗難掩擔憂的表情,難得沒說什麽“弱者被淘汰是規律”一類無情的話。
不過陸汾糖幾個的運氣也真的是不錯,正針鋒相對眼看着要陷入超級大危機呢,楊茵茵和蔣消言就來了。
“獨孤求敗”的氣質太欠揍,看到他的第一眼,蔣消言的拳頭就癢了。
“來啊來啊!大家再來啊!再打一架再打一架!”蔣消言暢快又豪邁的大笑聲從二樓傳來,中間還夾雜着楊茵茵崇拜的興奮加油聲。
“這裏還有一個!哇!一對五!蔣哥你好酷好帥喲!”
“沒有沒有!我就是腳滑摔了一跤!沒別的意思!啊——”
和斐垣季淙茗順利彙合的陸汾糖幾人聽着噼裏啪啦的動靜,只覺得出了一口惡氣,但同時又難免擔憂。
“季淙茗,那兩個人什麽來頭啊?好相處嗎?”
蔣消言不論,能一人暴打那麽多人,實力不可能差。
但楊茵茵他們卻看不出來。
瞧着沒什麽實力是個傻白甜軟萌妹子,但這種類型的姑娘,在副本裏出現還最不正常好嗎?!
“不是壞人。”
季淙茗的判斷讓他們大松一口氣,季淙茗看着很不靠譜的樣子,有點濫好人,但那種直覺系的判定卻能穩定人心。
不信也不行啊。
“老大,淙茗,你們‘出生點’和我們不同,是任務主線不同的關系嗎?”仇博依推了推眼鏡,抿着唇,帶着一點忐忑問。
“沒有任務。”季淙茗搖了搖頭,“我和斐垣,都沒有接到任務,你們有嗎?”
幾人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中,都能看出濃濃的擔憂。
這個副本,太過奇怪了。
“還來嗎?還有誰來嗎?再來啊再來啊!”
偌大的包廂內,什麽雅致什麽精巧全部沒了個幹淨,有的只是一片狼藉和混亂,膽敢沖上來的人已經一個不留地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切!真沒意思!”打完架,蔣消言又抖抖煙盒,叼着煙給自己點上,長長地呼出一條勻稱的白色煙霧,便有些高興地喊道,“真痛快!”
他是典型的肉搏戰鬥分子愛好者,赤手空拳的肉搏戰雖然很消耗體力,但暢快的地方也正是在此不是嗎?
“呃……”
玩家們并非一個鐵桶,“獨孤求敗”的領頭羊錯覺也不過源于他的愛出風頭罷了,在場的玩家們一個比一個精,哪怕心裏瞧不上“獨孤求敗”但也懂得不貿貿然出頭的道理。
一開始,蔣消言出現的時候,他們以為又是一個自大的蠢貨,但一番打鬥下來,蔣消言的強大超乎了他們的想象。
蔣消言是真的愛肉搏,符咒武器一概不用,當然也不給對手用的機會——在他們拿出道具前,他能先抓着對手暴打一頓,在對方拿出武器後,能用最快速度把對方的武器卸下來。
強,就一個字!
貼在角落裏怕被禍及魚池的玩家們小心地觀察着蔣消言,和他身後的楊茵茵。
蔣消言展現了強大的實力,只會圍觀叫好的楊茵茵雖然沒出手,但沒人把她真當成是個什麽也不會什麽也不行的小花瓶。
想要在副本中活下去,眼力見兒一定要有。不然怎麽死得都不知道。
“真沒再打的?”蔣消言抽完一根煙,結果半個偷襲的都沒出現,他有些失望地嘆了一口氣,這屆玩家,真是膽小!
“走了走了!蔣哥你帶我去買衣服吧!”楊茵茵見沒熱鬧可看了,便準備重新去找樂子。
蔣消言扔掉煙,一副好麻煩的疲憊模樣,但想到給了他折磨和痛苦的粗布衣服,又只能點頭答應。
眼看他們要走,縮在角落的一個女玩家趕緊出聲:“等、等等!”
“嗯?”蔣消言很不耐煩地看過去,他的臉色還殘留着打架時的兇惡,配上那張臉,帥歸帥,但也是真的很吓人。
心髒猛地跳了兩下,女玩家掐着自己的大.腿,盡量讓自己顯得有出息一些:“您需要臨時隊伍嗎?”
“臨時隊伍啊……”蔣消言想了一下,他獨來獨往慣了,沒什麽團隊精神,但為了避免麻煩,還是說,“有了有了。”
“快點走快點走!我的購物欲已經讓我的手癢了起來!”
眼看着蔣消言被楊茵茵拉走,包廂內的玩家們齊齊失落了一下。
雖說是組隊邀請,但誰都知道,不過是抱大.腿罷了。
一場聲勢浩大的生日宴被一場有些突然的混亂打斷了,城主十分生氣,不過有仇博依這個關系戶在,城主也只是高高拿起,然後輕輕放下。畢竟混亂在宴會正式開始前結束,在酒樓掌櫃的求生欲下,生日宴并未出太大的岔子,只是上流權貴子弟們的缺席鬧得有點不太愉快。
但既然都是在場上混的,表情管理這門必修課還是各個滿分沒有差錯的。
“斐垣你看看你都帶了什麽人進去!那種莽夫也是你這種身份的人能随便結交的嗎?!”斐家的大家長很生氣地摔了一個茶杯,瓷片和茶水濺在鞋子上,斐垣有些詫異地低頭。
“你在罵我?”斐垣這時候才被下人帶着進入書房,猛一下被吼,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這裏除了你還有別人沒?!”斐侯爺一聽更生氣了。
“看在你這是初犯的份上,這次就算了,你去把侯府的賬本庫房鑰匙什麽的拿過來。”斐垣沒什麽生氣的樣子,他從酒樓出來後,就被侯府派來的下人接了回來。
幾人在彙合之後,開了個小會,照他們之前商量的,各回各家,各自熟悉一下,再看看手頭有沒有能利用的線索或是便利。
斐垣有時候還是挺好說話的,起碼不是無緣無故就愛無理取鬧的人,所以被這個長着斐程峰臉的男人訓斥了也不在意。
雖然那張臉被他讨厭,但不是斐程峰本人,他的寬宏大量就可以發揮作用了。
系統給斐垣的身份是侯爺嫡子,上面有哥哥,下面有弟弟,調皮搗蛋,一無是處,屬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纨绔子弟類型。
反正,設定上,大部分玩家都是愛闖禍的纨绔子弟。
斐垣的語氣神态太過自然太過理所當然,斐程峰先是一愣,反應過來便是勃然大怒:“斐垣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斐垣掀起眼皮平靜地看他:“我沒聾,正常音量說話就可以了。”他走到椅子上坐下,随便看了眼有些昏暗的書房,有些不滿地皺起眉,“太暗了,讓人多拿點蠟燭過來。”
習慣了現代社會的燈火通明,再回到古代,一點點橘黃的燭光就顯得十分黯淡了。
斐侯爺瞪着眼睛不敢置信:“斐垣你——”
聲音消失得十分突然,斐侯爺驚恐着用那雙保養得當的手捂住喉嚨,他碩大的扳指戴在他的手上,皮膚略有松弛,但并沒有多少皺紋和斑點,他的姿态稱得上優雅,但也只是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狼狽孔雀。
“我不是說了嗎?正常聲音就行。”斐垣面無表情地盯着他,“我說話,很少會重複兩遍,但也不是沒有。僅限于第二遍,至于第三遍,我不希望它出現。”
斐侯爺嘗試着發生,但一切的聲音,都在他的身上消失了,指甲在扳指上重重叩下也無法有任何的聲響傳出。
“懂了嗎?”
斐侯爺的身體一陣陣發冷,斐垣的臉,在這一刻看起來不能更陌生。他哆嗦着,點了點頭。
惡鬼上身,斐垣一定是被惡鬼上身了。這是一只鬼!是鬼!
斐侯爺的恐懼幾乎要化為實質從喉嚨裏跑出來,但他不敢。
他只能冷汗連連地點點頭,将恐懼壓入心底,讨好地看着他。
沒事的,沒事情的。明天就去找高人,去找大師把這只惡鬼趕走。
聲音再一次回到他的身上,耳膜裏心髒的跳動聲咚咚響個不停,有些過快了有些過刺耳了,但他卻松了一口氣。
“斐斐垣啊……”斐侯爺扯出了一個關心的笑模樣,“今天沒受傷吧,山賊……”他猛地停住了嘴。
他将斐垣喊來,一是為了教訓他,讓他少和不幹不淨的人當交酒肉朋友,二也是想要以一個父親和大家長的身份來關心關心他。不管怎麽說,斐垣都是他的兒子。
但話才出口,他就發覺有些不合适。
現在占據他兒子身體的,可是一直惡鬼啊!
早上出門前,斐垣雖然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纨绔子弟樣,但那就是他的兒子沒錯。
可現在卻是惡鬼,那麽斐垣……
一定就是在山寨上遇難了!
斐侯爺想到這裏,呼吸一窒,難受得身形有些不穩。
斐垣好奇地看着斐侯爺,他發現吧,系統給設定的這樣劇情.人設還怪有意思的,雖然長着斐程峰的臉,但性格卻不照着原型來設定。
換做是真正的斐程峰,哪裏又會管他的死活呢?
明明原型的性格更好玩不是嗎?
“行了,這副難受痛苦的樣子還是等你兒子回來再擺吧。”斐垣垂下眼簾,沒有什麽波動地說,“去把侯府的賬本和金庫鑰匙拿來。”
斐侯爺卻是眼前一亮,他的語氣中甚至帶上了幾分期許:“您的意思是,小兒還有回來的可能嗎?”
“真惡心!”斐垣一臉皺着眉,揮揮手敢蒼蠅似的,“別用那張臉擺出這副樣子,我會吐。”
尴尬和惱怒立刻爬上了斐侯爺的臉,只是顧忌着眼前這人是惡鬼,因為害怕被害,所以哪怕不高興,也得忍着。
而且斐垣回來的希望就在眼前,他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把斐垣惹惱了。
侯府的賬本很多,不是一本兩本就能記錄得完的,但庫房的鑰匙卻不多,一大串再多,也只是一大串。
他有些拿不準這只惡鬼是準備幹什麽,想到庫房裏的那些寶貝,他的心髒開始一抽一抽的疼。同時開始埋怨季家的那小子,幹什麽約着去上香,平常也不見你們信佛!
要沒那事,半路不會被劫道,斐垣不會出事,惡鬼也不會上身來他們家了!
斐侯爺心裏埋怨個不停,同時一陣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季家那小子,該不會也被惡鬼上身了吧?!
斐垣沒看斐侯爺,但這個人能想到什麽,傻子都能猜出來。
“季家的小公子,也勞煩多多關照了哦!”斐垣微微擡頭,扯出一個充滿了惡意的笑容。書房內的燭火無風自動,忽明忽暗的光映在他的臉色,猶如地獄爬出的惡鬼。
“啪——”斐侯爺沒有形象可言地癱軟在了地上,斐垣笑得更加惡意。
吓唬完斐侯爺,斐垣拿走庫房的鑰匙就離開了。
随便喊了一個下人讓他帶路,剛回到房間,又有丫鬟通報夫人來了。
侯爺是斐程峰的臉,這個夫人,不難猜到是誰。但今天已經見過斐程峰,斐垣不想再被惡心第二次。
“告訴她我累了,已經睡了,讓她回去吧。”
常月笙也好,林語也罷。
他都不喜歡。
那兩張臉,他一張都喜歡不起來。
所以,一早上起來,斐垣的臉色就十分不好看。
任誰一早起來出門就看見那一張讨人厭的臉,心情都不會美妙的。
“垣垣啊,如墨說你昨天回來什麽都沒吃就睡下了,餓了吧?快過來,我讓廚房給你做了一桌吃的。”
斐垣看也沒看那一桌沒有七八個人都吃不完的早飯,徑直便出門了。
“垣垣這是怎麽了呢?”常月笙好看的眉頭皺起,看向丫鬟書童的表情一下就變得淩厲了起來,“昨個兒誰惹少爺不高興了?”
砰砰砰,滿屋子丫鬟書童跪了一地。
他們這心裏也懸着呢,往日斐垣是最和善好說話的主子,丫鬟都愛和他鬧,屋裏丫鬟少爺書童厮混的風氣惹常月笙氣過好多回。
但斐垣最是嘴甜,常月笙最疼這個兒子,斐垣的纨绔性子就是被她寵出來的。
斐垣昨日被擄的消息傳到斐侯爺耳朵裏不久,斐垣就自個兒回來了,還惹出了事端。心想着既然兒子沒出事,斐侯爺就沒把斐垣被山賊擄走的事情告訴夫人。左右不過死了些下人護衛。
常月笙不知道斐垣被山賊擄去,但知道斐垣在城主生日宴錢鬧出了事端,以為侯爺因為這件事把他訓斥了,不高興了。
“我去找侯爺去,城主都還沒追究呢!事情不就這樣輕輕揭過了嗎?他憑什麽這樣訓斥我兒!”常月笙母家勢大,侯府聽着是風光,但很多事情上還得借着常月笙娘家的勢,所以這麽些年,常月笙從來沒有要低丈夫一頭的意思。
永安侯的宅子就在權貴一條街上,左右都是和他們家地位差不多的勳貴。從這裏到季家,馬車都不用,拐個彎就成。
“不吃了不吃了,我都和斐垣約好了!”季淙茗躲過娘親姐姐的投喂,撿了幾個不太甜的點心塞懷裏,就想往外跑。
“還去哪裏啊?”季重陽一把将左右逃竄的狼狽小公子拉住,“昨個兒才惹出事端,今兒又準備和斐家那個小子出去招貓逗狗?”季淙茗被擄的事情,家裏只有他和父親知道。季重陽不樂意季淙茗又跑出去,但當着母親的面不能明說,知得把鍋往斐垣身上扣。
雖然他不覺得這是讓斐垣那個混小子憑白背鍋。
“才不是招貓逗狗呢!”季淙茗嘴裏還塞着東西,中式點心好吃精巧歸好吃精巧,幹巴巴噎死人的本領也是一流的,一說話,臉上立刻就露出了痛苦扭曲的神色。
“噎到了是吧!”季夫人端着茶趕緊跑來,“慢慢來,着什麽急啊,你吃完了再出去。”
一杯茶下肚,季淙茗避免了被噎死的悲劇,但水一下去,胃裏還有一點點的縫隙被徹底填滿,撐得他差點翻過白眼。
“不吃了不吃了,再吃我肚子都要炸了,娘親,好娘親~你快讓我出去吧!斐垣要等着急了!”
“才吃多少啊?都沒昨天一半多,茗寶啊,再喝點粥,最後再吃點茶葉蛋。外面日頭大,要是半路餓暈了倒在路上可怎麽辦?”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稱呼讓他眼眶發熱。哪怕心裏很明白,假的,這些全部都是假的。但他卻忍不住想要沉溺在其中。
“吃不下了,我真的吃不下了!”季淙茗扯過大哥,将季重陽往母親懷裏一塞,趁着姐姐沒跑來抓他,一溜煙就竄了出去。
“攔住他,被讓他跑了!”
季重陽一愣神,就錯過了抓捕季淙茗的大好時機,但他也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少主一聲令下,誰也不敢不聽,幾十個家丁護院齊齊往季淙茗的方向撲去。但季淙茗更快,左躲右閃就跑了出去。
“把門關上!把門關上!”眼看着季淙茗要逃脫,季重陽一邊喊着,一邊飛身出去抓他。
季父是武林盟主,季重陽作為天資優秀的季家少主,功夫自然差不到哪裏去。季淙茗就是個嬌氣包,作為被寵大的小少爺,他在家裏作為團寵就能生活得很好了,也沒人逼他勤學苦練。
季淙茗躲過家丁抓捕的身法漂亮,但季重陽沒當一回事,家丁雖然也都是習武之人,功底不差,但哪裏比得上季淙茗呢?季淙茗的天賦好,資源也好,雖然被溺愛得有些懶散,但比過這些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哥,我就出去玩一下,不惹事的!”季淙茗閃身躲過季重陽的手,腰身一扭,腳在牆上借了個力向着另一邊沖去,站在牆頂上也不敢浪費時間,丢下一句頭也不回地就跳了下去。
季重陽有些愣怔地看着自己抓了個空的手,他的小弟什麽時候這麽厲害了?!
“茗寶!你早飯還沒吃完呢!”季媽媽不甘心地對着季淙茗的方向大喊。
“我已經吃飽啦!”季淙茗被吓得渾身豎寒毛,差點左腳絆右腳現場表演一個平地摔。
“追,都給我追!”季重陽根本不敢放他出門。昨天可把他吓壞了。馬上又是武林大會,這個時候想要對季家下手得人太多太多,昨天的事,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有誰在後面當推手。要不是季淙茗機靈,僥幸跑回來,還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後果!想到季淙茗有可能沾滿鮮血地倒在地上,季重陽呼吸都要停止了。
厚重的大門再一次被打開,斐垣還沒來得及看清裏面的情況,身側竄出的季淙茗已經拉着他的手開始狂奔了。
季淙茗從左邊竄出去,又跑回大門,正好給了開門的時間間隙,門才開去一條縫,季重陽眼尖地看到了斐垣,更把季淙茗拉着斐垣手狂奔的場景看了個一清二楚。
兩只交握的手像是被施了什麽巫術似的在他眼前放大再放大。
季重陽覺得自己腦子裏有什麽東西在那一瞬間斷掉了。
“斐垣你拿命來!!!”季重陽幾乎是側着身子鼻尖貼着門,從門縫裏擠出去的。
“哇啊啊啊啊啊啊——”季淙茗聽到聲音往後一看,只見他向來穩重可靠的大哥不知道被什麽孤魂野鬼上了聲,五官扭曲面容兇狠,扛着抄來的兩米大刀兩眼通紅地像只惡鬼追在他的身後。
“我真的真的已經吃飽了啊啊啊啊啊啊!”季淙茗被吓死了,拉着斐垣一路狂奔。
“去死去死給我去死啊啊啊啊啊!”大舅哥之魂燒得幾乎把他也給化成灰燼的季重陽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了。
“去死啊——”
“轟!”實打實三十斤重的大刀落下,地面瞬間被砸出了個坑,季淙茗慌慌張張地扣着斐垣的腰,拉過斐垣往右邊一躲,跳上別家院子的圍牆。半點不敢耽誤地就跑。
斐垣還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麽,他人才到季家大門,季淙茗就竄出來了。手剛被季淙茗牽上拉走,腳才順着季淙茗的速度跟上,季重陽就一臉兇神惡煞地殺了過來。
“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季重陽死死地瞪着斐垣,眼睛幾乎要冒出火來,他的視線牢牢地鎖在季淙茗扣着的腰上,如果眼睛能夠射出激光,斐垣肚子上這會已經多了兩個大洞了。
斐垣再遲鈍,也能猜出季重陽發瘋的理由了。
“茗寶,往那裏跑。”斐垣側頭在季淙茗的耳邊“輕聲”說道,聲音不大,但卻能讓季重陽聽個清楚。
季淙茗緊張死了,他不知道大哥為什麽突然要追殺他,但他真的吃不下了,再吃他會成為第一個被撐死的玩家,那樣好丢人!
大哥叫他茗寶,母親喊他茗寶,堂姐也喊他茗寶,被喊了一早上的季淙茗沒覺得哪裏不對。滿心被“可能撐死的丢臉死法”占據的季淙茗只想逃。逃快點,逃得遠遠的!
“啊啊啊啊!你去死啊去死啊!”他疼了十八年的傻白菜啊!就這麽被斐垣這個小王八蛋給拱了!就這麽被拱掉了啊!他的小白菜啊啊啊啊啊!
季重陽都要瘋了,季淙茗跑得越快,護斐垣護得越緊,季重陽就越生氣。
“到這裏來。”
從七層高的臨仙城标志性建築望仙樓往下跳的時候,斐垣帶着季淙茗跳進了開了窗的房間,兩枚替身符扔了出去,窗戶立刻被關了起來。
“給我站住!”季重陽憤怒得幾乎冒出火的怒吼聲越來越遠。
季淙茗貼着牆,摸着自己的肚子,長長的松了一口氣。他是真的吃不下了,再吃他一定會死在那裏的!
“該你是笨好呢,還是要說你遲鈍呢?”斐垣輕笑。
“嗯?”季淙茗不明所以地擡眼看他,然後猛然發現斐垣的臉好像……
太近了。
不僅是臉,身體貼得也太近了。
還有、還有……
季淙茗只覺得自己的手臂沒了知覺,季重陽追殺得太緊,季淙茗緊張得不行,全身心都在專注逃跑這一件事情上,沒發現自己的手有哪裏不對。
所以說、所以說……他這是抱着斐垣跑了一路嗎?
“是的哦。”季淙茗的臉迅速染上紅暈,又害羞又慌亂還有點開心的情緒混雜在一起,讓斐垣覺得有點可愛。
“抱了一路,現在又擺出一副‘我不是故意’的表情,季淙茗,你覺得這個有可信度嗎?”斐垣看着他,面無表情地說。
“對、對不起……”季淙茗根本不敢直視斐垣,低着頭吶吶地想要将自己縮成一團。
斐垣平靜地看着他。
季淙茗感覺到他讓人無法忽視強大存在感,更慌張了,慌亂中,季淙茗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還沒放開。
“轟——”季淙茗覺得有什麽東西在自己的大腦裏炸開了。
斐垣一定讨厭死他了!被他死纏爛打,說着對不起,還一直不放手,斐垣一定讨厭死他了!
季淙茗憋紅了臉,自暴自棄地蹲了下來将自己縮成一團,不願去面對。
“季淙茗,你在幹什麽?”斐垣正板着臉呢,就見季淙茗突然低落自暴自棄,罕見地出現了一點茫然。
季淙茗将頭埋進腿裏,不想面對現實。
斐垣讨厭他了怎麽辦?如果從斐垣臉上看到厭惡嫌棄的表情怎麽辦?好不容易、他好不容易才能這麽近地站在斐垣的身邊,如果……再一次——
“是哪裏不舒服嗎?”斐垣也蹲了下來,猶豫了一下,伸出右手按在了他的頭頂。
季淙茗驚訝地擡起頭。
斐垣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唇角拉得有點緊,他沒去看季淙茗的表情,只是用右手手背貼上了他的額頭。
斐垣的體溫向來都不高,哪怕是被季重陽追着跑了這麽久,他的手也是冰冰涼涼的。
季淙茗的臉很紅,不僅是因為各種情緒湧上心頭,還有剛才悶了好久。
整張臉紅得不可思議,連眼睛都是紅的。
季淙茗呆呆的看着斐垣,斐垣他……不讨厭我嗎?
“好燙,季淙茗,你發燒了嗎?”
聽到“發燒”兩個字,季淙茗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他的身體很健康,可以确定沒發燒。啊,不對,他現在還會有發燒這種狀态嗎?
季淙茗的腦子一團漿糊,自己也不知道腦子裏都在想什麽東西,迷糊茫然得厲害。
讨厭這樣的自己。
季淙茗知道,這樣傻乎乎得自己什麽忙都幫不上,被人讨厭是正常的。
但他也沒有辦法。只要面前的這個人是斐垣,他的腦子、身體乃至靈魂都會變得奇怪起來。
喜歡斐垣,他真的好喜歡斐垣。
“嗯,我知道。”
季淙茗一愣,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咬到。不知不覺,他就把心裏話說出來。
“我知道的,你喜歡這件事,我一直都知道。”
哪怕是那個白癡一樣的十八歲斐垣,也知道。
每天被一個人注視着,哪怕每一次都只有幾秒,但次數那麽頻繁,怎麽可能連一次都沒發現呢?斐垣不是個傻子,他有猶豫過要不要和季淙茗接觸一下,沒有什麽惡意,只是單純地覺得那樣的眼神讓他覺得熟悉。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