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純紅
怎麽,要我吃二十個本地農民的腦髓然後學會這裏的方言麽?我摩挲着手上的戒指,還是又要我跟慧慧屠村,記個數?
不愉快的回憶湧上心頭,我不想跟那女人多糾纏,拉着慧慧走,那女人也沒追着我們不放,嘟嘟囔囔回她的院子了。
“餘邵榮我們該怎麽辦?”慧慧估計也想起之前被一群人舉着火把抓起來的經歷,臉發白,想轉身出村子。
我想了想才告訴她:“我們試試做手勢,看下能勉強溝通不,這邊看起來雖然窮,但還挺有秩序,不至于會把咱們抓起來往籠子裏關。”主要是我想去城裏,那座我遠遠看見過的城,我在純白之核裏看到的第一座城。
村子裏似乎連飯館或者旅店都沒,家家戶戶都是斑駁的夯土牆,也不高,我助跑幾步都能爬上去,估計原本也不是為了防人。
有幾個原本在村裏玩的小孩看到我倆,好奇地追過來看,他們後面跟了只貓大小的動物,油亮的毛灰白色,不曉得是貂還是黃鼠狼什麽的,尖腦袋從幾個小孩的腿之間伸出來賊頭賊腦看我和慧慧。有膽大的孩子開口跟我們說話,但我跟慧慧也聽不懂,兩撥人比劃了半天也沒交流出來任何有用的情報,有個年紀大的女孩從兜裏掏出條蘿蔔幹之類的東西給慧慧,慧慧也把兜裏的面包掰了一塊給她。
蘿蔔幹有股酸酸甜甜的味道,爽口又有嚼勁,估計充滿奶香的甜面包味道也不錯,幾個小孩分着吃了以後跟我倆熱乎得很,還有人熱情地邀請我倆上他家玩。
遠遠有大人看到我倆還走過來好奇地問兩句,但知道我們不會講本地話以後除了驚訝也沒太多別的表情,很快就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放心留我們兩個外地崽子在這跟他們的小孩一起玩,這些大人的心可真夠大的。
我試着比劃旅店和賣東西的地方,但這些孩子大都理解不了,以為我們是走丢了找睡覺的地方,一個個蹦跳着拉我們去他家,有的還比劃着說幫我們找家人。
我和慧慧在這裏哪會有家人?
其實我心裏很亂,從看到那些男孩子腦袋上被綁起的長頭發時就有點亂了,我們縣城周圍的農村也窮,但起碼男孩子還會理寸頭,女孩子才會像他們這樣紮辮子。還好我戴着帽子,沒人能看到我的短頭發,不然他們一定更驚奇。
我現在越來越同意慧慧的說法,他們真的很像古代人,雖然沒有我在電視裏見過的那種鮮豔裙子和幹淨皂袍,但他們的一舉一動、衣服和房子都充滿了那種讓人熟悉的氣息。就像是走進了博物館看出土文物時候那種特殊的感覺,不光東西,人也是。
慧慧對那條像黃鼠狼又像狗的怪東西很好奇,伸手想摸它,但它非常聰明,很機靈地躲閃開站在小主人身邊,那個紮着馬尾辮的大男孩把它抱懷裏安撫了好久它才勉為其難同意我跟慧慧摸`摸它的背。
溫暖又滑順的手`感,真是只漂亮的小家夥。
有個小個子女孩年齡最小,她說話都還說不利索,跟我們比劃着她家也有一只,比這只要大要聰明,快要生寶寶了,她笨拙地做動作,周圍其他人上蹿下跳也做動作給她補充,有時候她形容得不到位把周圍孩子都給急得團團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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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慧慧蘿蔔幹的女孩想我們待在他們村和他們玩,但我沒法答應,只告訴她我們要去那個有高高大大牆和門的地方,她覺得很可惜。
這裏肯定有文字,但村子裏的孩子沒一個識字的,快到中午的時候那個大女孩請我和慧慧吃了頓飯,她爸媽都不在家,她豪爽地在土竈臺裏烤熱了兩個雜糧餅,暖烘松脆的餅配着腌酸菜味道很不錯,我把我戒指裏的餅拿出來幾個也在她家竈臺烤熱才放回戒指,下回吃的時候暖烘烘味道一定好多了。
一飯之恩是得報的,我們給她留下了兩瓶哇哈哈,一瓶教她用吸管紮開瓶口喝掉,另一瓶給她留着慢慢喝。酸甜的味道讓那女孩眉開眼笑,每喝一口都忍不住使勁咂嘴,喜歡得不得了。
正午大路上雪也沒有消融,我倆按那女孩的示意跟在一個架了牛車的人背後走,那人跟女孩很熟悉,聽說我們要去城裏就讓我們跟在車後頭。他倒沒示意讓我們坐上車,車上已經拉滿了貨,前面的“牛”拉得很吃力,我倆再上車估計“牛”要罷工不幹了。
前面的動物也不能完全說是“牛”,反正跟我印象裏的牛很不一樣,體型雖然很龐大,但弧形的角上有兩處分叉,明亮的大眼睛上睫毛濃密得像扇子,看起來溫順得像鹿一樣,是非常漂亮的蹄腳動物。
這一走就是一下午,我們已經進入純白之核超過三十小時,慧慧說她腳都磨起血泡了,她現在背着書包,路上換過一次鞋襪,但腳還是疼得厲害。我比她好點,我幾乎沒感覺到疲勞,如果不是已經看到了高聳的城牆、大開的城門和兩邊身着古代盔甲的軍人,我覺得自己至少能再走上兩三個小時。
有人好奇多看過我倆一眼,但更多的人随便掃一眼就選擇了無視。
我倆就這樣輕輕松松跟板車進了城,這是之前無論如何都沒法想象的。
翹`起的彩色屋檐、亮起的紙燈籠、來往行人身上皮大氅下和裏面的長袍、腳上的黑棉布鞋、女人頭頂的發髻和木雕簪子……
店門口有人點頭哈腰殷勤地招呼着客人進門,遠處路口幾個擡轎子的腳夫坐在轎子邊聊天,也不曉得是在等身邊店裏的什麽大人物。
這一刻我才真的感覺自己真的來到了古代。我覺得我跟慧慧兩個人的運動衣在這條古色古香的街道上顯得格格不入,但其他人并沒有為我倆身上的衣服大驚小怪,不光對我們,他們看到有鮮明少數名族特色的男人身腰裹獸皮袒露胸膛走在寒冷大街上也沒有太多反應。
濃郁的飯香從被客人掀開的門簾裏傳出來,我和慧慧都忍不住直吸鼻子,那是炖肉的味道,還隐約聞到淡淡的酒味。古怪方塊字體的牌匾下是寬敞的門,門上挂了厚實的黑色棉布門簾,不時有衣着光鮮的食客結伴進出,我和慧慧站在外頭羨慕不已,門簾揭開時能看到裏面漂亮的木桌和琳琅滿目的酒菜,裏面氣氛特別熱鬧,從每次門簾掀起都流淌出濃濃的白霧看來,那裏還很溫暖。
“餘邵榮你說咱們的錢能在裏面花麽?”慧慧摸着肚子直舔嘴唇。
“你說呢?”我問她。
“我說不能。”
你知道就好。
“唉!看啥看,咱們得弄點錢,不然別說沒飯吃,連晚上睡哪都不知道。”
我倆就站在飯館窗戶外,旁邊是一個裹着厚袍子的算命先生,倒不是我能看懂他帆上的字,而是他身前的小桌和毛筆還有他那副世外高人似的打扮實在太讓人眼熟,以致于我看他第一眼就認定他必然是一個教科書般标準的騙子。
見我們兩個吃不起飯的小毛頭現在看他,他不屑地白了我們一眼,嘴裏不知道嘟嚕什麽,我猜大概是‘蠻夷’什麽的。
我們該去哪弄錢呢?
偷和搶肯定是行不通的,我首先想到了當鋪,我和慧慧身上東西不少,那些吃的東西在這裏人看起來應該很特別,說不定能弄到點啓動資金。
唉!我跟慧慧又不會說這裏的話,該怎麽才能找到當鋪呢?
天色漸漸黑下來,路上的行人也變得稀少,我跟慧慧兩個人走在并不算寬闊的街道上,紙窗戶裏的蠟燭和油燈一盞盞熄滅,商鋪門簾被摘,門板替換上,整條街道逐漸陷入沉睡。
老天終究沒想要折騰死我倆,我們沒找到當鋪,但找到了客棧。是家挺大規模的漂亮客棧,一共三層樓,第一層是大塊石頭砌的,第二層和第三層是木質結構,廳堂的桌凳都擦得幹幹淨淨,梁上還用麻繩挂了不少酒壇,我記憶裏酒都是存放在地窖裏的,不曉得這家店怎麽會有這樣的習慣。
住這家店的客人們看起來都衣着非常體面,有幾個文質彬彬的男人還沒休息,坐在廳堂一角的桌上秉燭夜談,不時端起酒盅喝酒。
我把一個塑料礦泉水瓶給了櫃臺後正翻賬本的人,給他演示過怎麽擰開合上瓶蓋又雞同鴨講比劃半天之後他同意讓我和慧慧在這裏住十天。我和慧慧被店小二模樣的人帶到離櫃臺不遠的房間裏,房間并不逼仄,地面和拐角都收拾得非常整潔,被褥稍微嫌薄,但炕邊沿石砌爐子裏暖烘烘的柴火散發着讓人安心的溫度。
我還沒住過火炕,手摸上石頭砌成的炕面,溫暖的溫度讓人心情愉悅,被褥看起來還算幹淨,我相當滿意。
慧慧也挺滿意,她雙眼裏蒼白的光芒噴湧而出:“我看看這裏幹淨不。”
“不行。”慧慧看了一圈就拉下了臉。
我自己也進入黑白視界狀态,慧慧說得沒有錯,屋子裏東一條西一絲彩色的線在扭動,我原來覺得幹淨的被褥上面也有,甚至有慧慧口中代表跳蚤和虱子的黃色絲線。
“你怎麽知道跳蚤和虱子是黃線?”我問慧慧。
“要你管!”慧慧把一根根捏起的絲線攪成團,仔細看過沒遺漏之後才打開窗戶将那團玩意扔出了窗戶。
如果不是慧慧,我不會知道原來看起來無形的絲線竟然連接着有形的物質,或者說生命。
慧慧給我看過一只虱子,小小的一只,就跟頭皮屑大小,指甲蓋上印着火光能看到它邪惡的小`腿不停撲騰。慧慧不是直接用手捏住它的,她拽着一條看不見摸不着的細線,虱子就吊在那條淺黃色細線的頂端,甚至能憑空飛在空氣裏。
她把線提到油燈火苗上空,表演“空中行走”的虱子在火苗明黃色的外焰裏化為灰燼,她手裏的黃色絲線也消失不見。
唔,原來那彩色的絲線只是“标簽”而已,真正在發揮作用的是“标簽”一端活蹦亂跳的小東西。
為了印證我的猜測,我捏了一撮“死骸疫病”在指尖,細絲尖端湊上火苗就能看到墨綠色絲線迅速消融,但單純灼燒細線卻未必會讓細線消失。
我明白這應該能算“消毒”,但我們生活的世界充滿了微生物,為什麽黑白視界裏只會标記出特定的生物和菌種,不會标記其他單位呢?
是個值得探究的問題。
“餘邵榮誰先守夜?”慧慧問我。
我們有必要守夜麽?大概有吧。
電視裏黑店老板總會半夜對房客下手,我跟慧慧兩個七歲的小毛頭,确實是非常合适的目标。
“我先守吧,你睡。”先讓她睡飽,然後我明天睡個痛快,回頭再想怎麽弄清算點數。
“嗯。”慧慧把換洗衣服墊到那些被褥上以後睡覺,她還是不願意直接用那些原本布滿了知名和不知名病原體的被褥。
後半夜的時候戒指突然間發來了消息,不光昏昏欲睡的我精神起來,連睡夢中的慧慧都猛地爬了起來!
【隊伍人數死亡過四分之一,滿足關卡通過要求,是否回歸?】
我跟慧慧自然是不回去的。還不等慧慧坐起身,一連串消息就出現在了我腦海中:
【滿足緊急主線任務觸發條件,添加主線及支線任務】
【團隊主線任務:隊友劉素娟累計擊殺十一名同伴,純白之核錨點轉換為純紅之核錨點,本次關卡所有純白之核錨點回歸前劉素娟不得離開關卡,本關卡中參與擊殺劉素娟的所有純白之核成員可獲得500清算點數,若劉素娟成功回歸,純白之核人員每人失去一百清算點數,劉素娟獲得1000清算點數并前往純紅之核。】
【團隊支線任務:揭發并斬殺潛伏城中吃人的兇獸。(0/6)獎勵:未知。】
厲害了我的劉素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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