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姬慎景對皇帝的後宮之事絲毫不感興趣。
只是, 到了他這個地位,不可能當真兩耳不聞窗外事。
起初那次,姬慎景為了躲避太子的追殺, 帶着倪裳在禦花園那晚,便開始懷疑虞美人與段三郎的身份, 那之後他的确派人查了,也知他二人奸.情與過往。
但這些對姬慎景而言無關緊要, 自那之後就沒再派人暗中盯過。
“主子, 虞家背後是宋家,那虞美人本就是皇後弄進宮用來固寵的。這次虞美人一出事, 皇上必然會遷怒皇後,只是不知奸.情究竟是誰捅破的。”黑衣男子道,其實,他真的很想與自家主子好好商榷一番這件事背後的“秘密”。
除卻黑人男子之外,紅纓等人也盼着姬慎景能說兩句。
堂屋內安靜至極, 案幾上擺放着一盆薄荷草,是用來驅蟲用的, 夜風卷着淡淡的薄荷氣息在屋內飄蕩。
沁涼、舒爽。
姬慎景高挺的鼻梁卻溢出了薄汗。
“今晚到此為止, 都退下吧,紅纓留下。”聖僧低沉的嗓音, 磁性中透着喑啞,像是許久不曾飲水。
衆人,“……”
離開之時,幾人多瞄了幾眼紅纓, 仿佛嫉妒他。
待屋內沒有旁人,紅纓獻殷勤似的往前走了幾步,道:“主子,屬下已經和宮裏的線人接頭了,經查,前幾日倪二姑娘的湯藥的确是被人動過手腳,雖然事後對方毀滅證據,但還是被找到了藥渣子,裏面加了一味.媚.藥。下毒之人是長信侯府大姑娘帶入宮的嬷嬷。”
所以,害倪裳之人是倪芊芊。
此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紅纓難以控制自己奔放的表情,緊緊盯視着姬慎景。
倪二姑娘當日中了那種毒,且她又是被自家主子救回來,還與主子獨處了一整夜……
姬慎景一個冷冽的眼神射了過去,“……”聖僧眼中突然浮現殺戮。
紅纓察覺到了主子的不悅,立刻站直了身子,接着說,“那倪大姑娘着實歹毒,給倪二姑娘下了毒的同時,還将四皇子诓騙了出來,意圖讓倪二姑娘失.身于……”
紅纓登時不敢多說了,“主子,倪二姑娘能遇到您出手相救,當真是她的福氣。”
聖僧的臉仍舊陰厲。
紅纓熬不住,主動交代,“主子,這件事屬下絕對不會透露出去半個字!”
姬慎景并未斥責,只面色無溫道:“明日我會安排你入宮,自明日起,她若有任何閃失,唯你是問!”
紅纓僵住,感覺不妙,“……”
他若入宮,不是當太監,就是當宮女……
**
次日,姬慎景入宮的時辰比尋常整整早了半個時辰。
這件事驚動了晨起奮力耕耘東宮後院的太子殿下,聽着心腹站在屏風外禀報,太子殿下驚的瞬間一瀉千裏,吓的床榻上兩名侍妾花容失色。
太子殿下最是忌諱這一點,每每完事,上至太子妃,下到低等級侍妾,無一不昧着良心将太子殿下的英勇不凡誇上天。
可太子方才都這樣了,她們就是有心誇贊,也是誇不出來的,只能縮在床腳“嘤嘤嘤”低低哭泣。
太子見此景,頓時惱怒,煩不勝煩,“夠了!都給孤閉嘴!”
太子下榻,顧不得整理自己,就邁出屏風,對着心腹問道:“姬慎景今日竟然來的這樣早?他去了哪裏?又去見了誰人?”
他就知道,姬慎景不可能無欲無求,真要看破紅塵,他還握着兵權不放作甚?!
心腹垂眸,對太子此刻的儀容不敢直視,“回太子,大殿下并未去見任何人,更沒去向太後與皇上請安,他去了華晨殿的學堂。”
太子,“……”
這個時辰,老七與衆貴女還未開課,學堂也無人,姬慎景去這樣早做什麽?!
太子百思不得其!
**
華晨宮這邊,因着姬慎景來的甚早,七公主與衆貴女也只好提前起榻洗漱。
今日的佛學課也因此提前開始了。
時隔幾日之後,姬慎景今日終于露面,但他仍舊不講課,而是小和尚代勞。
昨個兒夜裏,倪裳一直想着親生父母的事,故此睡的不足,端坐在書案前,悄咪咪打了好幾次哈欠。雖是用了經書擋着,卻還是被姬慎景瞧見了。
他目光深邃,仿佛是在看着倪裳,但仿佛又根本沒看她。
在無人瞧見的地方,聖僧至于膝頭的大掌握成了拳頭。
有孕之人嗜睡。
姬慎景知道倪裳一慣大方得體,端莊舒雅,不會在公衆場合輕易失态。
佛學課到底是如何結束的,倪裳腦袋昏昏沉沉,半點沒聽見去。
她總覺得有人在看她,可一擡頭,卻只見聖僧沉着一張俊臉,目光渙散,根本沒有看任何人。
倪裳,“……”幾日不曾見,她怎的覺得聖僧清瘦了不少,還有些憔悴。
倪芊芊留意了倪裳與姬慎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倪裳許是沒看出來姬慎景今日這樣早就入宮的目的,可倪芊芊卻是心裏跟明鏡兒似的!
姬慎景從這個時候開始,已經如入魔般瘋狂愛上倪裳了!
倪芊芊揪緊了帕子,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她一定要趁着姬慎景願意為倪裳還俗之前就毀了倪裳!否則,她就只能将男女主都毀了,徹底改變這個故事的軌跡!
除卻姬慎景之外,或許還有一人能成為最終贏家!
**
午後,七公主帶着衆貴女去玩投壺,幾位皇子也在應邀之列。原本無人會覺得姬慎景這樣的冷漠聖僧也會露面,可他卻到場了。
太子眯了眯眼,嗅到了什麽不可告人的辛秘。
上回在禦花園,他偶然撞見了姬慎景與倪裳在一塊,今日姬慎景提前去了學堂,而倪裳正好就是侍讀,此刻倪裳在場,姬慎景也來了。
太子頓時覺得自己太機智了。
他再看向倪裳,美人皎皎,膚若凝脂,瓊鼻黛眉,身段更是婀娜玲珑,那一身淡粉色宮裝也能穿出別樣韻味,真正是無一處不精致,若非他不好.女.色,也必然會被這位倪二姑娘勾了魂去。
講道理,東宮那樣多的美人,也尋不出比倪裳好看一半的女子。
太子勾唇一笑,搖着折扇,一步步蹭到了姬慎景身側,他自以為已經抓住了姬慎景的把柄,說話也嚣張了,“皇兄今日好雅興啊!怎麽?皇兄近日不是應該忙于軍務麽?聽說你手中那批駐紮在城外的兵馬出了岔子?”
太子挑眉看着姬慎景,慶王一回來就給了姬慎景一個下馬威,太子甚是歡喜。
此時,姬慎景濃眉微蹙,就看見不遠處,倪裳擡臂,手中箭矢朝着一只白瓷梅瓶投了出去。少女腰肢纖細,是他一掌可握的程度,她方才投壺的幅度有些大,腰肢擡起,那纖細的弧度仿佛稍不留意就會折斷了似的。
姬慎景心頭一緊。
目光緊緊盯着倪裳的腰肢。
倪裳昨夜來了月事,非但沒睡好覺,此刻小腹也是脹痛的厲害,但七公主要求她投壺,她只能照做。投完之後,倪裳退至一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姬慎景猛然身子一顫。
太子正與姬慎景說話,沒有得到回應,又見姬慎景神情焦慮,似乎憂心着什麽,太子心道:他一定是在裝鎮定!
太子又說,“皇兄,你常年在西南駐紮,此番回京,兵馬恐有水土不服,這也實屬正常。”
姬慎景仍舊沒有搭理他。
倪裳找了個安靜的角落,一個人待着歇息,她哪裏會知道,此刻,某位道貌岸然的聖僧已經篤定了她腹中正有種子生根發芽。
姬慎景的目光追随倪裳,知道她坐下歇息,這才稍微收斂心神。
太子的聲音一直在耳邊“嗡嗡嗡”個不停,姬慎景甚煩,側目看着他,“太子,你有何事?”
正嚣張的太子如河豚洩了氣,癟了。
敢情他說了這樣多,姬慎景一句也沒聽見?!
皇帝跟前的掌事太監李德海親自來了一趟,他也沒想到姬慎景也會參加這樣熱鬧的場合,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姬慎景一襲雪色錦緞長袍,與禦花園中的嬉戲熱鬧格格不入。
“大殿下,皇上禦書房有請。”李德海恭敬道。
到底是數年領兵養出來的氣場,李德海覺得,大殿下的氣度當真是其他幾位皇子無法企及的。
姬慎景輕應了一聲,離開之前,目光在數丈開外的倪裳身上掃過,她倚着美人靠,已經合眼小憩了。
很痛苦麽?
姬慎景不曾接觸過女子,更是不知孕婦……
他內心煩躁不堪。
**
皇帝坐在龍椅上,一臉陰郁不悅,見姬慎景過來,就将龍案上的一本折子遞給他,“老大,你來的正好,宋家簡直是得寸進尺!這都封了三位侯爺了,還不知收斂,他宋家怎麽不直接來奪了朕的江山!”
皇帝憤恨不已,瞄了一眼姬慎景,企圖在他臉上看到一樣的義憤填膺,可下一刻,皇帝就失落了。
姬慎景掃了一眼折子,面色絲毫未變,他從不奉承,直言道:“父皇,既是宋家請旨封侯,那就封吧。”
皇帝,“……”不是!能不能有點骨氣!宋家都騎到皇室頭上了,真的要一忍再忍?不怕變成龜?!
皇帝當然不會當着姬慎景說出內心話。
幾個兒子當中,他眼下最信任的就是姬慎景。
“……老大,宋家勢大,見你歸京,就設計逼着朕召慶王回來,宋家此舉都是為了對付你!朕聽聞慶王已經對你下手了?”皇帝眼巴巴的看着姬慎景。
姬慎景幾日前已在茶樓見過慶王,與他過了招,慶王之所以動他的人,只是給他一個下馬威,慶王此人桀骜不馴,不貪財不好色,對權勢的迷戀也并非如傳言那般,是個無弱點之人。
姬慎景此番之所以被召見回京,也是因着宋家的勢力逐漸滲透朝廷,皇帝他坐不住了。
否則,二十幾年前發生了那樁事後,皇帝必然再無顏面見到姬慎景。
“回父皇,兒臣已處理好。”姬慎景的事,從未對旁人提及過,慶王想要動他的人,也沒那麽簡單。
被皇帝目不轉睛的盯視,姬慎景蹙眉,後退了一步,他這人的确不喜與人親近,任何人都不例外。
“侯位不過當個虛名,并無實權,宋家想要尊榮,父皇大可滿足一二。”姬慎景不喜把話說的太過透徹。
不過,皇帝明白了。
給宋家無數榮耀都不要緊,只要牢牢抓住實權,便是宋家上了天,最終也能制服他們。
皇帝上下打量了姬慎景,老大的身段是無可挑剔的,若是能成婚生子,必然三年抱兩。當年讓姬慎景出家着實是逼不得已,皇帝又提及了自己的傷心事,“太子遲遲不能生育,老二和老四他們也不中用。老大啊,朕的江山不能後繼無人啊。”
皇帝盼着孫輩,都快盼的望眼欲穿了。
姬慎景原本根本不在意皇家子嗣傳承之事,可一提及子嗣,他又莫名煩躁。
皇帝繼續旁敲側擊,“老大,你既早已康複,可想過還俗?”
姬慎景太陽穴猛然一跳。
他自幼無母,皇帝是他生父,但也僅僅是生父。在無數個雷雨交加的夜裏,年幼的他也想過若有父親該多好。
孩子不能沒有父親……
他腦中止不住的回蕩這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 姬慎景:我要當爹了,我是不是該還俗了?
小和尚:想還就還吧,找什麽借口。
裳裳:孩子?哪來的孩子?
太子:孤不服!非常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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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奉上,麽麽麽噠~隔半小時發一章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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