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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厭惡我?為何?”
聖僧的嗓音磁性低沉, 仿佛染着夜色,他本該如佛下青蓮,純淨不染一絲塵埃, 可偏生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籠上了一層旖旎的氣息。
倪裳的衣裙半褪, 雖然此刻還着中衣,但姬慎景也清楚的知道, 這件樸實無華的中單裏面包裹着怎樣的曼妙身子。
他強勢了。
并且毫不後悔, 目光落在少女窘迫羞燥的臉上時,他沒有半分愧疚之心, 沒有慈悲為懷,只想“作惡多端”。
倪裳手腕吃痛,當姬慎景将她拉入懷中時,倪裳知道,他這回是來真的了!
“你、你到底想要怎麽樣?!”
誰能喜歡一個浪.蕩子?
她厭惡他才是人之常情, 難道不是麽?
姬慎景想怎樣,這已經不是他能控制了, 強勢會上瘾, 他此刻深有體會,捏住倪裳細腕的那只手, 手背冒出青筋,他低低的,又問,“姑娘, 你為何厭惡我?”
倪裳的另一只手扶着桌案,正好碰觸到了什麽,她心一凜,想起了什麽,“你先放開,我自會告訴你!”
不想放。
細膩柔嫩的手腕握在掌中,仿佛一下就會被折斷,亦如那夜,他總擔心她的那把小細腰難以支撐他的力道,他無盡隐忍,被逼的近乎奔潰。
倪裳這次是真的怕了,她竟然天真的以為,姬慎景身份尊貴,倘若自己不低頭,他就不會強來,“你放開我,我立刻就告訴你!”
美人眸色潋滟,她的眼中仿佛是泛着半池春水,蕩漾着令得他沉醉的微光。
姬慎景不知自己是怎麽放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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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太想知道,自己為何招人厭了。
倪裳得了自由,抓起身後案桌上的鑰匙,走開了幾步,去開了一只檀木箱子。
姬慎景等到她再次轉身時,迎面被一本書砸中。
少女氣沖沖的,“大殿下,您自己看!”
姬慎景擰眉翻開話本,他一目十行,比尋常人看書的速度快數倍,當即掃了一眼,随即俊臉浮現不太自然的潮紅。
某些熟悉的,令得他癡狂入迷的畫面頓時在腦中浮現,不單單是沒有靈魂的字,而是鮮活靈動的畫面。
姬慎景突然夜闖,對倪裳而言,無疑是一個驚吓,人一旦被驚吓到一定程度,就會憤怒。
她道:“不知大殿下贈我這些話本究竟是何意?!難道在您眼中,我就是那般輕浮之人?”
姬慎景猛然想起了什麽,“我……”
聖僧高大的身影杵在哪裏,無言以對。
真想為自己辯解,但他自己都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姬慎景僵在原地,風月話本子被他合上,如燙手的山芋扔不出去。
若是旁的天潢貴胄,惦記上了哪個姑娘,直接強取豪奪就是。
但姬慎景不一樣,他五歲出家,數年的佛學韬養令得他幹不出強迫的事出來。
可,造化弄人。
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腦子裏多了不該有的旖旎心思,他宛若是從佛光深處墜入罪孽的深淵,無人能渡他。
倪裳還在氣頭上,她一步步靠近姬慎景,素白的手放在了腰上的系帶上,解開。
中衣自細嫩的肌膚上滑落,陷入姬慎景眼底的,是一件碧色小衣,緊緊裹着曼妙身段的畫面。
他更僵了,識海裏遍地是火,十裏優昙花被燒的寸草不生。
“大殿下,您想要的是不是就是這樣?”倪裳靠近了姬慎景,将自己呈現在他面前,沒了少女的羞澀,她反而是一臉赴死的決心。
姬慎景喉結滾動,眉頭越蹙越深。
倪裳又說,“大殿下,我欠你,無法還清了,你若不嫌棄,今晚留下吧,今後……我就不欠你的了。”
她是想“還債”?
繼慎景氣的只能苦笑,“怎麽?你想跟我銀貨兩訖?”
倪裳怔住,“……”
他處處幫襯她,此前又多次動手動腳,難道不就是想要這個?
反正,她這輩子也沒想到嫁人了,退一步說,姬慎景容貌奇俊,身份尊貴,睡一覺對她而言,好像……也不是很吃虧,畢竟想睡他的女子,能從城東排到城西,這樣一想,倪裳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這種報恩方式。
而且能夠一勞永逸,索性讓姬慎景得償所願,他日後就不會再糾纏了。
姬慎景胸口憋悶,他的心好像被面前沒良心的小東西給踐踏了。
悶、疼、酸,好不難受。
“不是!”姬慎景低喝,一股沒來由的惱意湧了上來。
他想要這樣!
做夢都想!
但又不完全是這樣!
四目相對,姬慎景眼中的火越燒越旺,可唾手可得的欲.望,并沒有令得他內心歡喜,此刻,他反而比來時更陰郁。
“抱歉,我走了。”
丢下一句,姬慎景轉身離開,他是從茜窗跳出,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倪裳癱軟了下去,臉後知後覺的漲紅,方才若是姬慎景沒有拒絕,那麽她今晚……霓裳心跳狂亂。
今夜的都督府不□□寧。
姬慎景身邊的幾個得力貼身随從皆受到了懲罰,尤其是紅纓。
**
一月之後。
倪裳自立了女戶,便不再僅僅做酒樓的生意。
一直未曾找到親生父母的消息,她逐漸失了耐心,手頭積攢了一些餘錢之後,她又盯上了漕運這一塊,大梁水運四通八達,流經天下,倪裳也不知到哪裏去找爹娘,但凡能用上的法子,她都會用。
不過漕運是塊肥肉,當然不會落入她手中,倪裳不過是借此做些小買賣。
這一日,倪裳帶着薔薇去成衣鋪子購置衣裳,她的身子最近長了不少,似乎個頭也長了,倪裳自己也很納悶,不管是小衣,還是外面的裙裳,都需得換上新尺寸。
這時,長街另一頭,幾匹高頭大馬朝着這邊緩緩走來,為首之人身着雪色錦緞長袍,腰上挂了墨玉,容貌俊美無俦,但神情蕭索,叫人不敢逼視。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五軍都督、且又是大皇子怕姬慎景。
令得倪裳詫異的是,姬慎景長出頭發了。可能是見慣了他光頭的樣子,此刻遠遠的距離,瞥見了一頭烏黑寸發的姬慎景,倪裳只覺陌生,他原本的禁欲冷漠,又多了一絲鋒芒。與此同時,她又猛然想起了一月前的那一晚,當即拉着薔薇就走。
不遠處,姬慎景當然瞥見了這一幕,“……”
一個月了。
今日這般“偶遇”,那沒良心的小東西卻是對他視而不見!
姬慎景胸口一陣堵悶,他身後的随從眼觀鼻鼻觀心,表示自己壓根不知今日是主子故意路經此地,又是故意安排與倪姑娘“偶遇”。
奈何,神女依舊不懂襄王意。
回到都督府,紅纓終于找到了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上回的話本子是他送過去的,他差點就親手毀了主子的幸福。
故此,紅纓絞盡腦汁,終于讓他找到了一個能讓倪姑娘主動找上門的好機會。
“主子,屬下截獲了一批綢緞,這批貨是“食不忘”掌櫃名下的,屬下懷疑貨物來源不明,懇請主子徹查。” 紅纓厚着臉皮道。
自召見了姬慎景回京後,皇帝逐漸放權在他手裏。
漕運這一塊便歸他管。
堂堂五軍都督,又是漕運監司,根本犯不着為了一批料子就親自出馬。
堂屋內,衆人忍不住內心納罕,真不知被主子看上,是倪姑娘的福氣,還是倪姑娘的晦氣。
此時,坐在上首的男人,神情冷漠,他半斂眸,遮住了眸中異色,“嗯。”
他竟然應了一聲。
衆人,“……”
主子太不厚道了!
這是明擺着欺負人家小姑娘啊!
**
這廂,倪裳剛回“食不忘”就被告知了消息,“姑娘,大事不好,咱們的那批布料被都督府扣押了!”
倪裳前陣子在京城盤下了一家面鋪,打算做布料生意,此番從冀州購來的布料花費了她大筆銀子,按着計劃,過幾日店鋪就要開張了。
可誰知……
都督府幾時開始直接插手這種小事了?
康嬷嬷是個通透人,加之,姬慎景已經一月不曾露面,她便猜出一定是姬慎景與倪裳之間鬧了罅隙。她也明白,都督府此番扣押了姑娘的貨,十之□□就是給姑娘一個臺階下。
康嬷嬷眼看着倪裳的銀子越賺越多,她擔心倪裳會沉迷做一個女富商,再過幾年不嫁人,就是老姑娘了,遂蓄意引導,“姑娘,那批貨咱們急着用呢,若不……您去一趟都督府問個清楚,究竟為何扣了咱們的貨。”
倪裳,“……”
大半個時辰後,一輛青帷馬車停在了都督府大門外。
守門護院當即去給姬慎景禀報,“主子,倪姑娘來了!”
倪裳的到來仿佛令得滿府皆大歡喜,小和尚與左龍右虎等人早就等候多時,姬慎景的火足足燒了一個月,能不能降火,就全指望今天了!
姬慎景握着地理志的手一頓。
想起了一月之前的那夜,她用那種方式償還他的恩情,姬慎景就打算晾一晾倪裳。
可眼下正值盛暑,外面日頭正烈,姬慎景還沒熬片刻,就道:“讓她進來。”
護院當即去府門外領人,一臉歡喜。
都督府從未來過女子,常年陽盛陰衰,即便來只雌兔兒,他們也稀罕的很。
倪裳來到堂屋時,姬慎景看似十分自然的擡眼,一月不見,少女似乎高挑了些,胸口鼓.鼓的,襯的一把小腰.愈發細柔。
她也不知道是怎麽長的,哪一處都讓他為之瘋狂。
兩人四目想對,自那夜之後,已經過去一個月了,彼此都記得那夜的事,但心照不宣,只字不提。
未及倪裳開口,姬慎景又說,“你上次擄走太子,是因為擄錯了人,你的目标是倪大姑娘。”
倪裳,“……”
她算是徹底明白了,姬慎景扣押她的布料只是一個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是要“秋後算賬”。
既然他都知道了,倪裳就豁出去了,這一條路徑,她依舊不放棄,長信侯府守衛森嚴,她無法闖進去找人,可姬慎景身邊都是高手!
姬慎景既然用了這個法子讓她主動登門,倪裳就想賭一次,她在他眼裏,可能真的不太一樣。
說是卑劣也好,心計也罷,倪裳想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去尋找自己父母。
倪裳莞爾一笑,将尴尬完美掩藏,仿佛一月之前的那夜根本不曾發生過,“果然什麽事都瞞不過大殿下,那不知可否向大殿下借一個人。”
說着,倪裳指了指紅纓等人。
紅纓立刻腿軟,求生欲望高漲,他已經嘗盡了主子吃醋給他帶來的痛苦,“主子!我不是……不是我!我什麽都不知道啊!”倪姑娘,你的手不要亂指,會害死我的!
“主子,我近日實在無暇□□。”左龍與右虎菊花一緊,往身後縮了縮。
倪裳納悶,都督府的人好生古怪,她又不是湖水猛獸,“……”
姬慎景眼中溢出一抹陰郁,“姑娘是有何事?”
倪裳毫不客氣,“我需要一個輕功極好,能……能去長信侯府後院取東西的人。”
衆人,“……”原來是這樣!只要倪姑娘不是看上了他們就行。
此時此刻,姬慎景的心情詭異的好了。
倘若倪裳今日只是讨要她的料子,他可能又會當場失态,他給了她一個月的安靜,并不是放棄,而只是給她時間考慮清楚。
她向自己提出要求,說明她需要自己。
“不知姑娘想從長信侯府取什麽?”姬慎景問道,區區一個長信侯府,他當真不放在眼裏。
不知道是不是倪裳的錯覺,她好像看見姬慎景笑了一下,但這笑意不甚明顯,只是一閃而逝。
倪裳直言,“具體我也不知道是什麽,但……但凡是倪芊芊被長信侯府找回之前的舊物,我都要。”
舊物……
姬慎景眸色一頓,明白了倪裳這陣子折騰的目的。
是為了尋找她自己的親人。
她有所求,而他能辦到。
如此一來,姬慎景手頭有籌碼了。
這一刻,姬慎景猛然驚覺,男女相處之道,竟與朝廷紛争沒甚兩樣。皆需得足夠的耐力與心計。
“好。”他一口應下。
倪裳怔了怔。
她今日明明是來讨布料的,可……怎麽一步步走下來,又欠了姬慎景的人情?!
倪裳言謝,便要告退。
姬慎景叫住了她,“姑娘,你的布料不想要了?”
倪裳,“……”還不都怪你扣押了?!
她到底不敢招惹姬慎景,畢竟自己好像也不是什麽好人了,明明推開了姬慎景,卻又想利用他。
罷了,反正她也沒想到做一個好人。
殊不知,一個利用,另一個想被利用。
姬慎景站起身,一襲白袍襯的身形颀長修韌,倪裳看着他款步走來,本能使然,往後退了一步,這個動作無疑又引得姬慎景不悅,男人嗓音淡漠,“姑娘稍坐片刻,待我的人核實清楚,自會給你公文,你帶上公文便能去渡口取貨。”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倪裳福了福,十分客氣,“多謝大大殿下。”
姬慎景一離,堂屋內衆人也一并離去。
倪裳等了片刻,身子有些乏了,她知道姬慎景有手段,拜托他的事一定能辦好,相比起那批價值不菲的料子,倪裳更是盼着盡快找到倪芊芊身上的舊物,或許那些舊物能幫自己找到親生父母……
又過了片刻,倪裳實在熬不住,就坐在圈椅上打起了盹,不一會就沉沉的睡去。
少女睡顏粉潤,她依靠着圈椅,看上去只有小小的一只,男人的指腹落在了她的櫻桃小嘴上,來回輕輕摩挲。
美人似被驚了好夢,蹙着眉頭嘤咛了幾下……
“姑娘!姑娘您醒醒!”
康嬷嬷的聲音将倪裳喚醒。
她猛然一驚,發現自己竟然不知幾時在都督府睡着了……
真是太大意了!
倪裳站起身,“嬷嬷,你怎的進來了?大殿下他人呢?”
康嬷嬷也納悶,姑娘一直很謹慎,怎會在這裏睡着?
“大殿下的人方才給了老奴官文,您都睡了一個時辰了,老奴見您遲遲不出來,就求了守門官爺,是他們放老奴進來的,姑娘,咱們還是趕緊離開吧。”康嬷嬷想想都後怕。
她盼着姑娘能有人倚靠是一回事。
可姑娘萬一被大殿下不聲不響的吃了,那可如何是好?!
倪裳當即動身,上了馬車後,她揉了揉唇,有些微疼……
作者有話要說: 姬慎景:她喜歡我、她不喜歡我、她喜歡我、她不喜歡我……
太·雞蛋·子:說到追女生,你們都不如孤!畢竟孤的東宮佳麗三千。
雞湯:(補刀)佳麗三千也沒見你孵出雞崽,我直接懷疑太子是只臭蛋。
衆雞:同意!
皇帝:朕一直以為自己生了一窩龍蛋……
讀者:(⊙o⊙)…這就尴尬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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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奉上,粗長章節,往下翻,還有一更哦~ 接下來找到親生爹娘的證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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