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薔薇和康嬷嬷被送回京城, 那就意味着她是只身一人!
而眼下倪裳又暫時失明,人在突然喪失了視覺之後,恐慌會無限增大。
更何況, 眼下她身邊唯有姬慎景可供倚靠,而很明顯, 姬慎景并非她所信任之人。
姬慎景的目光落在倪裳臉上,在她沒有焦距的眸子裏看見了惶恐與後怕。與此同時, 他抓着的小手陡然僵住。
就在紅纓等待着被自家主子褒獎之時, 姬慎景突然沉着臉,低喝了一聲, “放肆!誰允許你擅自做決定的?罰半年月銀!
半年月銀!
他的媳婦本還沒攢夠呢!
紅纓的心肝肉都在疼痛,奈何不敢發作。
他難道做錯了麽?
他處心積慮為了主子着想,違背良心送走了倪姑娘身邊的仆從,一切皆是為了主子,可卻是被主子這般對待!
紅纓一手捂着胸口, 此時,就見姬慎景擰眉暗示他什麽。
紅纓看了看的自家主子, 又看了看雙眼不知看向了何處的倪裳, 他仿佛被雷劈中,瞬間如醍醐灌頂, “主子饒恕!屬下知錯了!此事千錯萬錯都是屬下的錯,屬下不該一意孤行送走倪姑娘的仆從!”
小和尚,“……”這樣浮誇的演技真是拙劣。
小和尚靜看好戲。
倪裳心裏憋着一口氣,薔薇與康嬷嬷一走, 她當真是孤立無援,而且一個女子出門在外,身邊沒個仆婦伺.候,當真有諸多的不方便。
可已經沒有回頭路,她若是此刻回京,一切都會功虧于潰,倪裳咬着唇,努力收拾好一切情緒,她不能輕易就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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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一萬步說,她知道姬慎景惦記上她了,最起碼不會弄死她。
他位高權重,有的是機會對她下手,但這人除卻偶爾行徑浪.蕩之外,倒也不曾真的對她做過什麽。
有了這個認知,倪裳低低道:“阿兄,能啓程了麽?”
姬慎景知道她心裏有氣,等到上了馬車,隊伍重新啓程趕赴冀州,姬慎景給了她時間緩沖情緒,片刻後才道:“昨日至今時,我一直與你在一塊,不可能□□處理你的仆從,等到了冀州,我自會給你安排婢女,你不必擔心會被我占便宜,倘若我真有那個想法,你的區區那兩個仆從又豈能擋得住?”
男人的聲線平緩,像是在訴說着什麽十分尋常之事。
但他的意思實在是太過明顯。
便是告訴倪裳,但凡他當真對她起了什麽心思,她亦是無能為力。
這話帶着威脅,但奇跡般的管用了。
倪裳的心情平複了下來。
姬慎景說的沒錯,薔薇與康嬷嬷根本護不住她,她也無需因為她二人不在身邊就惶恐不安。她這次的目的是尋找親生父母,不是去游山玩水,沒有仆從在身邊,對她此行的目的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怎麽好像,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倪裳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姬慎景出京之前的那陣子就變的不太正常了,可她又尋不出确切的證據。
無奈之下,她只好服軟,畢竟這一路只能依仗姬慎景了,“阿兄說的是,是我膚淺了。”
車廂內,冷硬無溫的男人唇角微微一動,可惜倪裳察覺不到他“奸計得逞”的樣子。
**
日夜兼程趕了幾天路,總算是到了一處落腳的集市。
此地雖還未至冀州城,但南北兩地商貿通達,商鋪鱗次栉比。
車隊在一處客棧暫時歇腳,倪裳的眼睛還未恢複,小和尚本是神醫之徒,姬慎景倒是不必給她再請郎中,将她牽到客棧房內,姬慎景倒了杯茶水塞入她手中,“我先去購置衣裳,你先歇會。”
盛暑,幾天不洗澡簡直是折磨,雖說倪裳一直待在馬車內,但身子還是難受的緊,幾天前遭遇刺客,行囊皆丢失了,只能臨時重新置辦。
沒有嬷嬷在身邊,有些事情變的異常棘手。
想起了什麽,倪裳瑩白的小臉瞬間漲紅,可好像眼下當真一點辦法都沒,她總不能不換小衣,遂只好忍着,“多謝阿兄!”
姬慎景卻嗓音淡淡的應了聲,仿佛給姑娘家置辦衣裳沒甚大不了,“此前從長信侯府取來的布料可在你身上?”
那塊料子至關重要,倪裳随身攜帶,幸好如此,不然也已弄丢了。
“你要做什麽?”倪裳問,料子在她懷裏,她簡直沒法當着姬慎景的面掏出來。
姬慎景耿直道:“此處雖比不得冀州城,可但凡冀州城能打聽到的事,此處亦可。”
倪裳明白了,咬了咬牙,從懷裏掏出那塊粉色布料。
姬慎景眸色一暗,不動聲色接過布料,又塞進了他自己懷裏,聲線無波無痕,依舊像在闡述一件極為尋常之事,“那妹妹好生歇着,為兄去去就來。”
丢下一句,他當真轉身就走,似乎無半點留戀。
倪裳坐在錦杌上,視野仍舊黑暗,她反反複複勸說自己:眼下一切只是權宜之計,一定要忍住!
廊下,紅纓低垂眼眸,一臉春風得意,前幾日主子雖是明面上懲戒了,可又暗中給了他五百兩銀子,媳婦本一下就來了!
姬慎景只給了他半張側臉,“保護好姑娘,姑娘在你在!姑娘出事,你就提着腦袋來見我!”
紅纓立刻應下,“是!主子!”
屋內坐着的不是倪姑娘,而是一座金佛,伺候好了她,他遲早發家致富。
**
姬慎景只帶了左龍與右虎兩人離開,其餘人皆留在了客棧。
做人很難,做一個聰明人更難。
左龍與右虎止步在了成衣鋪子大門外,這個時候,當然要當一個隐形人,萬不能影響主子辦“正事”。
姬慎景單獨一人邁入成衣鋪子。
掌櫃見他器宇軒昂,容貌俊美,他雖不茍言笑,但舉手投足之間的氣度當真是少見的矜貴,一看便知不是尋常人物,忙上前招待,“這位爺,您這是要定制衣袍?”
姬慎景先拿出了一錠銀子,這才從懷中取出布料,“不知掌櫃可知,這布料哪裏有賣?”
掌櫃眼尖,家裏祖上世代做布料生意,一眼就看出來,“這個啊,又叫蟬衣布,貴得很,一年僅出幾匹,這可是貢品吶,不過冀州城內倒是有家鋪子售賣。”
很貴?
那便唯有達官貴人才能用得起,那就從冀州富碩人家開始調查,查查誰家丢了孩子。
可冀州城非富即貴的家族,姬慎景了如指掌,思及此,男人濃郁的劍眉倏然之間蹙了起來。
掌櫃見他臉上溢出一抹肅重,問,“這位爺可還有其他事?”
姬慎景很快回過神,将布料收起,清隽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男女裏裏外外的衣裳各來三套。”
掌櫃目測了姬慎景的身段,很快就将男子的衣裳備好,但女子的衣裳就不好辦了,女子衣裳花樣多,單是樣式就舉不勝舉,“不知這位爺是給誰購置衣裳?可有尺寸?”
姬慎景,“……”
男人沉着臉,走到一大堆女子衣裳那裏,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倪裳的尺寸,遂自己憑借記憶,挑了幾件明豔的小衣與外裳。她生的好看,本就該如牡丹教養。這陣子以來,姬慎景發現倪裳總穿素色衣裙,她在故意遮掩她的容色。
以前也就罷了,但現在完全沒有必要,有他在,誰敢觊觎?
女子的衣裳當真是令人眼花缭亂,姬慎景挑了幾套之後,又順手多拿了幾件顏色明豔的,掌櫃樂的眉開眼笑。
今個兒是什麽好日子?
真真是遇見財神爺了!
**
姬慎景将衣裳送來後,倪裳就準備沐浴。
一想到穿姬慎景親手購置的衣裳,倪裳就覺得渾身不自在,但對方好歹是大皇子,理應不會卑劣到對衣裳做出什麽無法描述之事。
澡水溫熱,洗去了數日來的汗漬,倪裳從浴桶出來後,整個人輕松多了。
淨房悶熱,她的長發盡濕,故此并沒有在裏面穿衣,而是裹着一條棉巾就出來了。
她步子極緩,雖然看不見,但趁着姬慎景外出購買衣裳時,已經摸透了屋內陳設,也算是未雨綢缪了。
此時,坐在桌案邊,正要歸還布料的姬慎景猛然怔住。
他來時知道倪裳在沐浴,就打算在屋內稍等片刻,可誰知她會這樣出來……
少女三千青絲被她捋在肩頭,陶瓷般細嫩的肌膚因為泡澡的緣故,呈現出桃花粉,棉巾只能堪堪遮住大.腿.以上的部位,再往上就見高.聳.的白.兔.兒俏皮的冒出頭來。
美人鎖骨盈盈,因為看不見,她的神情極為茫然,一步步走到床榻邊,一手扯下了身上棉巾,随後彎腰去拾擺放在床榻上的衣裳。
姬慎景,“……”
他沒敢動,但四肢百骸有什麽即将溢滿的熟悉感覺将他折磨的半死。
識海內,十裏優昙花随風搖曳起舞。
此時,姬慎景鼻頭微熱,他随意擡手去拭,一抹豔紅色映入他的眼簾,視線從幾步開外的地方離開,但眼角的餘光仍舊能夠瞥見倪裳的一切動作。
終于,待她穿好中衣,姬慎景松了一大口氣,但與此同時,心頭竟隐隐失落,他一直僵坐在那裏,直至倪裳絞幹了頭發,之後上榻躺下。
他不敢直接離開,若讓倪裳知道……
那他就真的與浪蕩子撇不清幹系了。
外面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客棧的廊下盞了燈,床榻上傳來清淺的呼吸聲,姬慎景才站起來,轉身離開。
紅纓一直筆直的站在廊下,看見自家主子的臉,紅纓吓了一跳,“主子,您沒事吧?!”
“閉嘴!”
姬慎景将房門合上,低喝了一聲。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倪裳會突然醒來。
**
心腹已在隔壁客房等候良久,但姬慎景遲遲不露面,他們也不敢多言,不敢多問。
此時,見姬慎景過來,幾人紛紛站起身,目不斜視,恭敬道:“主子。”
這幾人常年潛伏在冀州,以前雖見過主子,但那時的姬慎景是個貨真價實的和尚,此刻卻見姬慎景已經長出了一頭濃密的寸發,幾人不由得納罕。
難道主子還俗了?!
以主子的手段與身份,若是還俗,日後必有大造化!
幾位心腹登時興奮異常。
“主子,冀侯果然暗中與冀州城幾大家族勾結在了一塊,此番流匪造反不過是個幌子,冀侯是想借此誤導朝廷視線。”
“冀侯與與幾大世家聯手了,但蕭長淮一直态度不明,據屬下所知,冀侯近日與蕭長淮多番見面,也不知道在商榷什麽。”
“蕭長淮雖不是朝廷中人,可在江湖上一呼百應,此人勢力不可小觑。”
“前幾日,蕭長淮夫人過生辰,冀侯還親自送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拉攏之意着實明顯。”
待心腹說完,姬慎景緊蹙的劍眉仍舊沒有舒緩,仿佛游神在外,頓了頓方啞聲道:“嗯,繼續盯着冀侯,另外,去查一下十六年前,幾大世家之中可曾丢過孩子。”
衆心腹雖然不明白為何主子要查一個孩子,但主子一慣高深莫測,主子做任何事皆有主子的道理,“是,主子!”
**
次日,隊伍正式駛入冀州城,交了玉牒後,冀州城的守城将士立刻集隊相迎,“恭迎大殿下!”
今日的姬慎景格外安靜,也沒給自己找麻煩,倪裳覺得怪怪的,此時,他與她共乘一車,倪裳看不見,就聽見他淡漠孤冷的應了聲,“嗯。”
僅此而已。
其實,倪裳明白,到了冀州境地,姬慎景與她都安全了。
即便冀侯對朝廷不忠,也不可能讓姬慎景在冀州發生任何事,故此,饒是還有殺手前來暗殺,冀侯也會暗中相護。
所以,姬慎景才直接暴露了身份。
不出小半個時辰,馬車就抵達了姬慎景早就命人備好的庭院。
今日全程,姬慎景都沒與倪裳說過一句話,直至此刻,她的小手才被姬慎景握住,“到了。”
他言簡意赅,好像又變成了從前那個冷峻無溫的聖僧。
倪裳随着他下了馬車,耳邊有絡繹不絕的紛擾聲,她猜測,這裏應該離着鬧市很近。
正被姬慎景牽着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巷子口傳來,倪裳本能的抓緊了姬慎景的手,她也感覺自己得到了對方的回應,“別怕。”
紅纓等人當即擋住縱馬之人,“放肆,你們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麽?豈能容爾等撒野!”
縱馬的衆人中,為首的是一個穿着月白色錦緞的少年,他生的十分精致,明眸皓齒,十三四歲的光景,方才還一臉嚣張,不知幾時開始,眼神癡癡的看着前方,呆呆道:“仙、仙女!”
姬慎景,“……”
那少年無視阻擋,又踢了馬腹上前,卻在下一刻,人就被姬慎景拉下,一手摁住。
少年疼的直叫嚷,“放開我!你可知小爺我是誰?再不放開,小爺砍了你的手!”
倪裳,“……”這少年真嚣張,她還是頭一回遇見有人敢如此對姬慎景無禮,心頭微妙的開心是怎麽回事啊?倪裳自己都覺得她沒心沒肺。
這時,姬慎景的心腹看見少年的模樣,忙上前,道:“主子,此人是蕭長淮之子,恐怕動不得。”
聞言,姬慎景幽眸微眯。
他還沒去蕭家,蕭家人倒是送上門來了,“我若非動他呢?來人,将此子綁起來!去給蕭長淮傳信,想要接回他的兒子,就來見我。”
作者有話要說: 小和尚:簡直無法直視,冰清玉潔的師叔已經一去不複返。
裳裳:能選擇不穿聖僧買的衣裳麽?
姬慎景:嗯,其實……我覺得你什麽都不穿更好看。
裳裳:!!!
讀者:男主,你贏了!
一燈大師:好好戀愛,不然就給我滾回來繼承寺廟!
——————
姑娘們,中午好啊,以後都是早晚各六點發了哦,咱們養成早起早睡的好習慣。
猜猜蕭昱是誰?
在評論區寫下答案,猜中有獎撒~
咱們下午六點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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