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現在該怎麽辦?”

倪裳一心以為, 像姬慎景這樣的人物,他一定準備了後路。

其實,即便是她這個不懂世事的女子也知道, 姬慎景此番前去冀州,必定會遭遇不少人的阻截, 即便他是微服先一步出行,也避免不了被暗殺。

姬慎景不是去冀州鎮反麽?

他的兵力呢?

隔着一層薄紗幂籬, 姬慎景能看見少女靈動的大眼忽閃着, 他牽着她的小手,她想反抗, 但是不敢,為了安全抵達冀州,她容忍自己占便宜,但姬慎景知道,她心有不甘。

一旦讓她得了機會, 她會立刻将自己踢到九霄雲外。

這到底是怎樣一個沒心沒肺的小女子?!

姬慎景當了二十年的出家人,鮮少說謊, 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見他這般鎮定自若, 倪裳仍舊懷抱着希望,“咱們暗中還有幫手吧?”

姬慎景動了動薄唇, 殺手持劍迎面沖了過來,他的長臂攬過少女纖柔的小蠻腰,另一手拔出腰上軟劍。

這畫面有些眼熟,倪裳與姬慎景的初次見面, 似乎就是這般。

打鬥一觸即發。

“姑娘!”

“姑娘啊!我家姑娘!”

薔薇和康嬷嬷躲在茶肆,二人鮮少見到這種血腥場面,吓的尖叫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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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纓持劍護了過來,他跟在姬慎景身邊數年,過慣了刀尖舔血的日子,神情泰然,還端了杯茶喝,小和尚此時正坐在長凳上,熱的他心發慌。

講道理,他當真一點不想受苦受難,他此番跟着師叔回京,本想過上錦衣玉食的美妙日子,誰知……哎……小和尚連連嘆氣。

這時,紅纓寬慰康嬷嬷。“倪姑娘跟着我家主子,不會有事的。”

康嬷嬷語無倫次,目光望向了不遠處的姬慎景,見他抱着倪裳朝着懸崖下方,一躍而下,康嬷嬷當場昏厥了過去。

紅纓,“……”

小和尚也頓住了,“……師叔!你不能死啊!你還沒告訴我,我娘到底是誰!”

打鬥還在持續,姬慎景抱着倪裳跳了懸崖,但一般情況下,跳崖都不會死,尤其是對輕功極高之人,跳崖也是一種逃生的手段。

紅纓不敢再大意了,小和尚亦然,二人也拔劍加入了戰鬥。

不多時,兩方殺手皆被控制住。

左龍一慣冷靜自持,道:“這兩撥人馬必定不是同一人派出的,暗殺倪姑娘的人似乎只是一些街頭混混,沖着咱們主子的殺手,倒像是死士。”

戰鬥力不一樣,所出價格也不同,那麽背後之人的身份,也必然不同。

天悶熱的厲害,烈陽躲入雲層,遠處的悶雷聲滾滾而來。

眼看着,一場雷雨即将來襲。

紅纓掃了一地狼藉,道:“交給後方人馬處理吧,事不宜遲,咱們速速去下面找主子與倪姑娘。”

左龍點頭,“那她二人呢?”

紅纓看了一眼昏厥在地的薔薇與康嬷嬷。

他立刻意識到了什麽。

這是立功的大好時機啊!

“咳咳,前路危險重重,帶着兩位婦人着實不便,一會後方人馬趕上,速速派人将她二人送回京城!”紅纓覺得,他真是太明智了,他以正當理由“遣送”走了倪姑娘身邊兩個礙事的仆從,主子一定會狠狠賞他吧!

左龍和右虎交換了眼神,“嗯,就這麽辦。”

小和尚,“……”

看來他真的是整個都督府最純善的男子了,沒有之一。

**

倪裳受驚過度。

從高處落下的失重感,令得她暫時雙目失明,她腦中嗡嗡響,山洞外面即便已經下起了傾盆大雨,對她而言,整個世界像是籠上了一層黑色帷幔,什麽都看不見。

雙臂抱緊了自己,她蹲在山洞內的石塊上,也不知康嬷嬷她們如何了。

胳膊被人碰觸了一下,倪裳擡頭,可眼前一片黑暗,看不見姬慎景。

“好些了麽?”姬慎景柔聲問。

倪裳眨了眨眼,又搖了搖頭。

姬慎景擰眉,他自幼起不知被暗殺了多少次,跳崖對他來說不是什麽新鮮事,不久之前,為了全身而退,他只能選擇抱着倪裳跳崖。

卻是沒料到,她比他想象的還要嬌氣。

“我給你查看過了,你的眼睛并無大礙,過幾日就該能恢複,你莫要怕。”姬慎景寬慰道。

倪裳又往後面縮了縮,她此刻根本不擔心眼睛,她真正擔心的是……姬慎景。

山洞外面,陣陣水汽卷着寒意吹進來,也不知道是什麽時辰了,一會天黑後若是他們還沒被人救走,豈不是要在山洞共度一夜?

倪裳對姬慎景的人品着實不太看好。

見倪裳沉默,姬慎景以為她害怕,“不用怕,你若瞎了,阿兄護你。”

這話是男人的真心實意。少女這樣嬌小一只,倒是激發了他內心深處某種天性。她若是瞎了……他發現沒什麽不好,最起碼能更加需要他,老老實實待在他身邊。

這個可怖的卑劣念頭,令得姬慎景一怔,他擰着眉,沉默半晌。

倪裳沒聽到動靜,但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清涼氣息,知道姬慎景還在,她有些乏了,雨聲催人困,眼皮漸漸耷了下去,可又不敢睡。

姬慎景留意到了這一點,他知道她的心思,起身淡淡道:“我出去找點吃的,你留下歇息。”

倪裳點點頭,又攏緊了衣裳。

腳步聲漸遠,直至被浴簾隔開,倪裳終是沒忍住,沉沉睡了下去,這幾日天熱,加之不停趕路,她的體力早就支撐到了極致,這一覺睡的很沉。

姬慎景再次靠近,他方才沒走遠,就在山洞門口,眼睜睜的看着倪裳放下了戒備,才開始入睡。

她就這麽防備他!

倪裳蜷縮成一團,睡姿着實不适,姬慎景上前将她抱着,緩緩放平了她的身子,将她的頭擱在自己膝上。

少女粉唇微張,清淺的呼吸聲傳出,從姬慎景的角度可以看見她雪白的貝齒,還有粉潤舌.尖。

姬慎景,“……”

無奈,姬慎景移開視線,此時五感被放大數倍,他想沖入雨簾,狠狠淋個痛快。

倪裳正睡得沉,身子平坦之後,她仿佛是得了自由,剛剛還安分的手,突然一伸,之後落下,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姬慎景正當氣勢如虹的關鍵所在。

姬慎景,“……”

他猛然間怔住,腦中無數煙花瞬間爆炸,還尚存着一絲理智,然而姬慎景告訴他自己:反正遲早是我的人……

男人頭一低,唇落在了微張的櫻唇上。

倪裳的唇太小,根本不夠姬慎景吃的,不過有了第一回 的經驗,加之他本生的天賦異禀,不僅僅是學習的高手,也是創新的高手。

初嘗美妙之後,便是來自男子本能的毫無止境的探索。

姬慎景耳邊聽見了低泣嘤咛聲。

可他不想顧那麽多。

腦子裏還在回蕩着那句話:反正遲早是我的……

那低低的哭泣消散,姬慎景這才意識到了什麽,唇離開時,才發現倪裳小臉煞白,像是方才斷了氣,他立刻查看倪裳的脈象,确定人還好好的,才松了口氣。

此刻,又見少女唇色豔紅,還有些微腫,姬慎景猛然蹙眉。

他幹了什麽?

他其實知道自己方才的行徑,可他偏生就是控制不住,若是順着他的心意去做,他大概不會放過她。

姬慎景察覺到倪裳的呼吸總算開始變得正常。

“……”方才怎會差點讓她窒息?

莫非是哪裏操作不當?

姬慎景百思不得其解。

很想再次試試,或許次數多了,就能得到改進。但又見少女秀眉微蹙,她躺在自己懷裏,實在太小,姬慎景擔心又會把她弄的喘不過氣。只能暫時作罷。

此事還需得好生鑽研……

**

風消雨歇,空氣裏彌漫着芳草與泥土交織的氣息。

幾個穿着蓑衣的黑衣男子立在懸崖邊上,遠處的官道此時恢複了平靜,方圓幾裏之內皆是廖無人煙。

其中一男子道:“這次又失敗了,太子殿下定當問罪。”

頓了頓,有人附和道:“不如飛鴿傳書給慶王爺,讓慶王親自過來一趟。”

幾名黑衣男子對視了幾眼,很快達成一致意見。

**

次日,倪裳緩緩睜開眼來,她是被餓醒的,她的視野依舊黑暗,但外面的鳥鳴聲與悠風吹入的熱度,令得倪裳知道,已經是天明了。

這時,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自己的手正碰觸着什麽結實溫熱的東西,不是僵硬無溫的岩石,她一驚,立刻試着爬起來。

姬慎景見她一臉戒備,瞪大了雙眼,神情憤然的小模樣,他俊臉微沉,他慢條斯理的坐了起來,玩心大起,但表情卻是一如既往的深沉似海,“姑娘,你昨日睡的太沉,我本将你拉開,但你根本不依,我竟不知,原來姑娘你……倒是粘人。”

倪裳,“……”

倪裳怎麽都不肯相信,可她又看不見,此刻和姬慎景置喙,簡直太不明智。

而且這人已經開始續頭發,倪裳都懷疑他是不打算當和尚了,遂更是防備他,一大早醒來,她腦子還未徹底清醒,一時忘了姬慎景對她而言還有“利用價值”,憤憤道:“你休要胡說!”

她生氣了,倒是比假裝溫順的樣子生動多了。

這才是她最真實的面目吧,明明厭惡他,為了安全抵達冀州,才在他面前喬模喬樣。

姬慎景又說,“怎麽?一覺醒來,沒有利用價值了,你又不理我?”

倪裳,“……!!!”

仿佛被揭穿心思,倪裳這才找回了自己的意識,她身上沒什麽異樣,再者,倘若姬慎景當真對她做過什麽,她理應能夠感覺到。

倪裳識時務,這個節骨眼下,與姬慎景鬧出了罅隙,對她當真沒有半分好處。

“出門在外,多有不易,還請大殿下自重!”倪裳喘着氣,胸口有些微微脹痛。

姬慎景輕笑,也不知是什麽取.悅了他,“姑娘還真是貴人多忘事,怎麽不喊阿兄了?”

倪裳一陣頭皮發麻。

講道理,這幾日每每喊出“阿兄”二字,她的牙關都在打顫,只盼着盡快趕到冀州,否則她不敢保證能一直容忍下去。

“既是阿兄,就莫要再尋我開心了!”倪裳什麽都看不見,故此,內心恐慌遠勝過從前。

姬慎景點到為止,沒再繼續撩撥她。小姑娘脾氣倔的很,很會記仇,此刻指不定在心裏怎麽罵他呢。

算着時辰,他的人也快找來了,姬慎景往前邁了一步,捉住了倪裳的手腕,“不怕,阿兄帶你走。”

山洞外,紅纓等人迅速尋來,獵犬是聞氣味而來,幾乎不可能出錯,可站在山洞外,紅纓等人止了步。

到底是進去?還是不進去?

這是一個問題。

此時,卻見他家主子牽着倪姑娘緩緩走出,主子的一條臂膀還虛攬着倪姑娘的腰肢。

倪姑娘本就美貌,今晨紅唇嬌豔,宛若沐浴在晨光中的牡丹。

紅纓移開視線不敢多看,看多了是會出人命的。他求功心切,上前抱拳道:“主子,倪姑娘身邊的下人已被屬下派人送回京城,這一路山高水遠,帶着這樣多人着實不方便。”

紅纓遞了一個“快來誇誇我”的表情。

倪裳,“……!!!”

作者有話要說:  讀者:差點親斷了氣?

姬慎景:多練練就好了。

裳裳:(⊙o⊙)…我們是兄妹!這是亂.倫!

慶王:???啥?我還有個大兒子?

————

姑娘們,今天的第二更奉上~今晚要加班,所以明天早上更新不了了,咱們明天中午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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