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破戒?我破的戒多了, 好妹妹,你想一一聽聽麽?”
姬慎景故意湊到倪裳耳邊,哈着氣, 低低的說。
倪裳不明白,他突然抽什麽風, 竟還飲了酒。
不是說姬慎景穩重如山,禁.欲無溫麽?
可此時此刻, 倪裳只覺自己要燒起來了, 她雖看不見姬慎景的臉,但仿佛能夠想象的出, 他微醉時,幽眸泛紅的樣子。
倪裳去推他,她才不想知道姬慎景犯過哪些戒。
他有私生子,那必然是犯過色.戒的。
姬慎景身形寬大,倪裳那點力道放在他身上半點不管用, “好妹妹,你推什麽?人人都說我好看, 你難道不覺的麽?對了, 我差點忘了,你看不見了, 要不……你摸.摸.我?”
倪裳,“……!!”
“你喝多了,快起開!”倪裳倒不覺得姬慎景身上難聞,相反的, 他身上幾乎聞不到酒味,她不明白他到底喝了多少,竟醉成這樣了?!
倪裳撇開臉,不願意看他,這讓姬慎景不滿,雖說他對自己的相貌并不在意,可旁人皆說他好看,為什麽倪裳卻連看都不肯看一眼。
他一手捏過倪裳精致的下巴,迫使她正對着自己,很嚴肅道:“我沒喝多,我就喝了一口。”他很誠實道。
說着,他的身子突然傾了過來,臉搭在了倪裳肩頭,再沒了反應。
倪裳,“……”(⊙o⊙)…
姬慎景的重量,當然不是倪裳所能承受的,她只好叫了人進來。
來人是那名婢女,還有紅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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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裳被壓的夠嗆,真懷疑這人是不是石頭做的,“勞煩兩位将大殿下扶走!”
婢女還是默不作聲。
紅纓神情複雜。
原本,今晚是主子“醉酒誤事”的大好時機,可這酒量着實令人堪憂啊!
**
蕭府。
蕭昱很擔心他爹會揍他,所以一回府就跑到了蕭夫人跟前。
蕭夫人嫁給了蕭長淮之後,只生育了這一子,甚是寵愛,最主要的是,蕭昱嘴巴甜,總能哄的蕭夫人眉笑眼開。
“娘親,我有沒有發現我今日有什麽不同?”蕭昱在宋顏面前一直故作乖巧。
宋顏瞥了他一眼,“你啊,是不是又惹了你爹了?”
知子莫若母。
如果不是鬧出了事,這混小子哪有心思回家?
蕭昱憨笑,“娘親,我今日瞧見了仙女,我這心到現在還噗通跳不停呢,不信您聽聽看。”他将今日與倪裳的偶遇都說了一遍。
宋顏啞然,“胡鬧!”
她只想讓兒子過上普通人的日子,便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也斷然不能胡來。
“老爺!”門外的婢女恭敬喚道。
蕭昱臉上的笑意漸漸消散,一臉不情願的坐在案桌邊。
蕭長淮沉着臉,“我不是讓你禁足麽?誰讓你出來的!”
蕭昱很委屈,“要怪就怪你的人無能,困不住我!”
“你!”愛妻在場,蕭長淮收斂戾氣,不太敢發飙。
“你出去!我與你娘有話說!”蕭長淮語氣不佳。
蕭昱聳了聳肩,講道理,爹娘獨處時,他當真不想留下,仿佛他只是個意外,他二人才是一家子。
“走了走了!懶得留下。”蕭昱擺擺手,吊兒郎當的走了出去。
宋顏,“……這孩子還是沒個長進。”
是她教導的方式有問題麽?
宋顏輕嘆了口氣。
蕭長淮落座,宋顏就問,“方才昱兒說,他在大殿下府上瞧見了一個姑娘,那姑娘是誰?”
蕭長淮沒有隐瞞,“大殿下此番來冀州,會牽扯頗多,他當然不會随随便便帶一個女子過來,我猜測,那姑娘是大殿下的人。”
宋顏,“……”那是不成了,不能搶人所.愛。
蕭長淮看着愛妻仍舊年輕嬌媚的臉,嘆道:“娶妻當娶賢,女子太好看了,難免出事,日後昱兒的妻子不能太美。”
這話本是蕭長淮的無意之言。
可宋顏聽了,總覺得不對味,“什麽叫長的好看會惹事?你給我說清楚,你究竟是什麽意思?!”
蕭長淮一聽,陡然沒了氣勢,誠惶誠恐的看着宋顏,“不是……夫人……你聽我解釋,我是說旁人,沒說你。”
方才蕭長淮的話,無意是觸犯了宋顏的底線,她站起身,指着門扉外面,“出去!你今晚不要回房!”
蕭長淮,“……”
到底不敢惹怒了愛妻,蕭長淮灰溜溜的走出了房屋。
廊下,蕭昱還沒走遠,一臉幸災樂禍,“父親,我是我娘的心頭肉,你要讨我娘歡心,你就得對我好!”
蕭長淮揉了揉眉心,“……”
混賬東西!
他真懷疑,兒子就是來讨債的!
不就是姑娘麽?
真想要,搶來就是!
唯一的問題在于,眼下還不是得罪姬慎景的時候。
**
次日,姬慎景睜開眼,耳邊是外面的鳥叫聲,他腦殼微脹,記憶追溯到了昨晚飲酒之時。
他記得,蕭長淮離開後,他飲了一口酒,随後去了後院,再之後……就斷片了。
姬慎景,“……”
片刻後,紅纓被叫了過來,此時的姬慎景已經洗漱好,面容清俊,不茍言笑。
紅纓覺得自己很危險,筆直站立,一臉“我什麽也不知道的表情”。
姬慎景只記得自己去找倪裳,但究竟發生了什麽,他又是如何回來的,皆是一片空白。
縱使在他蠱毒發作之時,也不曾這般。
況且,他昨夜只飲了一口。
姬慎景當然不想讓倪裳知道,他是一口就醉,但昨日究竟發生過什麽,他還需得問個清楚。
姬慎景揉了揉眉心,阖眸,低低問,“說,昨晚……怎麽了?”
紅纓覺得自己太難了,他必然不敢诓騙主子,可說實話就是找死啊,他可能還沒活夠,百般思量,紅纓反問,“主子是指哪方面?您若是指的倪姑娘,她一切安好,只是以為您喝了太多,倪姑娘她吓到了。”
很好!巧妙的避開了危險問題,且再直接言明倪姑娘誤以為主子喝了太多,而不是……一口。
堂屋內安靜半晌,紅纓才見姬慎景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
姬慎景去見了倪裳,此時,少女正坐在花廳吃茶,尋常人突然失明必然煩躁不安,她卻是閑情自若,仿佛知道她自己一定會康複。
姬慎景一揮手,立在倪裳身側的婢女悄然無聲的退開。
之後,男人在石凳上了落座,就坐在了倪裳對面,“昨晚……”
他懷疑他幹過什麽。
畢竟在無數次的夢裏,他從未把持得住,他肖.想她,觊.觎她,垂.涎.她。姬慎景半點不信自己會君子。
倪裳面無他色,不做任何徒勞的反抗,眼下她也算是“寄人籬下”,知道如何才能讓自己更舒坦,嗓音平和,還故意喊了聲阿兄,“醉酒傷身,阿兄日後少喝些。”
姬慎景劍眉蹙着,也不知在想什麽,昨日之前他從未飲過酒,以前沒覺得什麽,但此時此刻,他竟覺得男子的酒量不好,着實是件丢臉的事,“嗯。”
他應了聲,承認了倪裳的說法,沒錯,他昨晚的确是“喝多了”。
男人俊挺的眉目微斂,“妹妹說的是,阿兄昨日是喝多了,若有得罪,妹妹莫怪。”
倪裳回想昨晚,倒是很慶幸姬慎景昏睡了過去,她半點不想細細聽他說,他究竟犯了哪些戒。
“阿兄還有事麽?不知那塊料子可有線索了?”倪裳問。她很着急,但不敢直接催着姬慎景去找。
姬慎景道:“今日冀侯府上設宴,我帶你一道去,或許能碰見什麽人。”
倪裳,“……”
“阿兄的意思是,我的親生父母可能是冀州有頭有臉的人物?”不然又怎會出現在冀侯府的酒饋上。
姬慎景又應了一聲,不過事情已經過去十六年,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難以查清。
倪裳可能是富貴人家的孩子,但未必是體面的身份,庶女、私生女……皆有可能。
倪裳也想到了這一點,笑了笑,“其實我倒是不在意身份,我就想要一個答案。”
姬慎景看着少女清媚的小臉,還有她唇間淡淡的苦笑,突然想伸手将她捉過來,摁在懷裏好生安撫,然後告訴她,是否能找到她的至親都不重要,只要她願意,他能給她想要的一切。
但,姬慎景沒有動作。
他心裏很清楚,倪裳表面長的嬌軟,可是她的心像是生了一層結實僵硬的殼。
外面的人進不去,裏面的人将自己藏的很安全,她不想出來。
“嗯。”姬慎景最終只是淡淡應了聲。
**
冀侯府。
姬慎景攜倪裳前來,她未施粉黛,只着一身素色裙裝,烏黑的墨發梳了一簡單的垂雲髻。
可姬慎景只是瞥了一眼,呼吸就不穩了。
他家倪姑娘,美的放肆招搖,藏起來才最安全。
倪裳看不見,婢女全程攙扶着她,姬慎景沒有讓她戴幂籬,今日露面只是試個水。至于能不能找到她的至親,希望并不大。
但有一點,她的至親極有可能就在今日參加宴席的賓客當中。
男女席分開,姬慎景對婢女交代,“護好姑娘。”
“是,主子。”這婢女會武功,是潛伏在冀州的探子,冷靜自持。
“哈哈哈哈!恭迎大殿下!今日本侯特設此宴為大殿下接風洗塵,大殿下快快請坐!”冀侯笑出一臉褶子,親自上前相迎。
他身後站着的是冀州世子---龐子龍。
此人高大清瘦,臉上一股風流相,眼神飄忽,一看便是個心術不正的,也作揖道:“恭迎大殿下。”
姬慎景還是那副淡漠的臉。
無論旁人如何“熱情”,他就如同初冬的第一捧白雪,極致的冷,極致的清,“嗯。”
冀侯與世子怔了怔。
好在他們早就聽聞過有關姬慎景的傳言,不然,還以為姬慎景對龐家有多大的意見。
衆人入席,今日,冀州城的達官貴人幾乎都來了,其中還有蕭長淮。
姬慎景與他對視,蕭長淮抱拳作揖,姬慎景也同樣淡淡點了點頭。
見此景,冀侯與世子算是心裏平衡了一點。
冀侯舉杯,“冀州流匪橫行,令得本侯數年來頭疼不已,此番大殿下前來鎮反,是我冀州百姓之福,本侯敬大殿下一杯。”
言罷,他一飲而盡,又對衆人做了“請”的姿勢。
衆人也随即飲酒。
然而,姬慎景看着面前的酒盞,他劍眉蹙的厲害。幼時起,師父就說他天賦異禀,任何事情皆能做到最好,但如今……
姬慎景沒碰酒杯,神情淡漠的宛若獨自一人置身在田間丘壑之間。
衆人飲完酒,見姬慎景紋絲未動,難為想入非非。
莫非……大殿下是擔心酒水下毒?
所以說,大殿下不信任冀侯。
果然吶,朝廷早就開始忌憚冀州!
就連蕭長淮也看不明白了,即便朝廷欲對冀州下手,可姬慎景這般冷漠做派,着實……不近人情。
冀侯老臉挂不住,但仍舊“強顏歡笑”,“大殿下,嘗嘗冀州的菜品是否合口味。”
姬慎景沒甚胃口,酒量這件事暫時成了他的心頭病。
見他不動筷,冀侯笑的更艱難了。
怎麽?朝廷這次指派大殿下過來,當真是為了消滅他……?!
不然,大殿下怎會這般冷漠?
酒饋處于一片尴尬之中,不多時,姬慎景安排在倪裳身邊的婢女大步走來,神情焦慮,“主子!姑娘她不見了!方才女席處突然出現幾個家奴,他們困住了婢子,直接将姑娘帶走了!”
一直淡漠無溫的男人突然站起身來,那雙幽眸溢出火,看向冀侯,“冀侯,我的人是在你府上出事的,你最好能速速将人找出來!”
冀侯的一副老骨頭一顫。
他當然知道,今日姬慎景帶着一位姑娘登門了。
冀州軍政在冀侯手上,府上有嚴兵把守,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消失。
而此時最大的嫌疑就是冀侯本人。
衆人的目光紛紛望了過來,雖然富貴險中求,但在場諸位都想安安生生的升官發財,誰也不願意直接與朝廷為敵。
衆人的目光仿佛傳遞了一個訊息:冀侯啊,你這樣子搞,很不地道的!
冀侯前所未有的冤枉,強行穩住了局勢,“大殿下放心,本侯即刻命人去找!”
一旁的蕭長淮神情陰郁,突然有股不好的預感。
姬慎景當場拂袖而去,連裝都不願意。
婢女緊随其後,“主子,婢子該死!”
“閉嘴!”
姬慎景當場爆喝,他這人還是和尚的時候,雖然冷漠,但從未暴怒過,此時此刻,他明明猜到了倪裳在哪裏,也知她沒有性命之憂,但姬慎景難以忍受。
仿佛是有人搶了他的心愛之物。
就如同很多年以前,他們那些人将母親從他身邊拉走。
他癫狂成了魔……
後來就被師父帶走了京城。
**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冀侯府的書房響起。
“你瘋了麽?幫着蕭家那小子胡鬧!姬慎景的人,豈是你們說擄就能擄走的?!”
冀侯氣的兩撇山羊須左右搖晃。
一想起姬慎景今日在酒饋上的冷漠,冀侯心裏發慌。
世子龐子龍舔了舔唇角,“父侯,只要是人,便就有弱點,那女子的容貌您也見過了,姬慎景破戒并不意外。今日之事,不過只是個試探,兒子想探探那女子在姬慎景心目中的地位。再者,這次若能挑起蕭家與姬慎景的矛盾,對咱們而言,豈不是一樁好事?”
冀侯覺得在理。
蕭昱擄走了姬慎景的女人,想必這個仇,姬慎景一定會報。龐家就能作收漁翁之利了。
冀侯嘆了口氣,又道:“只怕其中有詐啊,姬慎景未必不是在演戲,總之,下回千萬不要沖動行事,姬慎景不好對付。”
龐子龍不太服氣,但只能低頭,“是,父親。那蕭家那邊……”
冀侯冷哼,“哼,蕭長淮就是個聽枕邊風的,想拉攏他,得先拉攏蕭夫人!不過,若是此番能挑起蕭家與姬慎景的矛盾,的确是樁美食。”
**
蕭長淮趕回府上,未見臭小子人影,他神色匆忙,正要出門去找人,宋顏由一衆婢女簇擁着從廊下走來,“老爺,你這是要去哪裏?”
蕭長淮止步,本不想給愛妻增添煩惱,但此事事關重大,若是臭小子和那位姑娘生米煮成了熟飯,只怕蕭家再不太平了。
“昱兒将大殿下的人給擄了!”
宋顏一僵,她一貫厭惡強取豪奪,沒想到自己兒子也能幹出這種事,一想到自己曾經的經歷,她對那位姑娘不由得心疼,“那趕緊把人找回來!不行!我也得去!”
作者有話要說: 龐子龍:我知道了,只要抓住倪裳,就能對付姬慎景!
慶王:你試試看!
蕭夫人:你完了!
蕭小白: 說吧,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
蕭長淮:雖然不想插手,但是你真的完了,我告訴你。
姬慎景:不如踏平冀州吧。
皇帝:什麽?要抓朕的兒媳?出兵!必須出兵!
倪裳:(⊙o⊙)…???發生了什麽?你們都是我的誰?我不是孤兒麽???
————
姑娘們,大家中午好,晚上六點見啦~麽麽麽噠~ 本來今天早上六點發的,我已經準備了幾千字,但是不太滿意,昨天夜裏實在太困就沒修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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