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燈下。男人清隽精致的五官被染上許些淡淡陰影,那雙深邃的眼睛盯着她,帶了點笑意,卻不是很明顯,讓人分不清是什麽意思。
接觸以來,段易言給她的感覺很複雜,與平時所見的富家子弟完全不一樣。
阮皙拿捏不住他的态度,可是接過吻卻不說清楚關系,加上一些女金主的暗示,不免讓她想法走了歪路。
在安靜的公寓裏,就這麽一秒對視,烏黑的眼裏像是讀懂了什麽。
随後。阮皙伸出白細的手拿起桌上紅酒,給自己生猛的喝了兩口,頗有借酒壯膽的意思,她拉開椅子,對坐在對面的男人說:“等我三分鐘。”
段易言依舊坐在椅子上不動,修長的右腿微微屈起,姿勢顯得懶散閑适極了,明明眼底帶着道德感極低的算計,卻還要裝溫和無害的模樣,像是已經想好怎麽擺脫嫌疑,不管兩人之間發生什麽事,他充其量只是配合對方而已。
阮皙回到隔壁公寓,沒一會兒又重新走了回來。
她關好門,纖弱的身影一點點從昏暗裏逐漸清晰,就停在飯桌沿前,也沒先急着開口,話到喉嚨醞釀着要怎麽說才好。
而段易言也不嫌她慢吞吞,把玩着酒杯,繼續等着她。
阮皙不知道他願不願意,但是要繼續這樣不明不白的搞暧昧關系,她肯定是不願意的。
所以她笑了下,巴掌大的臉蛋在暖黃的光線下有點紅暈,可能是喝酒或者是害羞,總而言之,看着他的眼神是堅定的:“段易言,我給你看一些東西。”
阮皙當着他的面,拿出了幾張卡和存折,都擺好放在了桌面上。
她不是在炫富,是友善的,繼續說:“這張卡裏面的錢是我17歲前拿獎無數攢下的獎金,這張卡是我平時節假在阮家收到的長輩紅包,這張是我學校四年的獎學金。還有這兩張,是爸爸給我的。”
阮皙介紹這些卡時,低垂着腦袋,不知對面的男人一直盯着她,沒有移開。
她證明完自己私房錢很多,養得起男人後,又從包裏拿出了一張支票,上面沒有填金額,卻蓋了章的。是可以拿去用。
“你不是缺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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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秀發下的耳根通紅,淺淺軟軟的嗓音給人極其舒服的感覺:“段易言你只要答應跟我簽個協議,以後我可以養你吧。”
協議?
這兩個字讓男人感興趣似的看過來,眼神許些意味深長。
阮皙不愧是首富家養出來的女兒,骨子裏多少遺傳了父母談生意的精明基因。她就算知道段易言只想不負責任的搞暧昧排解寂寞,也有自己的一套。
她站久了會累,坐下,與他面對面說:“簡單的來說就是我們用金錢來維護關系吧。”
段易言那張冷白清隽的臉龐上浮現出了很少見的表情,還是在沉默。
他說的試,她自己就是這樣理解?
阮皙卻以為他不情願,指尖不自知摳着桌角,出聲解釋:“我不想聯姻,更不想嫁給什麽心理醫生做妻子,心身都被掌控的感覺跟蹲在透明監獄沒什麽區別……所以段易言,你如果想找個豪門名媛,可以考慮一下跟我試。”
她不會像謝小姐那樣百般糾纏他不放,甚至可以簽好協議做個塑料夫妻。
總之,以後要是他後悔了,是很好擺脫的。
段易言聽了她許久的話,薄唇只吐出三個字:“你想好?”
阮皙覺得自己想的挺好,何況她必須承認一點的就是對段易言動了心。
而倘若不找他,等真到那時候,可能就會去找青梅竹馬的蘇沂幫忙應付家裏。
反正都是要找一個男人的,為什麽不找眼前這個呢?
心中藏着微妙的情愫,促使着她坦誠的說:“想好了,你要是想跟我玩地下戀情也可以,但是我需要你配合的時候,你要跟我回阮家……”
她這番話,有一大半都是替男人考慮的。
這樣他名分沒被定下,估計就有的是借口繼續和圈內的名媛周旋了。
她阮皙真是一點都不妨礙他的!
段易言卻沒領情,修長漂亮的手指夾着這張支票,反複看了半響,也沒說多寶貴,只是随意擱在一旁,對她說:“玩地下戀情多沒意思,要玩就玩公開。”
他語調漫不經心到沒有情緒起伏,絲毫都不像是認真把自己終身大事就這樣交代出去了。
以至于阮皙沒想到他這麽快答應,還表情還愣住幾秒。
“你想好了?”
這回,換她來問了。
椅子腳從地板拉開的聲音在響,段易言修長的身形站起,緩步地走過來,不知為何無形中給她一種要命的心理壓力,而就在下意識想縮起肩膀時,被他手臂輕而易舉地從椅子抱起來。
“你你你——這麽快就進入角色了?”阮皙感覺胸口的心髒又快速起來,她緊張到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直到被男人抱到沙發上,才緩過氣來。
他這是想幹嘛???
有這麽敬業嗎!
段易言單膝抵在沙發沿,不緊不慢地解開襯衣領口的紐扣,像是這樣能方便行事,然後就朝她靠近過來,帶着意圖很明顯的暗示問:“能親嗎?”
阮皙被他問的更緊張,下意識說:“不能。”
“關系都确定了,還不能親?”段易言嗓音裏摻雜着調笑的意味,修長手指有力,将她雪白的手腕抵在沙發背上,這次有先見之明,沒有去觸碰到她的創可貼。
而阮皙的注意力都在男人分分秒秒讓人會淪陷的眼神裏,呼吸不由地慢了,幹巴巴的說:“要親也可以,你必須先解釋清楚那位謝小姐是怎麽回事。”
段易言的薄唇就停在她上方,好笑着:“到底是誰快進入角色?”
前後才不過一分鐘,就使用女朋友的權力來查崗了。
阮皙跟他講道理:“之前你沒名沒分親過我兩次,因為不熟,我也不好意思跟你計較。現在不一樣了,我要次次都這樣不好意思,不是被你拿捏死死的呀?”
“……”
品品這個女友邏輯,還挺有道理的樣子。
段易言對謝思焉的解釋很簡單,無非就是熱情追求他的名媛裏其中一個,多年來他堅守清白,沒有被人輕易的得逞。
這番話裏,阮皙一個字都不想相信。
他能堅守到底的話,怎麽會主動吻她一次又一次。
不過繼續質疑下去,恐怕就是故意讓對方難堪了。
她見好就收,手心推着他坐起身:“我們吃飯吧。”
什麽親親的,以後再說。
段易言看她哄完他解釋,又裝死,也沒說什麽。
坐在沙發上笑,今晚的心情顯然很好。
——
這次重回餐桌,阮皙低着腦袋乖乖吃飯,就沒有在問東問西的了。
等吃了七分飽,她才捧着碗放下,單手托腮好奇看着這個擅長一身廚藝的男人:“段易言,你做飯是跟誰學的呀?”
段易言卷起袖子收拾桌上餐具,淡定自若的說:“家中老傭人。”
“你一個富家公子也要學這個技能嗎?”
他擡起眼皮,看向女孩兒漆黑好奇的眼睛,過了兩秒情緒難辨的移開視線,薄唇扯動:“幾年前為了老太爺親自學的。”
這句話讓阮皙突然記起外界對他的傳聞,說是段易言自小有本事讓家中老太爺獨寵他,那幾年地位到了無人敢惹的地步,所以他是變相的承認廚藝是為了哄老太爺才學的?
段易言收拾好餐具,還給她貼心倒了杯自釀的葡萄酒。
阮皙輕聲問:“這個也是為老太爺學的嗎?”
“不是。”
他慵懶地靠在桌沿,抵着眼皮看她說:“興趣愛好。”
男人愛車愛酒,就跟女人愛奢飾品珠寶一個道理。
阮皙小抿了口,暫時不想回隔壁,有心繼續聊:“那你還會什麽技能?”
“這就多了。”段易言是半分謙虛都沒有,用長指骨節敲了敲桌面說:“我還會催眠,要不要試試?”
“……”阮皙。
她不可置信,漆黑眼中甚至帶了一絲絲潛意識的抵抗,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段易言清楚的看到,語調自然地轉移下個話題:“我還會預言。”
“???”阮皙。
她感覺自己今晚就跟沒見過世面一樣,咽下口中的酒後,出聲問:“真的嗎?那你當初預言到你會破産了嗎?”
段易言被她天真的話惹得低笑,因為背着燈光的緣故,精致、棱角分明的五官輪廓有些模糊,低頭靠近間,極好看的薄唇扯動,嗓音在夜深人靜下顯得格外的低沉:“我會不會破産沒有預言到,不過你接下來會被男人親,我倒是預言到了。”
阮皙手一抖,杯中的葡萄酒灑了幾滴出來。
她已經無心去擦拭,這顆心髒都被男人的話牽扯着,心想他到底是血氣方剛的年輕男人,有了女孩後,滿腦子動不動想的都是親親了。
——
這一晚上,阮皙近淩晨十點才被隔壁放回來。
她擰開公寓的門,連燈都沒開就跑到洗手間裏,捧了一把涼水給自己洗臉清醒。
鏡中,阮皙臉蛋的紅暈還沒褪去,眼睫下帶着還有些不在狀态。
等冷靜一會,她又貼着牆脫衣服,簡單的洗完澡,換了身睡裙走出來,回到卧室去。
窗簾是緊閉着,外面也沒半點聲響。
阮皙拿着雪白枕頭,半趴在上面,任由烏黑長卷發披散下,襯得臉蛋極小,被手機屏幕亮起的光照着。
她手指秀氣輕點,将段易言的微信點開。
想發點什麽。又不知道說什麽。
這樣複雜的少女心事磨得阮皙深夜也毫無困意,把額頭抵在枕頭上,滿腦子想的都是今晚竟然就這樣跟他确定關系了。
明明和段易言才認識一個月不到,這段暫時可以稱得上是一段感情的關系發展迅速到讓人想起來,就覺得不太真實。
偏偏全程都是她被引導着主動,自信點說,就是她主動的!
阮皙胡思亂想了一陣,最終放棄給段易言深夜發消息,随手點開了朋友圈。
下一秒,白細的指尖還沒下滑就僵住。
她漆黑的眼睛倒映着屏幕界面上的朋友圈動态,是段易言發的。
十分鐘前。
他在朋友圈發了一張拍她坐在沙發偷喝酒的正面照,附上簡潔的文字:【正主。】
深夜這個時間正是夜生活最熱鬧的時候,阮皙不知道段易言這條朋友圈下會有多少人留言點贊,不過才一分鐘的功夫,她就看見重新加回微信好友的喻銀情出現了。
他點了贊,又留言說:“幫你轉發了。”
“……”
阮皙手指僵硬的點着屏幕退出,等回到聊天界面上,發現通訊錄不斷在提示有好友申請。應該是段易言那個圈的,一個個主動加她,留言都是同句話:【段小太太,求通過!】
這刻。
阮皙清晰意識到,她好像拿到了通行牌,正式的開始進入了段易言真正的世界。
而她和他的關系,經過今晚,整個圈內都會人盡皆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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