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隔天一早,阮皙在窗外天蒙蒙亮的時候就爬起床。
她沒怎麽睡,趿拉着拖鞋走到廚房給自己煮了一壺熱咖啡提神,又回到客廳的沙發上,抱膝坐着,邊喝咖啡邊拿出手機。
昨晚加好友就鬧騰到了後半夜,也不知段易言圈內哪來的這麽多朋友。
與她十根手指頭都數得過的交際圈比起來,簡直是兩個反差。
阮皙将杯中的咖啡了一半,刷了會朋友圈後,門鈴聲被按響。
現在才早上七點不到,也不知道是誰。她放下杯子,起身走到公寓門前,拉開的剎那間,要不是看到首富爸爸那張熟悉的小白臉,還以為是哪家黑澀會找上門來要債了。
居民樓道裏,阮正午筆挺純黑色西裝,與往常無異,而他身後,還帶了一幫子身形矯健的黑衣保镖,也是不知情的人圍觀到這場面,還以為公寓裏的人是得罪了哪路大佬。
阮皙也是這樣想的,卷翹的眼睫下帶着茫然:“爸?”
她想先确定一下,外面這個男人是不是貨真價實的首富爸爸。
而阮正午沒給她緩沖的機會,就這麽帶一幫子保镖登堂入室,進了門,先分工合作,很有豐富經驗的把衛生間窗簾這些地方都搜了一遍。
仔細到連沙發底下都沒有放過,地毯式搜索得透透的。
“阮總,沒人。”
“衛生間也沒有。”
“廚房和窗戶外都看了,沒人。”
“……”
這不打招呼上門一通查崗下來,連影子都沒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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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正午心情很複雜,也不知道是慶幸女兒沒被外面的臭小子占便宜好,還是惱羞成怒把陣仗搞的這麽大,結果空忙活一場。
不過再怎麽尴尬,也架不住他那山崩地裂的父愛,猛地轉過身,故意板起嚴肅的臉龐,對準了還站在客廳俏生生的女兒:“那小子呢?”
阮皙沒想到首富爸爸會這麽快聽到風聲,漆黑的眼眨眨,想要裝傻。
阮正午讓保镖把手機拿來,指着上面的聊天記錄翻出來。
這下就算阮皙想要抵賴都沒有證據,因為手機界面上,蘇沂也不知從朋友圈哪兒拿來的截圖,很狗的将段易言與她公布的關系都發給了阮首富告密,可謂是字字誅心之言。
阮正午痛心疾首:“皙皙!那小子是不是花言巧語把你騙了啊?你別怕,勇敢的跟爸爸告狀,爸爸去打斷他的腿!”
阮皙:“不是爸爸……”
她要解釋。結果阮正午不想聽不要聽,還陷入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裏,斬釘截鐵的說:“是他騙了你,欺負你一個小姑娘家家單純又天真,還沒有談過戀愛,肯定是這樣!”
“爸,其實是我先看上了段易言。”
阮皙倒是真的鼓起勇氣坦白,卻是阮首富一個字都不想聽的。
“……”
場面變得極為的修羅場,連數名保镖都不敢吭聲。
阮正午感覺自己眼前有點黑,一下子跟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美男般,都要靠保镖扶才能站穩,言語間帶着不甘心的問:“寶貝,你看上他什麽?”
阮皙想了想,找不到詞彙來形容這種本能心動的理由。認識不久,還沒超過一個月,要說了解段易言這個人也沒多了解,就是冥冥之中有緣分遇上了,相處幾次後,好感自然而然就這樣上來。
要實在得找個理由的話,她很坦誠的說出真實想法:“他長得好看吧。”
——可能段易言真的長着一副讓她三觀跟着他五官走的臉了。
阮正午聞言又想暈了,誰會想到自己女兒是個重度顏控,那麽多出身好且能力出色的公子哥都勾搭不走,就被段家那個小子一張小白臉給騙走了。
想到這,阮正午感覺自己都要心絞痛,演着演着就戲上頭了,驀地虛弱的咳了兩聲:“不行了……快給你老子叫救護車。”
阮皙漆黑的雙眼驚訝睜大,實實被吓了一跳:“爸爸,你怎麽了爸爸!”
阮正午:“……”
還怎麽了?
老子要進手術室搶救一下自己!
——
市中心,醫院。
這一天對醫生護士來說,絕對是個特殊的日子。
因為沒想到堂堂的榕城首富會住進來,連院長都親自現身服務,病房內熱鬧了一陣後,最終由保镖看守在門外,再來人就謝絕見客了。
阮皙還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她沒進去,先跟院長再三确定首富爸爸身體沒多大礙,只是年過五十,壯年身軀不複從前,有點體虛。
作為爬上首富這種尊貴社會地位的男人,就算一丁點兒小感冒都足以引起整個家庭醫生團隊的重視,所以現在鬧着要住院不走,也是情有可原。
她松了口氣,靠在牆壁前,雙唇緊緊抿了下。
人沒事就好。
不過一想到首富爸爸情緒激動成這個程度,阮皙心裏還是有點亂的,等忙了一上午,好不容易腦子能空出來冷靜會,她拿出手機,指尖翻出了段易言的微信。
之前顧着把首富爸爸送到醫院,似乎也忘記要和段易言告知一聲。她此刻正猶豫的時候,想什麽來什麽,微信上先冒出一條消息,是他發來的:【你父親住院了?】
“……”他怎麽知道的?
阮皙愣了兩秒,以為是早上動靜鬧得大,被他在隔壁聽見了。
結果,段易言又發了條新消息進來:【我和院長有幾分交情,聽說的。】
很明顯他只是聽說了阮家首富住院,疑似身體沒毛病,卻賴在醫院不走。
并不知是什麽內情。
阮皙指尖停在屏幕上方,頓了好一會。
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和段易言說,昨晚還說有需要再讓他配合陪自己回阮家,結果第二天就要跟他面臨父母的修羅場了。
畢竟是花了錢的關系,阮皙忍着尴尬,選擇坦誠的把事實真相告訴他:【你要來醫院嗎?冒着被打斷腿風險的那種。】
為了表示她不想坑段易言,指尖敲敲打打編輯了一段話,善良的提醒道:【我爸爸身邊有十二個保镖,一個個都是高大威猛很能打的,你來了可能會受傷。】
她應該自信點,把可能兩個字去掉!
段易言那邊沉默了。
直到阮皙覺得他可能再三權衡之下,決定保下自己一條腿的時候,手機屏幕提示音響起,他發了條語音過來,時長兩秒,低淡的嗓音穩得沒有半點起伏:“我在電梯裏。”
電梯裏???
那個電梯,是公寓還是醫院?
阮皙下意識地朝左側看去,只見前方男人白襯衫黑褲的出現在視線裏,步伐不緊不慢地,還提着保溫桶,這副姿态就跟路過醫院來看看的一樣,是半點兒都沒意識到有斷腿的危機感。
段易言就跟從天而降一樣,意外到阮皙都顧不得跟他尴尬,甚至沒注意到他身上那件襯衣是昨晚随便送的,就一路小跑着過去,忙聲說:“你怎麽自己來了呀,我爸爸早上就沒逮到你,要是見着了會讓保镖揍你的。”
段易言傾聽她的話,極好看的臉上帶了點笑意:“別怕,我跟你爸熟。”
“……”熟個鬼,他坑過阮家生意的行為就叫熟了?
阮皙覺得段易言可能是不清楚她爸爸的為人處世。
半路出家的富商,不像祖上好幾代都是傳統富豪的家族講究體面和道理。
自己爸爸什麽性格,身為女兒還是了解一點的。
而她不知的是,段易言在幾年前生意上和阮家交鋒前,早就調查出了一份阮正午的發家史的,包括他有沒有家族遺傳病,血型等都倒背如流。
所以,段易言口中的熟,和阮皙理解的完全不一樣。
他手掌拍拍女孩兒削瘦的肩膀,語調自信的不行:“放心,你爸爸會很喜歡我。”
“可是……”阮皙還想說什麽。
卻被段易言幾句話給打斷,并且挑明了問她:“你要是只想花點錢不負責任的包養我,私底下玩玩,那事情就簡單了。想要公開的來,父母這一關遲早要面對。”
莫名的,他說起不負責任這四個字時,笑裏藏刀。
阮皙下意識搖頭,小着聲說:“是認真的。”
她哪怕是看中段易言這張臉,也沒有想玩他。
段易言很滿意聽到這個答案,在走進病房前,當着醫院走廊保镖的面,光明正大的低頭靠近,薄唇親了親她的頸側,低淡嗓音難得溫和:“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進去見爸爸?”
一起面對修羅場就算了,她怕見到父親老淚縱橫的模樣。
不過阮皙眼睫茫然地眨了眨,懷疑自己方才是幻聽了嗎?
才一會功夫,段易言就從你爸爸,改口成了爸爸?
病房的門開了又關上,阮皙事到臨頭選擇當個小烏龜,沒有進去。
而段易言進去後,走廊上幾個保镖也緊随其後,就留兩個看守在門外。
她低垂着腦袋,烏黑長卷發擋住了半張側臉,低着眼睫,靜靜的不知想着什麽。
而病房門口那兩位高大威猛的黑臉保镖,一邊頭頂着裏面動靜,一邊在外擠眉弄眼着。
——“這位段家破産公子哥在外頭親了小小姐一口,是不是向阮總和我們宣戰啊?”
——“宣布宣戰的我不知道,我只看見阮總在病床上被氣的能提早拔氧氣管了。”
——“雖然阮總也是小白臉長相,但是我怎麽就這麽深惡痛絕段家公子哥這張臉呢,從骨相看,婚後絕對招蜂引蝶,水性楊花!”
——“小小姐已經淪陷了,希望阮總一定要保持理智啊,千萬別被這種門不當戶不對的小白臉給哄騙了!”
——“日!阮總怎麽還不讓兄弟們開揍!”
……
阮皙擡起腦袋,守在病房門口的兩位保镖瞬間恢複面癱臉,她茫然不知他們的內心戲,只是乖巧安靜地坐着等待。
時間一點點過去,直到快半個小時後。
一名保镖從推開病房的門,對她招招手:“小小姐,阮總叫你。”
作者有話要說:
段白蓮:“穩住,爸爸會很喜歡我的。”
阮首富:“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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