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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的解酒湯煮好,先是給樓上的阮正午送上去,至于段易言那份,沒人管。
阮皙安靜地坐在沙發處,臉蛋情緒不見好,等保镖忙完下樓,才聽從她的吩咐,去給段易言灌一杯解酒湯下去。
“讓他喝完清醒點,再把人送走。”
保镖端着醒酒湯,又看着慵懶躺在沙發處的貴公子,怪為難情的。
在同身為男人眼中,段易言清隽精致的仿佛珍貴的易碎品,都不好下手。
阮皙見保镖動作遲疑着,外加段易言單方面不配合,她眉眼間的情緒更重,抿着的唇輕啓:“他不喝就算,難受的又不是別人。”
保镖向她投去佩服的目光,不愧是小小姐!
阮皙沒讓保姆準備客卧,接下來近四十分鐘裏都冷眼看着段易言躺在沙發上,直到另一名保镖下樓:“阮總剛才醒了會,說收拾一間客卧先給小段總休息。”
得了阮正午的吩咐,保姆才敢去整理房間。
阮皙就在客廳坐在不動,看着段易言被叫清醒三分,長指抵着眉骨揉了幾下後,才緩慢地擡頭,喝醉了還能精準的找到她單薄身影在那個方向。
一整晚兩人零溝通,段易言五官間漸漸地浮現出懶散的笑意,視線長時間地落在她身上。
阮皙不知道他笑什麽。
她只要位置稍微移開,他的視線也會如影而至。
胸口中有什麽情緒在複蘇,像某種警告。
而段易言只是低笑兩聲,起身是穩的,沒有因為酒勁上頭失态,拒絕了保镖想扶他上樓。
阮皙在沙發處依舊坐着不動,直到想着段易言也應該在房間睡下,才慢慢地起身,現在已經過了淩晨四點,她拖着一絲疲憊的狀态回到房間,甚至是連燈都沒有開,安靜中關好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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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的思緒是散的,以至于坐到床沿愣了幾秒,才意識到要開燈。
阮皙擡起手,想去摸索床頭燈,結果傾身的時候,先碰到了一件西裝上的暗扣,指尖下的觸感在黑暗中無限的被放大。
沿上,是男人體溫很燙的手腕,真實而鮮活。
阮皙眼睫一顫,将照明的臺燈給迅速地打開。
在整潔幹淨的暖橘色床上,段易言身高腿長的就橫躺在上面,睡的時候還知道要把西裝外套和皮鞋給脫了,應該是覺得束縛很不舒服,襯衣上的領帶也胡亂扯開一半,紐扣想解開沒成功。
他的客房與她隔着上下樓層,結果在誰也不知情之下,自動認路跑到她閣樓的房間。
阮皙單薄的身影在床沿站了整整三分鐘,之後轉身朝門外走,想要叫保镖上來,結果白細的手還沒觸碰到門把,身後就傳來了重重的響聲。
她回過頭,重新地走回去,看向段易言從床上滾落了下來,應該是磕到什麽地方,他懶散地半坐在地板上,垂着脖,從眉目間的情緒是沉着的。
阮皙見他很長時間都沒站起來,一時猜不透他是裝醉,還是酒沒醒?
段易言也沒覺得自己走錯房,腦海中的記憶使他很熟悉這個住過一晚的房間,等恢複過來,又重新地起身,直接朝浴室走去。
看樣子,還知道要去洗一下。
阮皙全程都沒出半點聲音,無聲中看着他的一言一行的。
直到她發現段易言背靠過的床沿處,還一攤很淺的紅色血印。
是從黑色襯衣布料穿透出來,沾在了幹淨的床單上。
阮皙驀然的睜大漆黑眼睛,又看向浴室方向。
段易言沒開燈去洗澡,連門也沒有關。
她想到那些血,不由地邁出腳步走過去,在昏暗的光線下,沒有看見男人赤着身,反而他把浴缸都注滿水,一副醉死沒力氣的慵懶模樣躺在裏面又沉睡過去。
……
阮皙呼吸加重一分,看到他躺在浴缸裏沒人要的模樣,說沒有被觸碰到心中情緒是不可能的。
兩人從初識到熟悉,後面身份轉變成最親密的關系。
她對段易言,帶着一種小女生仰慕的愛意,明知他看待這段感情是明碼标價的,依舊彌足深陷的貪戀着他給她的一點致命溫柔。
阮皙選擇遺忘與他相處的那段甜蜜時光,仿佛電影閃現的片段般在腦海中無比清晰。
她真的很想不管段易言的死活,就讓他醉死在浴缸裏,第二天等人來收屍好了。
可是想到床單被他後背摩擦而過留下的一點點血印,阮皙腳底像生了根,最終本質上的善良戰勝了一切,她将燈明晃晃的打開,又走到浴缸前,去推段易言的肩膀:“喂?”
倘若他不配合的話,她微末的力氣是扶不動的。
段易言眼皮緩慢地掀起,又開始盯着她不放。
到底是經歷過他喝高過,阮皙知道段易言不會耍酒瘋,要不是仔細察覺出他的異樣,表面上沒不出什麽的。
她耐着脾氣,主動跟他搭話。
語氣,也比先前要和善了:“你起來,先回床上躺着。”
段易言要是不配合,絕對會被她不管不顧扔在浴缸裏。
幸好他現在就像一個乖小孩,聽到阮皙讓自己站起來,手腳緩慢卻聽着吩咐。
阮皙先讓他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單薄的身子彎腰,指尖去解開他的黑襯衣。
濃郁的酒味還是很重,完全覆蓋了淡淡的血腥味。
要不是透出來了,就憑着段易言穿黑襯衫又不喊痛,換誰也絲毫看不出的。
她把這件濕漉漉的襯衣扒了下來,當看見男人修長又線條立體的脖頸之下,有着被什麽尖銳東西擦傷過的血紅痕跡時,眼睫都跟着猛地一顫。
他身體沒有得到放松,從指尖觸碰到的肩背,可以看出肌肉一直都是緊繃的狀态。
這一整晚他帶着傷也不包紮,就和她爸爸喝到淩晨。
阮皙不敢相信要是她沒發現的話,段易言要帶着傷多久?
在記憶中他和自己同居的時候從來沒有過這種事的,永遠都是一身潔白的襯衣,幹淨到骨子裏了。
她閉了閉眼,又重新睜開,去拿白毛巾。
段易言眉頭都沒皺,盯着她,猝不及防的時候又突然來了一句:“你故意爽約。”
他嗓音暗啞,五個字吐出薄唇卻格外清晰。
瞬間就讓阮皙動作一僵,慢慢擡頭看他。
段易言記仇,又怎麽會忘記上次被她爽約的事?
之前不提而已。
阮皙抿了下唇,很快恢複平靜,繼續給他擦拭幹淨胸膛肌肉的水珠:“不想和你吃早餐,不行嗎?”
段易言嘴角淡薄的勾着,想伸出手臂去觸碰到她發絲。
近在咫尺的時候,被阮皙一個眼神給涼涼的瞪了回去。
他低低的笑,嗓音也故意壓低:“今晚的你好兇。”
“段易言,下次你再敢約我爸喝成這樣,我會更兇。”阮皙是認真的,她父親人到中年身體肯定不如年輕人能抗,喝一次傷身,恐怕都得好久才能緩過來。
她強調着是關心着父親,否則哪裏會管他這個前夫的死活。
段易言極好看的眉眼間藏着很深的情緒,低聲說她:“你真狠心。”
“拜你所賜。”
——
衛生間裏。
阮皙忙活了一陣,被他襯衣和西裝褲都給扒下來,扔在浴缸裏。
段易言半醒未醒般坐在沙發上,任由她折騰自己,疼了也不喊,傷口被浸上藥都跟沒反應似的,這點傷痛,對于他就像是自我麻痹。
阮皙處理好這些,又氣不過自己,動作一點也不溫柔的扔了件寬大浴巾給他遮擋。
段易言慢吞吞地圍着腰身,站在燈光下,眼神直直又盯着去洗手臺惡狠狠洗手的女孩。
阮皙就跟沾染上了什麽不該的東西,用沐浴露洗着細軟的手指和手心三遍,還反複的沖洗着,等她關了水龍頭,轉身時才發現段易言還沒從浴室走出去,不知是盯了她多久。
阮皙眉眼情緒變得很淡,抿着唇。
段易言明顯是有話說,忽地笑得薄涼:“你眼光不行,找的新歡還沒有我好。”
“……”
“他給你炖的湯,有我好喝嗎?”
“……”
“你們之間能聊什麽?就一個破廚子,還會跟你聊曲子?”
骨子裏的勝負欲讓他很幼稚的在諷刺着另一個被視為情敵的男人,平時心裏想的話,都在今晚跟阮皙一字不漏的吐露出真實的心聲。
段易言神色鄙夷着沈星樓,甚至還罵人家是小白臉。
阮皙很無語,看他的眼神都微妙。
不跟喝醉的男人争輸贏,是她理智下的正确選擇。
阮皙走出浴室,讓段易言自己在原地說個夠。
她去衣帽間拿幹淨的衣裙,被一通折騰都已經淩晨五點多,窗外的天色也亮了。
沒有在睡覺的必要。
阮皙想把這身沾水的裙子換下,然後去樓下的沙發待着。
段易言步伐緊跟着進來,想碰她,又知道這樣做最大可能的下場是被趕出房門,或者是直接當場挨了一巴掌。
他克制了三次以上,在阮皙換好裙子,拿纖細的後背對着他時。
段易言還是沒忍住,伸出手臂從後面把他抱個滿懷。
是柔軟真實的,和夢中的一樣。
他知道再不抱,阮皙就要走了,以她躲着自己的性子,下次又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緊緊用力的擁抱和他用下颚去貼着她的臉頰溫度,讓阮皙晃了一下神,臉蛋表情變了,轉身就推開段易言赤着的胸膛,揚手一耳光朝他清隽的面龐扇去。
抱了一下,不超過三秒鐘。
耳光,是實實的挨了一下!
段易言擡起指節分明的手,碰到自己被打的地方,像沒痛覺一樣。
阮皙漆黑的眼中帶着憤怒的情緒,打完後,指尖都是顫的。
而段易言嘴角浮出一絲笑,沉着從容不迫的姿态說:“這交換的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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