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早晨七點整,保姆已經把熱騰騰的早餐端上桌,中式清淡飲食為主。
阮皙穿着霧霾藍的毛衣和百褶裙坐在椅子上喝甜米粥,別墅裏暖氣足,她也不怕凍,烏黑帶着一點微卷的長發蓬松的散在肩頭,襯得臉蛋白淨又精致。
偌大的阮家在這個時間裏就她和段易言,旁人都還沒有起床。
阮皙他抱了後,眉眼間還存着情緒,小口的吃了一半米粥才放下碗,想去拿紙巾擦拭唇角。
結果段易言眼疾手快就折了張遞過來,帶着某些想接近的嫌疑。
阮皙擡起眼睫毛,視線這才看向他。
他被打的那張臉已經淡去手指印,神情半點情緒都沒有。
“不合胃口麽?”
段易言看她碗裏還剩下很多,筷子也沒沾幾口菜。
阮皙從淩晨至現在都沒合過眼,就別提有胃口吃東西,她是不想去躺閣樓那張床,才支撐着意識的,臉色看上去也不見好,透着一股蒼白的顏色。
半響後,她起身走到客廳沙發坐,問保姆要了杯濃咖啡提神。
眼角餘光,掃向還坐在餐廳桌前,不急于跟過來讨人嫌的男人,他伸手将褲袋裏的手機拿出來,不知是先準備聯絡誰,一時半會沒把注意力放她這邊。
阮皙突然想到昨晚把段易言存在手機裏視頻删掉的事,不等她一秒反應,就跟心有靈犀般,他好像也發現視頻沒掉的事情,眼神精準的找到了懷疑對象。
隔着遠的距離,被他猝不及防的一看。
阮皙沒理由的心跳加速,表面上偏偏要故作鎮定,漆黑眼睛都不帶眨的。
段易言還是走過來了,拿着他那部黑色的手機,修長的身形站定在女孩兒面前,微低頭,冷白清隽的臉龐線條分明,下颚處還有沒有清潔刮掉的胡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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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副模樣要是沒有洗幹淨滿身酒味,就跟外面橋下的流浪漢一樣。
阮皙屏住呼吸看着他,沒有心虛的。
段易言眼下還有一夜沒睡的暗影,眼神格外專注,問她:“把我的視頻删了?”
“……”什麽叫他的視頻?
那視頻裏是她在舞臺拉奏大提琴的畫面,就算是也是她的。
阮皙敢作敢當,也沒有閃躲遮掩什麽,啓唇說:“段易言,我是在幫你。”
下句話。
她說的很清楚:“離婚了手機還存着前妻的視頻,你就不怕妨礙到自己以後再賣個好價錢?”
段易言眼神盯着她揚起的臉蛋,對這句話的每個字都沒有反駁的意思。而是将這部手機,擱在了阮皙腿上的裙子,唇薄,輕扯出與他冷淡形象完全推翻的無恥之話:“什麽時候把視頻還我,這部手機我再來拿。”
阮皙裙子被微微一壓,冰冷的手機碰到她的膝蓋,等她低垂眼睫,看了一下又重新擡起時,段易言已經拿着他的西裝外套,不緊不慢地走出阮家別墅的大門。
他把手機就敢這樣輕易交出去,也不怕被看見什麽不能看的?
阮皙心裏此刻有種荒唐的感覺,即便她沒有翻別人隐私的習慣,這樣拿着剛離婚不久的前夫手機,也覺得怪怪的。
……
上午九點多,昨晚喝斷片醉了一晚上的阮首富終于睡醒,等他下樓吃早飯時,毫無懸念被阮皙給怪罪了整整半個小時。
“爸,以後你別跟段易言去喝酒了,他喝完休息不到兩小時就能神清氣爽去上班,你呢?”
阮皙一想到回家在車上的畫面,臉蛋板的很兇。
阮正午想敷衍過去,還想把段易言拉出來墊背:“是那小子用激将法!”
阮皙冷笑:“是他逼你喝醉?”
阮正午理虧在先,只能怪段易言這個沒良心的跑得太快,害他單方面被女兒責怪。
“皙皙,爸爸下次不會搭理他。”
“我看你跟他感情好得很——”
“什麽時候感情好了,年輕人做了件成功的事,爸爸作為長輩就激勵了一下他。”
阮正午死活不承認自己和前任女婿感情好這事,眼神那閃躲的勁兒,就知道心虛死了。
阮皙氣的無可奈何,給父親端了碗米粥,說:“先喝這個暖胃。”
阮正午感動得老眼冒淚,為了表明堅決的立場,還主動的招認了一件事:“段易言還跟爸爸說給你選的朋友眼光太差,下次可以幫忙一起參考。皙皙,這小子什麽心思,你老子都清楚。”
阮皙低垂的眼睫停了一下,半響後,她輕聲的問:“爸爸,是不是這場聯姻除了我想解除之外,你們都覺得沒有必要走到這步?”
結婚才兩個多月,她就公開鬧着要和段易言離婚。
為此,還挨了秦霜妍情緒激烈下的一巴掌。
因為這個,阮皙至今都沒有和母親和解,明面上沒表露出來,暗地裏卻是找較勁的。
阮正午對此一無所知,他片刻的沉默是因為段易言經商本事确實是不符合他這個年紀,是圈內小一輩裏難有的出挑。用段易言去打壓段家,正是他當初算計的。
而要段易言做自己女婿,阮正午确實沒有當初那麽反感,原因無他,是因為這小子有本事能照顧的好他的心肝寶貝女兒。
所以根源是這裏,阮正午看出阮皙想離婚後,自然是全力支持:“皙皙,你不要有心理負擔。只要有爸爸在,你不願意和那小子舊情複燃就沒有人能逼的你。”
阮皙對此,淡淡的笑了笑。
她沒有想過舊情複燃這四個字,接下來在阮家待到了半個小時後就離開。
段易言那部手機,真的就沒有拿回去。
阮皙為了準備個人演奏會的事,天天都會習慣在房間裏拉奏曲子三個小時。
下午時,偶爾停下來是因為聽見手機短信聲響起,是段易言的。
她一條都沒有去看,更不打算真的錄好新的視頻給他。
時間過得很快,落地窗外換成了繁華的夜景。
阮皙放下大提琴去洗澡,路過椅凳時,彎腰将手機拿起,屏幕微亮,一條短信也不打招呼進來,內容很短,印入眼底:【他出獄了。】
發送過來的陌生數字號碼沒有備注,緊接着又是一條:【他手上肯定有你想要的東西,人我約出來,今晚在XXXX地點。】
連續兩個他,像是段易言跟誰私下做交易。
阮皙隐約預感這件事很重要,否則時間也不會這麽緊迫。
但是問題來了,段易言手機在她這裏,該怎麽告訴他?
——
阮皙思考了三秒,從手機找出周禮和喻銀情的電話,挨個撥打過去。
她用段易言的手機找他。
第一通電話是沒成功,第二通倒是在三十秒後接聽了。
可惜喻銀情在發布會的現場和粉絲互動,還能從電話裏聽得到臺下的尖叫聲,也沒有在段易言的身邊。
除了這兩位,阮皙從這部手機的通訊錄裏暫時找不出第三個人。
她指尖停留在姜靜格的名字上,猶豫了一秒,選擇放棄。
随後。
喻銀情又發了條消息過來,附上定位:【易言經常在公司工作到深夜,你可以去碰運氣。】
阮皙看完,平靜地放下手機。
出門前,她繼續給周禮打電話,依舊是無人接聽。
段易言的公司地址路程要四十分鐘,她給周禮打了快五十個電話,如果接聽的話,會毫不猶豫地吩咐兩名保镖掉頭回去。
可惜事不如人願,車開到公司樓下門口都沒人接電話。
阮皙踩着紅色細跟下車,走進了大廳區域。
兩名保镖就在身後跟着,黑襯衫墨鏡,身軀挺拔高大,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一走進大衆的視線內,就顯得格外吸引人眼球。
阮皙讓保镖去前臺咨詢,剛表明是姓阮,就立刻有一個自稱是秘書的年輕男人從高層坐電梯火速的下樓迎接。
“小阮總,您大駕光臨是有什麽事嗎?”
起先阮皙對這個稱呼是完全陌生的,她在外,聽習慣旁人稱呼她首富千金,阮小姐一類。
還是第一次,有人以總裁的稱呼來叫她。
前來接待的秘書自我介紹姓裴,叫裴千屹。
阮皙下意識聽成了:“賠千億?”
段易言找個這樣名字的秘書放在身邊,公司的生意還好嗎?
裴千屹不愧是職業秘書,笑容充滿了親和力:“小阮總,是一若千金的千,屹然挺立的屹。”
阮皙抿嘴笑笑,意思自己聽懂了。
她是過來找送手機給段易言,出了電梯後,便主動打聽這個男人的行蹤。
裴秘書看了眼腕表時間,跟她說:“段總十點有個重要會議肯定會出現在公司,小阮總先在辦公室等段時間?”
阮皙搖頭,将手機遞出來:“你幫我給他就可以。”
裴秘書不敢接,不動聲色地移開距離,裝傻充愣的本事也是一流:“小阮總喝什麽口味的咖啡,放糖嗎?”
在段易言身邊做事的,沒有傻子的。
他知道哪位才是掌握財政大權的正宮娘娘,不敢得罪,也不敢替段易言接下,一邊熱情的把阮皙往辦公室裏帶,連她的兩名保镖都照顧到。
她昙花一現般的出現在段易言平時的辦公區域,哪怕的消失在大衆視線。
也能分分鐘鐘引起他的智囊團紛紛停下工作開始八卦,其中一個黑短發的職業套裙女人好奇的說:“那個賠千億對段總的前妻态度好恭敬啊,平時看他對姜總監都沒這麽熱情呢。”
“姜總監是給段總公司打工的,那位,可是給我們發錢的,能一樣嗎?”
“什麽?”
一位平日裏和裴千屹私交不錯的男秘書挑着眉頭,為在座的諸位同事解疑惑道:“聽說段總名下資産股份都寫的是他前妻的名字,這事很少有人知道。”
所以姜靜格在公司當一個總監職位算什麽?
這位,才是要上趕着去讨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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