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得罪誰別得罪太監
傅幽人雖然滿口的說要放假,但第二天也是起來上班了,如同無數上班族一樣。他回了皇宮,問了一下昨日的情況,都說很好。他便繼續在皇帝身邊伺候。皇帝對他的缺席似乎也沒什麽感覺,對他的回來也沒什麽話,反正就是休了假嘛。
傅幽人仍天天在皇宮侍奉,不用值晚班的時候可以回家睡覺,除此之外,又是天天夜夜的泡在這方方正正的宮殿之中,日子對他來說很是沉悶。倒是皇帝,得了三個美女,十分快活逍遙。這三女中,數濟濟最會抓尖賣乖,争寵上位,因此在皇帝面前頗能刷出些存在感。濟濟又說嫌自己的名字不好,求皇帝改賜別名。皇帝聽了,擡眼看到傅幽人仍站在一旁,便說:“這是傅郎給你的,怎麽就不好啦?”濟濟便嬌嗔道:“咱三個名字太像啦,有時喊小婢,小婢還不知道呢。”吉吉卻憤然冷笑:“但每次一喊咱們哪一個,都是你濟濟頭一個擠上去的,陛下說了喊的是別人,你說聽錯了也罷了,還不肯撒手呢。”濟濟聽了這話,也不自在,又冷笑:“是我耳力不好,但聽了陛下喊,難道不應麽?如今不就是要改名,好免了這些烏龍。”傅幽人聞言道:“濟濟姑娘說得挺對的,既如此,就三個姑娘都一起改了名罷。不然還是鬧不清的。”
皇帝聽了,便道:“傅郎說得對,就讓傅郎幫她們再改罷。”濟濟聽了,不依不饒,只嬌聲道:“奴家要陛下賜名!”皇帝愣了愣,一時也想不到,正好他們都在禦茶房內,忽然聽見外頭說有臣子叩見,皇帝便趁勢撇下此事,和傅幽人出了門,從過道到了禦書房。二人一進禦書房,看到除了秉筆的昭夕兮,還有秦大學士、伏忍惟及祁國公跪倒在地。皇帝見了這個陣容,知道又要吵架,不覺頭痛,還是上了座,嘆了口氣,對着這吵架組合說道:“有什麽事呀?”昭夕兮已平身回了自己的桌前,秦大學士、伏忍惟及祁國公也站了起身。秦大學士只道:“臣聽聞伏聖後懷孕,不知是什麽緣故?”
皇帝聽了,哈哈一笑,說:“你這個老糊塗,懷孕還能是什麽緣故啊?”這話說的秦大學士臉紅尴尬,只清咳兩聲,說:“老臣不是這個意思……老臣是說,那……那伏氏身為神聖皇後,掌佛宮經幡卻荒廢修行,在神龛前竟行淫亂之事,更結下禍胎,絲毫不知悔改,亵渎聖職,污穢佛門,深負皇恩,欺君罔上,條條都是滔天大罪,難道聖上竟要視而不見?”伏忍惟卻道:“秦大學士血口噴人,臣日前才去過聖宮,見過伏聖後,她并無身孕,可見是有人造謠生事,請大學士不要誤聽誤信。”
“是啊,秦大學士有什麽證據麽?”皇帝已答應了袒護伏聖後,自然順着伏忍惟的話說。秦大學士便道:“若無實證,臣斷然不敢進言。聖宮請了産婆、醫女,又購入安胎藥物,這些都有人證物證,且還有人佐證伏氏淫亂。供詞也都已備好,請陛下過目。”皇帝弱弱地看了太監一眼,傅太監便來取了證詞,帶到皇帝面前。
皇帝敷衍地翻看了兩眼,便說:“嗯,好像是真的哦,那伏愛卿你有什麽話說?”伏忍惟便咬牙道:“這些俱非實證!”秦大學士冷笑道:“這些若是不實,不如請伏聖後出面自證,這下就真的青是青、白是白的了。”伏忍惟冷道:“家姐是神聖皇後,身份尊貴,怎麽可能為這種事情出面自證?大學士好大的膽子,敢以下犯上!”
看着兩個人又開始吱吱喳喳地吵了起來,皇帝轉開了目光,看向了祁國公,說道:“祁公,這事你怎麽看啊?”祁國公淡淡一笑,說道:“臣認為,神聖皇後身份尊貴,地位超然,又是聖女出身,自然不能為這種事出面自證,這倒是給了不懷好意之人構陷的可乘之機。”秦大學士聞言,怒道:“你說什麽不懷好意之構陷呢?”祁國公便笑道:“大學士既然有人證物證,事關重大,若坐視不理,也怕使人難以信服。”伏忍惟冷笑道:“都說祁公愛隔岸觀火呢,聽你說話,才知道什麽叫‘說了好多又啥也沒說’。”祁國公方緩緩笑道:“并非此意,我說的是,這證實是要證實,但又不能叫伏後抛頭露面,依臣愚見,可請皇後、太後帶着禦醫親臨聖宮為伏後請平安脈,屆時自有分曉了。”秦大學士聽了,皺起眉來:“你說的雖然不錯,但是……”祁國公便道:“難道大學士還想請伏聖後在諸君面前寬衣解帶麽?”秦大學士忙道:“自然不敢。”祁國公又道:“若秦大學士實在不肯信服,那也可以奏請皇上一同前去,難道大學士連皇上都不信服?”秦大學士方住了嘴。皇帝見吵架平息了,便笑着點點頭,說:“嗯,很好,就這麽辦罷!朕看祁公說得還挺對的,你們也別老說他壞啦,朕覺得他只是有禮貌而已。難道吵吵嚷嚷的才叫直率麽?”伏忍惟和秦大學士真是一臉尴尬,祁國公倒是謙虛地讓了幾句。傅幽人心想:“就是這樣啊。祁國公分明就是教科書式的壞蛋啊。”
幾個大臣告退了,皇帝也有些乏了,便去禦書房暖閣午睡。傅幽人安頓好後,便命太監在暖閣當差仔細伺候聖上,自己則到禦茶房去了。他剛到了禦茶房,便對茶房領班說:“以後別放那濟濟、吉吉、季季進禦書房,也不怕人看着不尊重。”領班太監忙答應了,這話說得聲音也算宏亮,故三女都聽得見了,吉吉、季季也就罷了,只咬着帕子低頭,唯獨濟濟受不了,一下就沖了出來,冷笑道:“不知道小婢哪兒做得不如陛下的意,竟要大太監親自來吩咐?只是這也怪了,小婢原是寝殿宮女,卻不留寝宮伺候,如今當了奉茶宮女,又不許我去奉茶了,真的覺得太糊塗。”
傅幽人明知濟濟會發難,故不慌不忙地答道:“濟濟姑娘确實糊塗了。”濟濟聞言,冷笑道:“不知道是皇上覺得我糊塗,還是傅幽人覺得我糊塗?如果是皇上嫌我哪兒伺候不好,那小婢也就罷了。若是傅幽人不喜歡我,還請明說呢。”傅幽人聽了“傅幽人”三字,究竟冷笑道:“若想呼我的名,還請姑娘熬到妃子的位份,否則還是以下犯上的。”濟濟也不怕他神色陰冷,回道:“我便是呼了,那你要如何?難道竟要治我的罪?你當初許我們榮華富貴,否則我們這些女子出身也不壞,怎麽就要進來為奴為婢的?如今卻是你壓着我們不讓咱們上去,否則我進宮第二天就有資格喊你的名字了。難道你竟是怕這個?難道你竟要我們一輩子當宮女麽?”傅幽人深悔請了濟濟進來,當時雖然看出她為人張狂,但看她也挺會賣乖的,反而能讨君王的好,如今沒想到她居然那麽蠢。故傅幽人冷冷看她一眼,轉身就走了。濟濟被他的眼神看得背脊有些發涼,卻又硬起氣來,笑道:“這樣瞪人而已?我原以為大太監還有點什麽別的本事呢。”
過了兩天,皇帝也習慣了三個女孩子不來奉茶,只對傅郎說:“別讓她們做這個也好。”傅幽人卻道:“說起這個,還有一事要報的。”皇帝問道:“什麽事?”傅幽人便說:“皇後宮裏缺了人,禦茶房編制多了人,便招了濟濟去皇後那兒了。”皇帝愕然,又說:“這怎麽……怎麽也不問朕一聲呢?”傅幽人便道:“按理她原是寝宮的侍女,是要報皇上的,但是麽……這也不能跟皇後說明,推三推四的,反而不像話了,別像是為了個宮女要駁皇後的顏面一樣。過兩天等有機會了,再調回來便是了。”皇帝又問:“那她不是去幹粗活的罷?”傅幽人忙笑道:“自然不是,是屋內伺候的,可體面了。多少人争都争不過來。”皇帝方點頭說:“好罷。”
皇帝一時沒了濟濟,也覺得有些索然無味,擡眼見玻璃盤上的葡萄,想起之前濟濟吵嚷着要吃,有些唏噓,便說:“把這個送皇後宮裏罷。”他想着皇後不愛吃這些生冷的,大抵會分賞下人罷。皇後宮內侍奉的宮女也很有限,減去輪休的,濟濟能分到幾顆也說不定。傅幽人知道皇帝心內所想,便親自去送葡萄了。
傅幽人至皇後宮中。雖然皇帝登基許久了,但屋內也是沿用以往的陳設,皇後并無更改,故仍金銀鋪地,做派十分華貴,皇後獨自坐在熏籠旁,半閉着眼目養神小憩,腿擱在長凳上,長凳旁是濟濟跪着給皇後捶腿捏腳。傅幽人舉着果盒拜見了皇後,說明了來意。皇後聽見是皇帝賞賜,也忙睜開了眼睛,笑道:“皇上真是有心了,要賞我吃貢品呢。偏生我不愛吃這個。還是給濟濟吧。水靈靈的一個美人,吃這個最好養顏的。”濟濟忙拜倒在地,說道:“這是皇上賞給娘娘的,小婢卑賤,如何能受。”皇後道:“怎麽停了下來?”濟濟忙爬起來,繼續為皇後捏腳。此時此刻的濟濟倒是低眉順眼,和兩日前那個張狂的小娘子判若兩人。傅幽人便道:“若無要事,奴先告退了。”皇後說:“那也好,皇帝那兒一時也離不開你的。快回去吧。”傅幽人便告退了。傅幽人回了寝宮,皇帝又問那濟濟如何了,傅幽人笑道:“皇後很喜歡她伶俐的樣子呢,皇上賜的水果呀,皇後轉手就給了濟濟了,還誇濟濟聰明能幹。”皇帝聽了,十分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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