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絕非無知無趣

葉子朝在皇上身邊,如何不知道?

他這位父親思慮深遠,殺或者不殺喬汝寧,為的都不是她傾國傾城的容貌,亦或者是獨一無二的才學,而是她那身後極有可能死灰複燃的慕容府舊人,這一次,放出風去,也是為了試探一二罷了。

“一兩個人怎麽可能,單單是我所認識的天泉一派,就有上百人的架勢,而且這一江湖名派,從不依附于朝廷,最喜歡結交能人異士,即便是滅了國,也不問當今皇帝是誰,不過是逍遙江湖罷了,他們知道了舊主的困境,還有不挺身而出的道理嗎?”

葉子朝這一串兒的話倒是說的精準,闵元笑道,“三皇子既然知道他們喜歡笑傲江湖,便該猜出來,他們對于情自然要看淡幾分的,何必在為一介女流費神呢?”

“若是在這之前,我也與你看法相同,不過喬汝寧既然是鬼醫的大弟子,與江胡中的種種流派,就不可能脫了關系,更不用說,天泉一派皆由女子掌管,這裏頭的關系若是要盤查起來,怕是千絲萬縷。”

說着,葉子朝就在近前的一處座椅上坐下,看着燭火中蹦跳起來的燈芯,陷入沉思。

“若是按照三皇子地說法,他們即便知道,喬汝寧救了皇上,又能如何?難不成還要闖到這宮裏頭來,将她劫了去?”

“旁的,我不知道,若要說鬼醫一派,最是講認祖歸宗的,如今喬汝寧既然離了夫君,鬼醫又杳無音訊,誰又知道鬼派會不會找他做掌門人呢?”

正說着,風聲又加緊了一些,斑駁的樹影倒映在窗棂,有一股詭異潇肅之感,

“那這件事又與天泉派有什麽關系?為什麽三皇子讓我着重去看他們的破綻?”

闵元自诩心思細密,可是在面對三皇子的時候也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

“天泉派與鬼派,表面上看起來是毫不相幹的兩個派別,可單從他們的傳位機制來看,倒是能看出幾分端倪。”

“闵元糊塗,還請三皇子賜教。”

“天泉的劍法獨步于江湖,見血封喉一般斃命,而且被他們所殺之人,即便是有靈丹妙藥,搶救及時,也無法救回,這實在有違江湖道義。”

葉子朝所說的未嘗不對,在江湖中行走的派別,縱然殺人如麻,卻也要預備着能解毒之藥,誠如五毒派這樣風格詭異的門派,都有解他們齊全之毒的萬金丹。

而被天泉派割過的脖頸,據說都是留了一絲皮膚在骨頭上挂着,這樣的行事風格,的确是不給自己留有後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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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所說不錯,可這然後呢?”

“鬼醫的門下,每任只出兩名學徒,男女不限,所受弟子可以是鐘鳴鼎食之家,可以是無所依傍的乞兒,且他們行蹤飄渺,專收不治之症,所謂只救人,卻不殺人,這樣的門派,為何在名字的取用上單用了一個鬼字呢?”

“大概是因為創始人的本事吧,這些門派留存尚遠,我們又不是中原本土之人,不了然也是正常的。”

闵元雖然這麽說,可思緒卻越發的往三皇子所說的方向上帶了。

“這幫自诩雲游四海,快意江湖的人,不過也有自己的執念罷了,你去将這兩個門派的種種淵源調查清楚,再來回我吧。”

“三皇子既然自有論斷,又何必讓我跑這一趟,闵元愚昧,即便是看到了事情的表象,也看不見本質,不如請三皇子賜個教,也讓闵元晚上好安穩入眠啊。”

闵元這個丫頭,沒大沒小起來倒是連葉子朝都要讓幾分。

“怎麽?這段時間讓你躲懶,反而嬌縱了嗎?”

說着,葉子朝便和闵元揮了揮手,示意讓他坐過來。

闵元和葉子朝從小到大的交情,性格又十分相合,所以主仆之間反而沒有了架勢,在眼線沒到的地方,兩人的關系非常親密。

“三皇子最喜歡賣關子,闵元卻最不欣賞這一點,為什麽和喬姑娘說起話來就這樣直白,到了奴婢這兒反而遮遮掩掩不說了呢?”

闵元雖然這麽說着,腳步也已經移到了葉子朝的身旁,他的身上有留蘭香,清幽卻不暗淡,有童年的模樣。

“你可別忘了,你口中的喬姑娘,說不準,以後就是你的正經主子,你倒是想與他比,那你願不願意嫁給我為妾呀?”

闵元的耳根突然紅了起來,許久才咬牙切齒地說,“三皇子別的不行,調笑我的本事卻是一流的,好,我看,改日你還是擇他人來服侍你吧。”

葉子朝看着面前這欲說還休的女子,心裏早已冷得如同磐石一般,可臉上的笑意卻要越發的燦爛起來,多情自古空餘恨,女人的多情,原本就是一把鋒利的刀,這把刀可以刺向自己,也可以刺向旁人。

葉子朝是明白的。

“還不是因為我跟你從小打鬧到大,所以你說話就放肆了一點,今天這樣對喬汝寧,我都還沒說你越了規矩。”

葉子朝攥着闵元的袖子,闵元順勢坐下,嘴裏反而先不服氣了起來,“我怎麽越了規矩?”

“眼神啊,你這雙眼睛最會說話啦,無言勝有言。”

葉子朝摩挲着闵元袖子上的那朵花,笑嘻嘻地說道。

葉子朝這樣浪蕩混賬的樣子,也只有闵元才能看見了。

對外,葉子朝總是一副魯莽率直的武夫模樣,即便是對葉子陽也忌憚幾分,可獨獨在自己這兒,卻像是可以觸碰到他心裏最柔弱的那根軟肋一般。

“我還以為是什麽?又是這一通自以為是的分析,三皇子別以為兜兜轉轉的就能讓我忘記了那件事,你快告訴我吧,這天泉派和鬼派究竟有什麽瓜葛糾紛?”

闵元說着,語氣又帶了強烈的好奇了。

“不該問的你就不要問。”

葉子朝的語氣驟然冷了,唇齒像是凝結在一起的一般,也不笑了。

闵元偏着頭,一時說不出話來,她的嬌氣,原本就是建立在葉子朝的寵愛之上,如今聽他說出這樣冷漠的話,反而生不了氣,也說不出別的話來緩和了。

過了許久,葉子朝拿手拍了拍闵元的手背,問,“生氣了嗎?”

“奴婢不敢生氣。”。

“那就好,說回你調查的結果吧,你說的那兩三個人可控制住了。”

闵元一身絕技,最厲害的輕功便是飛燕歸巢,正是這樣好的武功,能夠讓他在黑暗中疾行數十裏,精準地搜索到附近的聲音,得到一些若有若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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