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治病(上)

“不如這樣,我先用點穴之術穩住你的病情,明日再讓太醫為你施火針吧。”

“怎麽?不過是讓你幫我解一解寒症,你就這樣推三阻四,難不成在你眼中,只有父皇才是值得醫治的嗎?”

“何苦來,說這種話,讓別人聽見了,反要說你不自重。”

“我當然不自重了,你是父皇賜給我的,如今又傳出那樣的謠言來,我巴巴地還要哄你來見我。”

“不是讓我治病來的嗎?幹嘛要說這樣的話?”

說着,喬汝寧微微皺起了眉頭,剛才走的急,風一陣陣地吹緊,袖子被吹翻起來,發絲也有些許的淩亂,原本是不在意的,可是聽到葉子朝說這樣的話,才明白他的初衷,

如此,自己這急嚷嚷的樣子,反而襯不了景兒。

“你到底要做什麽?什麽事情不能開誠布公地說,非要浪費了我的醫者之心。”

說着,喬汝寧往後退了幾步,站到了更遠的地方,他的目光犀利,碎碎的,與外面的月兒交相輝映。

葉子朝是這樣要強的人,他才不會告訴喬汝寧,為了讓他心安理得地來,他是真的往自己的頭上澆了幾天水的。

“還不是因為想着你嗎?咳咳咳……”

葉子朝的逞能還沒有幾分鐘,喉嚨裏的疼痛接踵而來,火辣辣的,

喬汝寧這才發現,從前門庭若市的四皇子府,如今竟沒什麽人在服侍着,雖然只是細枝末節的東西,可喬汝寧心細如發,又是在這樣敏感的時候,難免慌張,

“你到底有病沒有?”

喬汝寧問道,

“早就說有了,你又不信,又讓我在這說了那麽多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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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朝微微皺眉,這一次的咳嗽更加猛烈了些,他的手下意識地攥緊了被褥,印象中也有一次,他的頭燒的厲害,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在宮裏頭,病痛對于男孩兒來說,就是歷練的良方,可是沒有人知道,在那個時候,他是多麽渴望母親能在身邊。

“四少爺,不如先炖了梨湯來給你喝,我看喬大夫一時半會兒的,也不會使什麽招了。”

外頭,闵元隔着窗都能滲透出來的不滿,可是一點不落地砸在了喬汝寧的心上。

“你還覺得我是假的麽?”

葉子朝難得這麽認真地說話,他的眼珠像是極透亮的玻璃球,閃閃爍爍,映襯出了舊年的辰光。

“自己轉過身去,将衣服褪下來吧。”

說着,喬汝寧也不遲疑,只轉過身去,準備一應的銀針了。

轉過身來的時候,葉子朝古銅色的肌膚,已經占據了喬汝寧的大部分視野,可是與健康膚色不太相稱的,是葉子朝背上十幾條的傷痕,血紅色,單靠想象都可以知道,當時受傷時,皮肉都是被翻出來的,

“我會從大椎穴開始施針,最後在尾椎骨上止針。”

“盡管來吧。”

葉子朝說着,又爽朗地笑了,“我這身軀殼,早是遍體鱗傷。”

“你去過茫山。”

将最粗的那一根針在火上細細的炙烤之後,喬汝寧又在葉子朝的大椎穴上摸索了片刻,迅疾地刺入,只聽葉子朝一陣沉吟聲。

“對,你怎麽知道?”

葉子朝問,早沒有剛才充足的底氣,喬汝寧知道,他這一針紮下去,對于葉子朝來說,必定是百爪撓心一般。

“慕容從前也去過那裏,也留下過同樣的傷疤回來。”

說完,喬汝寧又迅速地順着脊背往下紮針,一會兒的功夫,整條脊梁上紮滿十二根銀針,骨頭從內到外地酥開來,伴随着烈烈的熱氣,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茫山是人跡罕至之地,去那裏的人大多有所求,他既是前朝的功臣,就不該別有二心吧。”

葉子朝說道,茫山裏面藏着麒麟之才,又有天罡地煞無量護法,裏面千難萬險,凡是去的人,不是為了社稷朝綱,就是為了吞吐天下。

喬汝寧又怎麽會輕易将這樣的事情告訴他?葉子朝在心裏是存的忌諱和顧慮的,

“那你又為什麽去呢?”

“我是皇子,要為父皇效力,可是他卻不同。”

些許的沉默蔓延開來,喬汝寧将一塊軟布浸潤的熱水,小心在葉子朝的背上鋪開來,一來是為了保存脊背上的溫度,二來也有助于藥效的生發。

忙完之後,他又中規中矩地退到了一邊,觀察着葉子朝的病況,

“我不過是随口一提,就想提醒你一下,這種傷口看起來無異于尋常傷口,但若是沾染了茫山的血毒,潛伏期有十到二十年。”

“是嗎?”葉子朝說着,右邊的手指頭微微翹起,不是非常安分,

“不要亂動,否則錯了筋骨,被銀針紮錯了地方,即便是華佗在世,也難以救你。”

喬汝寧說着,側過頭去探聽窗旁的聲音,只有呼呼作響的風聲,再沒有其他了,

“手指頭癢,不然你幫我抓抓吧。”葉子朝說着,就将右手無名指翹得更高一些。

喬汝寧認真看着葉子朝幾秒鐘,在确定他不是挑逗自己的情況下,才不情願地走過去,“指根搔癢也是常有的事,氣血逆行,毛細血管張開,你忍耐忍耐。”

突然,喬汝寧到時候指頭被緊緊地箍住,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手已經被握緊,葉子朝的力量很大,大到他無法掙脫,

“你幹嘛?”喬汝寧說着就要掙出手來,可是卻事與願違,

“都說男女授受不親,如今我與你已有了肌膚相親,還想用那樣卑劣的手段來疏遠我嗎?”

葉子朝說着,轉過頭來,雖是俯身躺在床上,可他壓根就不是個老實的病人,動不動就做出旁敲側擊的事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喬汝寧說着,早就從袖子中摸出了一根銀針,說道,“但如果你不放手,我手中的銀針就會紮入你的阿是穴中。”

“你告訴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對于喬汝寧的話,葉子朝置若罔聞。

喬汝寧微微沉思了片刻,冷笑道,“你憑什麽斷定是我做的?不過說起來我也是冤枉,被人中傷,又要被人污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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